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同榻
第10:同榻
第10:同榻
蔡巍拿了套夏季的睡衣,因為常歌宿舍裏的溫度調的跟夏天差不多。常歌又給他拿出一套一次性牙刷,又給三姐送了一套。
常歌心裏像在擂戰鼓,他不敢擡頭看蔡巍,生怕自己的眼神出賣了內心的躁動。蔡巍倒是沒看出什麽,其實人家也真沒什麽,除了情緒依舊有點小低落,一切正常。
常歌偷偷看了蔡巍一眼,道:“蔡巍,你先去洗漱,衛生間太小,我用一塊防水布簾隔開了,還算說得過去。”
蔡巍答應一聲,便面向着北面的牆開始換衣服。常歌兩眼瞪得圓溜溜的,兩只淡藍色的瞳仁像兩個發光的寶石,盯着蔡巍留給他的後背。
蔡巍的毛衣除了,裏面是一件純棉的薄坎肩,也除了。
兩扇單薄的蝴蝶骨随着蔡巍的動作,好像要展翅飛開般,纖細的腰,纖細的胳膊。當略肥的運動褲和保暖褲也除去時,常歌又看到了兩條同樣纖細的腿。
怎麽這麽瘦?最多也就一百斤?平時穿得厚看不出來,只看着他的臉是一種病态的白,臉頰有些凹,脫掉衣服後,才發現比看起來的樣子還要瘦。
常歌本來在看到蔡巍脫去衣服的一剎那,先是呼吸困難,緊接着身體跟着起了變化。可這也只是在一剎那,當他把蔡巍的後身打量個遍後,令人羞恥的肮髒念頭一幹二淨,剩下的全是心疼。
蔡巍換上睡衣,轉過身,偶一擡頭,看到的是臉色難看,低頭沉思的常歌。
蔡巍心裏打了個罕,剛才還好好的,怎麽一轉眼就成這副模樣了?蔡巍試探着問了句:“常歌,你……你沒事吧?”
常歌擡起頭,眼裏是濃得化不開的擔憂,他呓語般說了句讓蔡巍有些不自在的話:“怎麽這麽瘦?天天不吃飯嗎?”
蔡巍呆愣愣的站了一會兒,然後轉過身,一邊往衛生間走一邊說:“我……我先去洗漱了!”
常歌打了個激靈,這才發現自己失态了,他急忙補充了句:“水溫早就調好了,你打開直接洗就行,有什麽不明白的,喊我!”
蔡巍進去後,常歌快速換下了衣服,他想找套寬松式的睡衣,可除了質地柔軟的絲滑綢緞外,沒有二樣的。常歌懊惱的把自己摔到床上,捂着臉讓自己冷靜了一下,又坐起來,他聽着蔡巍洗了臉刷了牙,大概進到簾內洗澡了。
常歌深呼吸了一下,告訴自己,千萬不能暴露自己的小心思,否則所有的努力都會前功盡棄。他又給自己打了打氣,然後輕輕推開衛生間的門,果然,蔡巍把換下的內褲放到了旁邊的盆子裏。
常歌先幫蔡巍洗了內褲,又洗了自己換下的,然後才開始洗臉刷牙。
蔡巍洗得很快,他出來時常歌靠在床上,正在看電視。
常歌擡頭看着蔡巍,幹淨清爽的就像一支剛出水的白蓮,一身藍底白格的棉質睡衣,露出了修長的脖子,好看的鎖骨因為太瘦而特別明顯。
常歌只看了一眼,又有點把持不住自己,他一邊翻身下床一邊笑着說:“你動作挺快的啊!換我的!給你遙控器,想看什麽自己找!”
蔡巍臉紅了紅,不好意思的問:“常歌,你……你幫我洗了內褲?”
常歌從蔡巍身邊經過時,不得不深吸了口氣,一邊加快腳步,一邊回他:“是啊!我的反正也是要洗,就一塊兒洗了!”
話還沒說完,人已沖進了洗漱室。蔡巍紅着臉搖了搖頭,然後笑着坐到了床上。
常歌出來時看了看表,已經快十點了,按照以往這個點,蔡巍剛回家。他看了看蔡巍,問:“看會兒電視還是現在就睡?”
蔡巍說:“睡吧!明天我還上班!”
常歌答應一聲,上床熄燈,他憋了好一會兒,才又小心的說了句:“蔡巍,我得給你說件事,我睡相不好,要是晚上把胳膊腿的搭在你身上,你直接踹我就行!”
蔡巍笑了笑,小聲說:“沒事的!”
蔡巍躺下後,臉朝向了外側,常歌使勁裹了裹自己的被子,生怕自己不小心做出什麽出格的事。
大約十幾分鐘後,常歌聽到了蔡巍均勻的呼吸聲,好像睡着了。常歌卻怎麽也睡不着,他平躺在床上,一動不敢動,怕影響着蔡巍,可這個姿勢又實在太累。最後,常歌翻了個身,面向裏,朝着蔡巍。
那個人,就在自己幾尺內,只要一伸手,就能碰到他,如果蔡巍回轉身的話,只要常歌一探頭,甚至就可以吻上他。可常歌不敢,他只能在黑夜裏默默的望着蔡巍的側身發呆。常歌輕輕探出手,然後慢慢向前移,快了,快了,只要再一伸手,就能夠着他的後背。
常歌小心的屏着呼吸,生怕自己呼吸聲大了驚着蔡巍,他慢慢的探着手,就在指尖眼看要碰觸到那單薄的後背時,常歌及時住下了。他的指尖跟那人之間留下的空隙有頭發絲那麽薄,只要他一哆嗦,或者蔡巍睡夢中一動,他就能碰上他。
就在常歌虛虛的碰着蔡巍後背時,蔡巍突然長長的深呼了口氣。常歌驚得急急撤回手,卧成了一團,一動不動的雙眼盯着蔡巍。蔡巍雙手扯了扯被子,然後一個翻身,變成了仰面躺着。
常歌覺得自己胸口跳得厲害,那顆不安分的心髒像是要沖破胸腔跑出去。常歌閉了眼,心裏默數着,深呼吸三次,然後才又偷偷睜開了雙眼。
蔡巍兩手交疊着放于胸上,依舊呼吸均勻,但他這一翻身,換成平躺的姿勢後,身上的被子便被趕下了一大塊,蔡巍的上半身露在了被子外面,幸好他還穿着睡衣,屋內溫度也足夠高。
常歌平時只穿一條內褲睡覺,有時甚至連內褲都不穿,他喜歡裸*睡。可今晚不行,蔡巍在這兒,他絕不可能再像以前那樣睡覺。
常歌睡不着,一是因為穿着睡衣,太不舒服;二是因為蔡巍就在他身邊,他心猿意馬的,根本無法入睡。當然,第二個是主要原因。
常歌靜靜的看着蔡巍,看他保持着那個姿勢又不動了,是睡着了。
常歌急忙幫蔡巍蓋被子,他已經足夠小心了,但還是把蔡巍弄醒了。
“常歌,怎麽了?”蔡巍睡眼朦胧的問了句,常歌正斜着身子,一條胳膊支撐着,另一條胳膊虛虛的搭在蔡巍身上。
常歌吓了一跳,急忙說:“沒事,你睡就行,你把被子弄跑了,我幫你蓋嚴實!”
蔡巍含含糊糊的嗯了聲,一個翻身,這次竟然面向着常歌。常歌整個人不淡定了,他咽了口唾沫,然後小心的重新躺下,把自己再次縮進被子裏,不敢探頭,不敢睜眼。
今晚怎麽睡?不睡了,就不應該睡,就應該睜着眼睛看他一宿,明天之後,還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再這樣近距離的看他呢!常歌縮着頭給自己找了個臺階,然後又睜開眼,探出頭。
常歌無聲的笑了,什麽時候自己變得如此膽小了?常歌自問,打從娘胎裏出來,就沒有他不敢做的事。初中時,他的好友縮着脖子暗戀一女生,結果他伸着脖子直接替好友告白那女生,女生紅了臉,說她喜歡的是常歌。常歌從鼻子裏哼了聲,再也沒理過那女生。
高中時,他似乎看上過一個小男孩,但那男孩有女朋友,常歌直接去問人家,想找女朋友還是男朋友,那男孩一臉懵圈的回他,當然是找女朋友了,他又不是同性戀,找男朋友幹嘛。從那之後,常歌便再沒看那男孩一眼。
常歌自認為他向來都是拿得起放得下的,世間沒有他的牽絆,也不可能有。他被媽媽說是冷血,被爸爸說是短情,被常家老爺子說是六親不認,這些他都一一收下,因為他确實也是這樣。
可遇見蔡巍之後,以前的所有結論都被推翻了,他有了牽絆,他的血變成了熱的,他的情變成了長的,他只認一親,那便是蔡巍。
現在就躺在他身邊的這個男孩,被自己保護了二十多年的女孩像扔衣服一樣毫不吝惜的扔了,接下來,他要把他當寶的護着,他要護他一輩子,哪怕這個男孩永遠都不會喜歡他愛上他。
他需要一個溫暖的懷抱,他需要一個更厚實的肩膀,他需要的是一個男人;而不是那位只會撒嬌,只會給他帶來無盡煩惱的蔡小嬌。
蔡巍的雙手又呈交疊狀了,只不過這次是交疊放于他身體的一側,正面對着常歌。只要常歌一伸手,就能夠着蔡巍的手。常歌再次把手探了出來,輕輕的,悄悄的,向前挪,直到快到那雙手了,常歌又快速停下來。
蔡巍沒動,依舊保持一個姿勢,側卧着身子,雙手交疊放于身體靠近常歌的那一側。常歌輕輕閉了眼,再睜開眼時,鼓起勇氣,把右手伸過去,輕輕覆在了蔡巍的雙手之上。
溫溫的,軟軟的。蔡巍的手很小,像女孩的手,竟然那麽軟。常歌呼吸急促,他覺得自己大腦不受控制般,手上又稍微一用力,然後把那兩只溫熱的小手攥在了手中。
蔡巍動了一下,鼻子裏嗯哼了一聲,但很快又恢複了安靜。
常歌再次咽了口唾沫,他輕輕的攥着那雙手,胸口跳得厲害,他不得已又迫使自己在心裏默數了三下,這才呼吸順暢了,然後又稍微用力了一下,蔡巍依舊沒有任何反應。
常歌長長的松了口氣,臉上綻開一朵花,他無聲的笑了,那是小心思得逞後快樂的笑,然後閉上眼,希望自己今晚能做個好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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