21 婚禮

第21章婚禮

衛丞又做噩夢了，還是那些場景、那些對話，反反複複沒完沒了。

宋哲入職一個多月，衛丞好像适應了一些，噩夢做得沒那麽頻繁了，可每次被夢魇住還是很難再次入睡。就像現在，他正睜着眼看着天花板發呆，毫無睡意。

只有何冉冬知道怎麽安撫他，知道他釋放後就能安心睡覺了，也願意陪他瘋，可并不是每次做了噩夢他都在身邊的。

然而周六的晚上，他本應該在的。

衛丞嘆了口氣，又想起一周前那個晚上。

何冉冬有負面情緒，就算自己把宋哲轟走了，之後一直老老實實地待着他還是不高興。

衛丞不習慣解釋，也不習慣哄人，可他都對着何冉冬做了，結果還是沒什麽用。

和正常情況相比，帶着情緒□□完全是另一番感受，像憤怒的報複，委屈的懲罰。衛丞爽得一塌糊塗，好像之前的事也跟着---出去了。

之後何冉冬開口，看着他的眼睛表白了。

我喜歡你，很認真的喜歡，從來不是情趣，也不是說說就算了，我真的喜歡你。

衛丞從來沒在他臉上見過那種表情，堅毅，決絕，跟他平時的樣子判若兩人。即使他身上----，那副樣子還是讓衛丞感到震撼。

一直逃避的狀況終于發生了，還發生在這麽一個時機，衛丞完全不知道該怎麽面對。好在何冉冬把他趕回家了，澡都沒讓他洗。

之後是一周的靜默，何冉冬又像上一次一樣不主動聯系，就那麽一直等着。衛丞也不出聲，不是僵持，而是不知道該如何表态。

何冉冬的表白像是最後通牒，逼着他做決定，可他不想點頭，也害怕搖頭帶來的後果，只能做縮頭烏龜。

周五晚上他沒去酒吧，周六也沒去，就一個人加班、在街上晃蕩，應付宋哲。

煩，煩得要死。

要不辭職得了，換個城市生活，躲開所有人。

也不是不行。

衛丞勾了勾嘴角，爬起來去廚房拿了一罐啤酒坐到沙發上喝，一邊拿起手機看了看時間。

淩晨一點半，他應該還沒睡吧？

他猶豫着點開何冉冬的對話框，發了“睡沒”兩個字。對話框頂端立刻出現了“對方正在輸入中”的字樣，他一緊張把消息撤回了。

【明天你堂姐結婚，也許你想送個祝福】

【圖片】

圖片是衛陽寫的那張紙條。

衛丞想了一下才記起自己把它扔進了購物袋裏，何冉冬沒扔，還幫他記着日子。

冬哥……我哪值得你這麽為我？

衛丞端起易拉罐一口氣喝了個幹淨，然後把手---。

想繼續睡覺，只能靠酒精、釋放、安眠藥、何冉冬。

----，又喝了一罐啤酒，躺回床上的時候終于有了一點睡意。

——也許是時候緩和一下跟家裏的關系了。

睡意上湧時他想起何冉冬的話，猶豫再三還是給衛陽發了條短信，之後把手機扔到一邊閉上了眼睛。

再次睜開眼時間已經九點多了。衛丞摸過手機看了看微信。何冉冬沒給他發過信息，倒是衛陽順着電話號碼加了他的微信，時間是早上五點多。

衛陽在驗證消息裏說自己今天會很忙，顧不上給他發消息，讓他通過申請之後去她的朋友圈看看，她發過十一家庭聚會的照片。

衛丞通過了好友申請，還沒來得及看衛陽的朋友圈那邊就發來一條語音，環境音非常嘈雜。

“婚宴十二點半左右結束，你要是想看看他們可以過來蹲守一下。琳琳今天穿得很漂亮。”

語音還沒播放完下一條信息就來了，是個酒店的定位。

衛丞道了謝，點進衛陽的朋友圈往下翻了翻。

合影裏除了父母一家、大伯一家還有兩個姑姑兩家人，人太多，放大之後根本看不清臉，可衛丞還是一眼就認出了母親。

母親穿着大紅色的衣服，一邊是衛琳琳一邊是父親，三個人都笑得很開心。

衛丞把照片存到手機裏，然後點開那個定位。

反正離家不遠，閑着也沒事幹，正好那附近有家不錯的川菜，可以……順便……去看看吧……

找好一堆借口，衛丞心滿意足地爬起來洗漱，然後換好衣服出門了。

十月底的天氣不冷不熱，衛丞把車停在酒店對面的路邊車位裏，開着車窗一根接一根地抽煙。

泊位管理員走來走去地忙，路過他的車兩次終于忍不住湊過來問：“你停嗎？人不走？”

“停，我等人，您打票吧。”

“等酒店裏的人？那你停酒店裏去呗還不用花錢。”

衛丞搖搖頭，“不是，您打票吧。”

管理員掃了車牌打出一張小票遞進車窗裏，衛丞接過來放到置物架裏，又低頭看手機。

衛丞從沒覺得等待是件難熬的事，只要有手機玩時間過得飛快，可今天不一樣，越臨近中午他越難以集中精神，手機裏的一切都失去了原有的吸引力。他幹脆把手機扔到一邊，雙眼直勾勾地看着酒店的大門。

十二點半開始有賓客陸陸續續離開，他更緊張了，生怕一錯眼珠就白等了。

十二點四十，三個身影從酒店的轉門裏走了出來。衛丞的心瞬間收緊了，趕忙扔掉煙瞪大了眼睛。

一對夫妻滿面笑容地跟走在中間的女孩說話，女孩挎着女人的胳膊，一襲白裙随着腳步輕輕飄蕩。

衛琳琳從小就愛美，喜歡穿漂亮裙子，衛丞還記得她上中學時每天穿着難看的運動校服，一邊拽衣服一邊撅起嘴的樣子。

原來不知不覺間已經過去那麽多年了……

衛丞擠擠酸澀的眼睛，勾起嘴角露出一抹苦澀的笑。

女人忽然停住腳步，擡起手在女兒頭上劃拉了一下。接着她說了句什麽，女孩答話，兩個人笑得前仰後合。站在前面等他們的男人回頭看了看，又轉回頭咧開嘴輕笑。

“媽……”

衛丞輕聲呼喚，沒有人回應。

他的視線跟着那一家人來到街邊，跟着他們坐的出租車遠去，直到那輛車彙入車流不見了蹤影。

母親頭上的白發，父親眼角的皺紋，妹妹身上的白裙，時隔八年又一次将他擊垮了。

也許不該來的，這些年從沒有偷偷回那個小區去看看他們，不就是怕自己受不了麽？

呵……

媽，我好想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