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7.瘋子

瘋子

一覺睡醒，就是晚飯時間。

有黑川凜在旁邊，降谷零也不會睡得很死，不過精力還是恢複了不少。

“我點了兩份中餐，一會兒就送來了。”黑川凜說道。

降谷零看過去，卻見他一如自己睡前的樣子，坐在小桌前敲電腦，但身後的椅子倒是看得出有睡過人的痕跡。

“沒人搗亂吧？”降谷零伸了個懶腰。

“沒有，不過他們應該把飛機上的乘客都檢查完了。”黑川凜頭也不擡地答道。

雖然他們都換了臉，但飛機上就這麽多人，一點點排查過去，他們兩個男人組隊還是很顯眼的。

“看起來是等晚上。”降谷零會意。

很快，空乘送了兩份蓋澆飯和水果飲料進來，這次是個高挑的姑娘，看起來是真正的空乘了。

“我們怎麽辦？”降谷零思考了一下，還是打算先問問搭檔的意見，畢竟是他花了這麽大代價請的保镖。

“聽我的嗎？”黑川凜看看他，眼中閃過一絲興味。

“可以。”降谷零點頭。

他對凜風的客觀觀感其實不差，甚至說是挺好的，幾次試探的結果也比較滿意——如果這人的性格不是那麽惡劣的話。但這是私人情緒，不影響信任度。

“那就跟着我，放心，保證今天晚上之前把你帶到奧蘭多。”黑川凜滿意地說道，“明天一整天，夠你辦事了吧？”

“夠。”降谷零應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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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內心卻忍不住一陣狐疑。

黑川凜的說法很奇怪，飛機在美國時間午後就會降落在奧蘭多國際機場，為什麽要說“今天晚上之前”？

“快吃飯，吃飽了才有力氣嘛，一會兒可有一場好戲。”黑川凜笑眯眯地說道。

降谷零拿起筷子吃飯。

中餐不太正宗，不過也不難吃。

看他皺眉，黑川凜忽然說道：“上次去橫濱的中華街，有家中餐館做的中華料理味道不錯。”

“中華料理的話，我也會做。”降谷零淡淡地接了一句。

“我不信，你還會做飯？”黑川凜立刻說道。

降谷零一聲冷笑，送他一個白眼：“激将法我也不會給你做飯的！”

黑川凜：……

不做就不做呗。

吃完飯，又過了一會兒，整個客艙都安靜下來。

“你覺得他們會什麽時候動手？”降谷零随口問道。

“是我的話，會選快要到達目的地的時候，人的潛意識會放松。”黑川凜答道。

“我問的不是你。”降谷零故意找茬。

“他們的話，看看就知道了。”黑川凜氣定神閑地敲着鍵盤。

“嗯？”降谷零一怔，挪了個位置，走到他身後去看。

只見屏幕被分割成幾個小屏幕，顯示出來的正是客艙的畫面。

不止是二樓的頭等艙，還有一樓的經濟艙。

“你入侵了飛機的監控？”降谷零怔怔地說道。

“小事。”黑川凜不在意，點了點，放大了幾個屏幕，用手指給他看，“這個、這個、還有……”

“這兒。”降谷零湊過去，指着旁邊的人說道，“這家夥我有記憶，在米花酒店大堂擦肩而過。

“嗯。”黑川凜應了一聲，忽的察覺到有點怪異。

電腦的屏幕不大，又被分割成幾塊，想要看清楚，自然要靠近。這會兒他們的腦袋幾乎靠在一起，一動就能感受到撲打在脖子上的溫熱呼吸……

“怎麽了？”降谷零也感覺到了他的僵硬，心念一轉，倒是先反應過來，頓時露出一個壞笑，故意湊得更近，對着他耳邊繼續說話，“那幾個露過臉的不足為慮，倒是這邊幾個看起來不好對付。要不是有監控還發現不了。”

黑川凜下意識摸了摸耳朵，有點燙。

“紅了哦。”降谷零這才說道，順手還捏了一下。

“你也是。”黑川凜平靜地看了他一眼。

降谷零一愣，飛快地擡起手，這才醒悟被套路了。

黑川凜一聲低笑，扭過頭。

當然，就算他對波本再有興趣，看着這張辣眼睛的臉也古井無波了。只是說話的熱氣一直熏着耳朵，他皮膚又白，怎麽可能不紅。

降谷零眯了眯眼睛，滿意地站直了身體。

會紅，臉頰也有血色，毛孔細膩，他估計的沒錯，這張确實是凜風的真面目了。

“差不多了。”黑川凜看了一眼時間，合上了筆記本的蓋子。

降谷零聞言，表情立刻嚴肅起來，迅速收拾好東西，背上背包。

他們的行李都不多，就算背個包出去逛一圈，也不算醒目，何況這個時候，大部分旅客都還在睡。

不過，一看到他們，兩個角落裏的旅客立刻裝作不經意地站起身，像是要上廁所的樣子，分別走了兩條過道包抄過來。

黑川凜一聲冷笑，拿出手機摁了一下。

“呯！”一瞬間，機艙裏的燈光全部滅了。

“怎麽回事？”沒睡的旅客一下子驚慌起來。

“這邊。”黑川凜抓着降谷零的手腕，拉着他迅速往看好的樓梯跑過去。

“嘭！”有什麽打擊的聲音，夾雜着人的悶哼。

降谷零沒反抗，由着他拉着，跑到一樓的經濟艙。

下層的燈光同樣滅了，旅客慌亂嘈雜的詢問中，還有空乘的安撫，只是收效不大。

黑川凜毫不猶豫地帶人來到工作人員的準備間，輸入密碼。

“滴——”門開了。

降谷零不禁搖頭。

越是高科技的環境，一個黑客才是最大的殺手。

黑川凜反鎖了門，拿出順來的餐刀，撬開地板，露出下面一塊帶着把手的鋼板來。

“你想進入貨艙？”降谷零驚訝地問道。

“對，幫忙。”黑川凜說道。

降谷零也沒說什麽，蹲下來，用鑰匙撬螺絲。

兩人合作，迅速打開了這個應急出口。

“呯！”準備室的門被砸了一下。

“來了。”降谷零沉聲道。

“沒事，你先下。”黑川凜很淡定。

降谷零也不跟他争論，直接抓着邊緣跳了下去。

黑川凜瞥了一眼被砸得哐哐作響的門，耳邊還能聽到有人用英語在說話：

“我們是警察，飛機上有兩個窮兇極惡的通緝犯……”

一聲冷笑，他跟着跳下去，随手把金屬板蓋上。

貨艙裏一片漆黑，黑川凜摁了幾下手機，周圍立刻亮起了燈。

“你可真是殺人放火居家旅行的好伴侶。”降谷零贊美。

“那當然。”黑川凜一挑眉，有點不太放心，“貨艙的氣壓不一樣，撐得住吧？”

“短時間沒問題。”降谷零一聳肩，坦然道，“但是待久了不行，而且飛機就是空中密室，一道門擋不住他們。”

“你以為我帶你來貨艙做什麽？”黑川凜笑着問道。

“在這裏把人都解決？”降谷零試探道，“地方不錯，這麽多行李剛好用來埋伏，也不會引起普通乘客的恐慌。”

黑川凜搖搖頭，帶他走到貨艙尾部。

這裏有一扇應急門。

“你……不是吧？”降谷零臉色一變，看他的表情幾乎是驚悚的。

“空中密室？”黑川凜嗤笑，“只要有能打開的門，算什麽密室。”

降谷零：……

“怕了？”黑川凜對他勾起唇角，眼神帶着一絲挑釁。

“你敢我有什麽不敢的。”降谷零翻了個白眼，随即想起來，“不是，你用什麽跳？”

黑川凜一張口，還沒說話，就聽上方傳來巨大的“哐啷”聲，門被砸開了。

“他們很快會追下來，先離開再說。”黑川凜把原本要說的話都咽了回去，迅速把手機接到了應急門旁邊的小鍵盤上。

這麽至關緊要的出入口，顯然不是讓人能随便打開的，不過難不倒黑川凜。應急門開啓的一刻，正好追兵也跳下了貨艙。

“抓穩。”黑川凜說道。

不用他提醒，降谷零暗暗罵了句瘋子，死死抓住了艙壁的金屬護欄固定。

“怎麽……哇~~~”

剛下來的人悲催了。

應急門打開的一瞬間，內外壓力互通，貨艙裏的不少行李，包括追過來的人，都被直接吸了出去。

慘叫聲遠遠消失在雲層裏。

剩下幾個好運的，驚慌失措地抓住身邊能固定的任何東西，一邊用最惡毒的語言咒罵。

黑川凜避讓過砸過來的行李箱，蹿到另一邊，一手抓住降谷零把人拉過來扣在懷裏，順着吸力幹淨利索地跳出了機艙。

追兵瞬間安靜：……？？？！！！大為震撼，不可理解！

半空中急速下墜的降谷零猝不及防被灌了一口強風，趕緊閉上嘴，只用一雙噴火的眸子瞪着罪魁禍首：起碼給個準備時間啊？這是飛機，你說跳就跳？

黑川凜抱着他，胸腔一陣震動，仿佛在笑。

降谷零勉強擡頭，從他眼睛裏讀出三個字：刺激嗎？

頓時，早已經歷過無數危機和生死關頭的卧底警官也無奈了。

刺激……怎麽不刺激？這輩子只怕不會有比這更刺激的事了好吧？

兩人急速下墜，避開砸下來的行李，直到能看清地面的景物了，黑川凜才終于拉了身上的繩子。

“啪”的一下，背包炸開，一頂黑色的降落傘在頭頂張開。

速度減緩，降谷零才終于能罵出口：“瘋子！”

“彼此彼此。”黑川凜回敬。

明明是自己跟着他跳的。

降谷零心累，這人居然帶着降落傘包，很顯然，在上飛機之前就決定了半路離開，根本沒有直達奧蘭多的打算。

“放心，飛機高度已經下降了，貨艙門打開，駕駛室會收到警告，能關上的，不會有危險。”黑川凜安慰道。

“但你還是瘋子啊！”降谷零忍無可忍。

黑川凜沒說話。

“怎麽了？”降谷零氣道。

“面具。”黑川凜提醒。

“嗯？”降谷零用空着的一只手摸了摸臉才想起來，急速下墜時那麽強大的風力，早把他的□□吹得不成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