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石磨和黃豆

何清歡鑽進男人的帳篷，裏面什麽都沒有，只有一個火堆，一個石鍋。

連獸皮也沒有，看樣子晚上直接睡在地上的。

何清歡心裏一酸。

聽男人說剛開春冰化了的時候，出去打獵，倉促間，腳趾頭磕在石頭上，當時覺得沒事，

可是腳越來越疼，疼的走不了路。

現在還黑死了，散發着腐臭味。

何清歡急忙看他受傷的腳，上面沾着泥土和厚厚的一層皴。

腳趾頭因為指甲蓋和肌肉脫離沒有長好，裏面沒法清理結果感染了。

時間太久，已經沒救了，散發出來活的肉腐爛的味道。

何清歡說：“你想活命嗎？”

男人點頭：“想。”家裏還有老人和孩子，他不能出去打獵，只能拖累大家。

“你舍得這個腳趾頭嗎？”

“舍得。”男人毫不猶豫的回答。

“去掉這個腳趾頭，可能影響走路，也就是說會有點瘸，但是不明顯。不影響你打獵。”

“好。”

“那去讓人打水，燒開，放涼到可以把腳放進去的溫度，洗幹淨。下午等我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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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神使大人。”男人感恩戴德。

何清歡回到巫醫的帳篷，巫醫還在生氣，看他拿回去的食物：“這是什麽？”

何清歡說：“紅薯，也叫地瓜。煮着吃，烤着吃都可以。”

把紅薯埋在火堆的灰裏，上面繼續燒水，抄野菜，燙好之後撈出涼涼。

在石碗裏把拷過的花椒，剛才摘的石蒜，石蒜的上面叫山蔥，下面的部分叫石蒜，很神奇的植物吧。

就是太小，這個蒜像花生米大小。

全都舂成細末，和野菜涼拌。

雖然沒有鹽，因為有花椒和石蒜的加入，再加上野菜本身的味道，嗯，還不錯。

比早晨沒味道的鹿蹄子，好下口許多。

給安冬多撥拉上一些，多吃，石蒜是殺菌消炎的。

等吃完飯，火堆裏發出了香甜焦糖的味道，地瓜熟了。

安冬認識地瓜，因為阿爹也交給他過，但是因為是本部落獨有的食物來源屬于秘密，所以安冬誰都沒告訴過。

神使竟然也認識。

拔出地瓜，拍打掉上面的灰燼，扔給巫醫一塊，扔給安冬一塊，自己抱着一塊。

巫醫聞見香甜的味道，馬上吹着氣，西裏呼嚕的就啃，好甜啊。

雖然失了糖分和水分，但是沒吃過的人還是覺得好甜。

因為很少吃甜的東西，造成舌頭對甜味格外敏感，不像現在的小朋友大小就吃甜的，一直追求更甜，其實已經是齁甜的了，還覺得不甜，就是甜味的退化。

何清歡拿着勺子挖着吃裏面的瓤，擡頭一看，巫醫和安冬把皮也吃了。

吃完飯，何清歡準備手術的東西叫巫醫：“巫醫，我下午要去做個手術，你跟我一起去”

巫醫吃的心滿意足，愉快的答應了。

何清歡告訴他要拿的草藥，止血藥比如大薊，小薊，三七，卷柏，蓮房，蒲黃，白芨麽拿什麽。

沒有的話，派人去現采也也來得及，上午就在林地裏看見過大小薊。

拿着不鏽鋼鍋，洗刷幹淨，醫療急救包，刀子。

到了那個男人的帳篷，巫醫就知道是誰了。

他也沒辦法，都給上藥了，可是指甲蓋擋着，進不去啊。

看看怎麽處理吧。

男人已經把腳泡的幹幹淨淨的了。

何清歡先把所有等會兒用到的工具全都消毒，因為沒有鹽了，所以珍貴的碘伏出場了。

男人叫大松，他的老婆就是春草，今天上午也跟着一起去的那個女人。

一家人聽說神使要來給做手術，都沒出去，都在帳篷外面等着。

看神使來了，在帳篷外面等候指示。

消毒，讓大松咬着一根木棍，巫醫和大松的阿姆壓着腿，免得等會動刀疼痛的扭曲。

因為曼陀羅的毒性大，不好掌握用量，而且是全身麻醉，不值得。

大松說：“來吧，這樣窩囊的日子我過夠了。”

原始人都比較抗造。

何清歡認準關節，整個大母腳趾完全切除，

黑血流出，等到流出的血變成鮮紅色，才給縫合，因為皮膚有很好的彈性，何清歡切除的時候，就多預留了一些皮膚，所以拽過來縫合，上藥，珍貴的紗布包紮。

又給留下了止血的草藥煎服，到明天這個時候，再給吃三七黃精炖雞。

這種紅傷，24小時不能吃東西，喝水。

一家人沒口子的感謝。

何清歡擺擺手，原始人的生存環境太惡劣了，很小的毛病就能變成大病，奪走性命。

看樣子自己要做的事情還很多啊。

傍晚的時候，白伏城回來了，帶着人扛着石磨回來了。

因為高山部落是個小部落沒有石匠，石鍋石碗都是跟別的部落換來的，屬于家庭重要資産。

而白伏城的部落五百多人，有自己的石匠，所以，按着白伏城的要求，就打出石磨來了。

平時用來磨一些地瓜幹，之類的幹貨。

看着白伏城帶來的黃豆，裝在一條褲腿改裝的口袋裏。

“你們不種嗎？”

“種？怎麽種？什麽時候種？什麽時候澆水？麻煩着呢，我幹不來，我喜歡打獵。”

“種地如繡花，只要對他好，他會回報你的。”

“我不會繡花，也不喜歡種地。”白伏城回答的理直氣壯的。

“好了，這些黃豆歸我了。”拿過來，交給巫醫好好保管，東西交給巫醫，那就如同關進小黑屋，誰也別想拿過來了。

晚上吃族長打獵回來的黃羊，炖雞，主食的紅薯。

羊肉炖野雞，那鮮美的滋味甭提了，尤其是加上了白伏城帶來的鹽。

一點點就足以把所有的鮮味激發出來。

又涼拌了野菜，解膩。

跟着白伏城來的勇士，吃得滿口流油：‘從來沒吃過這麽好吃的肉和野菜。”

這個時候沒有馴化好的種植的菜，所有的菜都是野菜，也就沒有什麽野生和家養的區別，但是，族長大人叫這些菜野菜，大家都跟着叫野菜了。

白伏城來的時候已經安排好了，八十個勇士從他們的營地出發，明天在山後面的這條小河的源頭回合，然後一起出發。

族長還是給留了兩只黃羊作為準備的，不管是給食人族也好，還是給這一百個勇士吃的也好。

有點總比沒有強。

吃完飯，何清歡坐在帳篷裏，細細的教給巫醫種地。

“首先要選一塊相對平整，土層厚的地，山坡上，土層就薄，适合種樹，不适合種莊稼。

第二要平整土地，把上面的石頭，雜草都清除幹淨。

三就是把土地挖出一排排的南北方向的小溝，為什麽要南北方向的挖溝呢？因為要是東西方向的話，等莊稼長高了會擋着後面的光，莊稼長不好。

四就要把黃豆種在小溝裏，每隔一拃種一顆，蓋上土。

五澆水，注意不要把豆子沖出來。

等大約五天就會發芽，注意小孩子和動物不能進去亂踩。

長出來就好了，天氣太旱的話，就要澆水，下雨就不用了。

還有廁所裏的糞便，因為大家都聽聽話的，埋了土，也可以挖出來，在旁邊堆成堆，外面再糊上泥巴，防止散味兒，又能充分發酵。

等我回來再給黃豆施肥。

什麽是施肥？就是把充分腐熟的糞便撒到地裏，讓莊稼長的更好。”

“稼是什麽？我們不是種的豆子嗎？

莊稼包括很多種植物，豆子只是其中的一種，但是莊稼的種法都差不多，你會種豆子了，也就差不多會種別的了。

神使大人，我們為什麽要種莊稼？

巫醫阿姆，因為我們在春天種下一顆種子，等秋天的時候就可以收獲十顆，甚至一百顆種子。

現在這點都不夠吃一頓豆腐的，等我們有一麻袋的時候就夠了啊。

巫醫眼睛放着貪婪欣喜的光：“真的可以收獲十顆，甚至一百顆的豆子？”

“真的，你好好種，到時候我們都可以吃豆腐了。”

第二天一早，族長就帶領二十個勇士和神使一起出發了，部落裏安排春山和春水當家。

走到中午的時候，終于看到了那個瀑布。

山石疊嶂間，一股清流飛流直下，濺起雪白的浪花，頓時讓因為趕路正覺困乏的人，精神一陣。

奔過去，洗漱，飲水，兩個部落的人在這個地方稍微休整了一下。

族長看到大熊部落的人，人人背着一把彎曲的東西，好神奇。

石磨分成兩半被勇士們輪流背着。

雖然不知道為什麽要背着沉重的石磨，但是沒有人懷疑族長的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