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16.心虛

心虛

林千喜從四號中秋節開始加班，一個人無所謂過節不過節，故而去上班時心裏并沒有多大感觸，反倒覺得今天的公交車比往常寬敞。辦公室裏稀稀拉拉的幾個人在閑聊，完全沒有工作的氣氛。她默默聽着，其實心裏挺高興，這幾天徹底沒人管，所謂上班差不多等同于打卡混時間。不過她有安排，接了幾張小說插畫，趁這功夫趕緊給畫了。

同樣加班的還有李清荷，她不大樂意卻沒辦法推脫。趕在遲到前一秒打了卡，之後就抱着一堆零食坐到林千喜身邊，她拆開一盒薯片咬得咔咔響，含糊道：“這個味道不錯，你也來一點。”

“放着吧，等會兒吃。”她在畫畫呢，吃得一手油還怎麽畫。

“等會兒就沒了！”李清荷收回遞出去的薯片，又抓了幾片往嘴裏丢，“明明沒事還非要我們加班，真是的！本來還好的長假，中間加班一天，想長途旅行都去不成。”

林千喜順着她的話問，“你想去哪旅行？”

“嗯……沒去哪，就是不想加班，在家葛優躺多好。你呢？接下來幾天怎麽安排？”

“加班。”後面幾天她都要替人頂班。

李清荷大呼小叫，“你可真拼！”

林千喜早已習慣她一驚一乍，專心畫着畫。沒一會兒李清荷吃了一包薯片，一包瓜子外加一包話梅，咂咂嘴說渴了要下去買奶茶，問她要不要。她搖頭，李清荷有些敗興的走了。本來打算跟她一起愉快地吃零食聊八卦，她卻專心畫畫，她都不好意思打擾。回來時她還是給林千喜帶了一杯綠茶。

“謝謝。”林千喜這才暫停下來吃了快餅幹，李清荷連忙挑揀了幾樣自己喜歡的零食遞過去，“這個泡爪好吃，你嘗嘗。”

“辣嗎？”她拿起來看看，李清荷瞪眼，“廢話，泡爪哪有不辣的！我不是給你帶了茶，辣了灌口茶。”

嘗了下泡爪，時辣的，不過還可以接受。想了想，問：“中午要不要去逛逛？”

“好啊！閑着也是閑着。”

“我想買件男襯衫。”

李清荷一下子來精神了，暧昧一笑，“給男朋友買？诶，藏得真緊，一點口風不透！诶，說說，發展到什麽程度了？有沒有照片？我瞧瞧。”

“哪呀，不是你想的那樣。”

李清荷不信，還是一臉暧昧，“哪樣啊？”

林千喜微嘆一聲，“我不小心把人家的襯衫燙壞了，所以……”

這樣啊，怪郁悶的。李清荷頓時萎了下來，覺得自己該說幾句安慰的話，讷讷半天擠不出一句，索性往她手裏塞了幾包零食，“我遇到不開心的事就吃，吃到開心為止，多吃點。”

林千喜感謝的笑容還來不及綻放就聽見身後傳來微冷的聲音，“我是讓你來加班吃零食的嗎？”

聽着這個熟悉的聲音，兩個女孩的汗毛倒豎起來，僵着脖子不敢回頭。

顧總怎麽來了？

兩人一動不敢動，只不約而同轉動眼球瞥了眼彼此，心說完了！滿桌的零食滿地的包裝袋，人贓俱獲想遮掩都不成。林千喜掃了眼屏幕，猛地甩了手裏的泡爪關了當前窗口，她還在上班時間幹私活！完了完了，顧總會不會也警告她再有下次自己辭職？

好在顧烨齊沒在說什麽，帶着一陣風往自己辦公室去了。李清荷捂着心口聲音發抖，“顧總怎麽來了？吓死我了！我還以為他會叫我立馬收拾包袱走人。”

“快別說了，趕緊收拾一下回去幹活。”林千喜已經開始動手，大意了。顧烨齊過了國慶還要去搬去別墅，她就徹徹底底在他手底下讨生活了，絕對不能惹他不高興！

顧烨齊親臨公司，辦公室裏的氣氛頓時肅穆起來，再沒人敢摸魚。林千喜更不敢有一絲松懈，好不容挨到午休，李清荷掐着點進來叫她去吃飯，吃過飯還要去買襯衫呢。不巧，顧烨齊也掐着點出辦公室，還徑直往這邊來。

他一個眼神掃過來，李清荷差點腿軟，心說被老板盯的感覺太銷魂了。林千喜也心裏打鼓，都下班了，不會發難吧？顧烨齊在她位置前停下，“中午一起吃飯。”

李清荷這回很識相，眼睛一眨，二話不說就走開了。她寧願餓着也不願跟顧總一起吃飯，被他多看兩眼絕對要突發心肌梗塞交代了。林千喜根本不敢起拒絕的念頭，忐忑不安地跟在他身後，他是找她訓話嗎？

***

顧烨齊一路上沒說話，到了餐廳直接翻開菜單準備點菜，林千喜猜不透準他的心思，跟着翻開菜單，卻一個字都沒進眼裏。她哪有吃飯的心思，他是怎麽打算的倒是幹脆點給她個痛快，拖着不是從精神上折磨人麽？下意識咬咬唇，難道吃過這頓飯就叫她走人？

“你想吃什麽？”顧烨齊忽然擡眼看過來，她吓一跳，說話都結巴了，“呃，都，都好……顧總，你點吧。”

顧烨齊目光轉回菜單點了三菜一湯，服務生收了菜單離開，她更顯驚慌，閑雜人等都走了，是不是要切入正題了？可是顧烨齊并沒有說話，而是先接了個電話。她在他講電話時不斷在心裏給自己壯膽，事已至此不如主動承認錯誤，說不定訓兩句就過去了。

等顧烨齊講完電話，她搶在他前頭開口，“顧總，對不起，我……”現在的情形就像向老師認錯的小學生，別扭勁別提了。

顧烨齊将她的窘迫看在眼裏卻沒有任何表态，見她實在說不下去才道：“你在畫什麽？”渾水摸魚這種事不稀奇，他根本就不指望他們在長假加班時兢兢業業，節假日加班松懈一點可以理解。不過，別人在浏覽網頁，她怎麽在畫畫？

林千喜不敢說接了私活，只說畫着玩。顧烨齊點點頭，随口道：“什麽時候也給我畫一張。”

“啊？”她傻眼，他不是開玩笑吧？“顧總……”

“不方便？”

“沒有……”畫畫對她不是難事，可是畫他？她從來沒想過，更何況還是他主動提出讓她畫。唉，不能不應，抽個時間畫一張吧。既然他沒有責備的意思，她趕緊轉移話題，“顧總沒回家過節？”

“晚上回去。”

“哦……”她想問他這幾天是不是都在加班，想想打消了念頭，他都加班了她們怎麽好摸魚，還是別問了。“那……你找我是不是有事？”

“中秋節請你吃頓飯。”

林千喜有些發怔，他今天來上班是為了請她吃飯？一定是她想多了，撥了撥耳邊的碎發心虛道：“應該我請你吃飯才是。”免費住在人家的房子裏，平時就算了，過節怎麽也要送點禮或是請頓飯聊表謝意，她竟然沒想到，實在太不應該了！

“我請也一樣。”

怎麽會一樣？她不好意思地笑笑，不跟他争，等會兒直接把賬結了。

服務生上了菜，林千喜被勾起食欲，她自己也有些訝異，剛剛還以為會食不下咽。顧烨齊吃了幾口後停下筷子，“忽然想起件事。”

“嗯？”

“我大概月中搬過去，能不能麻煩你多做一份晚飯？”

她以為什麽事，放松一笑，“好啊。”總算能替他做點事了，剛才想到過節送禮，在公司裏送顯然不合适，她拿的出手的只有餅幹糕點，他早前說過不喜歡，別的她也不知道送什麽。至于請吃飯，在公司裏同樣不合适，惹流言。

原本頗為壓抑的氣氛輕松起來，這頓飯吃得很好。顧烨齊叫服務生買單時林千喜搶先一步拿出錢包，“這頓飯應該我請。”

顧烨齊要拒絕，卻在目光觸及她錢包裏的身份證時收了聲，他記得她對李清荷說她丢了錢包，證件銀行-卡都丢了。目光轉到她臉上，“你的錢包找回來了？”這幾乎不可能。

“什麽？”她一頭霧水，錢包不是好好的在她手裏嗎？

“你的錢包不是丢了嗎？各種證件都丢了。”

經他一提她想起那天在前臺向李清荷借錢時扯的謊，說到一半時他來過，時那個時候被聽去的嗎？現在身份證正夾在透明夾層裏，謊言一戳即破。雖然他不可能去跟李清荷說什麽，但是他會不會誤會她？

心虛的收起錢包，“沒找回來，辦了張臨時身份證。”

顧烨齊若有所思，辦臨時身份證要工作日去，沒見她請假，她是什麽時候辦的？看着她明顯心虛的模樣他沒再繼續這個話題，他相信她這麽做有不得已的原因，或許以後她願意說。她小心謹慎的模樣叫他頗不是滋味，卻只能盡量和善道：“以後小心點。”

聞言，她長松一口氣，終于蒙混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