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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3

沈容一愣,“賀随在邊上?”

許柏夏又尴尬又無奈,應了聲,那邊火速挂了電話,她低頭繼續開門。

“剛剛是我朋友沈容,抱歉。”許柏夏推開門,今日周六,鄒春景休息。

“不回複她嗎?”賀随笑意收斂。

回複什麽?許柏夏疑惑看他,對方傾身道,“關于昨晚我們睡得如何。”

他的話調侃意味甚濃。

許柏夏耳尖迅速升溫發燙,抿了下唇,默不作聲地往裏走,故意岔開話題:“工作室比較小,茶室,辦公室,剩下的就是我的修複室。”

麻雀雖小五髒俱全,許柏夏很滿意自己的工作室。

賀随目光随着她的介紹而看過去,整間工作室幹淨整潔,裝修清新淡雅,最顯眼的就是進門時牆面上的兩個大字,瘦金體,極具古色古味。

“至夏。”賀随念起。

“是夏至倒過來的,樓下那家咖啡館,也是因為老板叫陳茵,所以取名茵陳。”許柏夏聞言立刻解釋,她和陳茵的相識,除了經常去喝咖啡外,也得益于彼此一致的取名方式,為此,陳茵還特意上來參觀了。

“很好聽。”

“嗯,巧得是,茵陳還是一味草藥。”許柏夏直接把賀随引進茶室。

“清利濕熱,利膽退黃。”

“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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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柏夏驚訝于他還了解草藥,她自己,也是因為陳茵才了解到了一些。

“上次喝茶的茶盞,記得你說是你外婆制得。”賀随落座後,視線自下擡起,許柏夏剛買了冰美式,不打算泡茶了,便把冰美式推向了他。

回了他的話:“嗯。”

賀随等她坐下後,才慢條斯理地打開咖啡蓋上的小孔,遞到唇邊,苦味充斥了口腔。許柏夏給自己的那杯加了包糖,正用吸管慢慢攪拌着。

“不喜歡喝苦的?”賀随覺得新奇,“你送我的巧克力是85%的黑巧。”

“……”

許柏夏喝冰美式加糖包的毛病被沈容說過N多遍,她攪拌的動作沒停,“我喝它是用來提神,但是太苦了,就用糖來中和。巧克力吃苦的是因為甜的會膩,但一般也就到85%了,濃度再高一點也吃不進嘴。”

賀随道:“我可以接受。”

許柏夏忍不住朝他豎起大拇指,“百分百的黑巧,我只吃過一次,好苦!”

賀随薄唇勾起淡淡的笑,神情放松,懶散的靠向身後的椅背,許柏夏攪拌好了,想起他剛才的話,“你剛才問起了茶盞,是有什麽需要嗎?”

“奶奶對瓷器方面頗有研究,也很喜歡,我想找你外婆制作一組茶盞。”

“可以啊。”

許柏夏說起外婆蔣勝柔,話匣子聊開,“我外婆從小跟着外祖父學制瓷,高中畢業後考進了景德鎮陶瓷大學,主攻這方面,小有建樹。”

此時的許柏夏像是在發光,烏黑光澤的長發随着動作幅度的加大,從雙肩處悄悄的滑落,輕點在起伏的綿軟處。賀随視線略過,耐心地聽她說,“其實我跟着外婆也學了點皮毛,不過,我更感興趣的是外公的書畫修複,所以大學毅然選擇了文保專業,為此,外婆沒少數落我。”

許柏夏口說得有點渴,喝了口加糖的冰美式,心頭清明,冷不丁地望見賀随幽深的眸光裏,她心頭一咯噔,“不好意思啊,我話說得多了。”

“沒關系。”

賀随神情格外溫和,“之前,你對我太過拘謹,現在放松了許多。”

“……”

原來他都看出來了。

許柏夏唇瓣彎了彎,眼尾也起了弧度,“畢竟,我們很多年沒見過了。”

年少時的喜歡會随着時間而變淡,許柏夏現在沒辦法理清自己對賀随的感覺,知曉是各取所需,但心裏藏着過期的密辛,她做不到坦然面對。

接着,許柏夏帶賀随參觀工作室,她沒忘記他說得茶盞,問他想要什麽款式的,急不急。賀随站立在一幅書畫前,仰頭,側臉線條利落。

喉結凸起,脖頸修長。

許柏夏同他一起停了腳步,眸光自的他側臉轉向牆上的那幅山水畫。

賀随側身,“複制品。”

山水畫下的小字顯示畫是明萬歷年間,但紙張和上色卻很新,許柏夏道:“真跡确實是明萬歷年間,是一位大學教授的珍藏,也是我成立工作室後接到的第一單,意義特殊,所以我經過教授同意後,複制了。”

這裏是許柏夏自己的天地,她對任何都熟悉,幾乎不冷場,甚至占據了主要位置。賀随是個極佳的傾聽者,除此之外,他對書畫也有一定的辨別能力,能輕易透過桌上壓住的書畫局部,看出是出自何人之手。

許柏夏驚嘆:“好厲害!”

“耳濡目染罷了。”賀随輕描淡寫道,“在國外,休閑時會看書畫展。”

許柏夏暗想那也厲害。

她是同這些打交道才了解,而賀随僅僅只是看,便能識別,不過,像他這樣的家世,摸過的真跡比她看過的還多,有這技能也不是稀奇事。

“茶盞的事我去問問外婆。你要是有空的話,可以去和她親自聊聊。”

許柏夏想起什麽,匆匆出去。

再回來時手裏拿着一張白色燙金名片,遞給他,“這是我外婆的名片。”

賀随接過。

許柏夏指着上面的地方,“距離我工作室半小時車程,位置很好找。”

“身為賀太太,許小姐是不是應該帶我見見你的家人。”賀随手拿着名片,看她正經的模樣,忍不住逗她。話是沒那麽拘謹了,做得事還是中規中矩,聊了半天就是不松口帶他去,反倒是熱情的遞了名片。

“……可是我外婆暫時還不知道哎。”許柏夏嗓子卡了瞬,摸了摸後頸,理論上,她見了賀随的家人,也應該将他帶回家,“我先通知她。”

和趙俞青決定結婚,周海耀都勸了幾次,要是知道她無緣無故地和人領了結婚證,估計能氣到臉發綠。許柏夏面對賀随認真的神色,不敢馬虎,保證絕對會和家裏人說,賀随嗯了聲,眸光從她臉上撤離。

-

下午三點。

許柏夏見到了姚禹州,他不是一個人赴約,身側坐了一位知性的女性。

“姚導。”

許柏夏走了過去。

姚禹州他們相聊的話題截止,一道擡頭,許柏夏看清女人的臉後,驚喜萬分,“崔老師!”

姚禹州竟然還邀請了崔笠,許柏夏大學時期的文物鑒定老師,她參加過幾次重大考古發現,經由她手的真品數不勝數。姚禹州這是在做兩手準備,首先需要由崔笠來鑒定文物的真假,然後才是許柏夏的修複。

“小許,好久不見。”崔笠對許柏夏印象深刻,面容精致漂亮,讓人一眼就能注意到,成績一直是系裏最好的,在校內就已經小有名氣。

“好久不見。”

許柏夏回了南城後,幾乎沒見過崔笠,這次确實驚喜,跟着她能學到很多東西。姚導見兩人認識,都不需要前期的磨合,自然萬分高興。

他和崔笠已經商量過一輪,接着從包裏拿出另一份文件,遞給許柏夏。是關于他的這檔記錄片的大概內容,許柏夏從前言看起,翻到第二頁時,眼前的光突然暗了暗,擡眼,看到一張十分搶眼的面龐。

少年烏發棕眸,笑起來有虎牙。

許柏夏覺得有點熟悉,但一時想不起來在哪見過,姚禹州認出了對方。

“你怎麽在這?”

崔笠明顯不認識,許柏夏也茫然。

姚禹州立刻向她們介紹,說,“他就是記錄片的嘉賓之一,聞斐亦。”

“姐姐們好。”聞斐亦笑起來時,虎牙露出,很可愛,嘴還特別地甜。

崔笠笑道:“你好。”

許柏夏禮貌性的點頭,她身旁正好有位,聞斐亦便坐下了,他年紀不大,眼眸亮晶晶的。非常不合時宜地是,許柏夏從他聯想到了小狗狗。

離譜又罪過。

聞斐亦手裏沒有東西,就着許柏夏手裏的文件看,掃了眼就看向許柏夏,他眼睫毛很長,說起話來一定不認生,“姐姐是書畫修複老師嗎?”

“……嗯。”

“那以後多多指教了。”聞斐亦伸出手,許柏夏虛握了一下,松開。

姚禹州計劃是半個月後開拍,邊拍邊播,主打一個随意,除了主要嘉賓外,每期還會特邀嘉賓,具體是誰,并沒有明确說。許柏夏了解了流程後,點頭同意,崔笠要趕晚上的飛機前往日本,商量完就離開了。

聞斐亦是個能聊的主,他和姚禹州聊的興起,許柏夏幹坐着,好在沈容的一通電話打了過來。她借口離開,剛出門,餘光看到一抹身影。

算是熟人。

許柏夏認出是葉弘同,賀随的朋友。

葉弘同也看到了她,朝後揮了揮手,許柏夏愣怔幾秒,然後看到了賀随。

兩人分別不過幾個小時。

許柏夏覺着最近見賀随的次數比她上學時見得還多,結束了通話後,她站在原地等賀随走近。葉弘同對她表現的熟稔,“好巧啊,學習委員。”

“你叫我許柏夏就行。”學習委員都是八年前的事了。

葉弘同問,“一個人?”

許柏夏點頭,葉弘同指了指他和賀随,“我們約了高爾夫,要不要一起?”

賀随随即看她。

許柏夏敏銳地察覺到他的目光,不自在了瞬,她約了沈容去吃日料,肯定不能答應,拒絕的話到了嗓子眼,忽聞身後傳來走近的腳步聲。

“姐姐。”

是聞斐亦。

許柏夏看向他身後,沒看到姚禹州,聞斐亦笑得過于招人了,她沉默。

驀然腕骨一沉。

賀随修長冷白的指骨攥緊了她纖細的手腕,将人從聞斐亦的身邊拽離。

葉弘同嗯了聲,尾音上揚。

許柏夏險些沒站穩,雲裏霧裏的,不明白賀随突然的親密舉動,倒是,聞斐亦愣了。賀随森冷的神情令人不寒而栗,語氣也沉,“他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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