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2.小白兔
小白兔
對隔壁那個事業受挫感情失意剛剛經歷婚變的男人,林千喜多少還是有些好奇,他現在算是人生低谷吧?面上淡定自若,不知道心裏是什麽滋味。加了他的微信,她不禁想看看他在朋友圈裏留下些什麽。
他幾乎不在朋友圈發布任何東西,僅有的幾張照片也無關個人,唯一得到的信息是“卓煜”這個昵稱,她猜或許他就叫卓煜。從朋友圈的情況可以看出微信只是通訊工具,他根本就不需要其他可有可無刷存在的功能。
突地,秀氣的眉頭皺起回味過來,不論他是不是真的喜歡甜食,他都沒必要刻意買她的餅幹;即便要買也沒必要加微信,完全可以讓李嬸過來說一聲。那麽……她甩甩頭,想什麽呢?他們昨天才第一次見面,她普普通通的,還不至于叫人一見鐘情然後變着方法套近乎,大概他是真的喜歡甜食吧。
洗衣機滴滴的提示音拉回她的思緒,窗簾洗好了。費了老大勁才把笨重的窗簾披上晾衣繩,籲了一口氣,這時候真覺得身邊要是有個男人使喚就好了。想到男人她不由瞥向隔壁,看了一圈在二樓陽臺找到卓煜的身影。
他換了身衣服,随意地靠在雕花欄杆上講電話。此刻正背對着這邊,林千喜便多看了兩眼。得知他的事之後,原先的戒備在不知不覺間變成了同情。他都已經這樣了,也是個可憐人,對他寬容一些吧。
忽然,他回頭朝這邊掃了一眼,她吓了一跳,趕緊拎起桶頭也不回逃似地進屋,背後偷偷打量人被發現就尴尬了。躲進屋之後她拍拍心口,唉,還是別好奇別人家的私事了,萬一惹人生氣就不好了。畢竟誰也不想被人追問這種事,多糟心。
那一頭的卓煜看着林千喜驚慌失措地逃回去,打心底覺得她只兔子,他随意一瞥都能讓她落荒而逃,他有那麽可怕念頭不過一瞬而已,注意力很快回到電話上,“度假村那邊工程進度到哪了?能如期完成嗎?”
電話那邊的聲音輕快,“已經掃尾開始綠化,不過花花草草養活還要些時間。”
“嗯,你盯着點。”
“盯着呢,放心。對了,房子給了那女人,你現在住哪?”
卓煜眉心微動,提及前妻他頓時覺得煩心,那段婚姻糟糕透頂!頓了頓說了現在的住處,至于原先那套房子給她也好,于他而言那套房子就像踩了狗屎的鞋,惡心!
電話那頭的人笑了笑,“地段不錯,我晚上過去你那。”
“你來做什麽?”
“喬遷不請酒?”
呵,卓煜笑了一聲,他來也好,一起分享李嬸的黑暗料理。
*****
傍晚時分林千喜開始收窗簾,把晾幹的窗簾從晾衣繩上扯下來顯然比披上去來得輕松,只是等會兒挂窗簾又得費一番功夫。她不恐高,但站在梯子頂端挂窗簾還是讓她有些發憷。隔壁院子架起了燒烤架,她得抓緊收窗簾,沾染了油煙就白忙活了。
屋裏屋外進出了好幾趟,借着窗簾的遮擋偷瞄那邊,只見那個男人慢條斯理地串着烤串,似乎樂在其中。她有些想不通,他怎麽這麽淡定從容,絲毫沒有遭逢變故的沮喪和落魄,他的內心可真強大。想着事一不留神被扯下的窗簾兜頭蓋住,低呼一聲手忙腳亂地從厚重的布料中探出頭,柔順的頭發被弄得亂糟糟一團卻空不出手梳理。
感覺有目光投向這邊,一擡眼又見卓煜在看自己。她有些近視看不大清楚他的表情,但是他的注視總叫她不自在,心一慌略低了頭抱着窗簾進屋避開他。卓煜收回目光繼續串烤串,腦子裏浮現的是一只毛發亂糟糟的兔子逃跑的畫面,同時他再一次在問自己,他有那麽可怕嗎?
很快,逃跑的小兔子又出來收晾衣繩。卓煜饒有興致地看她有些僵硬的走路姿勢,這種感覺就像小時候觀察螞蟻一樣,看它們忙碌很有意思。有時他會找一些蟲子放在它們的必經之路上,看它們把蟲子搬回家。
串好最後一串烤串,朝正在解繩子的小兔子道:“晚上燒烤,有興趣嗎?”這就好比在螞蟻的必經之路上放蟲子,她會是什麽反應?
林千喜驚了一下,本能地搖頭,他們才認識兩天不到,怎麽也湊不到一塊燒烤吧?搖頭之後覺得自己這麽直截了當地拒絕有些不大好,趕緊道:“謝謝,我……我晚上要趕工作,下次吧。”
他面色如常地點頭,“嗯,下次吧。”她如釋重負地的神情跟他預想的分毫不差,嘴角幾不可見地揚了揚,出門買啤酒去了。
林千喜一直目送他出門,直到看不到人影才回過神繼續手裏的活。呼……她自覺自己在人際交往方面挺順暢的,怎麽遇上他總覺得哪裏不對勁,有一種說不出的別扭勁。不過,晚上加班工作是真的,她是個插畫師,閑暇之餘會接一些兼職以緩解經濟壓力。想到巨額外債她不禁嘆氣,心裏像墜了千斤巨石。
在她給二樓客廳挂窗簾時,樓下傳來一些不同于平時的動靜,隔壁似乎有訪客,時不時傳來男人爽朗的笑聲。隔壁的事與她無關,她還有畫稿要趕哪有空去八卦隔壁的事,可是……看了眼挂在陽臺上的衣服,忍不住找了個借口,收一下衣服耽誤不了多少時間。
跨出陽臺,隔壁院子裏的情形盡收眼底。
卓煜在燒烤架前翻轉烤串,一個陌生男人坐在一邊喝啤酒,不知道他們在聊什麽,笑聲不斷。此刻天色已經昏暗,林千喜開了燈,突然的光亮引得樓下人的注意,卓煜朝隔壁二樓瞥了一眼,繼而叫來李嬸,讓她把烤好的幾串烤串給林千喜送去。
陌生男人看着李嬸出了院子到隔壁叫門,道:“鄰裏關系這麽融洽?”他才搬來幾天,就跟左鄰右舍其樂融融了?不是他的風格。
“昨天她送了些餅幹過來。”禮尚往來,不知道小兔子吃不吃肉。
她?陌生男人不覺擡頭看向二樓,一個女人正在收衣服。李嬸已經到了隔壁院子,她直接朝二樓喊話,“千喜,千喜。”
林千喜應着匆忙下樓,其實在樓上時就聽見卓煜讓李嬸送烤串過來,她原想說不用,可又不好一再拒絕對方好意。下樓接了烤串,扭頭對一個栅欄之隔的卓煜道謝。卓煜只說不客氣,那個陌生男人倒熱情地邀她一起。她歉然一笑,不自覺地用餘光偷瞄卓煜,他正仰頭喝酒并沒有看她。
端着烤串回去之後她長長籲了口氣,自己這是怎麽了?竟然在意起認識不到兩天的人來,甚至刻意留意他的一舉一動。他做了什麽?不過是多看了她兩眼,這就把她看得方寸大亂?深深吸了口氣,把烤串放進冰箱,回到房間關了門窗拉上窗簾開始專心作畫,不能再讓隔壁的動靜影響心情!
見隔壁陽臺的燈滅了,另外一個房間燈亮了起來,陌生男人咬了口烤串,含糊道:“隔壁住着什麽人?”
卓煜喝了口啤酒,頓了頓,道:“以前空着,現在……住了只小白兔。”
陌生男人用烤串指指隔壁二樓的燈光,小白兔?“皮膚是挺白的。你才離婚幾天,這麽快就要開始第二春了?我還以為你再也不相信愛情了。”
“鄰居罷了,昨天才認識。”嚴格來說連認識都稱不上,最多點頭之交。
“她什麽來頭?打聽清楚了嗎?別是有主的。”
“不是你想的那樣。”卓煜起身繼續燒烤,“只是覺得她小心翼翼的模樣跟兔子一樣。”
陌生男人也過來幫着翻轉烤串,嘴裏啧啧道:“鐵漢柔情哈,小白兔這種詞都出來了還說不是我想的那樣,說不定比我想的還要那樣,我都不敢想。”說着唱起小兔子乖乖把門開開來。
卓煜笑笑不言語,周時安這人扯起來完全不着邊際,他目前的情況他再清楚不過,剛剛從一段糟糕的婚姻中脫離,怎麽可能立即滿血複活再往裏頭鑽?周時安擡眼瞥見他敷衍的笑容,再次指向隔壁,“女強人不是合适你,換小白兔我看行。”
女強人根本就不适合結婚!一個女人,什麽都會了,男人用來幹嘛?擺設?他就喜歡嬌滴滴的小女人,軟軟嗲嗲地來一句親愛的,人家擰不動礦泉水瓶蓋。唉……男人在這種時候多麽英勇!
卓煜搖頭,“我連她叫什麽都不知道。”不是想解釋而是說的是實話,周時安說這些也只不過是喝酒時的閑扯,男人嘛,湊在一塊不就是聊女人?隔壁的女人跟他前妻是截然不同的類型,拿來做對比再好不過。
“剛剛李嬸喊她千喜。”
千喜?卓煜在心裏默念一遍,他倒沒留意。周時安繼續道:“真會取名字,千喜。以後我要是生女兒……唔,叫萬福。”
卓煜看他一眼,“兒子叫什麽?”
周時安嘿嘿笑了兩聲,得意道:“萬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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