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測量數據
測量數據
雪倒是不大,路上的人更少的可憐。
陳珲的左手放在陳碣棋的口袋中,兩人都走不快。偶爾有那麽兩三個人路過,看到陳珲的手放在另外一個人的口袋,多注視兩眼,也就過去了。
圍巾上有一股很淡的紅酒味,陳珲聞得很清楚。他扯了扯圍巾,不想被這味道包裹。
陳碣棋側臉看了一會,随後伸手将他圍巾前面一點壓了壓,讓對方更加舒服一點。
陳珲在面對陳碣棋的一系列動作的時候,腦袋完全就是空白的。他屏息凝神,動都不敢動,生怕這小子又要發瘋。
好在陳碣棋什麽都沒幹。就像他說的,不碰。
到家後,陳碣棋自然地幫陳珲的圍巾取下來,給他拍了拍身上的雪。
陳珲看他自然,自己也裝作自然。
陳碣棋把圍巾挂好,回頭看見陳珲在呆呆站在原地。
他控制住自己想笑的神情。
演技真差勁啊。
“哥,我回房間了。”
陳碣棋一語驚醒夢中人,陳珲渾渾噩噩地說:“哦哦,行,行…”
“等等…我們談談吧。”陳珲說。
陳碣棋聽聞一頓,剛才的一點欣喜似乎消失殆盡,僅存的笑意變成了一點苦笑:“哥,等我考完試再談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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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對,考試,考試。陳珲腦袋慢悠悠地轉,說:“好,好,考完試再說吧。”
第二天早上,陳碣棋和往常一樣早早起來。
陳碣棋推開門,發現陳珲已經起床了,而且圍着圍裙站在桌邊。
“快,哥早上一早起來做的。”陳珲對着他說。
陳碣棋似乎是晃了晃心神,然後坐下,他的話依舊很少。
餐桌上是面條,雞蛋,還有油條。陳珲把圍裙脫了,坐下來,給陳碣棋剝雞蛋。雞蛋有些燙手,他剝一會就忍不住放下手來。
他每天早上的雞蛋都是陳碣棋給他剝好放在陶瓷碗裏的…
陳珲吹了吹手,準備拿雞蛋接着剝,一只骨節分明的手過來率先把雞蛋拿走了。
陳碣棋把剝好的雞蛋放在他的碗裏。期間他的眼神完全沒有放在陳珲的身上,他聚精會神地在看新聞,昨天晚上的新聞正在重複播放,播音員時不時地提及最近的預科考試。
陳碣棋自然而然地将雞蛋放在了他的碗裏,然後眼睛像是黏在了新聞上,接着吃飯。
陳珲……:你哥沒廢物到這種地步。
陳碣棋吃的很快。他吃完了就坐在一邊看着陳珲,陳珲熟若無睹地吃了兩口,擡起頭說:“需要我送你去考場嗎“”
陳碣棋停了一會,說:“好。”
考場門口都是來送學生的家長,貝塔居多,還有一些歐米伽,很少有阿爾法。
陳珲拽了拽陳碣棋的領子,陳碣棋順勢彎腰,方便陳珲幫他整理。
兩人的距離很近,近到可以感受對方的溫度。放大的俊臉貼近陳珲,陳珲幫他整理領子的手不自覺地顫抖。他這種不經意的動作,不經意的貼近,讓陳珲更加束手無策。
“好好考,別緊張。”
陳碣棋面無表情地看着他,說:“沒你緊張。”
……
天氣不錯,陳珲轉了地鐵去上班,路上的新聞在播報這次的考試,他對陳碣棋很放心,他成績非常穩定。考試這兩天陳珲都提前下班,他就和其他的家長一樣,在門口等着。
風雪很大,教室裏面的筆聲不斷。
兩天轉眼而過。
陳碣棋迎來了假期,陳珲照常上班。假期中,陳碣棋依舊沒有呆在家裏,他和學校申請了實驗室的使用權,學校很快給出了批準。
一切如常,正常到陳珲心裏面非常的不安,有些事情似乎正在隐隐發生改變。
他起床照例還是看見陳碣棋早起給他做飯,陳珲讓他回去睡覺,不用上課就多玩一會。陳碣棋沒理他,每天早上桌上的豆漿都是熱的剛剛好。
趁着這天有空,陳珲打電話給陳碣棋。
陳碣棋那時正在實驗室,他脫去白色的橡膠手套,一只手握着手機,站在窗邊,問有什麽事情。陳珲發了一個地址給他,讓他沒事早點過來。看着那個定位,陳碣棋露出一點笑意。
趙笙站在西裝店的落地窗前熨燙一套西裝,他身上穿着統一的工作服,細窄的圍裙邊繞着他的腰間,成為了點綴。
基因決定了任何歐米伽都會擁有姣好的面容,他也不例外,細碎的發絲搭在他的額前,黑睫一顫一顫,紅唇為他的面容增添一絲豔麗。
外面飄着一點點風雪,遠遠望去,這裏就像是一副油畫。
陳珲頂着風雪推開門。
“您好…”趙笙習慣性地開口。“您來啦!”他看見一張熟悉的臉龐,眼睛亮了亮,不由自主地聲音都更加的清脆甜蜜。
陳珲笑着點頭。
這就是和陳碣棋匹配度達到60%的歐米伽。很偶然,很巧合。
陳珲收集還拎着一點水果:“這個,給你的。”
趙笙驚訝道:“您…給我的?!”
陳珲不敢直視他那雙水靈靈的眼睛,把水果放在前臺,說:“嗯。”
趙笙很開心,他喜歡貝塔多于喜歡阿爾法。他對阿爾法的印象并不好。因此,他認定自己應該找一個貝塔,一個溫柔的,體貼的貝塔。
趙笙:“謝謝!”
陳珲有些尴尬:“待會,我弟過來測量身高之類的,上次說好的。”
趙笙雙手放在身前:“好的,您坐,我去給您倒水。”
陳珲坐下,給陳碣棋發消息,問他什麽時候到。
陳碣棋:“在路上了,馬上就到。”
“您小心燙。”趙笙端了一杯茶過來。
陳珲連忙放下手機去接,難免會有手指之間的觸碰,趙笙的耳廓微微發燙。
總體而言。陳珲很符合趙笙的對象選擇标準。
長相幹淨端正,讓人接觸很舒服,也許沒有阿爾法那樣出彩的相貌,但是他那張臉無端的就會讓人産生親近:話有點少,不過很貼心溫柔。
陳珲喝了一口,察覺出不是普通的茶,擡眸看了一眼趙笙。
趙笙懷裏還抱着一件衣服,笑着問他:“這個味道好嗎?”
陳珲:“好,好的,微微苦澀,帶點回甘。”
趙笙:“您喜歡就好,這是我自己喝的茶葉,我覺得您也應該也會喜歡。”
陳珲汗顏。
他不認為自己長得好看,也沒有什麽個人魅力,因此并不覺得幾次的見面會讓他人喜歡上自己。也許趙笙只是單純的對待客戶很好。
叮鈴一聲。
門口的風鈴響了。
陳碣棋推門進來。趙笙皺了皺眉。
這是一個阿爾法。陳碣棋脫去校服,一套幹淨利落的衣服将他的寬肩窄腰襯托地愈發明顯,頭發往後梳,雙手插兜,淡漠的神情為那張淩厲地臉更多了兩份難以言喻地神韻。這家夥渾身上下都表示出自己是一個出彩的阿爾法。
他不喜歡阿爾法。
陳珲也察覺到了,陳碣棋近來穿的很好看,從前的貝塔的氣質少了很多,阿爾法的氣質更加明顯了。
“您好,有什麽需要?”趙笙笑着說。
陳珲放下杯子,站起身說:“這是我弟。”
陳碣棋眼光從趙笙身上一略,目光落在了陳珲身上,嘴角微微上揚,眼神多了一絲溫柔,原本冷冷地神情變得生動起來,
趙笙回頭疑惑看了看陳珲,然後又皺眉瞧了瞧陳碣棋。
陳珲明白他在疑惑什麽,主動解釋:“他是阿爾法,我是貝塔。”
趙笙愣愣地說:“天哪,那還真的是鮮有耳聞啊。”
陳碣棋向周圍打量了一下,雙手插兜走到一邊的人體模特身邊,看了看西服,并沒有和趙笙打招呼。
傲慢。
趙笙憤憤地想,和他哥一點不像。
陳珲把桌面的圖冊遞給陳碣棋,說:“挑一挑。”
陳碣棋走過來坐下,露出乖巧的樣子擡頭看着陳珲:“哥替我挑吧。”
陳珲把書頁翻開,找出之前看的那一套。
趙笙的眼神落在陳珲身上,陳碣棋微微擡眸,注意到之後,往旁邊的陳珲靠了靠,問:“可以倒杯水嗎?”
趙笙:“嗯嗯,好的稍等。”
陳珲指着圖片上的西裝,問:“這個?”
陳碣棋:“都行…”
“你身上怎麽一股消毒水的味道。”
陳碣棋擡手自己聞了聞:“做實驗做了一半,過來了。”
……
“那沒關系嗎?”陳珲也不知道假期他呆在學校做什麽,想着放假了,應該都有時間就直接喊他過來了。
陳碣棋搖搖頭,“沒事,下次再做。哥…”
“嗯?”
“哥很少帶我出來。”陳碣棋平靜地訴說。
陳珲停了停,不知道說什麽,擡起桌面的茶,喝了一口壓壓驚。
這小子該不會一放假又變回原樣了吧。
“您好,您的水。”
趙笙把水放在桌面上。一杯普通的水而已。
陳碣棋側臉看了看陳珲的茶,還是說了一句:“謝謝。”
陳珲放下杯子,把圖冊給他。
“就按照這個給他量一量吧。”
“好的,稍等。”
陳碣棋站在一旁,趙笙戴起口罩,并且貼心地給自己疊加了好幾個,背對着他們深呼吸兩口,随後拿着皮尺開始測量。
即使在非易感期之間,阿爾法和歐米伽也容易産生信息素的交融。如果沒有隔離噴霧或者阻隔貼,那麽一旦信息素擴散,後果就不堪設想。
陳珲雙手抱胸,看着他們,腦海裏想起書上的知識。
這是他最近一段時間惡補的知識點。
兩人容貌登對,信息素也匹配。陳珲故意讓他們兩個相遇,現在看來,兩人挺愉快的。除了兩人本人。
陳碣棋從進門開始就感受到了趙笙的目光。目光當然沒有停在自己身上,他停在了陳珲身上。
不知天高地厚的歐米伽竟然喜歡他哥。陳碣棋面無表情,一股屬于阿爾法的強制的壓力隐隐地散發出。
趙笙也不喜歡這個阿爾法。
讨厭的紅酒味!趙笙不愛喝酒,也不喜歡阿爾法。傲慢的家夥!
過了一會,趙笙屏息,後退兩寸。他擦了擦額頭的汗水,回頭對陳珲求救:“你幫我測量吧,我做數據。”
陳珲還沉浸在二人登對,幸福美滿的美好幻想中,一句話就把他拉進現實。
陳珲本想拒絕,又看到了趙笙可憐巴巴的樣子,只能點頭答應:“好吧。”
不知道是不是陳珲的錯覺,他那一瞬間感覺到了陳碣棋的眉頭上挑,嘴角彎出漂亮的弧度,陳碣棋此刻就像一只即将知道被愛撫的大型貓科動物。
陳珲硬着頭皮接過趙笙手中的皮尺走向陳碣棋,陳碣棋自動地張開雙臂,好似在等陳珲投懷送抱。陳珲繞過他的正面,微微踮起腳尖,從後方測量陳碣棋的肩寬。
“哥,你量肩寬要往上一些才準确。”趙笙站在一邊遠遠地指點陳珲。
聽到這句話,陳碣棋方才還得意洋洋的神情頓時黑了下去,而陳珲完全沒有注意到。
陳碣棋只有一個哥哥,陳珲。
陳珲也只有一個弟弟,陳碣棋。
趙笙喊的那句哥,讓陳碣棋近來吃藥控制的精神欲望臨在岌岌可危的懸崖之上。
好在這時候,陳珲走到他面前,拿起皮尺從正面測量。陳珲低垂的臉頰,微熱的呼吸,以及不怎麽安穩的心跳聲,讓陳碣棋稍稍收回一點理智。
測量結束了,陳珲松了一口氣。
趙笙把數據記在一本厚厚的筆記本上,說“沒有那麽快哦,應該需要兩個月。”
陳珲扭頭問陳碣棋:“不着急吧?”
陳碣棋:“不急。”
陳珲說:“那就慢慢做,做仔細一點吧。”
趙笙把本子合上,對陳珲笑說:“放心好了,我會安排最好的師傅做這一套的。”
陳珲也朝他笑了笑,他咳了兩聲,然後裝作看手表驚訝道:“啊,都到晚飯時間了,那個,你要不要和我們一起去吃個飯。”
陳碣棋眉頭一皺,他站在陳珲後方,盯着陳珲露出的一截雪白的後頸出神,他覺得有什麽不好的事情要發生。
餐廳很好,氣氛不太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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