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0 前世11

前世11

“想咬破。”

他低聲呢喃, 輕得聽不出任何情緒起伏:“沈映魚,可以嗎?”

沈映魚打着寒顫,嘴唇不受控制地哆嗦, 緊張得頭皮發緊。

因為她察覺這瘋子手腕上有一把匕首,正抵在她的脖頸, 用未開刃的背面緩慢磨動。

她連大氣都不敢喘, 早已後悔白日主動送上門來的行為。

馬車還在繼續行駛, 裏面的什麽聲音都像是傳不出去般, 半分停頓都沒有。

窗牖外的月色透進來, 落在他的側臉上,泛着清冷的玉澤。

兩人維持這樣的姿勢已經很久了。

終于他似輕顫幾瞬眼睫, 緩緩将匕首移開,也将桎梏她雙腕的手松開, 狀似無力地倒在柔軟的軟榻上。

沈映魚不敢有絲毫停頓,甚至連鞋子都來不及穿,抖着腿,赤腳往外奔去。

青年半張絕豔的臉深陷被褥, 唯用一只眼觑她慌張的背影,殷紅的嘴角往上揚,詭谲如魅惑人的鬼魅鎖定欲要吸幹精氣的獵物。

沈映魚匆忙将馬車門拉開,顫着杏眸惶惶地讓人給她換地方。

然,她剛将門拉開跳下去,從虛空的黑暗中帶着破竹之勢而來的箭羽與她擦過, 死死地釘在後面的馬車上,白淨的臉上被飛濺一滴分不清是誰的血。

她從慌張中醒神, 原來從她拉開門的一瞬間,馬車便停下了。

有人在行刺。

漆黑的草叢中沖過來不少刺客。

武寒警惕地抽出腰間雙劍, 将襲來的箭雨斬斷,厮殺刀劍的碰撞音震耳欲聾。

很快周圍便悄無聲息倒下殘破不全的屍體,蒼穹上的清冷圓月被蒙上一層血色,血腥味兒将叢林中的惡狼吸引過來,周圍全是綠油油的饑餓眼。

殺完刺客又抵禦瘋狂的狼群,堪稱人間煉獄。

鼻翼萦繞着令人作嘔的血腥,沈映魚手腳皆軟地往馬車上爬,好不容易爬上去,一頭餓狼突然沖破人群,尋上看似最為羸弱的沈映魚。

惡狼還沒有來得急碰上,便被匕首從頭顱刺破,死死地釘住,連聲音都來不及嗚咽。

“跑什麽?”

青年含着疑惑的聲音傳來,冷靜中透着嗜血的瘋狂。

她半邊身子還挂在馬車上,聞聲仰頭,見居高臨下立在面前的青年,手臂被惡狼那一爪抓得可見骨肉。

沈映魚費力爬上去,一滴血恰好滴在唇上,她霎時又軟下身子跌坐上,被血腥惡心得幹嘔。

他冷淡觑着她無力的模樣,神色被黑暗籠罩難窺,緩緩蹲下對她伸出手。

腰被親昵地環住,他将頭擱在她的肩膀上,輕笑着凝望外面的流動的血河,腔調上揚:“怪不得……”

“你都看入迷了。”他捏了捏她的下巴,手指揭過她側臉的血珠,神色似有不滿。

手指冰涼得如蛇吐信子在舔舐,她吞咽口水,顫着手往前爬,然後将馬車門阖上。

馬車又開始行駛了。

裏面點起了氤氲暖意的燭火,沈映魚安靜地蜷縮在角落,将手腳都環抱住,璧上的影子被燭光拉扯得輕顫。

她不敢入睡,猶恐一覺便醒不來了,也不敢去看對面正用紗布纏繞手臂的人。

剛才進來後,他眉都沒眨地觑着手臂上血淋淋的傷口須臾,直接将被抓上的那塊肉用刀剜去,絲毫不覺得痛。

非人感太濃了。

幸而白日睡得還算多,這一夜不算太困,尚且還能強撐。

清晨的霧凝結成水珠,滴落在地上形成小水坑,馬車轱辘碾過的聲音驚飛鳥,撲扇翅膀的聲音不絕與耳。

晉中外的溫泉山莊牌匾高懸,鑲嵌翠羽的奢華馬車停下。

要到的地方終于到了,而昨夜剜肉那人也終于失血過多陷入昏迷中。

随行的武寒早已見怪不怪,表情如常的将人弄進去,然後請來随行的府醫處理傷口。

沈映魚眼下洇着一團淤青,被迫跟在身後聽大夫的囑咐,人醒來後該如何休養。

人都離去了,室內阒寂無音。

沈映魚坐在不遠處,雙手撐着下巴,時不時擡眸乜斜對面躺着如屍之人。

腦中想起昨夜那一幕,此刻心中竟産生淡淡的詫異。

蘇忱霁竟然沒有放任她被狼咬死,甚至還因為救她而被狼爪成這樣。

實在怪異至極。

不太像他。

昨夜一夜難眠,她将頭靠在牆角疲倦地阖上眼眸,心中胡思亂想着小憩。

這一覺睡得并不安穩,如同溺水中,時不時有窒息感襲來,讓她不得不張口呼吸。

“嗤。”難辨情緒的輕嘲聲響起。

沈映魚的意識漸漸回籠,迷茫地顫着卷翹眼睫睜開眼。

絕豔清冷的青年蹲在面前,嘴角微揚,許是失血過多此刻唇色極淡,将霧黑如綢的發随意披散在後肩,宛如破碎的玉菩薩。

“醒了啊……”語氣缱绻地咬着尾音,似在若有若無地引誘人。

沈映魚還沒有清醒,神色怔愣地凝望眼前的人,濕霧的杏眸盛滿驚豔。

他彎着眸,将臉靠得很近,手又用力捏着她的鼻子,時不時松開在周而複始地捏緊,行為帶着漫不經心的惡劣。

這次她清醒了。

這人也不知是看了多久。

沈映魚不适應這般近的距離,身子猛地往後仰,卻忘記身後并無遮擋。

她直接從長凳失重,驚慌失措間下意識伸手拽住他的衣襟。

他先是面露詫異,随後也似無力地跟着一起壓下去。

冰涼唇瓣輕柔地擦過側臉,那一片肌膚似被灼傷般泛着疼痛,沈映魚雙手被環住,雙腿亦被夾住,如同籠中獸被桎梏得死死的。

“快起來,壓、壓住了…”她的表情略顯猙獰,胸口好像放了一塊沉重的石板,擠得她呼吸困難。

他将臉埋進她的肩頸,似愉悅地抖着身子低沉地笑着。

胸膛的震動感透過單薄的衣裳傳過來,她好似還能感覺到他身體上線條流暢的幾塊硬肌。

不知他究竟在笑何事,古怪得她頭皮發麻。

沈映魚忍不住伸手推了推他的肩膀,掙紮着欲要起身,“啊——”

綿柔的輕吟從她口中溢出,脖頸又痛又癢。

含咬的人眼睫輕顫兩下,忍不住将她抱緊,輕喘出聲。

有種沖動。

蹂.躏她,亦或者殺了她,來滿足升起的暴戾沖動。

但又不對,或許是她叫得太令人血脈翻湧了。

蘇忱霁捂住她發聲的口,唇瓣洇着汵汵水色地擡起頭,視線掠過她側臉的小傷痕,沉默須臾慢條斯理地松開她。

他矜持地坐在一旁側眸觀她,眼中蕩漾着尚未平息的情緒:“誰給你的膽子,這般為所欲為對我,嗯?”

沈映魚手捂住脖頸往一旁滾,淚眼婆娑地盯着他,心中暗忖也不知出血沒有。

“你……”

他對着她輕彎眼角,神情卻清冷似玄月的将她的話打斷。

“出去。”

須臾,穿着楊妃色褙子的女子捂着脖頸,立在緊阖的雕花門,滿臉忿意地握拳揮了揮。

活該。

摸着被莫名又咬了傷口,她疲軟地拖着身子離開。

進來得匆忙,并無人給她安排住處,沈映魚便尋到武寒詢問。

武寒擦拭着劍,看也沒有看她一眼,面無表情地道:“抱歉姑娘,我并非是管事。”

行,奴随主。

沈映魚對着他假笑,這次都不用再去詢問旁人,直接旋身回去,徘徊在門口良久才扣響房門。

裏面并無聲音傳來,沈映魚蹙眉。

剛離開不過半盞茶時辰,裏面的人總不能昏迷了吧?

外面複轉步回來的聲音,從一開始便驚動了裏面的人。

他還坐在原位,只是眼尾不知何時浮着水霧,眼睑下洇着一圈紅,凸出的喉結不斷劇烈滾動着,隐入衣袍中的手腕撞着佩玲,發出鈴鈴音。

衣袍松垮地散落兩側,露出精壯的胸膛,肌理線條流暢,随着手腕的起伏不斷,周圍的空氣都炙熱地染上性慾的張力。

原本清冷的臉上似難忍又似舒服地浮着病态的癡迷。

門又被扣響了。

他壓抑的呼吸失去律動,想要克制地咬着下唇,不讓聲音洩出。

可只要想到,若是他一直不回應,她懵懂無知地闖進來。

她看見了會是何種反應?

詫異?羞恥?

感覺來得很強烈,如荒漠中燃起的一團明火,燃起了氣勢洶洶的大火。

以往從未有過的快.感堆積在腦中,他憶起了上次。

手指探進潮潤的唇壁中,被包裹,被夾緊,黏膩地貼在一起……

那感覺就像軟得稍微用力,就能搗出汁水。

他忍不住地喘出聲,眼睑下的紅更甚,手也越來越快,情緒隐約在失控的邊緣。

不夠,這點微弱的快感遠遠不夠讓他失去理智,還缺什麽……

沈映魚又用力扣着門。

連叩數十聲後,門終于姍姍來遲的被拉開了。

身形颀長如松的青年雙手環抱懶靠在門框上,冷淡地觑着她,眼中似還有蕩着未曾平息的欲氣。

視線不經意地落在她的唇上,他輕顫着眼睫,喉嚨泛起渴意。

沈映魚被那種古怪的眼神看着,心跳驟然失律,注意到他的衣裳似是剛随意披上的,露出的胸膛泛着詭異的粉。

她腳步悄然往後撤退,心中已然後悔又送上門。

誰知他剛才這般久不應聲,是在裏面做什麽?

“何事?”他默不作聲打量她警惕後退的動作,嗓音沉啞地散漫詢問,視線好似黏在她的身上,好似有無形的尾巴卷着她的身體。

“我是來問問,我應該在何處住?”沈映魚問道。

“随意。”他恹恹地垂下眼睫,視線缥缈地掠過她的手,最後落在自己青筋明顯的手背。

有些不同呢。

她的好似更小,也更軟。

她一手都包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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