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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柏夏, 我頭疼。”

低沉沙啞地音遞進耳朵,許柏夏耳尖燙了下,發消息問他現在在哪裏。

等了幾秒, 對面沒回複。

許柏夏看了眼已經睡着的崔笠, 輕手輕腳走到門前,拿出櫃子裏的薄外套。她乘坐電梯來到五樓, 賀随的房門前,屈指敲了敲,裏面沒有動靜,許柏夏皺眉撥打語音電話。

不會還沒有回來吧?

許柏夏望向對面透亮的玻璃窗,夜色裏, 不遠處的霓虹似一條燈幔。

點點星光映入她的眼底。

語音電話也沒人接, 許柏夏拿下手機時, 擡起手敲門,随着咔噠一聲,身前的門緩緩打開。潮冷的空氣裏裹了濕潤向她襲來, 她驚異擡眸。

“你——”

許柏夏兀自失聲。

入眼的是松垮垮的領口, 冷白的肌膚蔓延至襯衫遮住的位置,她視線微微上揚。賀随半垂着腦袋, 眉眼間氤氲了淡淡的醉意,輕靠着門框。

從燈光到美好的男色,許柏夏一時沒反應過來, 不自然地轉移了視線。

故作鎮定道, “你感覺怎麽樣?”

賀随倚門動作慵懶裏帶了風流,聞聲, 歪了下頭,“感覺頭有點疼。”

“你自己回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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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柏夏朝他身後看, 考慮到他現在完全是靠門撐着,怕他撐不住,擡起手虛扶在他兩側,“我扶你進去,你先躺着,我讓酒店準備醒酒的。”

好在賀随醉歸醉,頭疼歸頭疼,自主能力還是有的,走路還算是穩當。

許柏夏暗舒氣,将門虛掩着。

她給前臺打了電話,報了房號,挂斷時賀随已經躺在床尾,呼吸漸沉。

“……”

這就睡過去了?!

許柏夏上前幾步走到床側,彎腰湊近他,頂燈的光被她全遮了,賀随沉浸在陰影裏,眼睫平穩。許柏夏原先是想看他有沒有睡着,這會兒确定了,那落在他臉上的眸光卻沒有及時撤離,而是被牽引着向下。

時隔八年,也是盛夏。

賀随那隐藏在昏暗裏的最後一眼,突然具象化了,許柏夏聽到了自己的心跳聲,像混雜在夏季的蟬鳴,愈發不平靜,躁動的青春餘溫。

滴答——

細微的水聲被安靜無限放大,不知何時,她的發梢從肩上傾落,搖搖墜于他鎖骨處,凝聚在發梢的水珠經受不住重量,脫離了發梢,滴落。

晶瑩的水珠融進他的鎖骨。

冰涼的感覺讓賀随皺眉,許柏夏秉住呼吸,捂着發梢趕緊遠離了他。

叩叩叩。

酒店把東西送上來了,許柏夏打開門接了過來,溫牛奶和一些清粥點心,不過,他應該不需要了。将東西放下,許柏夏卷了卷潮濕的烏發。

她剛才吹頭發不方便,現在倒是合适的機會,賀随喝了酒,睡得沉,一時半會醒不來。許柏夏進了浴室,倒騰起頭發來,嘈雜聲裏好像聽到了手機鈴聲,不是她的,她手機在口袋裏,她關了風筒,外間傳來的。

許柏夏出來看,是賀随的手機在響。

他的手機在口袋裏,許柏夏想替他接也不好意思去拿,只能等對方自己挂斷。

挂了,又撥。

許柏夏猶豫着要不要探手拿,還是搖醒賀随,一直打說不定是有急事。

她躊躇時,賀随動了。

他皺眉,垂在床上的手去摸索手機,估計她剛才打電話時,賀随也是這樣煩躁。許柏夏撥了撥耳後的頭發,看着他掏出手機,接通,“喂。”

許柏夏等他挂電話,“牛奶送來了。”

賀随撐床坐了起來,捏了捏眉心,看到她有些愣神,“你怎麽在這裏?”

這是睡忘記了。

許柏夏把那杯溫熱的牛奶遞了過去,“趁熱喝。我剛才借用了你的浴室。”

賀随擡眼看她,烏黑的長發不似平時的柔順,有種毛躁感,很蓬松,發尾處還裹着潮濕。錯開眼時注意到她的穿着,白色睡衣褲,罩着黑色薄外套,不施粉黛,清麗的小臉上有輕微的疲憊感,眼睛卻還很有神。

“謝謝。”賀随接過。

許柏夏以前和賀随不熟的時候,覺得他是高嶺之花,天然給人一種難以接近的距離感。現在接觸次數多了,覺得他冷淡歸冷淡,還挺乖的。

賀随安靜的喝牛奶,許柏夏盯着他看,絲毫沒覺得她的目光過于放肆。

冷不丁地他手機又響了。

賀随拾起不久前落在床上的手機,看到來電,直接将電話遞給許柏夏。

許柏夏順手一接。

她看清是誰後眉心一跳,像拿了燙手山芋,恨不得将他的手機扔出去。

“奶奶的電話我接不方便吧?”

“昨晚打電話來就特意問了你,今晚你若不接電話,她又該懷疑了。”

“……”

許柏夏忐忑地接通了電話,沈老夫人聲音響起後,她緊張的咽了咽嗓。

“接電話這麽慢。”

“奶奶,是我。”許柏夏出聲,沈老夫人一聽是她,不滿的語氣瞬間放柔,“是柏夏啊,奶奶這麽晚沒打擾你們吧,什麽時候從江城回來?”

“還有三天左右。”許柏夏還是不擅長應對沈老夫人,時不時向賀随求救,對方早就喝完了牛奶,起身将杯子放到桌上,倚着桌沿看着他。

許柏夏指了指手機。

沈老夫人道:“行,回來你跟阿随一起回來,他姑姑回來了想要見你。”

“……嗯。”

賀随絕對是故意的,看見她的求救也不說幫忙,淡定地看她應對沈老夫人,甚至薄唇還楊起了笑。許柏夏順着沈老夫人的話接,對方道:“本來昨晚想跟你說得,結果他說你在洗澡,那奶奶就不好打擾了。”

許柏夏第一反應是酒店隔音這麽差?洗澡都能聽到,轉念一想,應該是他搪塞沈老夫人,不然被察覺他們沒有住同一間房,又要多些麻煩。

沈老夫人對她很是喜愛,關切幾句,後以時間太晚為由結束了通話。

“下次別讓我接了。”許柏夏遞還手機,“我和奶奶不熟,說多了又怕穿幫。”

“你要試着習慣。”

賀随接過,還能感受到她的溫度,“她現在給我打,以後會直接打給你。”

極有這個可能。

許柏夏想起什麽,掏出口袋的手機,“我們還沒有添加手機號,你報一下,我記。”

賀随報出,許柏夏打了過去。

這樣以後有事就不需要語音電話了,許柏夏當着賀随的面備注賀随。

賀随也備注許柏夏。

許柏夏掃了眼時間,已經很晚了,她收了手機,“你現在感覺怎麽樣?”

“緩過來了,謝謝。”

“那我——”

“現在回去不怕吵醒崔老師嗎?”賀随打斷了她的話:“她應該睡了。”

“我帶了房——”等等!許柏夏摸向口袋,空空如也,她走得太匆忙,忘記拿房卡了。

賀随幽深的目光繞過她,下巴朝床的方向點了點,“別折騰了,睡這。”

“……”

“又不是沒睡過。”

許柏夏被堵得啞口無言,掙紮了幾秒,也不扭捏了,認同了賀随的話。

一次兩次的沒區別。

再說以後,她要是去賀家也免不了要和賀随同睡,她還不如早點習慣。

“行。”

賀随斂了聲笑。

他讓許柏夏随意,自己則去了浴室,許柏夏坐在床尾愣了半天,聽到了浴室嘩啦啦的水聲,賀随在洗澡。許柏夏想到剛才滴落的那滴水滴。

許柏夏打開了電視。

她設置消息免打擾的群裏突然有人@,提醒大家明天的拍攝推遲半天,有個女演員的手受傷了。許柏夏獲得了難得的休息時間,她選了離浴室遠的左邊床位躺下,蓋上薄被,專心致志地盯着面前的電視機看。

許柏夏沒有主動調節電視,打開什麽就是什麽,好巧不巧地,正是聞斐亦演得電視劇,右下角寫着朝歌。故事背景是商朝,聞斐亦演得是一位富家公子,電視屏幕放大了聞斐亦的臉,許柏夏第一次仔細看他。

她突然有點理解倪琳的話,聞斐亦的眉眼有點熟悉。

但具體到像誰,許柏夏想不出來,想不出來,她也沒有費勁往下深想。

咔噠——

浴室的門打開,許柏夏本就不放松的腰跡繃了繃,目不斜視的看着電視。

賀随出來聽到聲音,看過去,恰好看到聞斐亦那張放大的臉,再看許柏夏,很認真的在看。他擦拭頭發的動作停住,往前站了站,“不睡?”

許柏夏眼前的光被賀随擋住,她不得不看他。

黑色睡衣沁着濕痕,領口敞開,微露鎖骨,腰腹處的腹肌也若隐若現。

許柏夏盡量向上看,“馬上。”

賀随轉身拿起遙控器,“那我關了。”話落,聞斐亦的臉徹底消失。

許柏夏躺下後一點睡意沒有,浴室裏響起風筒聲,沒多久,聲音消失,她還沒緩過來,身側的床位陷落。燈也只留了廊燈以備晚上起夜。

酒店的床雖然是大床房,但比賀家的小,兩人的距離比那天晚上要近。

許柏夏聞到了他身上的薄荷味,是酒店自帶的沐浴産品,許柏夏盯着上方的昏暗,思緒卻像脫缰的野馬。姚禹州訂得酒店規格并不高,以賀随的身價他應該住更貴的,難道是因為自己住在這,所以他才來的?

薄荷味怎麽這麽濃啊。

許柏夏在昏暗裏出神,周邊針落可聞,她實在難以入睡。盯着一個地方時間久了,眼睛不舒服,許柏夏轉了轉,頭朝他的方向偏。

“賀随,我睡不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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