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你別在這說笑了。”衛書使出了吃奶的力氣, 終于讓柏清輝放了手, 立刻惶恐地朝着門口的方向退了幾步,狗蛋咚的一聲掉出來砸在了地上,暈頭轉向地尋找着衛書的方向。

衛書狠狠地喘了幾口氣, 說道:“莫懷舟是注定要改變這個世界的人, 怎麽會喜歡我這種小人物。”

“如果呢!”柏清輝急切地又問了一遍:“莫懷舟也是人,也有七情六欲,你怎麽就知道他不會……”

“就算今天站在我面前的人是莫懷舟,我也是一樣的答案。”衛書為了安撫柏清輝的情緒, 冷靜地說道:“你別瞎想了,以後你可以找到一個适合你的人,一起跟你在這裏生活, 給你做好吃的面條。”

衛書心裏挺難過的,他其實很珍惜這個朋友,自從來到這個世界,跟他關系最好的也就是柏清輝了。

雖然這個人冷心冷情, 又總是說莫懷舟的壞話, 可是衛書還是覺得他是個不錯的朋友。

可是柏清輝像是沒有聽到他說什麽一樣,只是直勾勾地盯着衛書, 輕聲問道:“所以,你說你喜歡莫懷舟,也是假的,是麽?”

衛書不想跟他再糾纏了,彎腰把還在地上打轉的狗蛋抱了起來, 輕聲說了句“再見”,就飛也似的跑了。

柏清輝始終在原地看着衛書離開的背影,臉上一點表情都沒有,直到過了很久,才慢慢有了動作,輕輕把挂在腰間的護身符摘了下來,放在手心裏細細地撫摸着。

衛書抱着狗蛋又一個人回去了,本來以為還可以找柏清輝想想辦法,現在卻只剩下他自己一個人了。

面對這麽一個傻乎乎又不知道是什麽品種的妖獸,衛書真的很為難。

可是又确實不能把它的事告訴莫懷舟。

“你說你長大了怎麽辦呢?我又不能養你一輩子,你在這裏賴着不走,早晚會被人殺了的。”衛書趴在桌子上,看着在嘴裏叼着菜葉蹦跶得歡樂的狗蛋自言自語。

“吱吱!”狗蛋跳到了衛書的手上,吐掉嘴裏的菜葉,眼神十分嚴肅而又兇狠,表明自己不是那麽好欺負的!

衛書撇撇嘴,“就算你不死,我也得被你連累死,還不如把你交給莫懷舟。”

衛書忽然想到,反正狗蛋又不會說話,把它交到莫懷舟的手上,就說自己撿到了個妖獸幼崽,莫懷舟肯定不會起疑,只不過……

衛書用手指戳了一下小毛球。狗蛋剛要把撿起菜葉繼續吃,冷不防被衛書推了一個跟頭,圓鼓鼓的身體在桌子上滾了好幾圈,嘴裏卻還是舍不得吐掉菜葉,幾圈下來,整個球都被葉子裹了起來。

唉……舍不得呀!衛書看着這個小東西的蠢樣子,在心裏嘆了口氣。

“你在裏面嗎?”突然,藥童的聲音響了起來,在外面敲門問道。

衛書連忙把狗蛋給扔到床上,還用被子仔細蓋住。有了上次的經驗,衛書再也不敢随便把它踹進懷裏了。

“在的在的,小師兄,找我什麽事?”衛書藏好了狗蛋,連忙去把門打開。

“我明日要和大師兄一起下山,我的那些活你不許落下,一定要好好做完。”小藥童趾高氣昂地命令衛書。

衛書卻是心裏一驚。按照原著的進度,這個時候确實莫懷舟應該下山一趟的,而且半路上遇到了沈三,受到了沈三的挑撥,說了一些得罪宋桓的話,被藏在暗處的宋桓全都聽了去,也正是因為這樣,宋桓才在心裏埋下了對破妄山的仇恨。

雖然劇情線亂的和《極道仙途》不像是同一本書,可是關鍵的劇情點真的一個都沒差。

“大師兄只說要帶你去嗎?”衛書緊張地問道:“沒有說過要帶着別人?”

藥童得意地說道:“我這麽能幹又有修為,大師兄自然要帶着我做幫手,不然難道要帶着你這麽個凡人麽?”

衛書心思轉了轉,然後也顧不得其他,推開藥童就往莫懷舟房間的方向跑去。

“大師兄,我有事找你。”衛書到了莫懷舟門口才停了下來,輕叩了幾下門,小心地詢問。

“改日再說。”莫懷舟的聲音十分冷淡。

“不行,很重要的事,能不能……”

“你能有什麽重要的事?”沒等衛書說完,莫懷舟突然把門打開,面無表情冷冷地看着衛書。

衛書讨好地笑了笑,“大師兄,我聽說你要下山辦事,能不能把我也帶上?”

莫懷舟摒住呼吸,強迫自己的視線從衛書身上移開,冷淡地說道:“我是去辦正事,沒必要帶着一個累贅。”

衛書心裏一酸,雖然知道莫懷舟說的是事實,可是他也還是覺得有些刺耳。

不過仍然打起精神,讨好地說道:“我也不能算是累贅,別的做不了,起碼伺候你起居還是可以的,我不會多事也不多話,你就帶我去吧。”

“我累了,你回吧,在這好好給我看着藥爐,其他的事用不着你操心。”莫懷舟根本不看衛書,說完就要把門關上。

衛書愣了一下,等反應過來的時候莫懷舟已經快把門合死了,他趕緊用手掌擋在門框邊,不讓莫懷舟鎖門。

莫懷舟見到衛書把手伸進來的時候,臉色驟然一變,立刻停下動作又把門打開,同時握住衛書的手,低頭看了看,直到确定他沒有被傷到,這才狠狠地甩開他,訓斥道:“半夜三更你鬧什麽!”

衛書笑嘻嘻的,似乎根本不在意莫懷舟冷淡的态度,仍然好脾氣地祈求:“大師兄,你就帶我一起吧,別人能做的我也能做,而且我還能拼了命的保護你呢,換成別人肯定不行。”

莫懷舟心裏一痛,面上卻仍是嘲弄地看着衛書,道:“我如今已是固元三階,普天之下,能傷得了我的不過百人,我何曾需要你來保護?”

衛書愣住,不知道如何反駁莫懷舟的話。

莫懷舟看着衛書茫然的表情,心裏也是難受的厲害,可是衛書混混沌沌不清楚自己的心意,莫懷舟只好逼他承認。

況且沈三見過衛書,莫懷舟又怎能帶着衛書下山冒險。

就在衛書發愣想着如何反駁莫懷舟的時候,莫懷舟已經不由分說地把門關上,根本不給衛書開口的機會。

衛書覺得很挫敗,好像無論怎麽努力都不能靠近莫懷舟一點。

他突然覺得不如就這麽放棄算了,劇情未必真的能發生什麽改變,說不定到頭來仍然是一場空。

衛書垂頭喪氣地回了房間,狗蛋自己在屋子裏已經作翻了天,把被子翻得亂七八糟,身上沾滿了白白的棉絮。

衛書本來心情就不好,回來看到這番景象立刻就怒了。

抓着狗蛋送進了籠子裏關起來,然後才氣鼓鼓地上床睡覺。

過了沒有多久,衛書的房間裏突然走進了一個人,站在床邊看了衛書許久,這才慢慢俯身把他抱了起來。

“吱吱!啾!”狗蛋似乎感覺到了危險,一直在籠子裏掙紮,叽叽喳喳地叫個不停。

莫懷舟眉頭緊皺,施了法術讓衛書睡得更沉了,這才掀開籠子,冷眼看着關在籠子裏急的上下亂跳的狗蛋。

“你倒是護主心切,怕不是忘了誰才是你的主人了。”莫懷舟拿起籠子搖晃了幾下。

神獸飛虹,當初莫懷舟帶着它覆滅修真界的時候,是何等威風,哪裏想到如今變成了這麽個丁點大的小毛球,一根手指就能把它戳個跟頭。

“我不在,你要替我保護好他。”莫懷舟突然把聲音放輕。

“啾?”狗蛋斜着身子看着莫懷舟,眼睛裏寫滿了疑惑。

莫懷舟不再理他,轉而回身又抱起了衛書,在衛書的額頭上點下了一道血紅的印記,而後又很快消失不見。

“誰要管你樂不樂意呢。”莫懷舟輕輕吻了衛書的額頭,道:“既然來招惹我了,哪裏就是那麽容易逃得開的。”

衛書第二天一直睡到了日上三竿,醒過來的時候先是愣了一瞬,然後才忽然想起了什麽,顧不得穿鞋就往莫懷舟房間的方向跑去。

可是莫懷舟天不亮就帶着藥童出了門,衛書看着空空如也的房間,失望地嘆了口氣。

“大師兄剛走,你就學會偷懶了!凡人果然都不靠譜!”另一名沒有離開的藥童,看着衛書衣衫不整剛剛起床的模樣,譏諷地說道。

衛書擡頭看到他靠在柱子邊不屑地看着自己,嘴裏還不知道在吃着什麽好吃的。

“起的晚了些,有什麽活我現在就去幹。”衛書無奈地說道。

那小藥童把手裏的垃圾往地上一扔,然後慢慢走向衛書。

“怎麽了?”衛書被他的眼神看的心裏發慌。

“你身上是什麽味道?”藥童貼在衛書身上不停地嗅着。

“我身上有什麽味道麽?”衛書自己也擡起胳膊聞了起來。

“你最近是不是都沒有洗澡?”藥童聞了半天,嫌棄地捂着鼻子跳開。

衛書無奈,“哪了,我天天都洗呢!”

藥童不信地搖了搖頭,“你身上還沾着妖獸的味道,難聞死了,肯定是上次被食魂獸吃了一半又扔了染上的味道!”

衛書心頭一跳,看着藥童嫌惡地擺擺手離開,腦子突然就亂了。

這藥童在莫懷舟這裏呆了也有些年頭了,就是因為異于常人的嗅覺,平日裏幫了莫懷舟不少的忙,可是衛書怎麽忘了,不管是人也好,妖獸也好,都有自己的味道。

就算他把狗蛋藏得再深,也總會留下破綻。

“啾啾啾啾!”衛書回到房間的時候,狗蛋正在跟地上的幾只小螞蟻耍威風,在幾只螞蟻之間蹦蹦跳跳地好不快活。

“啾!”狗蛋看到衛書回來了,眼睛立刻亮了起來,蹦蹦噠噠地就往衛書身上跳。

衛書板着臉把它給揪下來扔到桌子上,狗蛋以為衛書在跟他玩游戲,又蹦蹦跳跳地往上爬。

衛書又把它拽下來,狗蛋美滋滋地繼續爬。

“你夠了!”衛書忍無可忍,低吼了出來。

“吱!”狗蛋被吓了一跳,渾身的毛都立了起來,緊張兮兮地看着衛書。

衛書見到它這副什麽都不懂的蠢樣,心裏又突然軟了下來。

“你現在這麽蠢兮兮的只會賣萌,等你長大了就不會這麽乖了。”衛書抱起狗蛋,不停地摸着它毛茸茸的身體,嘆息地說道。

“啾!”狗蛋特別堅決地否定了衛書的話。

“我不能把你帶在身邊了,不然咱倆都得完蛋。”衛書摸着狗蛋的毛,心裏其實還挺不舍得的。

宋桓被人抓走了,從此以後宋桓的人生就和朝着和莫懷舟相反的方向走了,他又剛剛和柏清輝絕交,現在連狗蛋也要送走。

衛書吸吸鼻子,嘴裏發苦。原來沒死的時候是孤家寡人,到了這裏沒想到還是這樣。

“吱吱!”狗蛋聽到衛書要把它送走,立刻劇烈地扭着身子抗議。

衛書知道這小東西精明的很,也沒有再跟它說太多,而是突然換了個态度,開始抱着狗蛋玩。

狗蛋以為它娘終于幡然醒悟開始學着做一個好母親了,高興地吱哇亂叫,在衛書身上滾來滾去,高興得不得了。

衛書也不知道這東西怎麽這麽有活力,連着玩了一個時辰還不知疲倦,直到他自己都累的趴在床上起不來了,狗蛋還繼續在他身上滾個不停。

衛書實在受不住了,捧着狗蛋開始誘哄它:“你餓不餓?我帶你去吃好吃的怎麽樣?”

狗蛋不太情願定扭了扭,它其實并不是特別喜歡吃那些垃圾食品,畢竟衛書只知道給他喂菜葉子。

“你想吃什麽?”衛書抱着它下了床,一邊像哄小孩似的問道:“我帶你去山上吃點新鮮的草怎麽樣?”

“啾!”狗蛋雖然不喜歡,但是覺得為了讓衛書高興,多吃點草也沒什麽大不了的。

衛書見它同意了,立刻準備起來,同時心裏泛起一股苦澀。

門派中有一段特別荒涼的山區,平日裏鮮少有人到那裏,他打算把狗蛋放到那個地方,一來防止它以後長大了害人,二來也不會被門派裏的人捉到殺了。

衛書從前覺得自己也是個善惡分明的人,做夢也想不到自己也會有一天對一只妖獸動了恻隐之心。

其實他心裏明白,若是再狠心一點,趁着狗蛋還小,把它給殺了才是最明智的選擇,可是這東西好歹也跟了他這麽多天,吃住全都在一起,衛書根本就下不去手。

不如就把它放生了,交給命運來選擇,若是它一輩子都能安安穩穩地留在山上吃草,那它自然不會有任何危險,若是它動了傷人的念頭,破妄山中弟子成群,定不會放過它。

“你又要出去偷懶?”衛書剛剛走出門,就被藥童攔了下來。

衛書算是怕了他這個神仙似的鼻子了,緊張地後退一步,盡量離得他遠一些,然後才把莫懷舟搬了出來,說道:“小師兄,我去山裏找點東西,大師兄臨走之前讓我辦的,我總不能不聽大師兄的話。”

那小藥童用奇怪的眼神看着衛書,眼睛轉了轉,過了片刻才點了點頭,道:“那你快去快回,我還要等着你幹活呢!”

衛書松了口氣,飛快地跑了。

小藥童一直看着衛書離開的方向,直到衛書走出去很遠,他才突然朝着相反的方向跑了。

衛書帶着狗蛋快速地在山裏走着,這個世界對于他這樣的凡人來說實在是太不友好了,沒有什麽法術,不管多遠的地方只能靠步行。

衛書心說要不是為了狗蛋,他寧願留着讓藥童差遣幹活。

衛書走到無人的地方,把狗蛋掏了出來,本來是想讓它出來放放風的,可是哪知道這小東西已經睡着了。

衛書無奈地用手指戳戳它,狗蛋不樂意地在衛書手心裏滾了個位置,繼續睡得香甜。

衛書走走停停,這個季節草木又茂盛,在山裏行走特別艱難。衛書方向感雖然不錯,可是走的遠了也開始轉向了,硬生生地走到天色都暗下來了,還是沒有找到印象中的那個地方。

衛書腳步慢了下來,停靠在一顆大樹邊,思考要不要就把狗蛋扔在這裏算了。

狗蛋仿佛聽到了衛書的心聲,哼哼唧唧地醒了過來,睜開眼睛迷茫地看了看四周,然後又疑惑地看着衛書。

衛書突然有些不忍心,這麽小的小家夥,剛剛才從蛋殼裏面出來,也不知道在這裏到底能不能活下去。

可是衛書也知道這個時候不能心軟,不然到時候被人發現,遭殃的就不只是狗蛋了。

他這次做好了完全的準備,特意帶了消蹤草來,掩蓋自己的氣味,狗蛋就算是想跟着他回去也不可能。

“你一個人偷偷摸摸地跑到這裏幹什麽?”就在衛書猶豫的時候,突然一個聲音出現。

衛書心裏一慌,手上一抖就把狗蛋扔了出去。

卻見從離他不遠的樹叢裏慢慢走出了幾個人來,站在最前面的,正是剛剛才跟他見過面的藥童。

“我來采藥啊。”衛書盡量讓自己的語氣聽不出什麽破綻。

“采藥?”藥童對天翻了個白眼,“你說謊!”

“我哪裏說謊了?”衛書把自己的背簍放下來給他看,“你看,是大師兄……”

“大師兄臨走之前特意囑咐我,讓我把你看好,不讓你一個人出去亂跑,他又怎麽會讓你出來采藥?”

衛書呼吸一滞。莫懷舟拍拍屁.股就帶着別人離開了,他怎麽求着都不管用,又哪裏想到他居然還吩咐了藥童看着他。

衛書心裏一股火氣冒了出來。莫懷舟對待誰都是一臉春風,柔聲細語,卻唯獨對他冷言冷語,連一個和善的眼神都吝于給予。

就連出門在外,也要找個人把他看得死死的。

“那又怎麽樣?”衛書挺直了腰板,“我出都出來了,你沒有攔住我,反而還帶着人過來抓我,你做的就對了?”

衛書自知理虧,可是現在這個情況一定不能露怯,只盼着狗蛋機靈一些,千萬不要出聲。

“兩位師兄,他身上沾了妖獸的味道,我鼻子靈得很,絕對不會出錯的,之前門派裏莫名奇妙出了那麽多事,怎麽查也查不出真相,肯定都是他幹的!”藥童也不與衛書多糾纏,直接對着身後兩個弟子告狀。

欲加之罪,何患無辭,若是衛書在這裏栽了跟頭,那之前發生的那些事就全都扣在了他的頭上。

“不是我。”衛書後退了幾步,無助地辯解:“我只是出來采藥的,大約是上次沾了食魂獸的味道還沒有散去,所以……”

“你說謊!”藥童大聲說道:“我早上的時候也以為是之前食魂獸的殘存還未散去,可仔細回憶了一下,才覺出不同來,你身上的味道根本就不是食魂獸的,你定是做了什麽見不得人的勾當!現在還要在這裏強行辯解,真不要臉!”

“是與不是,測測便知。”其中一名弟子拿出了一件法寶來,在手裏搖了幾下。

衛書定睛一看,頓時吓得雙腿發軟。

那名弟子手裏拿的正是邪光塔,雖然只是個低階法寶,但是在這個世界的普及度很高,因為實在是太好用了。

只需很少的靈力便可催動邪光塔,若周遭有邪祟之物,邪光塔便會發出灼目的紅光,低階的邪祟妖獸,便直接會被紅光消滅,就算遇上高階妖獸,也足夠争取到時間逃跑了。

衛書雖然不知道狗蛋是什麽妖獸,可是它還是個剛破殼的幼崽,邪光塔一旦被催動,非但狗蛋要出事,恐怕他也得跟着遭殃。

衛書緊張得手腳冰涼,可是也知道自己什麽都做不了,唯一可以做的就是強裝鎮定,希望奇跡出現。

那名弟子催動邪光塔,可是居然半天都不見動靜。

衛書屏住呼吸,慢慢放松下來,難不成還真有奇跡出現,讓他能逃過此劫?

“奇怪?這東西壞了麽?”那名弟子低聲嘟囔,“怎麽催動不起來?”

“怎麽可能?法寶怎麽會壞?”另外一名弟子走過來查看。

衛書徹底松了口氣,沒想到他運氣這麽好,這種巧事居然被他遇上了。

可是他一口氣還沒有吐淨,就看到一個金黃色的小球從草裏滾了出來。

狗蛋躲得很辛苦,不想給衛書添麻煩,可是它一個球在草裏走起來特別不容易,滾着滾着就失去了方向,朝着最危險的地方走過去。

衛書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好在那兩個師兄并沒有注意到這團小東西,眼看着狗蛋逐漸又要滾離大家的視線的時候,那名藥童突然大叫了一聲:“那是什麽?!”

衛書的心狠狠一沉,知道自己這次是沒有活路了,眼睛一閉心一橫,飛快地彎腰撿起狗蛋,用上了吃奶的力氣逃了。

“他跑了,快追!”其中一名弟子大喝一聲,兩人立刻施展功法追了過去。

衛書體力再好,也扛不住對方施展法術,沒有多久就被追上了。

衛書看着身後追趕上來的人,狠狠一咬牙,朝着另一邊的斷崖處跑去。

“你還要往哪跑?”兩名弟子手持長劍,擺明了就是非把衛書抓走不可。

狗蛋窩在衛書衣服裏瑟瑟發抖,害怕地閉上了眼睛,鑽進衛書的胸口。

衛書氣都喘不勻,強打着精神道:“兩位師兄,這只不過是個幼崽罷了,傷不了人的。”

“你說它傷不了人就傷不了人?我倒是覺得前幾次門派裏的禍事,都是你惹出來的!”

衛書看着他們兩人的表情,心裏明白了。這兩人根本不想把他活捉,而是要把他和狗蛋在這裏就地正法,回去再編造個故事,到時候就可以去邀功了。

衛書身上的罪名越大,他們立下的功勞也就越大。

衛書回頭看看身後的深淵,又轉身看了看面前的兩人,把狗蛋從懷裏撈出來,喃喃道:“我就不該在山上把你撿回來,你這下可害死我了!”

“啾……”狗蛋眼睛濕漉漉的,伸出小舌頭舔着衛書的手心。

衛書正說話間,突然覺得眼前一道寒光閃過,原來是那兩名弟子等不及了,已經發動劍氣開始警告衛書了。

衛書被吓了一跳,下意識地後退了一步,可是一只腳剛剛邁出去,才突然反應過來他身後是懸崖峭壁。

只是這時想要後悔也為時已晚,身體搖晃了一下,還是沒站得穩腳跟,直直地跌落了下去。

衛書最後一個動作,是本能地把手裏的狗蛋抛上地面。

變故來得太過突然,那兩名弟子都還沒有反應過來,只看到一個毛球被扔了上來,互相對看了一眼,剛要走過去查看衛書的死活,就突然起了一陣大風,吹得他們睜不開眼睛。

随即,耳邊響起一聲震耳欲聾的嘶吼,再一睜眼,看到一只通體金黃,面容冷峻,帶着幾分寒氣的巨大妖獸站在剛剛衛書所在的位置。

那兩名弟子大驚,剛要拔劍自衛,就見那妖獸冰冷地看了他們一眼,而後縱身一躍,也朝着峭壁下面跳了下去。

風漸息,天色已經很暗了,月亮挂在半空中,照的四周的星辰都不見了顏色。

這片偏僻的林子又恢複了平靜,仿佛剛才發生的一切都只是錯覺。

千裏之外的莫懷舟正在閉着眼睛修煉功法,忽然覺得心口處傳來一陣鑽心的疼痛,讓他猛地睜開了眼睛。

莫懷舟眼底一片赤紅,痛苦地捂着胸口,顫抖地叫道:“衛書……”

莫懷舟一刻不停,立即用靈力化了一道神行符,眨眼間的功夫就回了門派。

可是回到住處卻已空無一人,衛書早就沒了影蹤。

莫懷舟頓時慌了心神,迷茫地在屋子裏轉了好幾圈,然後才猛地想起什麽,迅速地趕去山間柏清輝的那間小屋子。

可是那間屋子卻也冰涼一片,所有的擺設還停留在他離開時的樣子,根本沒有衛書的影子。

“你在哪……”莫懷舟心裏疼的厲害,整個人無助而又茫然。

他臨走之前在衛書的額頭上結下了一個同生印,這枚印記可以讓莫懷舟時刻感知到衛書的存在,如果衛書有了危險,莫懷舟可以第一時間知曉并且趕到他身邊。

可是現在,莫懷舟竟一點都感受不到同生印的存在了。

莫懷舟此刻整個人都空了,不明白明明頭天晚上他還抱在懷裏吻過的人,怎麽不過一天的時間,就仿佛從這個世界消失了一樣。

莫懷舟站在半山腰,茫然地巡視着這片他熟識的土地,可是卻突然不知道到哪裏才能找到那個他最在意的人。

就在這個時候,山間一處微微的火光讓莫懷舟回過神來,他捂着胸口打起精神,立刻朝着那個方向飛過去。

那兩名弟子逼死了衛書之後自然不可能就這麽算了,立刻回到門派去報信,帶着大批人來搜山。

莫懷舟趕到的時候,正好看到他們在山崖附近尋找。

“你們在找什麽?”莫懷舟突然出現,聲音沙啞地開口問道。

那些弟子見到莫懷舟突然出現,都被吓了一跳,互相看了看,才有人解釋道:“大師兄,是清虛峰的師兄說前陣子帶着妖獸在門派裏搗鬼的真兇已經解決了,我們特地來這裏幫忙善後的。”

莫懷舟臉色和身上的衣服一樣慘白一片,愣愣地轉了轉眼珠,木然地問道:“誰在門派裏搗鬼?誰被解決了?”

将結界的力量削弱從而使得食魂獸得以進入的人是他,驅使食魂獸的屍體去殺人的也是他,這些人口口聲聲說的“真兇”又是誰呢?

那些弟子從沒有見過如此這般的大師兄,也有些疑惑,不過還是猶豫地說道:“大師兄,你宅心仁厚,收留了那個上山參加納新的凡人,現在事情發展成這樣誰都不想的,說不定他也是有幕後指使,我們趕緊找到他的屍體……唔……”

這名弟子話還沒有說完,卻突然被一道白影扼住了脖頸,飛速地撞向了幾米開外的樹幹上,頓時體內一陣氣血翻湧,痛得兩眼發花。

“誰?”莫懷舟聲音陰沉,“你說是誰?”

“快,快去找掌門!”其餘幾個弟子見莫懷舟不太對勁,立刻低聲說道。

可是莫懷舟現在根本顧不上他們,只是直勾勾地盯着被自己釘在樹上的人,寒聲又問了一遍:“你說誰?什麽凡人?”

“就,就是那個,在你的藥爐幫忙,咳咳……幫忙的凡人。”小弟子呼吸不過來,斷斷續續地說道。

莫懷舟胸中一陣憋悶,幾乎嘔出血來,卻咬着牙硬生生地忍了下來,眼睛紅得幾乎要滴出血,聲音破碎不堪地問道:“他人呢?你們把他……怎麽了?”

那名弟子伸出手艱難地指了指崖下,“清虛峰的師兄說……他掉下崖了……”

莫懷舟像是沒有聽懂他的話一樣,僵硬地眨了眨眼,沒想到一大滴眼淚就這麽猝不及防地落了下來。

過了很久,直到那名弟子翻着白眼快要被他掐死的時候,莫懷舟才緩緩收回了手,踉踉跄跄地往山崖的方向走去。

可是剛走出沒有兩步,卻猛地停了下來,身形一矮,雙手捂着胸口,痛的直不起腰。

那些弟子見到方才他的瘋狂模樣,全都不敢上前,只是舉着火把在一旁緊張地看着,焦灼地等着掌門來處理。

莫懷舟緩過了那個勁,又重新開始動了起來,直到走到山崖邊,探頭朝着黑漆漆的崖底看了一眼。

眼淚突然就控制不住了。

他還記得臨走之前,衛書忐忑地敲開了他的門,求着讓自己帶他一起走。

他還記得衛書說過,只要跟在他身邊就行,哪怕打打下手也是好的。

他還記得衛書眼睛裏寫滿了失望,但是又打起精神說要跟着保護他的樣子。

他也記得自己冷着臉拒絕了衛書的要求。

他也記得自己冷言冷語地說用不着衛書的保護。

他也記得……自己當着衛書的面狠心把衛書關在門外看都不看一眼。

莫懷舟就這樣渾身僵硬地站在懸崖邊,眼睛直勾勾地看着黑洞洞的崖底一動不動。

直到有人壯着膽子叫了一聲“大師兄”,莫懷舟才突然有了動作。

“是誰逼死他的?”莫懷舟滿臉都是眼淚,看起來十分狼狽,可是說出口的話卻冷的讓人不寒而栗。

所有的弟子見到這副場景,哪裏還敢動彈,全都互相你看我我看你的,恨不得立刻遠離莫懷舟。

莫懷舟卻突然陰森地一笑,“破妄山對我不起,既然沒人承認,那你們就全都給他陪葬吧!”

前世宋桓帶着人上破妄山尋仇之時,是他以一人之力将災難頂了下來,可到頭來卻落得一身埋怨。

莫懷舟雖心灰意冷,可也漸漸明白這世界于他從來就不曾有過什麽溫暖。

可是如今,這些人又逼死了他唯一的溫暖。

有衛書在,他願意做那個風輕雲淡的莫懷舟,從此以後千百年,都只為了一個人而活。

衛書不在,這世間也再無留戀之處。

莫懷舟周身逐漸泛起黑氣,一步一步朝着那些弟子走去。

“懷舟!”掌門卻在這個時候趕來,恰好看到莫懷舟這副模樣,厲聲叫着他的名字。

“大……大師兄入魔啦!”不知是哪個膽小的弟子,突然顫抖地大聲叫了出來。

同類推薦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

寧書綁定了一個男神系統,每個世界都努力的感化他們,只是……“乖,不準怕我。
”病态少爺摟着他的腰,勾唇撩人,氣息暧昧。
校霸将他抵在角落,捏着他吃糖的腮幫子:“甜嗎?張嘴讓我嘗嘗。
”當紅影帝抱着他,彎腰嗓音低沉道,“過來,給老公親。
”寧書帶着哭腔:別…別親這麽用力——為你瘋魔,也能為你立地成佛1v1,撒糖專業戶,不甜你順着網線過來打我。

神話原生種

神話原生種

科學的盡頭是否就是神話?當人族已然如同神族,那是否代表已經探索到了宇宙的盡頭?
人已如神,然神話永無止境。
我們需要的不僅僅是資源,更是文明本身。
封林晩:什麽假?誰敢說我假?我這一生純白無瑕。
裝完哔就跑,嘿嘿,真刺激。
另推薦本人完本精品老書《無限制神話》,想要一次看個痛快的朋友,歡迎前往。
(,,)小說關鍵詞:神話原生種無彈窗,神話原生種,神話原生種最新章節閱讀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菜我買,飯我做,碗我洗,地我拖,衣服我洗,錢我賺,你還有什麽不滿意?”
“被你這麽一說,好像我真的不虧。”
蘇圈和熊果,鐵打的兄弟,拆不散的cp。
槍林彈雨一起闖,我的背後是你,你的背後是我,最信任的彼此,最默契的彼此。
這樣堅固的一對,還有情敵?
開玩笑嘛?一個炸彈炸飛去!
多少美女來問蘇圈:放着大片花海你不要,為什麽要守着這個懶鬼?
蘇圈說,沒錯,熊果就是個懶鬼,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了,洗個碗能碎,煮個面能炸,可是,他就是我活着的意義。
熊果:“好難得聽圈圈說情話啊,再說一遍還想聽!”
蘇圈:“你滾,我說的是實話,請注意重點,你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
熊果:“錯了,重點是我是你……唔……犯規……”

快穿:清冷宿主被瘋批壁咚強制愛

快穿:清冷宿主被瘋批壁咚強制愛

【雙男主、強制愛、病嬌偏執、雙強虐渣、甜撩寵、1V1雙潔】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無女主+病嬌+爆笑+娛樂圈+蘇撩甜寵]
魔尊裴炎死後重生到了三千年後的現代,為償還原身欠債擺脫渣男,他參加選秀,因為腰細身軟一舞絕塵而爆紅。
粉絲們:這小腰,這舞姿,這長相,絕絕子!
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

耽美 魚危
270.3萬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