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小奶狗委屈巴巴”

話劇班的老師名叫鄧星星, 時悅沒進教室之前還暗自高興, 看來是個女老師, 對他應該不會很嚴格, 可誰知道這位星星老師是個體型像大熊貓的中年男性。

鄧星星老師戴一副酒瓶蓋近視鏡, 背在身後的手裏握着根教鞭, 餘光瞥見他的老朋友用情分走後門塞進來的時悅, 沒好氣的朝正在排練的學生們一頓吼。

“都認真點! 不想好好演戲的來這裏幹嘛?! ”

時悅眼皮一跳, 心虛的去看郎峰, 經紀人露出職業的笑臉, 拉着鄧星星到角落裏給時悅說情。

“ 這孩子以前貪玩, 現在喬導希望他好好演戲, 我知道老師您和導演是老交情, 您就當給喬導一個面子, 幫我們這孩子好好□□一個月, 他的腦子還是很機靈的, 把學生培養成才不是老師您該做的麽,等這月過去了, 我帶他請您和喬導喝酒…… ”

時悅站在門口聽着,郎峰那言辭懇切的模樣,就差再添上幾句“ 只要讓他好好學, 任打任罵您随便…”了。

再一扭頭, 剛好和望這邊看的鄧星星對視上眼神。

鄧星星是他們話劇學院的院長兼主任, 帶的話劇班也都是資歷最好學生,突然插進來個關系戶, 視藝術為白月光的鄧星星當然不許有人“玷污”他的作品。

當然,這次主要還是看在老朋友的面子上。

郎峰把時悅安排給鄧星星後就走人了, 時悅首先就被鄧星星拎着在衆學生面前排練了《雷雨》裏面的一小段內容, 随後他便遭到了這些同學們無情的嘲笑。

鄧星星也沒給好臉色, 把劇本扔給時悅讓他先坐在一邊好好看着其他人如何進入角色。

時悅端正的坐在椅子上 , 兩手握着劇本,眼睛卻盯着已經入戲的大家,心裏一陣悲涼, 沒有人再把目光投向多餘的時悅這邊,他出神的想象着接下來一個月處境艱難的生活。

過了幾分鐘, 有人推門進來, 時悅扭頭, 他猜測這應該是另外一位老師, 身上是端莊的大衣,黑直的頭發半披散在肩膀上。

來人似乎是專門為時悅而來的, 見到他本人後親和的笑了笑, 做自我介紹。

“ 是老喬介紹來的時悅吧, 我姓謝,也是你的老師。 ”

時悅站起來同她握手, “ 老師好, 我叫時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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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賢見他一副霜打了茄子的模樣, 抿嘴笑了笑, 輕拍了一下他的手臂。

“ 鄧老師又吓唬人了吧, 你別害怕他, 他就是刀子嘴豆腐心, 別看他對你們這群孩子兇,其實人可好了, 多相處相處你就知道了, 現在我來幫你疏通一下…… ”

時悅終于在謝老師這裏得到了久違的師生情, 腦袋上頂着的老大一片陰霾說走就走。

憑着一張臉,他在話劇班中基本站穩了腳跟, 跟着善良的班長在食堂蹭了頓晚飯, 生怕他回家休息的話痨系統又冒出來發布任務——和習固親密共處兩小時。

時悅巴不得他不在自己家呆着, 要是能睡在習固家最好, 昨晚的事他還心有餘悸。

說不定綁他的人此時此刻就躲在暗處跟蹤着, 一股涼風吹過臉,腦補了一處驚悚劇的時悅忍不住打了個哆嗦。

謹慎地在街邊攔了輛出租車, 上了車時悅才恍然醒悟,他根本就不知道習固家在哪裏, 或者說, 不知道習固還住不住在原來他們同居的地方。

他和習固是在大一下學期的時候好上的, 上學期還互相當做對方不存在的兩個人,下學期卻滾到了一張床上, 算上他在醫院那五年, 九年都過去了。

大學畢業後, 習固用自己過去幾年在各個劇組跑龍套攢下的錢租了一室兩廳的公寓。

時悅那時候也懂事了些, 為了照顧習固的面子, 沒有再問家裏要這要那, 陪着習固一起住在他們的溫馨小窩中希望一直幸福下去。

那時候他們的家在鬧市, 以習固現在的身份,怕是不會再住在那裏, 幸虧有汪譽這個“內應” 在, 時悅不費吹灰之力就拿到了習固家的地址。

看着手機上那一長串複雜的地址, 時悅的心情也跟着忐忑起來。

到了那裏他又要找什麽理由讓習固給他這個前男友開門呢?

時悅從出租車上下來, 警惕的查看了一下四周, 确定沒有什麽奇怪的人跟蹤他才按照汪譽發給他的地址找習固的家。

石将軍公館, 私密性極高的獨棟洋樓, 很是複古, 雖然比不上他的梧桐山莊氣派,但勝在氣氛寧靜, 很适合非富即貴喜歡獨居或上了年紀的老人靜住。

站在習固家門口, 時悅仰望了一下二樓的開放式陽臺, 幾盆他不知道名字的綠植排成排, 像這個家的主人一樣嚴謹。

時悅先摁了幾次門鈴, 裏面沒人響應, 他又趴在門上用氣音喊人。

“ 習~固~ 是我, 你在家嗎? ”

“…… ”

還是沒人出來開門,時悅心虛, 站直了身子往身後四處望了望, 餘光瞥見正對他後腦勺的監控器緩慢的轉動着, 最後把鏡頭直接對準了他。

吓的時悅趕緊離門遠了些,萬一一會兒再把這裏的保安招來, 可就麻煩了。

時悅撇着嘴,掏出口袋裏的手機直接給習固打電話,這人肯定就躲在裏面。

手機裏“嘟”了三聲, 那邊終于接了電話, 習固“喂”一聲, 時悅單手叉腰, 命令他現在快給他開門,那邊沒有再講話, 手機便挂斷了。

時悅盯着自己的腳尖, 心裏打着鼓, 給我開就是還喜歡我, 不給我開…… 不給我開就是還沒準備好和我說複合…

時悅就這樣給自己做着心裏安慰,裏面的男人打開門時就看見他垂着腦袋嘴裏念念有詞,像個大齡弱智青年來他門口讨飯吃一般。

擡起頭來的“弱智青年” 眼睛裏閃爍着光,嘴角挂着笑, 兩步跳進屬于習固的絕對領地。

男人穿着寬松的灰色V領衫, 下身一條長褲, 和時悅一身靓麗的時裝相比, 習固更像是爸爸輩的中年人,唯有那張深沉俊美的面孔證明了他的年齡。

“ 來幹什麽? ”

習固的嗓音啞的不像話, 絲毫不疑惑不驚訝時悅怎麽會知道他家的地址和電話,只問時悅要做什麽。

時悅只有他們兩個在床上時才聽到過男人這樣的聲音, 心頭一緊, 難道習固這死家夥正在做“壞事” 才不搭理他?

習固見時悅腦袋在他的家裏四處查看, 活像原配來捉奸的模樣, 心裏一個小人兒雀躍的飛來飛去,嘴上倒是冷漠的很。

“找別人麽?以為我和你一樣? ”

原本搖頭晃腦的時悅忽然頂住了, 僵着眼睛看向習固, 表情驚愕不已。

“ 你在說什麽啊? ” 什麽叫和他一樣? 真是見了鬼。

男人的眉目閃過一絲的陰翳,随後便恢複了平常的冷淡,好像對這個世界的任何事都不關心不在意。

“ 沒什麽。 ”

說罷, 轉身去找水, 走步路間清了清嗓子。

時悅跟在他後面, 看着他揚起脖子大口喝水, 突出的喉結上下滾動, 眼睛再瞥到習固微微淩亂的發璇, 才放下心來。

“ 你剛才在睡覺嗎? ”

憑時悅的了解, 習固很少喝水,除了起床必要的一杯水清腸胃,只有他自己喝水的時候哄着勸着才肯喝些水。

“ 嗯。 ” 習固随口應了聲, 轉身要去樓上, 時悅跟屁蟲似的走在他後面, 擡臉盯着男人的後腦勺,伸出一只手…

感受到身後衣角的拉力, 男人緩慢回頭,看着一手揪着他的衣服、 眼睛像小奶狗委屈巴巴的看着他的時悅。

“ 習固。 ”

習固不做聲, 靜靜地與他對視。

時悅撒嬌地眨巴眨巴眼, 用可憐的語氣問他。

“ 随便讓我這個前男友進你的家,是不是代表你原諒我了、 不生我的氣了、 要跟我重新在一起了? ”

他一連問了三個問題, 中心就在習固是不是還喜歡他。

而時悅所說的原諒指的是他當年一氣之下說分手的事, 卻被習固誤以為成了別的。

現在他只要想起那一天所發生的一切還覺得心頭一陣熊熊怒火, 可時悅卻無辜的看着他要他原諒?

良久, 和時悅僵持在樓梯上的習固才出聲,他想打想罵又萬般舍不得, 伸手捏住時悅的下巴。

低沉出聲:“ 你乖不乖? ”

莫名的熟悉感讓時悅心生恐懼,習固掐他下巴的手法如同昨晚那個綁他走的男人一般 , 可習固沒有那樣做的原因,到底為什麽會如此熟悉。

時悅被他強大的震懾感逼迫的不得不說話,卻不是習固想聽的答案,時悅很是認真卻磕磕巴巴的問他。

“ 你昨晚,你昨晚在哪裏? ”

“ 我問你以後乖不乖?時悅。 ”

習固突然發狠了似的問他。

“……我, ” 時悅吞咽一下喉嚨, 幹澀回答:“ 乖。 ”

習固這才松開他的下巴,又像無事發生一般恢複淡漠的臉色, 扭身上樓。

時悅戚着眉, 習固到底怎麽了? 好像神神叨叨腦子不太正常的樣子。

走到男人的卧室, 時悅一眼便看見了床上成雙成對的枕頭, 他用受騙的眼神要習固給他一個解釋。

拿濕紙巾擦了擦臉的習固不說話, 朝時悅扭臉的一瞬間卻把目光鎖在了他的下巴以下。

幾乎是一瞬間, 時悅眼睜睜看着習固兩步便跨到了他自己身前來, 又用那種近乎兇狠的眼神盯着他看, 時悅順着男人的視線下移, 才明白過來習固在看什麽。

該死的,他的襯衫扣子竟然不知道什麽時候又開了! 他脖子下面那顆碩大的草莓印正是習固盯着的東西!

“ 不是這樣的,你聽我跟你…”

“ 誰給你咬的? ”

“ 真的不是, 你聽我說…”

“ 出去。 ”

時悅納悶了,怎麽在他姐眼裏是吻痕,在習固眼裏就能看出來時被人咬的? 男人果然在這種事上擁有先天的優勢。

“ 哎呀你聽我說嘛! ”

可習固擺明了不想聽他的解釋,不僅不想聽現在的解釋, 更不想聽從前的解釋, 于是怨氣就這麽一天又一天的積累到如今。

時悅看出來習固是真的生氣了,等他被習固拎着後脖領“扔”出門外時,時悅卻并沒有生氣。

而是興奮的想, 習固他就是還愛着他, 這就是他還在乎他的表現!

可轉眼又想, 話痨系統交代他的任務還沒有完成,他不能就這樣一走了之, 只好死皮賴臉的繼續賴在習固的門口。

小劇場:

時悅:破襯衫,什麽質量! ( 口)/【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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