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 一

番外一

季清從來沒有想過自己真的能夠一舉得個狀元，本該是人生一大得意事，他卻愁容滿面，和狀元頭銜一起下來的還有驸馬的頭銜。聖旨，不敢違抗，不能違抗。沒有任何人問過他的意思，一切塵埃落定。

想念家中那個翹首以盼的人嗎？不用說當然想。可是尚了公主，就連自己把人接到身邊的可能性都很小，天家的威嚴不容侵犯。

糊裏糊塗的成了親，所有人都祝賀他光宗耀祖，父親母親也是接二連三的來到京城，自己想見的人始終沒有出現，自己又在期待什麽呢。所有人都知道了他一定也知道了，以他的性格絕對不會委屈自己的，他那麽要強。

無論如何對他來說玉珩這個人只能活在他的記憶裏了，他連一個道歉都沒有告訴他，想必他也是不屑于與我說話了。就這樣吧。

不敢面對那個自己辜負的人，以至于他都不敢回家去看一眼，他不敢問任何有關那個人的話。直到再次遇見劉招風，直到他說出玉珩過得不好的話，他是徹底的寝食難安了，夜裏睡不着，白天吃不下飯。

他的父母為他擔憂，公主見到他這樣也是十分的關懷。可是他不能說，那個人是他心中不能說的苦。四年了他們沒有見過一面，可是他幾乎是天天生活在自己的夢裏，有時候他是真的不願意醒來，一醒來那個人就消失的無影無蹤。

“兒子，你到底是怎麽了這是？”季清的母親十分的擔心，她眼看着季清一天天的消瘦卻不知所措。

“無礙，勞母親擔憂了”

“兒啊，我是你的母親也不能說嗎？”她不明白這到底是什麽事兒把他的兒子這麽成這個樣子。

“母親，你和父親當年來的時候見過玉珩嗎？他生氣了嗎？”

“怎麽無緣無故的提起他來了”很明顯季老夫人不願意提及那個人。她始終覺得玉珩不知廉恥，糾纏着自己兒子。還妄圖毀了他兒子的前程，到處宣揚說自己是季清的未過門的妻子，他兒子可是要娶公主的人。

“有人說他過得不好，母親也知道我和他，我們當年說好我考完就回去迎娶他，如今...”季清哽咽。“我對不起他啊，母親”

“兒啊，都過了這麽多年了，他恐怕也是早就嫁人了，你就讓這件事過去吧，你們啊注定有緣無分的。別想了兒啊，你想想公主，她要是知道你還想着那個人，她會生氣的。”

“嫁人”他說過這輩子就只會嫁給自己，那他是現在嫁給別人了嗎？那個人對他不好，為什麽劉招風要說玉珩現在過得不好，他到底是怎麽了。

與母親的談話并沒有讓他得到什麽有效的信息，反而是讓他夢見了玉珩穿着大紅的嫁衣嫁給了別人，無論他怎麽呼喊玉珩都聽不到，他覺得有人扼住了他的喉嚨不讓他出聲，可是他沒法接受，沒法接受他的玉珩就這麽嫁給別人，他要把他搶回來。

Advertisement

他的哭喊聲驚動了睡在他身邊的公主“季清，季清你醒醒，你怎麽了”

“公主”季清清醒，但是那種傷痛的心情絲毫沒有因為清醒而退卻反而更加的清晰。

“你又在叫玉珩了”公主的聲音很平靜，似乎這是經常上演的戲碼？可是這一次不一樣，從前他從未這麽撕心裂肺的哭喊過，任誰聽了都會動容。

“臣又失态了”

“我說過你可以去找他的，為何不去？”早在她第一次聽到這個名字的時候她就明确地告訴過他，他可以把那個人帶過來收做妾室。可是他總是拒絕，說他們已經沒有任何瓜葛。如今這副模樣又是做給誰看。“如今你又這樣，我還是那句話，你可以接他過來，你知道的我這輩子是無法生育了，如何能讓你們季家斷後，讓你納妾你也不同意。”

“臣從未介意公主不能生育之事，納妾一事也不必再提，但是臣卻是不能放下玉珩，有人告訴我說他過得不好，我...”

“那你就去看看吧，如果果真過得不好，就接過來吧，這些年你雖對我沒有感情，但卻也是從未給過我臉色，你做的我都看在眼裏。你想做什麽就去做吧，皇兄那裏不必擔憂”

“臣多謝公主體諒”季清光着腳下床給公主行了個大禮。

“你我之間不必如此，快起來吧”

既然決定回去一趟，季清也就不再墨跡，第二天一早他就收拾東西啓程了，本來想了很多要給玉珩買的東西，他都沒來得及買。

當他急匆匆的趕到星城的時候，他感到既熟悉又陌生，一些标志性的建築還在，但是有些有些細微的不同，街上比以前熱鬧了，甚至這裏竟然有一座狀元府，他自己竟然不知道。

站在玉珩的家門口，始終是不敢踏出一步，他還願意見到我嗎？玉珩，玉珩，玉珩，在心底一遍一遍的默念希望那個人突然出來讓自己看見。蒼天有眼真的有人出來了，可是卻是陌生的面孔。

“你是誰，這裏的主人呢？”季清踱步上前急切詢問。

“我是就是這裏的主人，我倒要問問你是誰？你想做什麽？”

“這裏原來住着的玉珩，玉衍兄弟呢？”感到對方的敵意，季清表明自己的目的。

“哦，你說那個傻子呀，他們早就不在這裏了”

“那他們去哪裏了？傻子？什麽傻子，你說誰是傻子？”

“還能是誰？就是一直做夢說自己是狀元夫人的傻子呗，怎麽你是他的相好？”

“這宅院是你買下的？”季清終于知道眼前這人恐怕是沒少欺負玉珩。

“當然了？你誰呀？趕緊滾，別妨礙老子”此人氣急敗壞，想要離開。

“這宅院是你搶來的是不是”

“什麽搶來的，你別瞎說”

看着跑遠的人，季清痛恨自己當初對玉珩的不聞不問，自以為沒有自己他依然會過得很好，誰知道到頭來還是自己把他害的更深。

接下來的幾天季清通過官府知道了這院子時被占了，但玉珩他們也不是被趕走的，是他們走了以後被占的。院子拿回來後，他就開始了每天的忙碌的尋找，在這期間終于知道了玉珩都遭了什麽罪。

當年他得狀元的消息一傳回來，整個星城都沸騰起來，當然這裏面也有玉珩，可是當他興沖沖的趕到季清的家的時候，卻被趕了出來。之後就是皇上賜婚的消息，當玉珩再一次來到季家的時候，他就被打了出來，再後來他就瘋瘋癫癫的了，有人說他是被打傻的，有人說他是被氣傻的，人人都對他指指點點，走在街上受人奚落。

也沒有人願意娶他，說都不願意娶一個傻子，更何況還是和狀元郎有牽扯的人，最終玉衍帶着他離開了。不過離開也不過是近幾個月的事兒，于是又有人傳說終于有一戶窮人家看上了這個傻子，他們帶着他一起走了。

這個傳言季清不信，他不願意信，于是他每天騎着馬在星城的每一個村落開始尋找。他們兄弟二人不會離開這裏的。

而在星城五十裏處一個偏遠的小村莊裏，玉衍又在訓斥他的弟弟“跟你說過多少次不要給這那群孩子瞎胡鬧，他們總是欺負你，你就是不聽話，下次再弄成這樣我就不管你了”

“嗯，嗯，你吃”玉珩把手裏的梨子遞給玉衍，傻笑着看着他。

“我不吃，下次不許和他們胡鬧，腿疼不疼”

這是玉珩似乎才知道自己的腿很疼，裂開嘴就要哭。“行了，你要是哭，我就不管你了。”可是玉珩也不管他說什麽就是放開了聲，一邊大聲哭，一邊喊疼。但是他的兄長仿佛是習慣了一般充耳不聞地包紮傷口。

“你說你啊你，天生聰明伶俐怎麽就落得個這麽個下場，可憐我本以為把你養大成人就可以過自己的小日子了，卻還是要受你拖累，你說是不是我上輩子欠了你太多，你來讨債來了。”

“讨債，讨債”玉珩伸手就去推玉衍，他一個不留神兒被推到了地上，然後面無表情的站起來接着包紮。

“要是爹爹和父親還在，知道我把你養成了傻子，他們估計得打死我”玉衍似乎是習慣了這種自言自語是的對話。“好了，趕緊去吃飯”

“吃飯了，玉衍”

“叫兄長”

“玉衍”

“随你”

“玉衍”

哼，傻子。

這樣的日子不知道什麽時候到頭，雖然那個人說過玉珩這個瘋病有得治，可是自己又哪裏有錢治好這病，随緣吧，大不了自己養他一輩子，都這麽多年了不是嗎？要說不恨季清那是不可能的，可是如今這下場不還是自己的傻弟弟認不清楚現實，癡心妄想。不怪誰，不怪誰。

“季清？”玉衍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這人怎麽會出現在這裏，難道他對玉珩餘情未了？不行該啊，這都幾年了，要來早來了。

剛才還覺得不怨恨的人，此刻卻是怒火沖天，“你還有臉來找我們，滾，你要是再往前走一步，我就讓你有來無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