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 你有什麽資格
自從驿丞被魏憫帶回縣衙後, 夜中來訪的黑衣人就沒斷過, 但繞着縣衙找一圈, 都沒摸到她藏在哪裏。
驿丞進了衙門就像是人間蒸發了一樣,不見人影也不見有大夫過來。
這兩日魏憫故意對外放出消息,說是驿丞已經醒來, 想逼一些人狗急跳牆。
這兩日恰逢陰天, 雲層厚重遮住本就暗淡無光的月色, 草木無聲蟲鳥不鳴,天地在這夜半時徹底陷入一片安靜的黑暗中。
有三人于這夜色中, 輕車熟路的繞過守夜衙役進入縣衙,鬼鬼祟祟的往後院摸去。
她們問過這兩天前來診治的大夫,驿丞正是被魏憫藏在這裏。
崖知州曾三番兩次的想來探望驿丞, 好話壞話都說了, 奈何都被魏憫油鹽不進不卑不亢的給擋回去了。
魏憫這個态度裏分明藏着貓膩。
崖知州猜測驿丞定然有問題,否則魏憫為什麽不讓外人探望?
這麽一猜測, 崖知州就有些坐立不安了。她怕驿丞嘴不嚴實,被魏憫三言兩語就炸出實話。
其實崖知州在驿丞沒除掉魏憫的那天,就起了殺她的心思。
只要人死了, 不管她之前說了什麽, 就全都成了魏憫一個人空口無憑的誣陷了。
如今魏憫步步緊逼, 崖知州有些想舍棄驿丞和梅主簿這兩顆棋子。畢竟這兩人是實打實的土匪身份,到時候事情敗露自己咬牙不承認,魏憫沒有直接證據,她就能把自己摘出來, 說事情都是這兩人做的,她也是蒙在鼓裏。
她一個知州,如果魏憫沒有直接證據,僅憑兩個土匪的口供,她還不敢動自己。
這麽一合計,崖知州覺得可行,就派了投奔她的梅主簿來辦這事,說這是她表示的時候到了。
梅主簿被魏憫趕走之後,她的兩個衙役手下也在衙門裏混不下去,沒兩天也灰溜溜的投奔她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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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主簿不做土匪多年,僅剩不多的手下也葬身在了驿站的那場大火裏,如今能帶出來的,也就這兩個跟着自己的衙役了。
三人對衙門可謂是熟悉無比,輕而易舉的躲過衙役視線,摸到了驿丞的屋子。
梅主簿不是崖知州,她與驿丞是結拜多年的姐妹,哪裏是說殺就舍得殺的。她來只不過是想把驿丞帶走,然後瞞過崖知州,就說人已經秘密處理了。
房門輕而易舉的撬開,驿丞熟睡中被人晃醒,睜眼一看床頭三個蒙面人,第一反應就是張嘴呼救。
梅主簿眼疾手快的捂住她的嘴,扯下黑巾,恨鐵不成鋼的說道:“你真是舒服日子過多了!”
她一個做土匪的竟然還敢喊救命!
梅主簿壓低聲音問道:“魏憫沒審你吧?你有沒有把事情說出去?”
驿丞其實已經招供了,如今面對梅主簿三人心裏有鬼,眼神閃爍不敢跟她們對上,硬着頭皮說道:“沒審我,她什麽都沒問我。”
梅主簿松了一口氣,拍了下她肩膀,說道:“沒枉費我們冒險來救你,快,趁着她們沒發現快走。”
梅主簿從懷裏掏出黑巾遞給驿丞,自己拿着刀小心翼翼的伸頭往門外看了看。
驿丞動作磨磨蹭蹭的,被梅主簿催促了好幾次。其實她心裏是怕的,自己已經招供了,如果被她們發現自己背叛,怕是沒有什麽好下場……
但按着目前情況,不走也是不行。
驿丞傷口未愈,被兩個衙役夾着胳膊跟在梅主簿身後。
三人才剛走到院子裏,就猛的頓住腳步。
十八雙手抱胸的倚在廊下柱子旁,眼帶趣味的看着滿臉警備的四人,問道:“這大半夜的,梅主簿是打算帶驿丞到哪裏去?”
十八的功夫梅主簿怕是不清楚,但驿丞卻是知道的,頓時心一沉,覺得今晚怕是逃不出去了。
由一個衙役扶着驿丞,梅主簿和另個衙役,二話沒說就與十八交上手。
在十八看來,梅主簿那毫無套路章法的亂揮刀,就跟小貓對着她伸爪子一樣,根本沒看在眼裏。
沒過十招,幾人就被十八撂倒在了地上。十八看着僅站着的驿丞,挑眉看向她。
驿丞捂着胸口的傷,眼睛看向梅主簿等人,掙紮片刻,最終還是朝十八撲通一聲跪下來,彎着脊背垂下頭。
雜亂的腳步聲随着火把一同湧入院子裏,頓時照亮半個衙門,衙役們團團将梅主簿等人圍住,把四人挨個捆綁起來。
随後身着官服的魏憫緩步進來,瞥了眼被捉住的四人,仰頭望了下天色,“天亮後,楊大人的案子也該塵埃落定了。”
天才剛亮,知州府的鼓就被人重重敲響,崖知州神色不悅的穿上官服從後面走到公堂之上。
魏憫身着綠色官服坐在公堂一側的太師椅上,見崖知州出來,才起身朝她拱手行禮。
崖知州理了理衣袖,坐在公案後面,餘光掃過魏憫,以及被捆成粽子跪在地上的梅主簿等人,收回視線,耷拉着眼皮子不甚為意的問道:“魏大人一早過來所謂何事?這幾人又是怎麽回事?”
今天百姓一早就聽說魏大人要審楊大人的案子,都守在木栅欄後面等着看,楊沁悅更是早早過來。
魏憫起身,走到公堂之中,指着梅主簿三人,說道:“這三人昨日闖入下官的衙門,企圖劫走驿丞,幸好被衙役及時發現這才攔下。下官昨晚連夜審問,得知她們此舉竟是受命于知州大人,故此來問問大人是怎麽回事?
除此之外,她們四人還招供了楊大人為什麽會墜馬摔死,以及六年前的剿匪之事……大人聽後有什麽想說的嗎?”
崖知州神色不變,嘲諷一笑,“梅主簿前幾日無地可去特來投奔本官,我好心收留,沒成想她昨日不告而別。
今早本官還納悶她去了哪兒呢,沒想到竟是聯合了魏大人演了這麽一出苦肉戲來給本官看。”
崖知州微微起身,上半身前傾肚子抵着公案,探身盯着魏憫,露出滿嘴黃牙朝她譏諷一笑,“魏大人查不出楊大人的案子也不能亂扣帽子,否則當心本官說你空口無憑誣陷朝廷官員。”
魏憫微微一笑,道:“沒有證據下官也不敢站在這裏。”
“先說說六年前的剿匪之事吧……”
魏憫看向驿丞,驿丞頭都不敢擡,一旁的十八伸腳踢了踢她的腿,她才哼哧着将六年前崖知州是如何與匪合作的事情又說了一遍,随後又說了楊大人的事情,以及為何下藥謀害,全都老老實實的交代清楚。
聽完之後,木栅欄外的百姓的喧嘩一片,怒罵崖知州祖宗八輩,楊沁悅更是怒不可遏恨不得跟崖知州拼命。
崖知州聽後卻是一笑,“一派胡言,胡說八道。”
魏憫冷笑,“看來知州大人是很有信心,認為自己做事滴水不漏沒有證據。”
崖知州倚在椅背上微笑着,朝魏憫擡手,示意她有什麽把戲都耍出來吧。
魏憫轉身看向木栅欄處,朝楊沁悅點頭。
身披白色孝服的楊沁悅走上公堂,手中捧着自己的那件嫁衣。紅白對比格外顯眼。
“草民求魏大人為家母做主!”說着跪在魏憫面前,雙手将嫁衣舉過頭頂。
崖知州看見楊沁悅的時候就已經驚訝的坐直了身子,等看見他那件嫁衣時更是變了臉色。
怎麽可能有證據!
魏憫抽出藏于嫁衣圖案後的血書,當着臉色大變的崖知州的面慢慢展開,“你假好心替楊大人操辦喪事,其實就是為了搜找這份證據。你搜的再仔細,恐怕也沒想法楊大人會把東西藏在她兒子的嫁衣裏吧?”
魏憫一抖血書,道:“崖案!你在竹城多年,做盡欺上瞞下、私自收稅、魚肉百姓、與匪勾結、謀害朝廷官員等喪盡天良之事,如今白紙血書的證據在此,你可認罪?”
崖知州名崖案,她雙手撐着公案站起來,紅着眼珠盯着魏憫,咬牙問道:“你一個小小縣令,有何資格審問本官?!”
魏憫緩步上前,站定,隔着一張三尺公案,與崖案面對面,手摸到公案上的三尺驚堂木,朝案面上狠狠一拍。
“啪”的一聲,整個公堂瞬間肅靜無音,甚至連門口栅欄處嚷吵的百姓都閉上了嘴。
魏憫本身就比崖案要高,兩人面對面站着的時候她氣勢更盛,如今再拍驚堂木,更顯咄咄逼人。
“本官奉旨查案,官職再小也是身負皇命!”魏憫逼近崖案,盯着她的眼睛,聲音越輕越令人膽寒,“本官代表皇上,僅憑你蔑視皇威這一條,本官就有權先斬後奏!”
崖案吓的往後一退,腳跟絆到椅子腿,直接跌坐在椅子上,身上的肉跟着一顫,張着嘴卻是半句話都說不出來。
……
至此,楊大人一案算是緩緩落下帷幕,梅主簿等人處以死刑,秋後問斬,崖案則押送京城。
随着崖案等人被抓,龍潭虎穴的竹城也揭開那層所謂可怕的面紗。又因着竹城不納稅,慢慢的有不少百姓流入,竹城變得比以前更熱鬧,當然這都是後話了。
而現如今崖案被判死刑已是板上釘釘的事兒,她的家眷雖然不會被牽連,但被抄家是免不了了,抄家的人正是魏憫。
魏憫得知崖知州兒女還尚且年幼,便網開一面,派人偷偷送崖案夫郎孩子等人離開竹城。
百姓如今對崖案恨之入骨,對她的家人也不會有好臉色,孩子們還年幼,留在竹城只會活在指責和謾罵中,他們一家人還是離開此地更好。
明明魏憫是抓了崖案的人,但因為她此舉,卻讓崖府等人對她感激不已。
就如同魏憫免了百姓稅賦除了崖案,就讓她們高興的只呼她是好官清官,卻不知道魏憫在抄崖家時并沒有她們想象中的那般廉潔奉公。
官員抄家的東西最終會充當國庫,交于朝廷,如今天高皇帝遠,魏憫在往上報時就沒那麽老實了。
魏憫背着衆人,回去後跟阿阮關上門感嘆,“終于知道為什麽抄家的活總有人搶着幹了。”因為油水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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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面還有一章
作者有話要說: 小劇場
阿阮:(義正言辭的看向魏憫)跟着我念——廉潔自律,秉公辦事,不徇私情,不謀私利,為人民服務,清白做人!弘揚社會主義清廉反腐精神!
魏憫:……我這夫郎怕是穿越來的_(:зゝ∠)_
阿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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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愛我的國家,哪怕寫文時也是記得一些東西不對,也同樣希望國家愛我們,愛下一代
摸摸看懂這條的小可愛,今天加更補償昨天的短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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