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 婚後夏夜6

婚後夏夜6

霍臣延剛剛談完一筆項目。

皺了一下午的眉頭還沒來得及松緩, 便接到了下屬的電話。

“先生,霍家二爺子接夫人去了霍家老宅,說是吃團圓飯。”

一句話, 讓男人的眸光瞬間淩冽不已。

他顧不得還有尾沒收, 連忙起身往外走。

老k跟在他身後詢問情況:“先生,發生什麽事了?”

就是剛剛差點t談不下來案子,也沒見霍臣延神色是這樣的恐慌。

“季姩被二爺爺帶去霍家吃飯了, 我怕他們對她不利,談判的尾你來收, 我去找她。”

老k心想, 果然, 只有夫人的事情,才會讓先生如此不淡定。

他問了一句:“需要帶人手嗎?”

霍臣延眸色倏地變冷,但還是搖了搖頭:“不需要。”

如果季姩出什麽事,今晚他就新仇舊仇一起報,血洗霍家。

霍臣延坐上自己的保時捷, 啓動後,輪胎在地皮上摩擦着起了煙霧,下一瞬, 車子急速沖出, 駛向城南。

期間他打電話給季姩,可是對方一個都沒接。

聽着對面冰冷的機械女音, 霍臣延的神情冷到了極致。

車窗外的風景飛速倒退, 從城市夜景漸漸變為了荒無人煙的車道。

彼時, 霍家中式園林風宅子裏, 月光正好。

水池裏映着一輪明月,對上白牆黑瓦, 呈現了一個百年家族的沉穩。

水榭上的餐廳裏,季姩獨自面對幾個長輩,沒有表現出絲毫的怯場。

“姩姩來,這是二叔前陣子出海去釣的魚。”霍贏用公筷夾了魚肉,遞給季姩。

季姩看了一眼碗裏的魚,眸色淡淡地擡起看向霍贏。

在看守所住了兩天,他身上的傲氣倒是沒了一些,顯得親和了許多。

若是別人見了如今的霍贏,會覺得他是個好的。

但這與季姩小時候見到的霍贏沒什麽不同,那時候他也是旁人眼裏的“好好”叔叔,但是私底下沒少欺負霍臣延,還把他害得那麽慘……

也不知道他憋着什麽壞水呢。

季姩很是提防。

二爺爺霍雲行:“今天二爺爺組局,就是讓大家冰釋前嫌,霍家到了我們這一代,人丁稀薄,就更應該凝聚一切可以凝聚的力量,讓霍氏走得更穩更好。”

“二爺爺,我這人從小到大,爸媽都是把一切好的都給我,一切不好的,都幫我推拒在外,所以我也養成了一個性格。”季姩看着眼前的茶,嘴巴倒是幹了,但今天無論是這裏的菜還是這裏的水,她是一概不會碰的。

“姩姩但說無妨。”霍雲行還是很喜歡這個孩子的。

“我眼裏容不下沙子,也吃不得虧。”說着,季姩看向一旁的霍贏,“二叔現在請您出面講和,又用家人這個概念,想讓我們放下恩怨情仇,怕是不能夠。”

“溫含姩。”一旁的霍臣安站起身,喝止季姩接下來的話。

但季姩眸色淡淡:“霍臣安,是你偷了幾年繼承人的身份,跟我有了幾年的未婚夫妻的名號,就給了你一種,我們之間關系是平等的想法嗎?別說我現在是你的嫂子,就算不是,你也沒資格跟我這麽說話。”

霍臣安氣得就要站起身,但被霍贏按下來了。

霍雲行也痛斥霍臣安:“你給我坐好!”但随即又詢問季姩,“不知道姩姩需要他們怎麽做。”

季姩笑意很淺:“我數過我老公身上那十數道的疤痕,而到如今他的身上還蒙着不明不白的冤屈,我心疼他,所以也希望那些傷害他的人都一一嘗受到他之前受過的傷害。”

那些淡淡的疤痕,是霍臣延還在醫院昏迷,需要擦拭手臂的時候,她注意到的。

媽媽在一旁看到了,才說了霍臣延小時候遭受過虐待的事情。

曾經在塞浦路斯的時候,她注意到了也沒太在意,但現在知道這些疤痕是霍贏在他身上留下的,那她就要個說法。

霍贏喝酒的動作一頓。

霍雲行看向了霍贏。

“姩姩怕是誤會了,我雖不喜這個侄子,但不曾傷害過他。”霍贏拒不承認。

“那些疤痕确實不是我爸幹的,是我留的。”忽然傲氣的聲音在水榭外響起。

屋內的人都看向從長廊那兒踩着高跟鞋悠然過來的霍臣星。

暗藍色的天,暖色的光,照在她妖豔的臉上,倒不似從前那股的高傲,此刻帶着一股滄桑。

季姩聽霍臣延提及過,那次槍擊案還有漁船爆炸,都是霍臣星幹的。

後來,她被關押在塞浦路斯的牢裏,現在這是……出來了?她剛剛還說,霍臣延身上的那些傷疤也是她幹的?

季姩垂在身側的拳頭攥緊。

霍臣星站定到季姩的面前:“好久不見啊,溫小公主,沒想到你竟然是溫含姩,還跟霍臣延結婚了。”

季姩沉着眸色,想要忍住,但最後沒忍住。

新仇舊恨加在一起,她面色冷冽地上前一步,利落地揪住霍臣星的頭發,朝後一拽。

霍臣星吃痛,雙手護住自己的頭發,滿臉吃痛:“溫含姩,你幹什麽?!”

“溫含姩,你放開我姐!”一旁的霍臣安也開口制止。

但是季姩不聽,拽着霍臣星的頭發就進了一旁的小間,而後關上房門,落鎖。

留下幾個男人面面相觑。

誰也沒有想到溫家小公主發起脾氣來,是直接上手的。

裏面很快傳來凄厲的喊聲,間或響亮的巴掌聲還有摔東西的聲音。

霍臣延趕到的時候,聽到這番動靜,還以為是季姩受欺負了,當即冒起全身的寒意,就要沖進水榭裏救她。

豈料趕到的時候,只看到幾個男人站在一個小間的門外,沒有季姩的身影。

而那些打罵聲都是從小門內傳出來的。

很快,小門開了。

季姩從裏走出,額頭上破了個口子,但神情上有出完氣的釋然。

她吹起前方的鬓發,盯着前方的二爺爺,依舊是恭敬的:“我剛剛報的是我和霍臣星的私仇,她在塞浦路斯找人暗殺我,又制造爆炸案,企圖讓溫家的小公主長眠于地中海。這件事,她沒回來,我尚且不提,但她回來了,這個仇我必然要報。”

“什麽?!”二爺爺顯然是吃驚的,看向從屋內氣勢洶洶沖出來的霍臣星,詢問,“星兒,這件事是不是真的?”

霍臣星沒管霍雲行的問話,一邊罵着“溫含姩你竟然敢打我”,一邊就要伸手去扯季姩。

霍臣延見了,急忙推開身前擋路的霍臣安和霍贏,截住霍臣星伸向季姩的手,力氣大得幾乎是能将她的手折斷。

“啊——”霍臣星當即呼疼出聲,而後不敢置信看向突然出現的霍臣延。

季姩也看到霍臣延了。

白皙的臉上,兩顆漆黑的眼睛頓時變得猶如星星那樣晶亮:“阿延!”

霍臣延推開霍臣星,而後把季姩摟入懷裏,查看她身上的傷勢:“沒事吧。”

“沒事的。”季姩滿面嬌俏,“你都不知道我有多厲害,我把這幾年學的防身術都用在她身上了。”

原本以為霍臣延會分享她的開心,誰知他的眼底蘊藏盛大的怒意,季姩不禁有點兒懵。

霍臣延将她上下檢查了一遍,發現季姩就額頭那有兩道抓傷後,才算是徹底安心。

就在他轉過身要發作怒意時,一旁的霍贏卻突然上前,一巴掌打在了自家養女的臉上:“霍臣星,剛剛姩姩說的話是不是真的!”

霍臣星的臉被打偏過去,顯然是怔住了。

季姩默默地躲到了霍臣延身後。

她自己和霍臣星打架打架沒關系,但現在看到霍贏揍霍臣星,還是有點兒害怕的。

“對……她說的都是真的。”霍臣星一副無所謂的擺爛模樣。

她直起身,面色冷淡,唯有眼底的恨意直射向對面的季姩和霍臣延,“所以我不是在塞浦路斯的牢裏,受了一年的監禁,現在才回來嗎?”

“混賬!”霍贏表現得怒不可遏,又十分“公正”,他溫和了語氣同季姩道,“姩姩,叔叔是真不知道臣星會在塞浦路斯做出這樣的事情,我讓臣星向你賠罪,還請你大人不記小人過。”

季姩知道,霍贏如今表現得如此卑微,才不是什麽良心發現,而是有求于溫家。

霍氏,要不行了。

季姩剛想說什麽,霍臣延站到了她的面前,擋住了其他人想與她的交流。

“霍贏,你的面子是有多大,我的妻子、溫家的繼承人,幾次在你女兒的手裏差點死無全屍,你的一句‘賠罪’就想抵過,霍贏,那不能夠。”霍臣延現在是極力在隐忍怒意,“如今,你們趁着我不在,讓二爺爺的人把姩姩接到霍家,又安的什麽心。”

霍臣安想要解釋:“哥,是二爺爺想跟新的孫媳吃頓團圓飯……”

“不叫我一起來,也算團圓飯?”霍臣延瞥向霍臣安,“還有,你給我閉嘴。”

霍臣安當即不說話了。

霍雲行見眼前這些糟爛事,氣得看向霍贏:“你今日讓我叫姩姩過來,說是想通過姩姩來向小延求和,卻也t沒告訴我霍臣星之前屢次三番差點害了姩姩!”

“二叔我……”

霍贏百口莫辯,朝後瞪了眼霍臣星,氣她不該來!

而霍臣延不想再讓霍家的事牽扯到季姩。

“霍贏,你若想求和,就帶着你的女兒當着香島全媒體的面,三跪九叩到我和姩姩面前承認你這些年的罪行。我想你對我父母做的事、霍臣星對姩姩做的事,我們皆受得起你們的禮。”說完這句話,他一把扯着季姩就走。

——

霍臣延帶着季姩穿過層層疊疊的長廊,還有假山妝點的花園,一路去往室外的停車場。

他沒有回頭,高大的背影挺直卻盛着巨大的怒意。

而季姩穿着高跟鞋,走在鵝卵石上可謂是磕磕絆絆,好幾次差點扭到腳。

“阿延……”她在他身後,想要扯回自己的手,“疼,霍臣延你弄疼我了。”

終于,身前的人停下。

季姩看着自己的腳後跟被高跟鞋磨破了口子,正要撒嬌讓他抱,卻聽頭頂傳來霍臣延的聲音。

“季姩,你知不知道一個人過來霍家有多危險?你過來前不會打電話給我嗎?就算不打電話,我的電話你為什麽不接?你知不知道這叫羊入虎口,要是霍贏真要對你做點什麽,怎麽辦!”

季姩站直身看他,委屈勁忍不下去,但還是努力解釋:“沒聯系你,是因為我手機沒電了。我本來也不想來的,但畢竟是二爺爺的邀請,我不好拂了二爺爺的面子,我怕你和他的關系會不好……”

“在我這沒有什麽比你重要!”霍臣延怒不可遏。

氣季姩到現在還覺得,在自己的心裏她不是最重要的。

随着這一聲過後,有風吹起季姩臉上的發。

她就這麽站在前方,額頭還有傷,大大的眼睛裏都是淚意,聲音還哽咽着:“阿延,你能不能別兇我了。”

霍臣延的心瞬間被揪緊,他上前一步把季姩擁入懷裏:“對不起……”

季姩一邊落淚,一邊故作堅強:“而且我沒讓自己吃虧,我告訴二爺爺,霍贏對你做了那麽多事,不可能和霍贏和好的,也告訴了霍贏,以後你的身後有我,他不可以再欺負你。還有,你來了也看見了的,我把霍臣星狠狠揍了一頓,除了額頭受了傷,我哪也沒傷着。”

“你傻嗎,萬一打不過他們那麽多人怎麽辦?”

“我背後還有我爹地,他們不敢動我的。”這就是季姩的底氣。

霍臣延嘆息了一聲,收緊了對她的懷抱,無比鄭重地跟她重申了一遍:“季姩,答應我,以後不要讓自己置身于危險裏。你要是出事了……我該怎麽辦?”

季姩卻沒有回答他的問題,她用吃奶的力氣将他推開:“現在你的情緒好一些了嗎,不生氣了吧。”

霍臣延哪真該對她置氣:“我沒有生氣,我只是太過擔心……”

“那好,現在該輪到我生氣了。”

季姩打斷他的話,強忍了下還是沒忍住,哽咽了聲音,“你剛剛怎麽可以兇我?!”

霍臣延一愣。

只聽季姩又補了一句:“我想我們鬧矛盾了,今晚我回流蘇雲城!我們好好冷靜一下。”說完,她轉身就走,一瘸一拐的,背影倔強。

霍臣延看着她那可愛的模樣,心裏軟得一塌糊塗。

他追過去,從後将她打橫抱起,緊緊地扣在懷裏:“流蘇雲城是要回去的,但不能就這樣回去。”

“就要這樣回去!”季姩掙紮着,理直氣壯,“我今晚就要回去和爹地媽咪告狀,說你欺負他們的寶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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