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3 動心

動心

第二天, 婚禮終于拉開序幕。

顧書怡一大早就起來化妝。

昨晚緊張了一晚，終于穿上嫁衣坐在梳妝臺前。

她給裴靳白發了張自己坐在梳妝鏡前化妝的照片：【開始了。】

裴靳白回：【等我】

妝畫完，一切都準備就緒之後, 沒過多久，外面熱鬧起來, 顧書怡知道是裴靳白來了。

姑姑陪着她坐在房間裏等, 看不到外面發生了什麽，只不過從聲音來判斷，以及裴靈舒昨晚備好的那一堆游戲道具, 應該十分精彩。

裴靈舒激動的聲音在此起彼伏熱鬧的人聲中最為突出, 一會兒是蠻不服氣的“你這不算”，一會兒又是氣急敗壞的“裴靳白你好奸詐”，顧書怡也不知道外面發生了什麽實在是好奇，好在婚禮全程都有錄像，她結束了可以看回放。

外面熱鬧的游戲最後在“新郎不能傷了腰！”的笑鬧聲中結束。

門一打開, 顧書怡終于看到裴靳白。

他一身筆挺莊重的黑色西裝，全身紋絲不動的英俊和整齊, 除了頭發上有一片彩帶碎片，再配上裴靈舒在旁邊雙手叉腰嘴翹的老高的表情，顯然是魔高一尺道高一丈, 那些預備了好久的捉弄的點子沒成功。

裴靳白笑着進來抱起他的新娘子, 說：“走。”

婚禮一天的流程繁瑣。

好在提前彩排過, 每一步都只需要跟着走。

正式婚禮現場，當看到顧書怡一襲純白婚紗手捧鮮花, 一步一步踏着鋪滿花瓣的紅色地毯, 伴着舒緩的音樂，一個人走向正在盡頭等待滿目溫柔的男人時, 身為伴娘的裴靈舒和唐田在臺下面哭的稀裏嘩啦。

兩人之前都不覺得自己今天會哭，不就是姐妹結婚有什麽好哭的應該高興才對，結果當“Darling don't be afraid， I will love you for a thousand years”高潮的音樂和歌詞一響起，淚腺就開始控制不住了，望着這神仙畫面絕美愛情抱在一起哭成一團。

“太配了，真的太般配了，”唐田哭的全程捂嘴，知道顧書怡這一路走來的不容易，終于遇到了也堅定朝她走過去的裴靳白，“書怡好美，我們書怡一定要幸福嗚嗚嗚嗚。”

裴靈舒已經顧不得妝花不花：“我也第一次覺得我哥這麽帥嗚嗚嗚嗚”

“我同意這門親事！書怡姐跟他也不算白瞎了。”

臺上，顧書怡心跳的很快，好不容易走到裴靳白身邊，他牽起她的手。

深情對視完司儀在說串場臺詞。

顧書怡感受着男人掌心的溫度，這種被盛大包圍的感覺讓她一時好像都聽不清司儀在說什麽，她為了緩解緊張往臺下瞟了一眼，結果看到臺下正抱在一起抱頭恸哭，眼妝暈成熊貓眼的裴靈舒和唐田。

于是裴靳白就看到眼前自己的新娘，伴着司儀感人肺腑的臺詞，憋不住“噗嗤”一聲輕輕笑了出來。

顧書怡笑完之後才慌張意識到這麽莊重的場合怎麽能笑，趕緊從熊貓眼二人組身上移開視線，又對上裴靳白的臉。

臺下賓客們顯然都在聽司儀講話，新娘忍不住笑了的小動作沒有太多人注意。

除了裴靳白。

顧書怡用眼神表示不好意思。

裴靳白也不知道什麽把顧書怡逗笑了，只是剛才那一笑，她原本因為緊張跳動的心髒在對上男人溫柔的眼神時，終于變得平緩。

顧書怡奇跡般地發現自己不緊張了。

她能看到他眼中的一切情意，包含即将要宣誓的所有的誓言。

然後回答他，“我願意”。

婚禮從早上起來就整整忙了一天，期間光是敬酒就敬得人暈頭轉向，晚上還有after party，顧書怡第一次雪碧都喝到吐。

本來裴靈舒還吵吵着要鬧洞房的，被家裏親戚給強行拎走了。

熱鬧散去過後，世界終于只剩下安靜。

景楠公館重新改了軟裝，不說煥然一新，但很多之前偏男性化的陳設都被換下，現在的确更有家的氣氛。

顧書怡知道今天所有流程都結束之後終于一頭栽倒在床上，望着頭頂天花板。

主卧也重新裝過，風格都是她定，頭頂是她挑的羽毛燈。

手上的手機震動。

顧書怡看到是唐田和裴靈舒在群裏發了好多今天婚禮她倆用手機拍的照片。

雖說一路都有專業的攝影師，但這種好友鏡頭下的婚禮照片，同樣也很有意義。

顧書怡一想起今天宣誓詞時臺下哭成熊貓讓她差點沒繃住的兩人就想笑，拿起手機回：

【謝謝！】

她找到一張別人拍的有唐田和裴靈舒相擁而泣畫面的照片：

【等以後你們結婚了我也這樣哭！】

唐田：【……】

裴靈舒：【……】

顧書怡笑眯眯翻閱群裏兩人給她拍的照片，唐田對着今晚還有功夫水群的顧書怡，好像發現了點兒不對勁：【裴總呢？】

【你們……這麽快就已經結束啦？】

【裴總，這麽，呃，風馳電掣的嘛】

【看起來不像啊】

【緊髒.jpg】

裴靈舒：【豎起八卦的小耳朵.jpg】

顧書怡：“……”

什麽結束不結束，裴靳白送客人去了，還沒回來。

她對着唐田的“風馳電掣”四個字眼皮跳了跳，拍了張自己正躺在床上的照片。

【我一個人】

【他送客人去了】

【冷漠臉.jpg】

唐田：【嗷嗷嗷，原來如此，今晚很重要，不打擾了不打擾了，你們玩你們玩】

【小臉通黃.JPG】

顧書怡麻了表情放下手機，又想起今晚确實是春宵一刻值千金的新婚之夜，咬了下唇。

左右裴靳白還沒回來，她先起身去卸妝洗澡。

早上四點多就起來化妝了，又折騰了一天，渾身皆是疲乏。

顧書怡洗完澡重新回到床上。

她本來抱着胸前被子心裏還挺忐忑，結果這一躺顯然是因為白天太累床又太舒服，上下眼皮打起了架，什麽時候睡着的都不知道。

于是裴靳白送完客人回來時看到顧書怡已經蓋着被子睡着了。

側卧的姿勢，睡的安穩，黑亮的長發鋪了滿枕頭。

裴靳白見狀不由地放輕了動作，輕手輕腳地去浴室洗漱完，然後掀開被子，也躺進去。

雖說是新婚之夜，但累了一天，不做什麽也沒關系。

裴靳白先習慣性把被子下面的顧書怡撈進懷裏才伸手去關床頭燈，結果這一撈，發現掌心的觸感并不對勁。

不是她平常睡衣的面料，也不是帶有溫度的細膩皮膚。

裴靳白頓時停下關燈的手。

他緩緩掀開被子，暖色系的燈光下，入目是一抹白。

顧書怡依然還睡着，睡顏純淨安詳，任誰看了應該都不會起半分邪念，然而枕頭以下，裴靳白看到是一件穿在身上，吊帶款式，白色半透明的，婚紗一樣的，蕾絲薄紗。

不用遮的地方全是朦胧的透明，該遮住的地方蕾絲稍厚些，卻因為睡夢中姿勢的位移，極盡誘惑撩人的粉色。

裴靳白對着這一幕幾乎是瞠目結舌。

顧書怡此刻顯然已經感覺到了動靜，微皺眉頭呓語了兩聲，繼續睡着。

裴靳白頓時喉嚨發緊，面對這一場絕對意外的驚喜。

眸色越來越深。

新婚之夜，她都特意這麽穿了，不打擾應該才是不正常。

顧書怡是被身上的動靜弄醒的。

她睡着正香，本能地覺得煩躁，只是還沒來得及出聲抱怨一句，另一種更多的感覺就将人占據，于是一張口，竟是敏感的嘤咛。

睜開眼對上是“你終于醒了”的眼光。

顧書怡懵了幾秒，等到男人目光見她醒了又緩緩向下時，才忽然又意識到自己現在正穿着什麽。

她對于要不要穿這個其實很是猶豫，洗完澡糾結了半天，決定先穿上大不了待會兒再換下來。

結果還沒等到決定就先睡着了。

于是此刻，措手不及中，顧書怡第一反應是前所未有的害羞，

她手忙腳亂地想去拿被子要蓋到自己身上，裴靳白捉住顧書怡小手，在唇邊吻了吻，啞聲告訴她：“很美。”

顧書怡拿不到被子，只能掩耳盜鈴一般又捂住自己眼睛，不敢再跟他對視。

她聽到裴靳白又問：“什麽時候買的。”

顧書怡咬住下唇，別過頭，不好意思回答。

只是從反應來看，買的不算虧，受用者應該是喜歡的。

裴靳白：“專門為了今晚買的？”

這一回，顧書怡終于從鼻中輕輕應了一聲：“嗯。”

然後在心裏告訴自己既然穿了，都已經這樣了，就大方些。

她努力克服羞赧，細長的胳膊伸出，抱住男人脖子：“新婚夜啊。”

“送你的。”

也總得要留下些，不一樣的。

今晚景楠公館的燈一直亮到很晚很晚。

事實證明就算忙了一天，完全興奮的狀态下，也可以完全忘了疲累。

男人以實際行動證明了有多喜歡，以顧書怡身上的東西被撕成破布魂歸垃圾桶作為結束，徹底丢棄之前，甚至還被他用來擦拭了某種不明的液體。

顧書怡累的手指頭都不想擡，只是又看到自己買的穿了一次就這麽報廢，報廢前甚至還被不體面地用來擦了那種東西，本想說點什麽，一啓唇，又大有一種算了就這樣吧的無力感。

新婚之夜該辦的事已經辦完，終于終于能睡覺了。

明天又是新的一天。

顧書怡被裴靳白抱在胸前，輕輕撥弄他胸前睡衣紐扣。

一切只剩下平靜。

歲月迢迢，她知道這樣的相擁，應該可以跨過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