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探索

探索

十分鐘前。

林清辭将工作證摘下，取出透明塑膠袋裏的白色卡片，将其放在控制器的臺面上。

白皙的手指推了下鼻梁上的黑框眼鏡，細碎黑發下半掩着的淺褐色眼瞳中閃爍着狡黠的光。

“有才哥，幫我從商城裏兌兩樣東西——生活物品區第二頁第三行第五格，還有第四頁第一行第七格。”

“是什麽？”黃有才一邊喃喃問，一邊打開系統商城，在按照林清辭的定位找到相應物品後，瞪大了雙眼，驚愕道，“白色卡片和……黑色記號筆？！你、你不會是想……”

林清辭接過兩件物品，将其緊挨着他剛剛拆下來的寫着“生産區-三區”的牌子放好，戲谑笑道：“有何不可？副本可沒規定，我們不能自己修改自己的工作區域。”

“可、可這也……”黃有才凝眉思索該用什麽形容詞來形容，這邊林清辭已經替他想好了。

“太瘋狂了，是嗎？”林清辭将道具擺好，托着下巴左右打量，一邊是生産經理分發下來黑色宋體打印好的白色卡片，一邊是黃有才剛剛從商城裏兌換出的空白卡片，他似乎終于發現了計策的難以落實之處。

林清辭：“啧，的确太瘋狂了。”

“就說是吧，”黃有才的擔憂終于得到反饋，雖遺憾卻還是不得不說出口，“你怎麽可能寫出和工作牌上一模一樣的字跡啊？！”

那可是打印體啊！

“原來你在擔心這個……”林清辭卻笑了，仿佛這個問題全然不值一提，“有才哥，你還得幫我兌換個剪刀。”

他拿起兩張卡片疊在一起，商城兌換的空白卡片要比工作牌裏的卡片大一圈。

“這樣可沒辦法裝進卡套裏。”林清辭說着打開商城界面，指着第一頁第六行第六格的物品道，“喏，剪刀在這，1000金幣，一會兒一起還你。”

？？？

黃有才：你小子的關注點是不是哪裏不對？

雖然覺得不可能實現，黃有才還是幫他兌換了剪刀。林清辭接過後，小心翼翼地按照工作證卡片的大小裁剪出了一模一樣的空白卡片，而後拿起記號筆，目光專注地着手其上。

黃有才看着他落筆，橫豎撇捺，一筆又一筆，黑色的墨跡漸漸在空白的卡片上成型，而黃有才也從最初的懷疑，到驚愕，再到不敢置信。

只見空白的卡片上，大到字體間距，小到筆順走向，和原工作證簡直一模一樣，宛若複制粘貼。

若不是黃有才知道哪個才是正版，他都要懷疑是不是生産經理錯發了兩份。

林清辭指尖彈過卡片，滿意的将制作完成的新卡片裝進透明塑膠袋的卡套裏。

現在，他的工作區變成了——

【生産區-一區】

*

生産經理低頭查看工作證內容，而後鬼氣收殓，擡手一揮：

“去吧，好好工作。”

林清辭笑容謙遜，像是每一個兢兢業業的聽話好員工，恭謹道：“好的經理！我一定認真工作，争當先進優秀新員工！為咱們工廠未來的蓬勃發展奉獻出一份力所能及的貢獻！”

蹲在一角知道真相的李響：“？？？”

遠在三區觀望的黃有才：“…………”

直播間彈幕瘋狂彈出：

“你個越區違規的家夥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麽嗎？”

“好家夥，這個主播……有點狗啊……”

“哈哈哈！前面的你是新來的吧，恭喜你發現主播本質！”

“老觀衆報道！這就是我們學霸主播的風格！穩定發揮！”

“生産經理可能不是人，但林清辭是真的狗！”

“不過……話說，主播是怎麽辦到的？人形打印機？”

你別說，你還真別說，林清辭在上學的時候，同學們真的戲稱他為“人形打字機”。

當年每個月，學校都會組織各班級出黑板報，寫得一手好字的林清辭每次都會被推舉為負責人，經年累月下來，那一手漂亮的字體宛如打印。

沒想到上學時練就的手藝，今天派上了用場。

林清辭有所追憶地搖搖頭，重新戴好工作證，開始探索一區。

這裏整體的結構和三區類似，工作內容也大差不差，很多主播都趁着2h的攪拌時間想盡辦法離開了，還有一些其他區的主播渾水摸魚了進來。不過都是偷偷摸摸的，生怕被生産經理注意到，所以像林清辭這般大搖大擺，閑庭信步的，當真是獨此一份。

因此，林清辭的探索效率獨占鳌頭，他花了不到半個小時的時間，便将整個一區翻了個底朝天。

最終，目光停留在了一處半廢棄的角落。

這裏遠離工作中的機器，黃色的警示線呈矩形塗畫在水泥地面上，将一小塊區域分割出來。

牆角處泥濘斑駁，經年的痕跡頑垢般沾黏在發黃的牆壁上，看不出原來的樣子。

幾個破敗幹癟的金屬桶擠在那裏，牆上貼着褶皺的白條：

【廢液桶】

金屬桶樣式多種多樣，應該是不同的原料桶廢棄後二次利用，紅黃藍等各色的塗漆斑駁，鏽蝕出姜黃色的氧化物。

桶裏或多或少裝着不同液位的廢液，具體成分不明的化學品混合摻雜，液面上漂浮着不詳的七彩色花和混沌的黃色浮沫，像是街頭蒼蠅小館聚集地的地下管道裏，流淌着的肮髒下水，卻又比那更加危險和不可靠近。

“嘀嗒！”

“嘀嗒！”

突然，水珠從高處滴落的聲音響起，近在咫尺卻又查詢不到。

——目之所及的所有廢液桶，液面平穩，沒有一絲波動。

不詳的感覺更加明顯，林清辭頭皮發麻，卻不得不硬着頭皮上前。

在廢液桶的最裏面，有一個幾乎看不出原本樣子的破舊鐵桶，鐵桶蓋着蓋子，聲音似乎是從裏面傳來的。

鐵桶的位置刁鑽，被其他的廢液桶環環圍住，除了挪開外圍的廢液桶，幾乎觸碰不到。

可若是那樣，就動靜太大了，必然會引來其他人，甚至是生産經理的注意。

林清辭牙齒咬住下唇，似乎是在思索什麽，片刻後，他擡起眼睑，露出明亮的淺褐色眼瞳。

他回身環視，見生産經理不在一區附近，周圍也沒有其他的主播時，雙手撐在最前方的廢液桶邊緣上，而後雙臂猛然發力，帶動全身，纖瘦的身形如飛燕般蹿跳而起，再穩穩落下。

——整個人輕盈的站在了廢液桶上。

直播間彈幕瞬間炸開了鍋：

“天吶！這是我關注的學霸主播？确定不是體育主播嗎？？？！”

還有瘋狂迷妹的尖叫：

“啊啊啊！好帥啊！我要給主播生猴子！”

“+1”

“+10086”

“前面的幾個去排隊好嘛！老觀衆都還沒挨上呢！”

“老觀衆怎麽了！現在入股我也是老股東。”

“都別急都別急！喜歡清清的都是姐妹！都來我這裏領號碼牌哈，《唯愛清清後援會》歡迎各位加入。”

林清辭：“……………”

他就不該多此一舉擡頭看彈幕，比剛才更離譜了怎麽辦？

林清辭深吸一口氣，氣沉丹田，忽略掉彈幕的內容。為了避免被其他人發現，他快速地在廢液桶上穿梭，他必須保持切換位置時的快速迅捷，否則便會有踩翻的危險。

好在一切進行順利，他很快來到了目标鐵桶的位置。

林清辭穩定住身形，俯身下壓，伸出雙手打開桶蓋。

金屬碰撞發出輕微的摩擦聲，經年不使用的縫隙處稀稀拉拉落下細碎的灰塵和鏽屑。嗆鼻的味道蹿出，惹得林清辭不禁皺眉。

鐵桶裏藏着什麽？會是炸彈嗎？

桶底好像有什麽東西，但鐵桶很深，角落裏陽光不足，裏面黑漆漆的看不真切，林清辭不得不探頭向裏瞅。

驀的，一股巨大的吸力拉拽着他向下，仿佛有一個巨大的吸風機在桶底運作，林清辭一頭栽下，而這一混亂時刻，他終于看清——

桶底，空無一物。

【嘀～恭喜主播觸發限時場景任務】

【怎麽辦？怎麽辦？我的“寶物”丢掉了，快點給我找回來！】

【限時：5分鐘】

【任務內容：找回丢失的“寶物”】

叮咚！

巨大而響亮的鐘鳴聲在腦海炸起，猩紅色的倒計時顯現在屏幕的正中央。

世界瘋狂旋轉墜落，而後定格在一處嶄新的畫面。

林清辭再次出現在欣榮化工廠的生産區，只不過，這次的生産區不再衰敗破舊，而是如同迎新會宣傳片中的一樣，嶄新又先進。

全自動的機器運作着，将一桶又一桶的原料倒入混兌罐中，而後再從出液口加工封存在成品桶中。

整個生産區看不到一個工人，只有機器聒噪的轟鳴聲和液體流動的潺潺水聲。

“嘀嗒！”

“嘀嗒！”

熟悉的水滴落地的聲音，這一次卻不是來自角落的廢液桶區，林清辭頭皮發麻，因為……

聲音就他媽在他身後！

潮濕的氣息緊貼着他，陰冷的感覺自毛孔侵入骨髓，林清辭艱難的向後扭動脖頸。

下一秒，他後悔得恨不得回去抽自己兩個大耳刮。

因為……

有鬼站在他的身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