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 晉江首發

晉江首發

等弄完後, 金烏已西陲。

他站身替她将褥角輕稔好,凝望她沉睡中還泛紅的臉,喉結滾動。

還想要。

真是一眼都不能看。

他意猶未盡地收回視線, 折身拾步往外行。

外面的采露正趴在桌子上昏昏欲睡,倏然被關門聲驚醒。

她擡起頭看見蘇忱霁, 立即就慌張從椅子上滑下來,規規矩矩的立在一旁, 垂着頭神情惶惶地攪着手指:“主子可、可要吃茶?”

見她的行為古怪, 蘇忱霁頂多瞧幾眼, 因心情甚好, 此刻并未過多在意,繼續朝着前方走去:“不用。”

行了幾步, 他死突然想起什麽停下腳步,轉頭盯着采露道:“現在不許進她的房間!”

她嬌豔的模樣只有他才能看見, 旁人看一眼他都難受。

采露忙不疊地點頭。

待到那道身影徹底沒有了, 采露才松口氣,擡起小手拍着自己的胸口。

主子今日真格太兇殘了, 也不知道夫人是哪裏對不住他,被從早‘教訓’到現在。

實在是大逆不道。

暮色四合,殘陽餘下被天吞噬了最後的光, 天地都蒙了一層霧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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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覺沈映魚睡了許久,夢中全是潮濕粘稠的交頸嘗歡, 身子都軟成泥了還被少年禁锢着,亢奮得似是餓了千百年的饕餮。

她在夢中掙紮許久,才終于從混沌中睜開了眼。

坐在一旁的少年甫見她顫着眼睫要醒來, 迫不及待的将她扶起,然後端起一旁的肉粥, 用瓷勺舀到她的唇邊。

他彎着眼,表情溺愛得吓人:“映娘終于醒了,吃粥,來,啊——”

沈映魚只清晨被他抱去浴房前吃過些,早已是餓得饑腸辘辘,當勺子遞到唇邊時她下意識張口含住。

見她毫無抗拒的動作,他在眼中蕩出溫柔,又舀一勺遞過去,這次她卻将臉別開了。

蘇忱霁臉上的笑意淡去,微歪着頭看她,眼底蕩着疑惑:“怎麽了?”

他雖生了張多情臉,但不笑時卻冷冷清清、森森涼涼的,給人危險的壓迫感。

沈映魚受不住這般的眼神,伸手來接碗,“我有些不習慣,還是自己來吧。”

手被躲開了,耳邊傳來他平淡的聲音:“總歸是要習慣的,所以還是我來。”

他再次将勺子遞過去,眸色深沉地盯着,帶着從未有過的強勢。

絕不能容許她避開他。

沈映魚對這樣的黏糊的行為格外不适,下意識地蹙眉,卻知道現在扭不過他,也無甚精力與他說道,只得小口地含上勺子吃粥。

她一邊吃一邊想着,現在自己怎會和蘇忱霁兜兜轉轉,又變成了和前世的關系。

不會……日後她還要眼瞎中蠱吧?

沈映魚将頭靠在床架上,低垂的眼睫在白皙的小臉上灑下一片陰翳,像是需要被小心翼翼捧在掌心,精心呵護的水晶珠子。

到現在她還是清楚明白,自己不愛蘇忱霁,最開始是恨,然後是做錯事的愧疚。

重生後她也将他當做親人,真的放在心尖對待,所有複雜的感情中唯獨沒有情愛。

蘇忱霁喂着她,目光卻一刻也沒有離開過她的臉,将她所有的神情都收入眼中。

吃完後,沈映魚的思緒已經從兩人的關系,轉變成昨日為何會發生這樣的事。

昨夜的記憶她記得清楚,她本是躺在床上睡得甚好,可卻莫名感覺渾身燥熱得難受,不知怎的就跑去了蘇忱霁的房中。

當時她是想讓他去尋個大夫前來,結果目睹他在榻上霪蕩的模樣,還含情地喚着她的名字。

與曾經無意聽見過的那些晦澀聲音剎那融合,起伏的在掌中握住,還冒着激顫的水,興奮的對着她,什麽都看見了。

似成相識的既視感沖擊太強烈了,不知道最後怎就一發不可收拾,變成如今這樣。

如今想來,她還心有餘悸地産生想要逃離的沖動。

蘇忱霁用絹帕擦拭完她的嘴角,将頭伸過去,舔着她的唇瓣,低迷地誇道:“這麽多,映娘都吃完了。”

這樣的語氣讓沈映魚莫名有種,兩人身份被調換的錯覺,就像她是個貪吃的稚童。

她不自在的将頭別過去,下一刻又被掰回來,溫熱的舌撬開唇齒,不斷在裏面逞能作惡。

“你不能躲着我。”他含咬着尾音,腔調含糊不清。

沈映魚本就無力,被這樣孟.浪交吻,腰窩漸漸塌陷,只要掙紮就會被他用力地按在身下仔細品砸。

良久他才将人放開,垂下眸,見她兩眼霧霭霭神情迷離,連檀口都合不上,媚态地吐着猩紅的一截舌尖,像是一朵露水汵汵的花。

昨夜她也是被他弄成這副模樣,多迷人,多勾人。

蘇忱霁越看眼神越暗,只覺得身體又不受控了,但再做下去她恐怕真受不住。

他神情遺憾的從她身上起來,恢複往常般的克己複禮,将她散開的衣襟攏上。

沈映魚緩了半晌才回過神,顫着心不敢去看那雙泛着不餍的眼。

憶起昨夜發生的不對勁,她啞聲詢問:“昨夜我究竟怎麽了?”

蘇忱霁視線落在她無意間,壓住袖擺的凝雪皓腕,紅白碰撞,勾人心魄,心又軟塌成一灘濕漉漉的水。

她連一只手都生得這般勾他的心,所以沈映魚就該是他的。

蘇忱霁漫不經心地握住她的手,反複捏在指尖把玩:“我怎麽知曉,你一來就撲我身上,怎麽都拉不開你,最後我只有從了你,誰知道天蒙亮,你提起褲子就想跑人。”

說得好不無辜,特別是配上那張漂亮無害的臉,連尖銳的虎牙都露了出來。

“昨夜還将我的脖子咬得好疼。”他說着将肩膀的衣裳拉開,讓她仔細看看被咬出來的牙齒印,究竟有多麽的小巧可人。

沈映魚被他說得臉逐漸漲紅,身子往後退避他的靠近:“…衣裳拉起來。”

青天白日的褪衣裳成何體統。

“還有這裏也被你咬腫了,險些都消不下去。”他又牽着她的手往下按。

這動作登時吓得她眼睛都瞪大了,連忙出聲阻止:“別!”

她慌得不行,他卻在眼中蕩出細碎的笑意。

她哪裏是要聽昨夜的詳情,不過是起個頭好詢問其間怪事。

簡直不敢信那沅茝澧蘭的少年,一夕之間就、就三句兩不離說這些、這些不堪入耳之言。

沈映魚心生惱羞,用力将自己的手收回去,卻被他拽得緊緊的。

“我錯了,我錯了。”他臉垮下去,将身子俯下去,臉貼在她的手上,望她的眼神就像是乞憐的狗兒。

她輕抿櫻唇,微嗔着不搭理。

他見沈映魚是真的惱羞了,這廂才老實地說。

沈映魚聽完後沉默地垂着眸,沒有想到她還沒有去害任何人,旁人就先下手為強将她往死裏弄。

“人抓住了嗎?”她将頭靠在床架上,心平氣和地問着。

本是行善心,誰知竟是救了個白眼狼将她害成這般。

沈映魚現在又恨趙玉郡主,也恨那榮昌。

“抓住了,但我沒有殺他,我讓他回去找他主人了。”蘇忱霁含笑地蹭着她的手,眼中滿是缱绻的情愫。

他極其喜歡她對別人壞,只對他好的模樣。

沈映魚聽懂他話裏的意思沒有反對,抿着唇,溫婉又清冷的只道一句。

“不親自動手殺人最好,別髒污了手。”

沈映魚是重活一世的人,信因果報應,能手不染血最好不過。

趙玉郡主自持清高,看不上那些低賤的人,更遑論是從樓裏出來的館兒。

若有一日,她發現被自己一向看不起的人那般對待,定會發瘋發狂,這比殺她還要誅心。

沈映魚只恨不得,現在就看見她落魄的模樣,卻曉得急不得。

蘇忱霁觑她紅着的眼,知她現在心中所想,心又在不正常地狂跳。

他喜歡成她的刀,被她握在手裏,然後肆意地指向任何一個人。

“看罷,除了我誰也不能信。”他捧着她的手,隔靴止癢地吻着。

沈映魚猛地将手收回來,神色頗有幾分不自在,被吻過的指尖似也在散發滾燙的溫度。

忽然想起昨夜的事,她渾身都泛起細微的小顆粒,拽了拽他的衣袖,清秀嬌妩的臉上浮幾縷不自然。

“忱哥兒。”

“嗯?”蘇忱霁溫和地回應。

沈映魚頗為尴尬地輕啓唇,用氣音小聲道:“去抓點藥回來好嗎?”

行過那般多次,裏面的根本就弄不淨,她很擔憂這次後便有蘭夢之征,已經行過荒唐事,萬不能一錯再錯。

沈映魚話落下許久,遲遲沒有得到回應,心突然咯噔一跳。

她顫着杏花雨眸,神色略顯慌亂地看着眼前的人,抓上他衣袖的手用力上幾分。

搖曳的燭光斑駁,跳躍地落在他醉玉頹山般的臉上,似菩薩低眉拈花,處處透着如清泉水般清凜的溫和。

“映娘不喜歡孩子嗎?你不是一直說想抱孩子嗎?”他溫柔地捉住她的手,半掀着眼皮,嘴角上翹成固有的弧度。

“映娘,我們也要個孩子罷。”

紡織工坊中香兒的胖孩子,還有當年與他一般年歲的陳乾、聞燕嬌、采露,這些小孩她好像都喜歡得不得了。

沈映魚的确并非是不喜歡孩子,而是不能是他的,但這話卻不能明說。

她揣着不安的心,囫囵地搖頭:“不喜歡。”

“這般啊。”蘇忱霁微了然地喟嘆,低頭吻着她的手道:“好的,明白了,我會乖乖聽你的話。”

孩子而已,不要也罷。

只是他心中依舊有些遺憾,他想要一個長得和她相似的孩子,可她不喜歡。

那便是同意了。

沈映魚松了一口氣。

他聽從吩咐地站起身,柔聲道:“那你先歇息片刻,我一會兒便回來。”

沈映魚點頭,看着他轉身出去。

月色微蘊,一爿灑在院子的樹上,順着樹葉又落在那一抹幹淨的衣袍上。

立在院子中的少年玉潔松貞,俊美得是一幅月下谪仙圖,渾身上下極具張力的清雅。

他微垂頭沉思,映娘不想要孩子,也不喜歡,不能每次都讓她喝那些藥。

所以……怎麽以絕後患呢?

蘇忱霁立在此處想了許久,片刻來露出了然神情,讓人順便尋大夫拿另外一副藥。

沈映魚沒有喝藥不敢徹底睡下,所以還坐在床上,一下下地垂着頭昏昏欲睡。

下巴陡然被人托住,有力的手臂環過肩膀,将她半摟在懷中。

“映娘,喝藥了。”少年徐徐如雪的聲音擦着耳廓而過。

沈映魚身子敏感地顫了顫,睜開看着眼前的這張臉,差距挨得極近,下意識往旁邊躲,但肩膀卻被他緊緊按住。

他的腔調惺忪:“別亂動,我只是扶着你。”

這句話很熟悉。

就只做最後一次了。但次次無止境。

沈映魚的臉莫名發燙,亂顫着眸見他放在一旁的兩碗藥,伸手去端。

“端錯了,是這個。”

蘇忱霁握着她的手碰向另外一碗,放在她的掌中,柔聲道:“可能有些苦,喝完吃些蜜餞。”

許是關系不同往日,她對他的每句話都格外警惕,輕而易舉就能将那些再正常不過的話,曲解成某些不可言說的意思。

為了掩飾自己的慌張,沈映魚捧着焦急忙慌的碗喝着,當喝完後發現,他也在慢條斯理地飲着碗中的藥。

“你這是什麽?”沈映魚下意識問道。

蘇忱霁放下碗,葡烏黑眸直勾勾地盯着她,溫言含笑道:“藥。”

沈映魚聞言心先是一頓,遂咯噔狂跳。

還不待她接着追問什麽藥,眼前姿容昳麗的少年,親昵的将臉垂在她的頸窩上,炙熱的氣息拂灑在她的肌膚上,泛起細微地漣漪。

“映娘不喜歡孩子,那我也不喜歡,從今以後就我們兩個人。”他缱绻地順着頸窩吻着,語氣纏綿中隐約帶着幾分病态的狂熱。

就在他吻得入迷時,陡然被用力推開。

“蘇忱霁,你瘋了?!”

他跌落在地上,雪白的衣袍迤逦地鋪散,似茫然地擡起眸,眼眶邊洇着情.潮的紅痕。

“你怎麽能喝這種藥!”沈映魚被他做出的事驚得渾身發抖。

“你不喜歡?”他遲鈍地将頭微歪,眼中蕩着疑惑,不懂她為何反應這般強烈。

剛剛不是才說不喜歡孩子嗎?

她并非是不喜歡,而是不想這次過後懷他的孩子,誰知他竟直接喝下那種的藥。

沈映魚又氣又無可奈何,眼眶酸澀,心中滿是愧疚。

都是她的錯,不僅害得他犯這樣錯,還連累他喝那種的藥。

沈映魚扭身将臉伏在軟枕中,肩膀小弧度地都動着,發出壓抑的細微哭聲。

聽她哭得如此這般難過,蘇忱霁眼中的茫然散去,後知後覺地懂了。

她并非不是不喜歡孩子,只是不喜歡他的。

明白後他斂下眼睑,遮住裏面的黯淡無光,緩緩站起身,如同空泛無神的漂亮木偶坐在床邊。

他伸手撫摸着她的後背,蠕動着殷紅的薄唇道:“映娘,別哭,騙你的,沒喝,是我平素喝的那些藥。”

伏在床上抽泣的人擡起泛紅的臉,淚珠凝濕着雙睫,通紅的鼻尖顯得格外惹人憐惜。

她還帶着細微的哽咽:“當真?”

“嗯,當真。”蘇忱霁動了動唇騙她。

“那你為何要說這樣的話騙我!”沈映魚擡手帶着三分惱怒,用力拍打他的手。

柔荑落在他的手上便被抓住了。

“是我的錯。”他乖乖認錯。

确定他面上誠懇無作僞,沈映魚将手收回來,怠倦地道:“我困了,你先回去吧。”

其實也并非是困,而是她現在腦袋還是亂的,需要捋捋思緒。

這段關系并非是她所求,要想個辦法斷掉。

蘇忱霁跟在她身邊多少年,她哪怕是揚個眉,他都知道是什麽意思。

“回去,去哪兒?”他扯着笑,溫柔地看着她。

分明是如常的溫潤,沈映魚卻被看得後背升起細微的顆粒,明知道他的意思,卻還是咬着後牙拒絕。

“回你自己的房間去,就像以前一樣。”

這是她最大的讓步了,所有的荒唐都止在今日。

蘇忱霁拿眼觑她,見她強裝淡定的模樣,喉結上下滾動發出意味分明的嗤笑。

很想問她,現在何處和以前還是一樣的?

“那您好生休息。”最後他聽話地站起身,慢條斯理地壓了壓被角。

搖曳的燈光落在他的精致的輪廓上,暈染出一絲勾人的朦胧,行為溫和有禮。

但沈映魚與他對視的那一瞬,卻看見他眼中的強占,不加掩飾地落在她的身上。

她被他的眼神燙到了,下意識躲過去。

幸而他的視線,并未在她的身上逗留多久便轉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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