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攤牌

攤牌

林清辭連刺衛辰兩刀，衛辰難以置信，直播間更是炸開了鍋。

“不是？這是幹嘛？”

“主播原來是變态殺人狂的人設嗎？”

“哇哇哇！天啦嚕，見血啦”

“好刺激！再來再來！”

“啊啊啊！不要啊，我嗑的清晨CP要be了嗎？”

彈幕一片刷過一片，各種言論夾雜飄過，而林清辭不為所動，拔出染血的銀色匕首又要再來第三刀。

衛辰掙紮着躲避，他的腿上有傷，慌亂之間站不穩倒在了地板上。林清辭趁勢雙膝跪壓在他的胳膊上，整個人騎坐在衛辰腰腹處鉗制住他的行動，染血的水果刀再次瞄準，快而狠地刺入了第三刀。

滾燙的鮮血濺撒在林清辭的臉頰上，而他恍若無覺，清俊的臉上面無表情。

衛辰凄厲慘叫，接連的刀刺讓他眼角含淚，尖銳的痛苦與極致的委屈齊齊湧上：“哥！到底為什麽？我們不是并肩作戰的兄弟嗎？你為什麽要殺我？！”

林清辭冷着臉，直起上半身，握刀的右手浸滿赤紅，猶如鬼剎，而眼神卻清明至極。

“為什麽殺你？”他透過濺染着血跡的鏡片冷睨着衛辰，“有才哥是你殺的吧？”

“哥？你在說什麽？我怎麽會殺有才哥？”衛辰掙紮着想要解釋。

林清辭打斷了他：“還有彪哥，宿舍一樓那些慘死的主播們，也都是你的手筆吧？”

衛辰委屈的表情有一瞬間的僵硬，他的眼神微微變化，卻仍執着道：“哥，你誤會我了，我沒有。我如果要殺大家，為什麽要幫大家通過随堂考核？為什麽要在宿舍樓門禁前提醒大家進入？大家的死我很難過，但那都是副本的錯，與我無關啊！”

林清辭冷眼看着他：“你不承認也沒有關系，對于我來說，重要的是事實如何，而不是你認罪與否。而且……心髒被刺穿，你只還有五分鐘的時間可活。”

“我不介意用這五分鐘和你好好唠一唠。”

衛辰神色複雜，嘴角嘔血，陷入了難得的沉默。

林清辭繼續說道：“在登入副本前，直播助手說到過副本中獲取金幣的方式，在最後有一句是【更多獲取途徑等待開發】，當時我還覺得有點多餘，可後來，當我發現宿舍一樓主播死亡，彪哥被人扭斷了脖子……我突然意識到，殺人便是直播助手沒有明說，卻被直播間允許的隐藏金幣獲取方式。”

“哦，對了，讓我猜猜你剛才說的問題……為什麽幫其他人在第一天過關？啊，應該是要養肥再殺吧。家畜從來就弄不清楚飼養和殺害它們的人類有什麽關系，就像那些枉死的主播和你一樣。”

“你說是吧，狩獵者。”

淺褐色的眼瞳中染上戲谑，就像嘲笑舞臺上可笑的小醜，拙劣的演技早已被識破，卻渾然不覺出盡洋相。

衛辰猛然僵住，他的眼底晦暗翻湧，沉默不語。

看到他的反應，林清辭便知道自己的猜測沒有錯。

“其實你是随堂考核的第二名，我猜你其實是沒有同伴的，你故意銷毀了死去主播的準考證，為的是避免被發現後引人懷疑。”

“讓我猜猜你為什麽單獨留下了我，甚至還處心積慮的接近我。”

“……你是想要這個吧？”

漆黑的檀木盒子小巧精致，安靜的躺在林清辭的手心。

隐藏成就的達成獎勵，伴随着系統播報音一同進入了他的背包，物品邊緣鑲嵌着橙色閃光的特效，無論是包裝還是描述，都無聲訴說着其珍貴與不易獲得。

【傳說道具：學霸的徽章】：

佩戴後可自動解決一項難題，可使用次數：1次

【獲取途徑：副本那年高三·無人生還的畢業季，隐藏成就雙百王獎勵（唯一）】

黑色小字的“唯一”沒有特意加粗，卻異常紮眼。全直播間獨此一份的傳說道具，就算不知道它的具體用途，也少不了有心之人的觊觎與鑽營。

林清辭指間把玩着它，就像是對待一件微不足道的物件，黑與白的交織卻時刻牽引着衛辰的目光。

他戲谑一笑：“只可惜，這個道具只有兩次完美答題後才能獲得，以你的智商，根本不可能獲得。當然，我也有可能失誤錯題，但沒關系，就算我沒有得到隐藏獎勵，我所獲得的金幣數也是整個副本最豐厚的，殺了我，你穩賺不賠。

衛辰的眼角抽搐了一下，不可控制的貪婪粘膩在木盒之上。而林清辭大手一翻，那個他汲汲營營許久的傳說道具又被收進了背包，再也看不見。

衛辰望眼欲穿，這是他離傳說道具最近的一次，卻注定與其失之交臂。純良清澈的表情徹底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狡黠詭詐的陰沉：“你是什麽時候發現我的？”

“我一開始就不信你。”林清辭回憶着評價，“你演的太刻意了，根本不像是純良大學生，反倒像是……”

他頓了一下：“像是一個大傻子。”

衛辰眯起眼，其中蓄起肉眼可見的怒意：“我以為，你說我像你的弟弟，你是相信我的。”

“你說那個啊，”林清辭不甚在意，輕飄飄道，“騙你的，我沒有弟弟。”

衛辰：？？？

直播間彈幕：

“哈哈哈哈！！！到底誰才是騙子啊！”

“臉都綠了，衛辰：受害人&加害人身份互換。”

“做人怎麽可以這麽狗！林清辭，你的良心不會痛嗎！”

林清辭的良心自然不會痛，對付惡人，自有惡招。他從一開始便不信任衛辰，但當時并不知曉他的真實目标，在他們宿舍相遇時，原本想着把準考證送給他擺脫掉他，卻不想他堅持跟着自己去教學樓補考。

其間衛辰一直安分守己，就像他營造的熱心赤忱大學生人設一樣，林清辭甚至有一瞬懷疑自己猜錯了，但直到黃有才的死，徹底讓他撇掉一切的猶疑。

即便只是匆匆一瞥，林清辭也清晰的看到暗影腦袋和身體連接處的異樣。構成暗影的線條雜亂無序，卻以一種更為詭異的形式向後扭轉180度，就像是被人扭斷了脖子。

而這種死法，和宿舍樓裏的彪哥一模一樣。

所以，殺死黃有才的根本不是教學樓裏的怪物，而是能夠游走在宿舍樓和教學樓，并且兩次都“恰巧”出現在命案現場的衛辰。

總在河邊走，哪有不濕鞋？壞事做多了，總會翻車的。

“你說是吧？我的衛辰弟弟。”

衛辰無聲的注視着他，猩紅的血從喉管湧出，浸染一片肌膚：“沒錯，是我殺了黃有才。可我原本沒打算殺他，但誰讓他跟我炫耀完成隐藏任務得到的一萬五千金幣。我原以為我幹的幹淨利落，卻沒想到……”

他突然低聲笑了起來，有對自己計劃失利的嘲諷，也有對他武斷的質疑：“你就不怕你判斷失誤？錯殺了我？”

“的确有可能，但在副本結束本該離開的時候，你卻叫住了我，我便知道絕對不會弄錯。”

林清辭俯視着他，青年慣常的謙遜沒有了，禮貌也沒有了，淺褐色的眼中僅剩冷漠疏離。

“你剛才打算殺了我，而我不過搶先一步，先下手為強。”

“好，很好，非常好。”衛辰止住了笑，眼睛緊緊盯住他細細打量，“我以為你怕黑怕血，原來也是騙我的啊？”

“哎，說你傻你怎麽還真的傻上了？”林清辭嘆了口氣，似乎恨鐵不成鋼，“那都是真的哦，你以為我和你一樣愛扣人設。”

“……”

衛辰氣得又嘔出一口血，“你、你怕血還能砍人的？！”

“這個啊……”林清辭攤開自己浸滿猩紅的手掌，又嘆了一口氣，“生活不易，無奈為之，你會理解的吧？”

衛辰：“……”

直播間彈幕：

“……”

“艹，覺得他說的既荒謬又有道理怎麽辦？”

“就是就是，命都要沒了，誰還管那些亂七八糟的。”

“可是……一般人會有他這麽果斷嗎？”

“……”

“……”

淘金直播間的觀衆們見過太多為了生存利益殺人越貨的事情，他們本該見怪不怪，但像林清辭這般，原生履歷幹淨透明，在原世界沒有做過違法勾當，甚至對死亡有些心理陰影的人，居然能夠毫無掙紮，手起刀落，快準狠地連刺他人心髒三刀，實在是聞所未聞。

“淘金直播間……新人都這麽逆天了嗎……”

林清辭掃了眼屏幕左上角，自他刺中衛辰的心髒，已經過去了四分鐘時間，還有一分鐘，衛辰就要因為供血不足死亡。

“你還有什麽遺言嗎，我不介意帶給你的家人。”

“不用。”衛辰低聲說道。

林清辭眉頭微挑。說來也奇怪，自從衛辰被刺傷，有假裝的委屈，有對隐藏道具的貪婪，卻好像從來沒有對死亡的恐懼與害怕。

不詳的預感油然而生，手腳下意識行動，而衛辰早已勾起邪佞的笑，不顧血沫從嘴角溢出，大喊：“直播助手，退出！”

身下猛然一空，原本控制住衛辰雙臂的膝蓋毫無阻礙的砸在教室的地板上。

疼痛尖銳的襲至腦海，他卻無暇顧及。

——衛辰，消失不見了。

林清辭呼吸一滞，他緩緩擡起頭，試探喚道：“直播助手？”

沒有感情的機械女聲響起：

【110220518號主播，您好，直播助手為您服務。】

“……”林清辭滿臉陰霾，“【當主播處于副本中，直播助手無法服務】，嗯？”

當他剛進入副本時，直播間曾提示了這條規則，而如今是什麽情況？雙手被困的衛辰原本無法手動調出退出欄，如今卻利用語音退出，這不是明晃晃的違規嗎？

機械女聲解釋道：

“本次副本已結束，是以直播助手已恢複服務。”

“……”林清辭咬牙，“很好，我真心希望你們能夠在制定規則時能更清晰地說明。”

“好的，您的反饋已收錄，感謝您對淘金直播間的喜愛。”

喜愛你大爺！

林清辭在心裏默默罵了直播間八百六十遍，又默念十來遍莫生氣，這才站起身，擦了擦手掌殘留的粘膩：“喂，直播助手，來活了，上崗工作。”

直播助手：“……好的，主播您請講。”

木質的漆黑檀木盒再次出現在青年的手上，這一次，他打開了黃銅色的金屬卡扣，取出其中嵌放在紅色絲絨墊上的隐藏道具。

那是一枚閃耀着黃金色澤的耀眼徽章，同色系的羊皮紙和栩栩如生的羽毛筆镂刻其上，甚至還能看到筆尖落在紙上寫下的字跡。

【傳說道具：學霸的徽章】：

佩戴後可自動解決一項難題，可使用次數：1次

這枚讓衛辰汲汲營營圖謀了一個副本的隐藏道具，被林清辭輕易的別在了衣服上，他就像對待禮品店中唾手可得的可買物品般，随意說道：

“使用【學霸的徽章】。”

直播助手沒有感情的女聲難得出現波動：“溫馨提示，副本現已結束，暫無可破解的難題，請問您是否确認使用隐藏道具【學霸的徽章】？”

林清辭毫不猶豫，臉上的陰霾散去露出笑容，唇紅齒白的清俊面龐上恣意而張揚。

“确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