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23、遲遲
第23章 23、遲遲
明杳手裏的筆掉在地上, 她立刻彎腰去撿, 再擡頭時,一雙黑白分明的杏眼寫滿認真,她看着陳放說道:“學…學長,別逗我。”
你永遠不會知道, 你的一句話, 一個眼神,就能讓我浮想聯翩, 陷入不該有的妄想中。
陳放正要開口,明杳倏地起身, 匆忙丢下一句我去洗手間,像只兔子一樣, 飛快跑出了房間。
陳放擡手揉了下發燙的耳朵,把書往臉上一扔,靠着椅背, 低低地笑出了聲:“沒逗你,是真的會害羞。”
明杳在洗手間待了十來分鐘, 平複好心情後回到房間, 在陳放身邊坐下。
兩人都默契沒再提剛才發生的事, 一人耐心講題,一人認真聽講, 時間飛快流逝, 到了中午十二點半, 保姆上樓敲響房門, 叫他們下樓吃飯。
明杳跟在陳放身後下樓來到飯廳, 深棕實木飯桌上擺放着四菜一湯, 菜肴香味随着白煙飄浮在半空, 勾得人食欲大開。
陳放為明杳拉開椅子,明杳禮貌道謝落座。明杳看眼桌上只擺放四人餐具,好奇地問陳放:“叔…叔叔和阿姨,不在家嗎?”
“我媽陪我爸去澳洲出差了。”陳放在明杳身邊坐下,往二樓方向看了眼,問保姆:“阿姨,他倆怎麽還沒下樓?”
保姆正要回答,腳步聲伴随鹿玫歡快語調響起:“來了,來了,才睡醒。”
明杳擡眼看過去,鹿玫從樓上下來,身後跟着周敘白,男生身着簡單白襯衫,黑長褲,身形颀長,眉眼冷淡無波,眼神從始至終都緊跟前面的鹿玫不放。
周敘白向來寡言,冷淡點頭和明杳打招呼:“你好,周敘白。”
“明…明杳。”明杳點頭回應。
“杳杳,中午好。”鹿玫打着哈欠和明杳打招呼,想要在她身邊坐下,手腕被周敘白拉住,她睜着睡意惺忪的眼睛,不耐瞪他:“你好煩啊。”
周敘白給她拉開椅子,語氣不容置喙:“坐我身邊。”
鹿玫煩躁甩開周敘白的手,小聲抱怨幾句,還是在周敘白身邊坐下,環視餐桌一圈,問陳放:“大哥,陳思思去哪了?”
“機房。”陳放答道。
鹿玫不怎麽在意地哦了一聲,目光落在距離自己最遠的那盤白灼蝦上,用筷頭戳了戳周敘白手肘,撒嬌:“哥哥,給我剝蝦。”
周敘白戴上一次性手套,撚起一只蝦,動作熟練地剝殼去頭,蘸了醬汁放在鹿玫盤裏。
鹿玫夾起蝦仁放進嘴裏,含糊不清地說:“還要吃紅燒肉。”
下秒,周敘白把一塊肥瘦相間的紅燒肉放進鹿玫碗裏。
明杳在旁安靜吃飯,不經意低睫,碗裏出現一塊紅燒魚,她擡眸對上陳放漆黑的眼睛,後者挑了下眉:“別客氣。”
“謝…謝謝。”明杳吃掉碗裏的魚肉。
一頓飯時間很快過去,明杳打算回家,被鹿玫拉住胳膊,說什麽也不放她走:“寶寶,你好不容易來我家玩一次,怎麽這麽快就要走了?”
“我…我要回家,幫爸爸,看店。”明杳解釋。
鹿玫抱緊明杳胳膊,撒嬌道:“就留下來陪我一下午,就一下午,好不好嘛?”
明杳抵不住鹿玫的撒嬌,最後同意留下陪她。
鹿玫拉着明杳參觀自己家,逛了一圈,兩人在小花園的秋千前坐下,鹿玫靠着椅背,仰頭看天,和明杳說:“你是不是很好奇,周敘白為什麽在我家?”
明杳誠實點頭:“有…有點。”
“他爸媽離婚了,我爸和他爸是戰友,所以他暫時借住我家。”鹿玫說道。
明杳輕輕點頭,沒像他人繼續追問下去,盡責扮演一個聆聽者,安靜聽鹿玫說話:“我和他是初三就在一起了,除了我兩個哥哥,沒有人知道我和周敘白談戀愛的事。”
“你是第三個。”鹿玫挽住明杳胳膊,俏皮地眨了眨眼,“所以你一定要幫我保守秘密。”
明杳語氣認真:“你…你放心,我…我不會,說出去的。”
她過分認真的表情,逗笑了鹿玫,鹿玫掐了掐明杳日漸瘦削的臉頰,笑道:“寶寶,你有時真是過分可愛了。”
又聊了一會兒天,鹿玫忽然開口:“杳杳,你知道我為什麽不想讓別人知道,我和周敘白在一起嗎?”
明杳搖頭。
鹿玫擡頭看着碧空如洗的藍天,語氣驕縱又肆意:“我和他談戀愛,只是想找個陪我的人,畢竟學習讓我的青春已經足夠無趣了,如果不談段戀愛的話,以後回憶起年少,該有多無聊。”
“那……”明杳正想問鹿玫是不是換一個人也可以,餘光不經意一瞥,看見站在不遠處的周敘白,聲音戛然而止。
鹿玫順着明杳視線看過去,周敘白站在那叢開得正豔的紅玫瑰旁,午後的陽光從窗臺一角照了過來,他分明站在光裏,周身萦繞的氣場卻落寞,他看她的眼神很冷,還藏着一絲受傷的情緒。
鹿玫揚了下眉,顯然沒有被周敘白撞破心中所想的怯怕,明豔精致的臉龐,笑意依舊動人:“聽見了啊?”
明杳有眼見力地離開,留兩人獨處。
“過來。”鹿玫朝周敘白勾了勾手指,垂在半空的兩條長腿輕輕晃蕩。
周敘白漠然看她一眼,垂下眼睫,臉上表情冷峻,像完全沒聽見鹿玫的話,站在原地不動。
鹿玫眼珠轉了轉,笑得狡黠又靈動,像只頑皮的狐貍,對周敘白說道:“哥哥,你要再不過來,我就不喜歡你了哦。”
下秒,周敘白朝鹿玫走了過來,在秋千旁停下,冷淡深邃的黑眸平靜無波注視着她,開口的嗓音沙啞又沉:“鹿玫,有意思嗎?”
“有意思呀。”鹿玫主動環住周敘白腰身,仰頭看他,沒心沒肺地說:“你這樣子,多有意思。”
旁人眼裏不可沾染的“雲巅之月”,從天上掉下來,為她患得患失,像是一條被馴服的狼,只會乖乖地匍匐在主人腳旁,對她搖尾乞憐。
周敘白垂放在身側的手緊握成拳,冷白手背青筋暴起。他推開鹿玫,低下脖頸俯瞰她,眼神沒有溫度:“我不覺得有意思。”
一句話落地,周敘白頭也不回地離開。
鹿玫立刻起身跟上,嘴上喊着他名字,周敘白步子逐漸放慢,讓鹿玫能跟得上,兩人一前一後進了別墅。
另一邊,明杳去陳放房間拿書包回家,一推開門,發現房間燈全關了,連窗簾都拉上了,視線所及之處,一片黢黑。
“學…學長?”明杳試探性地小聲叫陳放,沒有人回答。
廊道亮堂光線從門縫照進卧室,虛實光影交織,明杳适應了黑暗的環境,勉強看清房內景象。陳放單手放在腦後,閉目小憩,黑色碎發垂在眉心,拓出小片陰翳,削瘦臉龐線條冷硬。
陳放在睡覺。
認知到這個事實,明杳連呼吸都不自覺放輕了,生怕吵醒陳放。她輕手輕腳走到書桌前,把卷子和筆袋放進書包,拉上拉鏈,要帶門離開。
轉身那一剎,明杳撞上一個堅硬胸膛,熟悉又清冽的味道将她包裹,愕然擡睫,對上黑暗裏陳放一雙深邃的眼睛,結結巴巴解釋道:“我…我是進來拿…拿書包的。”
陳放才睡醒,頭發還很亂,神情透着懶散的倦意。他盯着明杳看了許久,挑眉,痞裏痞氣地笑:“打算偷溜走?”
“不…不是……”明杳小聲辯解,“你在,睡覺,我怕,吵到你。”
“行。”
陳放揉了一把略亂的短發,拿過桌上遙控器,打開窗簾,刺眼的陽光傾斜而進,明杳下意識擡手遮眼,等适應強光後,她才把手放下。
“杪杪呢?”陳放問她。
明杳答:“她…她和周敘白,在…在一起。”
陳放嗯了一聲,兩人又一時陷入沒話說的沉默之中。明杳握緊書包帶,擡頭看着陳放說:“沒…沒事,我就,先…先回家了。”
“有事,”陳放說,“帶你去看個好玩的。”
陳放雙手插兜走在前面,明杳跟在他身後,兩人來到三樓走廊第二間卧室,陳放推門而進,按下壁燈開關,整個空間瞬間變得亮堂。
明杳順着光亮看過去,面前是一只的巨型玻璃魚缸,增氧泵發出細微聲響,水面冒出咕嚕嚕的小泡,兩條背呈灰褐色的小型鯊魚正在魚缸裏游動,黑亮眼珠打量着她,仿佛在看陌生的入侵者。
明杳吓得往後退了一步,疑惑地看向陳放,“這…這能養嗎?”
“為什麽不能?”陳放挑眉反問。
明杳抿唇未言,眼睛緊鎖在魚缸裏的鯊魚,再一次刷新對陳放的認知。印象裏的陳放雖然是痞氣不羁的模樣,但多數時都是溫柔善良的,她從沒想過陳放居然會養像鯊魚這樣危險的動物。
陳放拿過魚缸上的飼料給鯊魚喂食,低沉嗓音和明杳介紹:“這是烏翅真鯊,一種小型礁鯊,可以家養,雖然有攻擊型,但你不必怕。”
明杳輕嗯一聲,小心翼翼湊近正在吃食的兩條鯊魚,亮晶晶的杏眼好奇地看向陳放,問他:“它…它們,叫什麽?”
陳放指着那條體型大的鯊魚說:“X。”
明杳目不轉睛看着捕食的鯊魚,它吃東西的動作兇猛又狠,特別像在球場上擊敗對手的陳放,想到它的名字X,明杳眨了下眼,下意識看向陳放。
X在數學裏代表神秘的未知數,就像陳放這個人,當你以為自己足夠了解他時,實際上只是他表面一層,帶着未知的神秘。
危險又迷人。
無時無刻,不吸引人靠近。
“那…這條呢?”明杳臉貼在玻璃上,指着那條體型更小的鯊魚問陳放。
陳放手臂懶散搭在缸身,低頭對上小姑娘琉璃似的清澈杏眼,淡色薄唇嘴角微翹,語調懶洋洋開口:“那是X媳婦兒,還沒取名字。”
明杳心跳了一下,聽見陳放說:“你幫它取吧。”
作者有話說:
查過資料,烏翅真鯊可以家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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