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 實驗室的事故
實驗室的事故
陳碣棋的大學生活很枯燥。
剛進大學的時候,在門口登記,不知道是誰拍了一張照片,還把他登記的號碼什麽都拍走了,發在學校的表白牆上,導致他有那麽一段時間備受煎熬。
不過好在拒絕人他很擅長。
陳碣棋從學校搬出來,住進了X實驗給學生準備的實驗室,沒有門禁,沒有熄燈。可以自由出入,這也在一定程度告訴他們,需要他們工作的時候必須24小時到。
學校的大多數課程無聊透頂,陳碣棋因為是X實驗室最年輕的實驗員,有很多特例,一些大課他是不用去上的。因此他有更多的時間呆在實驗室。
沒多久,S組裏面有個不要命的阿爾法帥哥很快在實驗室傳開,每天除了上課,大多數時間都在實驗室和圖書館。
一開始他的實驗非常困難,林北溪給他重新安排了匹配的實驗對象,是一個歐米伽,陳碣棋的實驗進展非常艱難,他除了對陳珲有感覺,對任何貝塔,歐米伽都沒有感覺。這導致很難在他情緒波動的時候提取信息素特殊物質。
這種特殊物質暫時只存在陳碣棋的血液和腺體裏面,并且量少的可憐。
因為一開始根本沒有辦法提取,只能用陳碣棋冷藏的那些提取物。但這樣終究不是長久,林北溪在他身上也下過不少功夫,實驗都是失敗告終。
陳碣棋坐在實驗室外面的戶外涼椅上抽煙,認命般地自嘲說:“除了我哥,好像根本沒有辦法了。”
林北溪也點着煙,兩人在煙霧缭繞下探究實驗:“還剩下多少?”他指的是之前陳碣棋剩下的特殊物質。
“好像就剩下一點了,不知道還能堅持多久。”
林北溪沉默了片刻,他低着頭,看着自己手指上夾着的煙草,擡起手猛吸一口。
“有沒有想過為什麽?”
陳碣棋嗤笑一聲,說:“我怎麽知道。我只是按照筆記本上步驟做,呆在我哥身邊提取是很簡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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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不找過一個阿爾法試一下?”
陳碣棋将煙頭摁滅,說:“什麽意思?”
“我們再找一個阿爾法,把在你身上的步驟全部重置一邊,讓他和歐米伽産生反應。”林北溪說。直到現在在阿爾法身上操作步驟他依舊是不知道的,這個實驗數據和步驟只有陳碣棋明白,因此實驗對象之一自然就是陳碣棋。
陳碣棋聽到他這話,明白林北溪這是想換個法子讓他拿出數據出來,他眉頭一挑,有點笑意,說:“那你可得找一個不怕痛的。”
林北溪:“有多痛?”
陳碣棋望着夕陽,落日的餘光在草坪上烨烨生輝,他平靜地地表述:“不想活着的那種感覺。”
林北溪沒有追問下去,反而對這種痛感好奇:“可以描述一下嗎?”他很認真,并不是在調侃陳碣棋,也沒有挖苦的意思,而是真的想要知道那是一種什麽樣的痛。
陳碣棋想了想,說:“注射藥物後的前三分鐘會有刺痛感,随後就是一股灼熱的疼痛,肌肉忍不住地蜷縮,開始全身的痙攣,腺體,對,腺體這個位置像是被人割開,澆灌一壺滾燙的開水。”說着陳碣棋挑起一點嘴角笑着說:“有那麽幾次我還真以為自己的腺體被開水燙熟了。”
林北溪沉默地聽着他的描述。
“不過,我一想到我有可能擺脫易感期,一想到我哥能和我在一起,我就覺得這也沒什麽。”陳碣棋略帶輕松的将雙手枕在腦後。
林北溪早就猜測出他的心思,因此在他面前,陳碣棋倒是一點也不隐瞞自己想上他哥的欲望。
林北溪剛才還嚴肅的表情,聽到這裏表情也輕松下來,忍不住說:“真厲害啊,痛的時候還能想到你哥。”
“那現在呢,你哥什麽态度?”
陳碣棋很認真地回想了一下,說:“怕得要死。”
林北溪對他這話倒是挺認同,說:“嗯,攻略貝塔需要一點時間,畢竟他們的感情很遲鈍的。”他說這話的時候帶着一點落寞的笑意,頭上的一點白發落在眉頭前,他面容倒是較為年輕,頭發白的不少,遠遠看上去就像是一個很有故事的紳士。
陳碣棋從他寥寥話語中聽出來了一點弦外之音。
“林教授!——”
“陳碣棋!——”
“于田田快不行了!”
兩人的臉色一變。
于田田,那個配合陳碣棋最新實驗,自願成為實驗對象的歐米伽。
觀察室中,于田田痛苦地蜷縮在病床上,空氣中充斥着甜膩的味道,是她的信息素,所有的阿爾法和歐米伽全部避讓,只剩下部分的貝塔留在實驗室,但是由于貝塔本身的基因限制,他們并不能聞到味道。
只是在林北溪來之前象征性地在空中噴灑過一些阻隔噴霧,若不是觀察室的機器檢測中空氣中的信息素從而第一時間關閉觀察室門窗,此刻整層樓都将被這味道浸染。
林北溪看到情況後,雖然不能聞到味道,但還是第一時間要求陳碣棋離開。他們做過基因實驗,将匹配度在原有的基礎上提高了,她的信息素極易引起陳碣棋的易感期或者是其他的狀況。
陳碣棋從抽屜中取出面罩,穿上隔離服,要求和林北溪一同參與。
看着床上的人,林北溪皺眉,最後同意了。
實驗室剩下的人全部被林北溪趕出去,走廊漆黑一片,高樓的風從窗戶的縫隙吹進來,懸挂在走廊牆面上用于展示的基因圖譜被風吹得搖搖欲墜,走廊最裏側的一個小小觀察室內,亮着唯一的燈光。
第二天,實驗室整層樓全部被關閉,衆人被攔在門口,實驗室整層樓的窗戶拉上了窗簾,遠遠望着,陷入死寂。他們還不明白發生了什麽情況,站在門口,其他幾個昨天呆在這裏被驅趕出來的實驗人員正在和周圍的人傳播昨天情況是如何發生的,就在這時,手機收到來自林北溪的統一信息。所有參與實驗的人員待定在學校,不能離開。
另外一邊,半明半暗的燈光裏,陳碣棋坐在靠椅上,雙腿雙腳全部被束縛住,嘴上帶着黑色的止咬器,濕漉漉地頭發随着腦袋往後仰,眼睛閉上,全然失去了知覺。
地面上一灘的紅色血液,空氣中夾雜着令人作嘔的味道。
臭名昭著的X實驗室裏面都是一群瘋子,這是人盡皆知的一件事。
F大作為基因工程的頂尖學府,能夠抗住社會和輿論的壓力,一直鼎力支持X實驗,不但是因為林北溪和該校的校長是老同學,更重要的是,在他們心中,一直都認為基因工程還是有可能成功的。這項于八年前開始的實驗項目,進展緩慢,資金充足,一開始是打着頂尖學府的基因工程的頭缷招攬學生,在之後爆出實驗內幕,招攬的人愈來愈少,從一年一次招生改為兩年一次,三年一次,實驗室的人員全部都是對着基因工程有着極度狂熱的高知分子。
在進實驗室便已經簽署協議,生命将奉獻給這份偉大的事業。
不管X實驗室在外的名聲如何,想進來的人依舊是趨之若鹜。
陳碣棋醒過來時候,天已經黑了,他沉睡了兩天一夜,房間空蕩蕩,他吊着一瓶生理鹽水,除了一只左手手腕能動以外,渾身上下被捆綁住。
真的很渴。
陳碣棋嘗試将束縛繩解開,發現自己的渾身一點力氣沒有,他想開口喊人,卻猛然意識到自己臉上似乎覆蓋着什麽東西。
黑色的止咬器到現在沒有取下。
一名醫護人員站在觀察室的玻璃上對上了和陳碣棋黑漆漆地眼眸,驚呼一聲,轉身跑了。
陳碣棋的視線再次變得很模糊。他不知道自己沉睡了多久,也不知道自己又有多少時候是清醒的時刻。
陳珲自從陳碣棋上學之後就在沒有收到過消息,剛開始偶爾還會有那麽一兩條消息,最近,一條也沒有。
陳珲給陳碣棋打了不少的電話,陳碣棋沒有接,陳珲認為可能是陳碣棋的學業太繁忙,也不敢在多打了。于是發了消息給他,希望陳碣棋能有空的時候給他回一個電話。
陳碣棋的手機被人塞進了一個收納箱裏,按照陳碣棋的編號,放進了他最新的房間。那手機最後一點電量耗盡,随後便陷入了無限的黑暗。
而陳珲的消息并沒有停止發送。
陳碣棋,我這兩天休息準備大掃除,想問問你的房間是否需要我打掃?你同意的話我就進去,不同意我就放着了。
陳碣棋,哥決定把家裏的沙發換一套,你覺得怎麽樣,之前的那個顏色似乎不太好看。
陳碣棋,在學校是否适應,飯菜如何?身上的錢夠不夠花?沒錢了記得給哥說。
陳碣棋,如果又空閑的時間,記得給我回一個電話。
想入黑暗的手機屏幕一次都沒有因為消息閃亮過。良久,陳珲又發送的消息。
電話也不接嗎?是很讨厭哥說不讓你回家的事情?還在生氣?
陳碣棋,哥道歉,哥不是不想你回家。哥還挺想你回家的。
陳碣棋,看到消息記得回複。
陳碣棋,哥的電話也不接,消息也不回?
哥是不是讓你煩了?算了,過兩天給你打錢。
陳珲在過去的一段時間給陳碣棋發了無數的消息,打了數次電話,均以失敗告終。坐在家中新換的沙發上,陳珲照舊看着電視上無聊的新聞,空蕩蕩的機械女聲在講解最新新聞,陳珲撐着腦袋盯着屏幕。電視裏的播音員換了好幾個,聲音也變了好幾次,他卻是從來沒有發現過。
陳珲現在除了上班就是守着這臺電視。
陳碣棋果然是還在生氣是嗎?
做哥哥的不讓他回家是不是太過分了。
陳珲眼睛盯着電視,腦袋神思,他有些後悔了。
新聞臺的聲音帶着催眠的效果,陳珲坐在沙發昏昏欲睡,突然,一陣手機鈴聲響了。陳珲的手機屏幕亮了起來,手機屏幕顯示來電人:陳碣棋。
F大的流言迅速被壓住,整層實驗室在一夜之間被搬空,X實驗人員在幾日之內全部銷聲匿跡,所有人都不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麽,原本用來實驗的樓層給了其他學院,X實驗室搬離F大的消息不胫而走,沒幾天消息再次消失。
很快,這個實驗室在F大就石沉大海,大家都認為是實驗室進行不下去,停了資金。這個被不少人認為是F大的毒瘤消失了,也有不少人認為,實驗室的停滞将會是人類對基因探究的一個巨大遺憾。
陳碣棋連人帶着衆多實驗數據全部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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