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7 等你回來生
九月底, 阿阮臨盆在即。
這幾日魏憫晚上幾乎不敢深睡, 生怕阿阮半夜腹疼要生。
京中有名的穩夫, 魏憫已經派人請到了府裏住着,封禹也從君後那裏為阿阮讨來一個穩夫,據說曾經接生過衆多皇女, 經驗十足。
魏憐和孫氏算着日子, 也寄了信過來, 問阿阮生了沒有,又叮囑了魏憫許多該注意的事情。
凡是關于阿阮和孩子的, 不管是書中寫的,還是聽奉禦和旁人說的,只要是對他和孩子好的, 魏憫都仔細看過一一記下。
阿阮看着自己的大肚子, 也猜到了怕是個雙生兒,心裏原本忐忑緊張的很, 但一轉頭看到嚴陣以待的妻主,又覺得沒那麽害怕不安了。
晚上吃完飯後,阿阮想洗個澡, 本來打算喚二九進來幫他, 結果扭頭看到魏憫進來了, 就笑着朝她招手。
——怎麽不看書了?
左相榕抻處死之後,魏憫身上的擔子越發的重,公務多到晚上睡覺前都在書房裏處理。
她一個參政副相,每天卻做着丞相的活兒。
魏憫進來後, 習慣性的先擡手覆在阿阮的肚子上,坐在他身側,說道:“要緊事都處理的差不多了。”
魏憫見阿阮讓人在耳房裏備了熱水,就問他,“是要洗澡嗎?”
阿阮抱着肚子點頭,魏憫哦了一聲,擡手扶着他的胳膊往耳房裏走,“今天還是我給你洗吧。”
阿阮自然同意,他心裏巴不得妻主幫他洗呢。若是二九幫忙,只能扶着他跨進浴桶,而妻主則會将他半抱進去,可省了他許多力氣。
能洗兩個人的楠木浴桶已經盛滿了熱水,魏憫伸手試過水溫之後,才将阿阮打橫抱起,小心翼翼的放在裏面。
水沒到鎖骨處,蒸起的熱水沒一會兒就将阿阮的臉熏的粉嫩紅潤。
Advertisement
他靠在浴桶上,微微向後仰着脖子,讓魏憫給他洗頭發。
阿阮雙手抱着肚子,抿起嘴角輕阖眼皮,享受妻主那修長有力骨節分明的手指在自己頭發中穿梭梳理,力道适中的給他按摩頭皮。
魏憫垂眸看着一臉滿足的人,不知怎麽就突然想開口喊他一聲,“阿阮。”
阿阮聞言睜開眼睛,詢問的仰頭看她。
魏憫一笑,柔聲道:“沒事兒。”
她剛才心裏就是莫名有些不安,就想這麽喊喊他。
阿阮笑着擡手,濕漉漉的手掌貼了貼魏憫微涼的臉,示意她低頭。
魏憫順着阿阮的意,彎腰和他親吻。
唇瓣相貼,不帶任何情.欲,就這麽溫馨纏綿的交換了彼此的呼吸。
一吻之後,魏憫用瓢盛水,将阿阮的頭發沖洗幹淨。
阿阮懷孕的前幾個月,體重沒什麽變化,但現在魏憫将他用大巾帕裹着抱起來,就覺得他重了不少。
睡前魏憫擡手覆在阿阮的肚皮上,若有所思的摸了摸,像是在跟裏面調皮的那個孩子溝通一樣。
阿阮覺得肚子裏如若有兩個孩子,那定然一個安靜乖巧,一個活潑好動。
這幾個月胎動頻繁,活潑的那個就經常折騰,左右亂踢,安靜的那個則是偶爾伸伸腿腳,動作溫柔。
魏憫雖然沒說過,但阿阮看的出來她格外喜歡安靜的那個。每次只要看到他薄薄的肚皮被活潑的那個頂起來一個包,她就不悅的皺起眉頭。
阿阮每每這個時候只能笑着跟她“說”:
——雖然看着薄,但不會破的。
魏憫“聞言”斜睨了他一眼沒說話。
阿阮被她這一瞥看的後背發毛,臉上讪讪的笑,心裏祈求活潑好動的那個是個兒子,可千萬別是個女兒……
阿阮半夜被憋醒,想起來如廁。他睡前明明沒喝多少水,卻總是隔一會兒就想方便一趟。
魏憫護着他一直睡在床的外側,阿阮起床必不可免的要從她身上過去。
阿阮本想擡手推推魏憫,但自己才剛動彈兩下,她就醒了。
“阿阮,怎麽了?”魏憫睜開眼睛,聲音帶着剛睡醒的沙啞含糊,“是如廁還是肚子疼要生了?”
阿阮好笑的捏了捏魏憫的手,示意自己是要如廁。
魏憫這才松了一口氣,坐起來翻身下床将燭臺上的燈點亮,随手将紅木衣架上挂着的鬥篷拿過來,披在阿阮身上,朝他擡手,“來。”
阿阮走進耳房屏風後面方便,魏憫就站在屏風外面等他。
起初幾次起夜,魏憫跟着他進來,直勾勾的看着他肚子,問要不要她幫忙?
阿阮想着她可能要用手替自己扶着,就覺得怪難為情的,伸手将人推了出去,讓她等在外面。
從耳房出來後,魏憫讓人送來溫水,彎腰低頭替阿阮洗手,仔細到連指尖都揉搓了兩下。
阿阮垂眸,看着眼前被燭光柔化了棱角的妻主,輕輕抿起嘴角,牽起眼裏的柔意。
妻主眼睑輕垂,神色認真,眉眼在暖色燭光下更顯溫柔,看着這樣的她,阿阮只覺得心裏軟綿蓬松的很,就想給她生孩子。
他原本心底對生産的恐懼害怕,就這麽被妻主用手一點點抹去,又被她用溫柔一寸寸的填滿。
以往早晨阿阮比魏憫起的要早,身子不笨重時還給她拿衣束發,伺候她出門。
現在秋意濃重,阿阮又行動不便,起的越發比魏憫晚了。他白天閑來無事就喜歡坐着繡衣服,唯一動彈的時候,就是等魏憫吃完飯陪他在府裏走幾圈散散步消消食。
魏憫起床之後,像往常一樣,整理完衣服低頭在阿阮額頭上親吻一下。
但不知道為什麽,魏憫總覺得今個一早起來心裏就像有事一樣,總是提着放不下來。
臨出門前,魏憫有些猶豫的坐在床沿邊,看着陷在被子裏睡得香甜的人,想着今天要不就告假算了。
阿阮身子被她養的好,沒了孕吐反應之後,人精神了不少,臉色也更是紅潤好看的很。
魏憫手指無意識的摸着阿阮的臉蛋,眉頭一直皺着。
阿阮被她擾醒了,擡手揉了揉眼睛,手臂有氣無力的擡起“問”她:
——怎麽還沒走?
魏憫猶豫了一下,臉色頗為認真的問道:“阿阮,你肚子疼不疼?今天有沒有要生孩子的感覺?”
“……”這要怎麽感覺?
知道妻主放不下自己,阿阮一笑,心裏既無奈又甜蜜,彎着眼睛打趣的看她,擡手“說”道:
——別擔心,就算生,我也等你回來再生,好不好?
在阿阮的推催下,魏憫這才出門。
上朝之前,跟魏憫熟悉的大臣見她有些心不在焉,不由笑着問她,“魏大人這是怎麽了?一副魂不守舍的樣子,喊了你好幾聲都沒聽見。”
魏憫略帶歉意的擡手,“可能是這幾日沒睡好吧,總覺得心裏有事。”
“那怕是好事了,”那大臣神秘一笑,湊過來壓低聲音跟魏憫小聲說道:“這段日子您一直做的都是丞相的活,怕是這一兩天,再見您時就要改口叫聲魏相了。”
魏憫笑着搖頭,“我心裏惦記着的不是這事。”
她臉上雖帶着笑意,眼底卻藏着擔心,“我夫郎可能就是這一兩日臨盆。”
人不在她眼皮子底下,不能親眼看着,就放心不下。
心裏放着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位子不擔心,卻去憂慮後院男子生孩子的事,這話要是換做旁人來說,傳出去怕是要被人笑話死。
可若是說這話的是人魏憫,那位大臣就覺得格外的沒有違和感,畢竟魏大人寵夫的名聲在外。
曾經有大臣約魏參政出去談事,她去的都是淡雅清淨的茶館,絕對不去煙柳之地風月場所,說他夫郎聞不慣那些味兒。
魏主君有孕期間,更有想用美人賄賂魏參政辦事兒的人,到了茶樓之後,端着青釉白底的小茶盅,品着淡雅的茶,在這樣的氛圍裏,她自己連提都不好意思提這事。
其實魏憫說的也是實話,那幾日阿阮孕吐的厲害,聞不得一些味道,有時候她茶喝的多了,身上染了茶味,阿阮粘她的次數,都比平時少。
那段時間,魏憫幾乎把茶都戒了。
那大臣聞言了然的哦了一聲,笑着寬慰了魏憫幾句。
上朝之後,果真如那位大臣所說,蔣锟鈞當朝封魏憫為左相,委以重任。
魏憫有些走神,突然被點名才醒過來,拱手彎腰往殿中央走了幾步出列,跪地行了一個大禮叩謝聖恩。
大蔣雖有兩相,但以左相為重,右相職位如同虛設,實權等同副相。
蔣锟鈞自太女被貶之後,精神越發不如從前,聽聞朝中無事之後,也就讓殿中省宣布退朝了。
下朝之後,衆臣圍在魏憫身邊拱手道賀。
“魏大人封相,我等高興,想請您出去喝兩杯,”說話之人怕魏憫不賞臉,嘿嘿笑道:“放心,咱們不去別的地方,就去茶館,點壺好茶,喝飽為止,您看如何?”
這若是換了旁人封相,想要慶祝,自然是要搞一場好的。
上好的酒樓包個廂房,美酒暢飲無限供應,期間喚兩名模樣好看身形誘人的清倌唱曲跳舞作伴,若是來了興致,拉入裏間快活也是常事。
可到了魏大人這裏,也就只能挑個上好的茶館,圍爐煮茶,嗅上一嗅,抿上一口,細細品鑒,頂多再請上一位年齡大故事多的說書人上來講一段,已是最高配置。
衆臣臉上微笑配合起哄,其實一個個的心裏都不太想去,誰出去就為了喝個茶聽段書?
魏大人今年不過才二十來歲,竟活的還不如一個四十多歲的人快活。年紀輕輕,就生活的像個七八十歲的老者,一板一眼,毫無生趣。
這若是換了平時,魏憫許就同意了,帶着心裏極度不情願,臉上還得笑眯眯的大臣們過去喝喝茶,清理清理她們油膩的腸胃,可今天實在沒心情。
魏憫擡手道謝,“衆位的心意魏某心裏領了,可今日家裏實在有事,不如你們随李大人去喝茶吧。”
剛才提議喝茶的大人姓李。
衆臣之前也就是客套一番,如今聽說不用喝茶了,臉上遺憾心裏爽翻,忙道:“魏相家裏的事要緊,咱們這不算事兒,等下次再聚也行。”
魏憫拱手先行離開,等她走了之後,目送她的大臣這才側身問李大人,“魏相這都走了,咱們還去喝茶嗎?”要是這樣她還不如回家睡覺呢。
李大人疑惑的瞥了她一眼,“魏相不去,那還喝個勞什子的茶呀,當然是去喝酒啊!”
此話一出,自然衆人響應,“走走走,我知道一家酒樓,曲兒好聽,酒菜美味,最重要的是——”說話的大臣壓低聲音,嘴角露出猥瑣的笑意,“那兒的美人可口。”
衆人頓時懂了,哈哈笑着離開。
……
回去的路上,十八問魏憫,“大人,您今天怎麽不去喝茶了?”
魏憫往日去喝茶,最喜歡看那些明明屁大點的事兒沒有,純粹就是想找理由找借口巴結她請她喝茶的大臣,不得不在她面前裝作高雅之士,跟她拽文談詩,沒話找話。
凡是這種人,請她喝兩次茶,肚子裏的那點花花腸子就被茶水灌洗幹淨了。
長此以往也就很少有人願意邀約了,魏憫下朝回府後自然樂的清淨。
十八平時跟着出去喝茶,最愛看那些在外面作威作福的大臣,面對着她家大人時,因為接不上話,時常露出尴尬又不失禮貌的微笑,做出一副我懂,其實我都懂,就是沒想起來的樣子。
十八坐在外面,一想到那些大臣的嘴臉,就覺得好笑,“她們嘴上請您喝茶的時候,心裏巴不得您不同意。”
沒一會兒的功夫,馬車就到了魏府,才堪堪停下,十八就見平時跟在二九身旁學習的小侍揪着雙手,一臉焦急的站在門口。
十八心裏兀的一跳,忙勒繩停住馬車。
那小侍見魏憫回來了,急忙提着衣裙從臺階上跑下來,說道:“大人,主君要生了。”
馬車上魏憫彎腰掀車簾的手猛的一頓。
那小侍紅着眼眶滿臉擔憂,“您走後沒多會兒主君就覺得有點腹痛,讓師傅請了穩夫之後,才知道是要生了。”
“穩夫說主君腹中怕是兩個孩子,貿然接生風險很大,說要等您回來做主。”
阿阮生孩子,要等魏憫一個女人做什麽主?
是保大人,還是保孩子嗎?
魏憫覺得有些呼吸不上來,頭腦一片空白,從馬車上下來時身形都是晃的。
“主君一直在等您回來。”那小侍剛才還在屋裏,見一向神色溫柔從容的主君,疼的臉色蒼白就覺得揪心,“主君跟師傅說,早上他和您說好了的。”
魏憫正擡腳上臺階,聽到這句話只覺得膝蓋一軟,腳下踩空,身子踉跄前傾,差點跪在地上。
“大人!”十八快步上前,一把扶住腳步不穩的魏憫,神色擔憂。
一旁的小侍看的差點落淚。
他們一向沉穩冷靜的大人,何時像現在這般慌亂狼狽過。
魏憫推開十八的手就往府裏跑,兩只拳頭握的死緊。
阿阮和孩子,她魏憫,都要!
作者有話要說: 小劇場
大臣A:(谄媚)魏相出去逛逛嗎?我這有家酒樓,酒香菜足
魏憫:謝謝,我只喝茶
——
大臣B:魏相,我認識幾個美人,曲唱的一流,要不要聽聽?
魏憫:不用,我只聽書
——
衆臣:(感嘆)魏相這等老幹部般清心寡欲的境界,我等望塵莫及
……
阿阮:(不信邪)妻主,我這有個寶貝,你要不要看?(/▽╲)
魏憫:(兩眼放光)要要要!看看看!ovo
衆臣:臉疼_(:зゝ∠)_
親愛的們對不起了,今天沒寫完,明天繼續,但放心沒有什麽難産和只能保一個,為了你們,阿阮和寶寶們肯定平平安安噠~
阿阮:阿尼陀佛,活潑好動的一定要是女兒[合掌]
同類推薦

萌妻來襲:軍帥,壞壞寵!
從她過完十四歲生日那天起,就跟她說了以後不準半夜偷爬到他的床上來,她小嘴一張一合,已經不知道跟他說了多少次最後一晚。孟祁寒真的是寧可相信世界上有鬼,也不相信孟杳杳這一張嘴。
“以後我要是娶妻了,你也這樣爬上來?”
“娶妻?人家都講你不舉,除了我孟杳杳誰要你?”
某男邪魅一笑:“我都不舉了,你還要我幹嘛?”
“暖床啊,你知道你身上有多暖和嗎?”話未落,已被他壓在了身下,“只能暖床,那豈不委屈了你?”
他是殺伐果斷的冰山少帥,唯獨寵她入骨,他說,杳杳,這輩子我不會讓你哭的,除了床上……

爆寵小狂妃:皇叔,太兇勐
“皇叔,不要了,潇潇疼。”“乖。”年輕帝王伸手,動作輕柔地拉住她受傷的小腿,聲音低沉沙啞,難掩心疼:“忍忍,塗了藥,一會兒就不疼了。”她是後宮寵妃,心狠手辣,惡名昭彰。新皇登基,她被殘忍賜死!重活一世,誓要一雪前恥,虐親姐,鬥渣男,朝堂內外所有人的生死,全在她倚姣作媚的一句話間。“皇叔,朝中大臣都說我是禍國妖妃,聯...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試問這天底下誰敢要一個皇子來給自己的閨女沖喜?
東天樞大将軍文書勉是也!
衆人惋惜:堂堂皇子被迫沖喜,這究竟是道德的淪喪還是皇權的沒落?!
----------------------------------------
文綿綿,悲催社畜一枚,一睜眼卻成了大将軍的閨女,還撈到個俊美又多金的安南王殿下作未婚夫,本以為從此過上了金山銀山、福海無邊的小日子。
豈料......
府中上下不善理財,已經到變賣家財度日的地步......
人美心善的王爺一臉疼惜,“本王府中的金銀滿庫房,王妃随便花。
”
文綿綿雙目放光,“來人啊,裝銀票!”
從此...
“王爺,王妃花錢如流水,今日又是十萬兩。
”
“無妨,本王底子厚,王妃盡管花。
”
“王爺,王妃花錢無節制,您的金庫快見了底了!”
“無妨,本王還能賺!”
“王爺,王妃連夜清空了您的金庫!”
“什麽!”
富可敵國的安南王殿下即将裂開。
文綿綿款步走來,“王爺別着急,我來送你一條會下金蛋的街!”
----------------------------------------
【社畜王妃VS沖喜王爺】
文綿綿:一時花錢一時爽,一直花錢一直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