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18.吃飯的交情

吃飯的交情

換號碼？為什麽要換號碼？林千喜的心沉了沉，當初齊正謙迫于家裏的壓力提出分手時她沒有怨他，甚至天真的以為還能是朋友，逢年過節時道聲好。直到後來她實在湊不到醫藥費，愁得每天晚上偷偷躲在被窩裏哭，抱着渺茫的希望給他打電話，沒想到電話那頭機械的提示音告訴她撥打的號碼已停機。

那一刻她的心涼透了。其實她知道他幫不了忙，然而太多的困難和無望壓在心頭幾乎叫她喘不過氣，她想他說說話，想聽他說幾句安慰的話好讓她覺得自己并不是無依無靠。而現實卻叫她心灰意冷，一瞬間心底的傷痛化作眼淚奔湧而出，她蒙在被窩裏宣洩了情緒。第二天鏡子裏的人憔悴不堪，心卻無比堅定清明，她一定要堅強起來！

思緒從回憶中拉回，嘴角扯了扯，帶着嘲諷，事過境遷他再來找她做什麽？當年年輕不經事只當他迫于無奈，這幾年歷經人情冷暖很多事都看明白了。他能同甘不能共苦，呵，說不準富貴之後還會生出異心。

她長久的沉默并沒有消減齊正謙的熱情，他依舊帶着些微激動道：“好多年不見，什麽時候出來吃頓飯吧，我很記挂你。”

她覺得諷刺，在她最需要幫助的時候他換了手機號碼，現在卻說記挂她。不論他真的記挂還是客套之詞她都不想深究，且不說她不想跟他再有牽扯，單看那天在婚紗店偶遇也知道他好事将近，她何必湊上去惹麻煩？柔和的聲音掩去她的情緒，“那天遇到你我也很意外，你要結婚了吧？恭喜呀！”

“是啊，所以想請你吃頓飯認識一下。”

林千喜突然覺得可笑，當初真的背愛情蒙蔽了眼睛，怎麽會覺得他好？還是這幾年他變了？把前女友介紹給未婚妻？他怎麽想的？忽然間連敷衍的心情都沒了，冷淡道：“你的好意我心領了，我現在不太方便講電話，有空再聯系，再見。”

這一晚她做了很多夢，夢到的都是林父病中種種。醒來時定的鬧鐘還沒響，偏頭看見披在椅背上的襯衫，想起卓煜說的話，不體貼的男人不能嫁。道理她都懂，只是去哪找體貼有責任心還願意跟她一起承擔債務的人？她這種條件，想找個人湊合着過日子都難吧？

鬧鐘終于響了，起床洗漱上班，關門的一剎那她突然覺得餘生或許都會按着這個步驟不斷重複，至少在債務還清之前都要這樣。院子裏的薔薇已将開始敗落，她再怎麽澆水侍弄都無力挽回秋天帶來的蕭瑟之感。見時間還早便澆了兩壺的水，今年的花期過了，還有明年呢。

忽然隔壁的大門開了，她訝異，李嬸回來了？

出門的是卓煜，他顯得心情不錯，朝她打了個招呼。她的心情也莫名地跟着好起來，“早，這幾天回家過節了嗎？”

“回家看看父母。”卓煜準備出門上班，見她穿戴齊整料想她也要上班，便道：“我送你一程。”

她忍不住笑起來，搖頭，“時間還早，我走走。”到小區門口罷了，這麽一段路實在用不着順風車。

卓煜仿佛沒聽見她的婉拒，“我去開車過來。”

“卓先生……”這人怎麽這樣，強行做好事嗎？

卓煜頭也沒回，“既然時間還早，一起吃個早飯。”

卓煜說話做事不容反駁，推脫多了反倒顯得她矯情了，最終半推半就地上了車。油門一踩，車子上路了，“你在哪上班？”

林千喜傻愣愣地回不神，不大明白他怎麽忽然把話題扯到這上面去，老實地報了地址。卓煜點點嗯了一聲便不再說話，她小心翼翼地瞥他一眼心裏犯嘀咕，他到底什麽意思？上次吃飯看電影搞得她尴尬不已，現在一見他腦子裏就冒出電影片段來，總覺得還是在電影院裏并排坐着面對不可描述的畫面。

不知不覺間走了神，再回神時早已經出了小區，她吓了一跳，忙問：“這是去哪？”

“吃早飯。”

“小區裏……”

“膩了。”卓煜直接兩個字堵了她的話，看她一臉茫然地看着車窗外，又道：“等會兒我送你去公司。”

“啊？不，不必了，我搭公交過去就好。”

“你知道搭幾路車嗎？”

“我……”她确實不知道，平時兩點一線根本沒去留意別的路線。卓煜有車，送她一程不是多大的事，他應該不至于耽誤自己事特意送她，想通了便低聲道謝不再說話。不說話但腦子一點都不消停，不停地胡思亂想，最後又想起那件襯衫來。買一件一樣的不可能了，就按李清荷說的那樣請他吃頓飯吧。

卓煜聽她還在糾結襯衫的事，失笑，“一件襯衫也值得你放在心裏這麽久？你是實在過意不去，那麽早飯你請。”

诶，他這不是敷衍了事麽？請早飯算什麽？見她眉頭還是皺着，卓煜明白，有些人比較死心眼，卻也看得出她很善解人意且正直，如果不讓她做點什麽恐怕真會一直擱在心裏。便笑道：“我給李嬸放了幾天假，要是方便，我幫我做幾天飯？”

林千喜很意外，顧烨齊提出跟她搭夥吃飯，他竟然也提了個差不多的請求。這不是難事，她松了口氣，“我的廚藝一般，希望你不嫌棄。”

“總不會比李嬸還差吧？”

***

卓煜送她到公司時時間略有些遲，她心裏過意不去，害他遲到就不好了。仔細想來，認識他之後看着像她送餅幹給他，幫忙熨襯衣，實則他多付了錢還賠上一件價格不菲的襯衣，現在還為了一餐早點快要遲到，是她給他添麻煩。

卓煜不以為意，告知她下班的時間好讓她準備晚飯，之後就驅車走了。林千喜這才開始梳理亂糟糟的腦子，事情似乎變得怪怪的，朝着詭異的方向發展。給一個認識不到一個月的男鄰居做晚飯？是不是有些過了？不管怎樣她還是挺高興的，至少能沖淡燙壞襯衫的愧疚。

辦公室裏都是閑聊聲，大家都還沒從長假中緩過來。她從四號開始就連續上班，狀态他們不一樣，加上之前被顧烨齊抓了現形，一到辦公室就開電腦準備工作。跟她預料的一樣，當顧烨齊掐着點進到辦公室，嘈雜的辦公室瞬間靜了下來，緊接着顧烨齊就找幾個小組長開去了。

林千喜只是一個小美工，除了小組會，其他會議都跟她沒有半點關系。不過這次散會之後小組長給她帶來一個好消息，先前顧烨齊跟她提過的偶像明星養成手游正是成立工作組，她負責女性角色的美工。這個游戲雖然是用來試探市場接受度，但是如果收益好他們小組成員會按比例派發獎金，算是肥差。

消息一出大家反應各異，林千喜只覺得不習慣被這麽多人關注，她明白不論好事落誰身上都會被人眼紅，壓力雖大卻是機會，她真的太需要錢了。對于辦公室裏的竊竊議論她只當聽不到，強迫自己把注意力放在工作上。

偏偏有好事的人不讓她如願，周娜扭着纖細的腰肢在她桌邊站定，捏着嗓子故做豔羨道：“聽說會議上有很多男同事推薦你呢，啧，你的人緣可真好。”

林千喜眉心一皺擡頭看向明豔的周娜，她至于嗎？都開始無端造謠了！參與會議的只有兩個女同事，不論怎麽投票都是男同事居多，她這麽說不是故意讓人岔處想嗎？

周娜顯得有些得意，“不過你，最終拍板的是顧總。哎呦，有了吃飯的交情就是不一樣。”

“你想說什麽？”她冷眼看着她，她是不想惹事，卻也不會任由人污蔑。

周娜聳聳肩，“沒什麽，就是不明白顧總怎麽就跟你吃飯？他好像沒什麽工作上的事需要跟你直接溝通吧？”

确實，顧烨齊幾次找她談的事其實根本不必親自來說，但是他們私底下還聯系，這些她不想讓不相幹的人知道。故而此刻面對周娜的刁難她找不到借口反駁，好在周娜平時就飛揚跋扈對誰都看不上眼，大家都沒把她的話太當真。

林千喜跟她對視幾秒收回目光，“沒事的話我要工作了。”悠悠衆口她堵不住，她們要怎麽想就怎麽想把，她沒做虧心事有什麽好怕的！

周娜把她的反應默認為服輸，得意的哼了一聲扭着腰要走，身後卻聽見顧烨齊冷淡的聲音道：“周小姐，你到我辦公室來一趟。”

衆人的目光刷得轉到她身上，好了，顧總終于也找她聊工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