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19.chapter19

chapter 19

許嘉棠的手機有天氣預報的推送，可是她看到的時候，已經淋成了落湯雞。

地下停車場和小區門衛都不允許出租車進來，她只好一路狂奔。只有十來米的距離，可夏日暴風雨足以把她渾身淋透。

許嘉棠坐上電梯，抹了一把滿臉的雨水，看看滴滴響的手機，呵呵：暴雨橙色預警，謝謝你哦。

許嘉棠站在門口，頭發上的水順着長發往下流，整個人濕漉漉的，今天早上出去還漂漂亮亮的黃裙子像是被揉亂的廢紙剪裁而成。裙子漂亮的花邊也淌着漣漪，啪嗒啪嗒地落在門口的毯子上。

霍峻聽見門口動靜，挂了電話去看。

“霍大哥……”許嘉棠喃喃。

霍峻面色嚴肅，心疼又生氣。他剛準備給她打電話，讓她在門衛等着他送雨傘接她回家，結果她就回來了。

霍峻拿過來了浴巾，走到她身邊，單手攬住她的肩膀，另一只手直接蓋在她頭上，給她擦拭雨水。

霍峻數落道：“怎麽不知道先在門衛那裏避避雨？”

“我想快點回來嘛……”許嘉棠瞥了一眼今天買的東西。

“快去洗澡換衣服，小心感冒。”

“……哦。”

許嘉棠雙手插入頭發裏，揉亂頭上的泡沫，她頭發很軟很細，所以容易跟着泡沫成形，變換不同的形狀。許嘉棠對着米黃色的瓷磚，看自己的倒影，玩得不亦樂乎。

熱水呼啦啦從蓮蓬頭噴出，撒在她肩膀上，熱氣騰騰往起冒，泡沫啪啪被沖掉，水流随着下水口就走。

許嘉棠洗澡洗得很惬意，在外面逛了一天，回家洗澡太放松了。換水，許嘉棠撐起睡裙，正準備換衣服。

“棠棠，你洗好了嗎？”

霍峻？霍峻怎麽進了她的卧室？許嘉棠心髒快去跳動，他想幹嘛？

“就好了。”許嘉棠鎮靜回答道。

“嗯好，你快點啊。”接着，砰得一聲，應該是他關了卧室門。許嘉棠松了一口氣，把睡裙換好，推門而出。

“嗯……霍大哥，你有什麽事嗎？剛剛。”許嘉棠單手背在腰後，敲響霍峻的卧室。

她耳朵貼在門上，裏面悶悶一聲：“你進來吧，是有點事情。”

許嘉棠茫然，不知道他有什麽事情。不過沒關系，她找他也有一點事情。她清清嗓子，擰開房門。

霍峻住的次卧，裝修風格與主卧大相徑庭，主卧是很常見的北歐裝潢，而次卧別有特色，簡約大氣，色調偏冷但不單調，床後背景看上去堅硬有質感，挺符合直男審美。

這還是許嘉棠第一次進入他的領地，相反……霍峻似乎已經入侵過她卧室好幾次了，捂臉。

“霍大哥？”許嘉棠蹑手蹑腳碰上門，“什麽事？”

霍峻從單人沙發上起來，走到她面前：“過來。”然後轉身把電吹風插到插座上。

許嘉棠刻意把右手往後藏了藏：“呃……霍大哥。”他這是要幹嘛？

“我還不知道你，除了冬天，幾乎不吹幹頭發。”他按下了按鈕，出風口呼呼呼地響，他一手提着手柄，一手試暖風溫度，擡眼：“吹幹，你今天淋雨了，吹幹再睡覺。”

“哦……”許嘉棠走過來，順着小茶幾，把右手握住的小盒子放下，湊到他跟前，“……我自己來就行了。”

霍峻故意把風速調大，假裝什麽都沒有聽見。他親手拆掉了纏在她頭上，像阿拉伯人頭巾一樣的毛巾。

因為頭發濕潤增重有慣性，并沒有很快地落下，燈罩過濾後的冷光柔和了很多，如同月光，把她頭發上沾的水都照得發亮。

他揉了揉她頭發，才散落下來，後頸那一片雪白的肌膚被頭發掩蓋。

吹風機的聲音嗚嗚響，像是把兩個安靜的人的內心活動描述出來了。

偵查能力超強的霍峻在想，怎麽開口，教育她不要喝冰奶茶的事情。剛剛許嘉棠一回來，他就注意到她衣服上的污漬了，是奶茶無疑，連弄髒的地方都是之前一樣。

嗯，剛剛本來想教育教育她。到現在的許嘉棠金貴，數落不得，霍峻怕她分分鐘生氣回娘家，翻臉不認人。

所以來了這麽一出，喊她過來，因為暫時沒想好說辭，就只說吹頭發。

許嘉棠呆若木雞。

喂，我說這個人怎麽回事，還真的不客氣，直接上手幫她吹頭發，一句話也不說。他指尖時不時觸碰在她頭皮上，酥酥麻麻，然後……感覺渾身都被他碰遍似的，十分別扭。

不過，吹頭技術挺好的，莫非練過？

“好了好了，”許嘉棠劃拉一下額前碎發，大喊，“差不多了……吹得太幹跟烤糊了了一樣，不要了！”

她大喊是怕他聽不到。

“別動，”霍峻單手按住她，把她搗亂的小手取下來，她的頭發已經蓬松了，可他依舊繼續吹。

許嘉棠的手被他握住，垂直放到腿邊。

他頓了頓，又開始給她抓頭發：“等等，下面的發根還是濕潤的，頭發不幹去睡覺，容易頭疼……”

許嘉棠小拇指微動：還是濕的嗎？她覺得自己臉上的紅熱早就升到頭皮，天靈蓋都快冒煙了……

“棠棠，你這幾天還是注意一下，出門記得帶雨傘，別淋雨着涼了，”霍峻纏電吹風的線，若無其事道：“飲食也要注意，冰的不要碰。”

許嘉棠揉了揉蓬松的頭發，漫不經心地打了個哈欠：“知道了知道了，霍大哥，你這幾天吩咐了好多次了！”

過了這麽多年，許嘉棠現在生理期的時間當然和六年前有很大差別，自從她出院到現在，差不多快一個月了，親戚還沒有訪問過。

霍峻提醒她嘛……前兩天她還有點不太好意思，聽得次數多了，就自然而然地免疫了，譬如現在，她還有些厭煩。

“沒事了？沒事兒我就走了，謝謝你啊，霍大哥！”許嘉棠打着哈欠回去。

霍峻把電吹風放到抽屜裏，低低應了一聲嗯。

許嘉棠剛碰上次卧的門，忽然想起來什麽似的，打着哈欠的手一縮，停在了胸前。

糟糕了，忘在茶幾上了。

今天下午逛街的時候，大家戲稱要去愛豆代言的奢侈男裝店裏看看，還臭不要臉地跟喜歡的男藝人的巨幅海報拍合影穿朋友圈……順便，她就相中了一款愛豆同款的領帶；順便，就買下來了。

許嘉棠是個講究實用主義的人，既然買了就不能浪費錢，坐出租車回來的時候，她就想好，不妨送給霍峻吧，表達一下對他的感謝之情，還有這麽多天的照顧與包容？

她剛剛背在手後的時候還清清楚楚地記得，怎麽霍峻給她吹個頭發的功夫，就失了神一般，什麽也不知道了。

似乎……那個領帶被她扔在小茶幾上了，那霍峻一會兒坐下來看雜志，豈不是就發現了？許嘉棠拍拍腦門，直接pass掉了“偷偷進去寒暄取出來擇日再送”的方案，決定……正大光明地進去豁出臉今晚就送！

扣——

許嘉棠剛剛敲響了一聲，門就來了，霍峻直立如松，站在她面前。

“霍大哥……”

“棠棠……”

霍峻退了一步，不動聲色：“你先說。”

客廳燈暖，他卧室的燈涼，許嘉棠在門口努努嘴，冷熱光輝都彙聚在她臉龐，靈動如精靈。

霍峻喉結上下滾動。

她微微一笑，有點不好意思，然後一溜煙竄過去，拾起來放在黑色小茶幾上的一個黑色盒子，別說，不仔細看還真沒發現。

許嘉棠拿到手上，轉過身，他就站在燈光暗處。

她低頭抿唇，揭開了蓋子。是一條海軍藍的領帶，搭配有金色的斜邊，她捧到他面前，腳步已經與他離得很近，嘴巴卻緊緊閉着，猶豫不決。

霍峻把視線從她臉上移走，淡淡掃了一眼她捧上來的領結，又把目光重新放在她滿懷期待的臉上。

霍峻恍然大悟道：“哦，把東西忘在這兒了？”

他的眼縫變得狹長，含着明晦不清的笑意，在等她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