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4 華服
歷時半年, 大蔣最終吞并趙國, 在夏末秋初時班師回朝。
蔣梧雍回京明顯感覺到如今的朝局和她離開的時候不一樣了。
現在朝堂中皇上更重用依賴魏憫這個副相, 除此之外,今年科舉進來的新臣也多數都是蔣梧闕的人。
蔣梧雍覺得難以接受,她不過才離開半年而已, 母皇果真是要架空她這個太女嗎?
南疆戰事大勝, 皇上獎勵了衆臣, 對太女卻是只說了幾句不鹹不淡的話。
蔣梧雍有些懵,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 皇上的态度怕是和她年初落馬的事有關。
回到禦書房後,蔣锟鈞舊事重提,厲聲質問她一國太女的風範呢?皇家的顏面都随着她這個太女的落馬, 掉在了地上。
蔣梧雍滿心委屈, 跪在地上說道:“母皇您是不知道,南疆有人要害孩兒。我騎在那馬背上, 不知道怎麽回事就覺得後背發癢……反應過來後已經是莫名其妙的摔下馬。”
“肯定是有人對孩兒用了巫蠱之術,就是想看我犯錯,想讓母皇您嫌棄厭惡我。”
蔣锟鈞見太女事到如今還在找借口, 只覺得胸膛是又脹又堵, 真想一巴掌抽過去, 怒道:“沒用的東西,你剛才要是跟朕說是第一次上戰場害怕,朕還覺得你最少是個實誠的孩子……”
“這麽些年來,倒真是朕把你寵壞了, 你看看你,再看看老八,同樣上戰場,你怎麽就這麽不争氣呢?”
蔣锟鈞說這話純粹是因為恨鐵不成鋼,可說者無意聽者有心,這話聽在蔣梧雍的耳朵裏,就是皇上眼裏只看得見老八,對她這個太女處處不滿。
蔣梧雍自覺吃了許多苦,回來半句安慰都沒聽到,就迎來劈頭蓋臉的一頓說落責罵。
她想想自己在南疆受的罪,再想想姨母榕抻如今還不如一個參政受重用,還有她父君之前被禁足數月……
只覺得胸口窩着一團火,燒的她理智全無,梗着脖子紅着眼睛,問道:“您一直拿我跟老八比較,是不是覺得我不如老八更适合做這個太女?”
蔣梧雍的大聲質問讓蔣锟鈞一愣,随即拍桌怒道:“你就不知道反思一下你和老八的差距,心裏就只有太女之位!”
Advertisement
心裏就只有這個太女之位,蔣梧雍心裏在乎的自然只有這個太女身份。
出征南疆,戰場的殘酷,沒能将蔣梧雍磨煉成一個沉穩有擔當的人,反而讓她越發意識到權力的重要性。
皇上年後派去南疆的将軍,明面上說是去輔佐她的,而實際上權力要比她這個替皇上禦駕親征的太女要高。
南疆條件雖不如北疆艱苦,可跟京城比,還是差的太多。
蔣梧雍一個養尊處優慣了的人,哪裏受得了南疆的枯燥乏味,總想出去找點樂子享受享受。
可蔣梧雍不管想做什麽想去哪兒,都會被一個将軍所限制。對方态度不卑不亢,只說是奉命行事,讓她莫要為難她們。
奉命行事,奉誰的命,行什麽事?
母皇難道就當真不知道,她一個太女,在南疆過得比個副将還窩囊?
蔣梧雍本想回京後能過回以前的舒坦順心日子,誰成想才半年時間,京中朝局大變。
蔣梧雍跪在地上,握拳嚷道:“反正不管我做什麽,在您心裏都比不得老八就是了,您怎麽就不信我摔馬是被人下了巫術……老八老八,說不定要害我的人就是她,我死了出了事,這太女的位子就是她的了!”
“混賬東西!”蔣锟鈞抄起手邊的折子砸在蔣梧雍身上,氣的半直起身雙手撐在書案上,問她,“你可知道你在說什麽?”
蔣梧雍倔道:“母皇有心偏向老八,我說什麽做什麽又有什麽用?”
蔣锟鈞近兩年身子一直不算多好,換季之時身體更差,被蔣梧雍這麽一激,氣的往身後椅子上一坐,咳了起來。
殿中省一直站在門口守着,如今聽到裏面的動靜,立馬過來給蔣锟鈞彎腰順氣,路過蔣梧雍時,小聲說道:“殿下怎能如此頂撞皇上,陛下說您兩句還不是為了您好。您可知年初有言官要廢太女,還是陛下壓下來的,您還不過來給陛下賠不是。”
她說了這麽多,蔣梧雍就只聽見有人提出要廢黜太女……
蔣梧雍拳頭緊握,垂着頭,遮住眼底的惶恐不安,聲音甕聲甕氣的說道:“母皇孩兒錯了,您別氣壞了身子,我不該頂撞您。”
說着跪着爬過去,擡手給蔣锟鈞捶腿,聲音委屈,“孩兒那時候是真害怕了,見到床上衣服上被人放了蟲還查不出來誰做的,孩兒怎能不怕?孩兒知道錯了,您別生氣。”
蔣梧雍這話的确不假,如若不是住處有蟲,她又怎會自讨苦吃跟着上戰場而不是坐鎮帳內?
蔣锟鈞閉上眼睛緩了兩口氣,擡手有氣無力的拍了拍蔣梧雍的頭,嘆息道:“下去吧,去看看你父君,他一直都很擔心你。”
太女走後,蔣锟鈞讓殿中省也退下吧,自己一個人坐在禦書房內。
蔣梧雍去了貴君的宮殿,言語中得知他如今的處境不如以前之後,咬了咬牙,出宮後偷摸去見了左相。
“皇上的身體大不如前了,”左相摩挲着手中茶杯,眼睛盯着蔣梧雍說道:“八殿下現在最是得寵,你要早做準備。”
蔣梧雍聽出了她話裏的意思,不由有些猶豫,“母皇只是斥責兩句,并沒有廢太女的心思。”
她不去做那事尚且還能穩住太女之位,但如若那事一旦做了,她可就回不了頭了。
左相心底遺憾,卻也不敢強逼她,就道:“那就等等再看。”
這一等,就等到了秋獵。
如果說每三年一次春季的殿試是給朝廷選文臣,那麽每年的秋獵,就是習武之人的表現機會。
大梁一年兩次狩獵,分別是春獵和秋獵。
春獵乃是娛樂為主,皇上帶着衆臣來山上,随意搭個營帳,讓人打打獵踏踏春,感受一番春意。
而秋獵不同,秋獵皇上入住行宮,守衛森嚴,形式莊重。只因為秋獵是歷代聖上,默認選拔新人武将的時候。
狩獵實打實的彰顯能力,但凡有從武意願的世家子女,都會在秋獵上跟聖上表示自己的志向,展現自己的實力。
魏憫雖是文臣,但作為副相,名字自然在秋獵随行的名單之中。
魏憫坐在桌旁,皺眉望着阿阮圓挺的大肚子,有些不太願意去,“這一去來回就要小半個月。”
秋獵男子也是能參加的,封禹但凡在京中就沒落下過一次,今年哪怕懷着孕,知道胎穩之後,又跟着蔣梧闕去了。
但阿阮不同,他如今肚子月份大了,坐馬車來回太折騰,只能留在府裏老實養胎。
阿阮笑笑,擡手“說”道:
——別擔心,府裏小侍衆多,二九也在身邊,總能伺候好我的。
魏憫有心想跟聖上告假,但奈何這次她非去不可。
阿阮如今八個月的身孕,腹部突出如弓,走路時都要靠手撐在腰後才會覺得好受些,晚上睡覺自己想翻身都困難,全靠魏憫來幫他。
如今挺着這麽大肚子行動不甚方便的人,擡手拉開櫃子,下意識的就要替魏憫收拾随行的衣物。
阿阮不懂騎射之術,往年跟着魏憫去春獵秋獵都是坐在帳篷裏,魏憫十八狩獵回來,他和二九就等着吃肉。
阿阮去了幾次,覺得不甚喜歡,這兩年就沒去再了。但每回魏憫随行的衣物都是他親自給收拾的。
魏憫見阿阮扯出包袱,忙起身過去,說道:“你跟我說要帶什麽,我自己來。”
阿阮也覺得自己如今這個肚子彎腰不方便,就站在衣櫃旁,擡手拿出衣服遞給魏憫,讓她自己折疊好放進包袱裏。
阿阮站了一會兒,就覺得累了,用腳把一旁的繡墩勾過來,坐在上面伸直腿,擡手捶了兩下。
他面朝着衣櫃坐,餘光瞥見櫃子底層放的一件秋衫,想拿出來看看,肚子太挺又不方便。
阿阮擡手扯了扯身旁的魏憫,笑着指了指壓在衆多衣服下面的那件月白色的衣服。
兩人房中的衣櫃很大,裏面阿阮的衣服最多,各種顏色的都有。
魏憫找到之後,擡手遞給阿阮。阿阮把衣服放在腿上,拿在手裏摸了摸,眼裏慢慢露出笑意。
魏憫見阿阮這幅模樣,有些疑惑,“喜歡這個料子?還是喜歡這個顏色?要是想要,就讓二九讓人再去做兩身。”
阿阮搖頭,這衣服是他去年還沒懷上身孕的時候讓人做的,做完還沒穿就回了青平縣,等到今年他肚子大了,想穿都穿不上了。
像這種做完沒穿的衣服,衣櫃裏多的是,全都壓在最下面。衣櫃上面放着的永遠是當下最流行的款式料子,這些衣服多數都是妻主給他買的。
阿阮是瞧着這麽些的新衣服,忽然想起來當年魏憫鹿鳴宴後的事了。
那時候魏憫考中舉人,縣令賞了幾兩銀子,她拿着銀兩牽着他就去了街上的布料鋪子,說要給他扯布做身新衣服。
幾兩銀子現在放在阿阮面前實在是不算什麽,但那時候他哪裏舍得呦,他寧願不穿新衣服,也想把這錢留着給魏憫入京趕考。
妻主那時候執拗的很,阿阮紅着耳根厚着臉皮朝她撒了嬌,她這才妥協。
那時候她就說等将來有了功名,有錢後給他置辦一間專門放華服的屋子。
如今他華服衆多,雖說沒有一屋子,但都拿出來也能放大半間屋子。
阿阮不知道妻主是還記得當年的那句話,還是就單純的想疼他,反正她是看中什麽布料,就想着給他做身新衣服。
懷孕的人,情緒波動最快,也最是感性。
光看着衣服想着那些事,阿阮心裏就酸酸軟軟的,覺得眼睛有些濕潤,為兩人當年的不容易,更為妻主對他多年不變的心。
魏憫正彎腰整理衣物,就覺得身旁的光亮被人遮住了,側頭就見本來坐在繡墩上的阿阮不知道什麽時候過來了。
魏憫手上動作未停,問他,“怎麽了?”
阿阮雙手扶住肚子,吃力的彎腰低頭在魏憫側臉上親了一口,直起腰,笑眯眯的倚在床尾看她。
魏憫因為他突如其來的一吻手上動作不由一頓,意識到他做了什麽之後,睨了他一眼,道:“淘氣。”
話雖這麽說,嘴角卻是慢慢向上揚起,眼裏的笑意暈染開,攀上眉眼。
阿阮有了身孕後,仗着她不能對他做什麽,真是越發淘氣。
魏憫想,都給你記着呢,等孩子生下來,這賬再慢慢算。
作者有話要說: 魏憫:撩,可勁的撩,等孩子生下來再收拾你→_→
阿阮:-v-
謝謝夢若琉璃的手榴彈,愛你~
同類推薦

萌妻來襲:軍帥,壞壞寵!
從她過完十四歲生日那天起,就跟她說了以後不準半夜偷爬到他的床上來,她小嘴一張一合,已經不知道跟他說了多少次最後一晚。孟祁寒真的是寧可相信世界上有鬼,也不相信孟杳杳這一張嘴。
“以後我要是娶妻了,你也這樣爬上來?”
“娶妻?人家都講你不舉,除了我孟杳杳誰要你?”
某男邪魅一笑:“我都不舉了,你還要我幹嘛?”
“暖床啊,你知道你身上有多暖和嗎?”話未落,已被他壓在了身下,“只能暖床,那豈不委屈了你?”
他是殺伐果斷的冰山少帥,唯獨寵她入骨,他說,杳杳,這輩子我不會讓你哭的,除了床上……

爆寵小狂妃:皇叔,太兇勐
“皇叔,不要了,潇潇疼。”“乖。”年輕帝王伸手,動作輕柔地拉住她受傷的小腿,聲音低沉沙啞,難掩心疼:“忍忍,塗了藥,一會兒就不疼了。”她是後宮寵妃,心狠手辣,惡名昭彰。新皇登基,她被殘忍賜死!重活一世,誓要一雪前恥,虐親姐,鬥渣男,朝堂內外所有人的生死,全在她倚姣作媚的一句話間。“皇叔,朝中大臣都說我是禍國妖妃,聯...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試問這天底下誰敢要一個皇子來給自己的閨女沖喜?
東天樞大将軍文書勉是也!
衆人惋惜:堂堂皇子被迫沖喜,這究竟是道德的淪喪還是皇權的沒落?!
----------------------------------------
文綿綿,悲催社畜一枚,一睜眼卻成了大将軍的閨女,還撈到個俊美又多金的安南王殿下作未婚夫,本以為從此過上了金山銀山、福海無邊的小日子。
豈料......
府中上下不善理財,已經到變賣家財度日的地步......
人美心善的王爺一臉疼惜,“本王府中的金銀滿庫房,王妃随便花。
”
文綿綿雙目放光,“來人啊,裝銀票!”
從此...
“王爺,王妃花錢如流水,今日又是十萬兩。
”
“無妨,本王底子厚,王妃盡管花。
”
“王爺,王妃花錢無節制,您的金庫快見了底了!”
“無妨,本王還能賺!”
“王爺,王妃連夜清空了您的金庫!”
“什麽!”
富可敵國的安南王殿下即将裂開。
文綿綿款步走來,“王爺別着急,我來送你一條會下金蛋的街!”
----------------------------------------
【社畜王妃VS沖喜王爺】
文綿綿:一時花錢一時爽,一直花錢一直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