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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
淩雲宗離太極宗不遠, 暮煙樂下靈轎的時候,視線被紅蓋頭遮住,但她通過神識察覺到周圍站了許多人, 這也正常,裴雲初是頂尖的人物, 參與他婚宴的人, 自然紮堆的來。
走到大殿的裏頭,坐在最裏面的都是與他關系最親近的人。
裴雲初的師尊和父母, 還有一幹親屬和同門弟子, 都在看着這對新人。
第一次成婚,面對這麽多裴雲初的親朋好友,暮煙樂緊張地牽住紅綢, 一步一步走到前面的臺階前。
所有人都在觀禮, 看着他們行拜堂禮, 接受祝福。
太極宗作為第一仙門規矩多, 裴雲初家族又是睦州大族,形式更繁雜,既要行拜堂禮, 又得向所有長輩們行尊禮,頂着一頭沉重的飾品聽誓詞, 最後才寫下婚契,過程相當多。
像她這樣從小待在淩雲宗的弟子, 從小無拘無束不受束縛, 不太适應這些形式, 但在別人屋檐, 就只能聽別人的規矩。
目前看不到他們的長相,以後還有機會相處, 她覺得自己必須給他們帶來一個好印象,一個累字都沒吭聲。
舉行完儀式後,腦袋像頂了沉重的石頭,她感覺十分的吃力。
當洞玄道君命人送她回喜房,她不由得松了口氣。
被婆子們牽着走出大殿,來到蒼梧樓的主樓,陸續有人走出房門。
“夫人再等一會,等您夫君過來為您掀起蓋頭,喝合卺酒。”婆子臨走前,細心叮囑,“千萬不要自己掀開,這樣不吉利。”
暮煙樂乖巧點頭,聽到關上門的聲音,她的腰一下子放松了,調整成舒适的坐姿,坐在床上等裴雲初。
誰也沒發現,從儀式開始到結束,她的手心緊緊握着一塊鮮紅的同心結。
當他掀起她的蓋頭時,她要将這份精細制作的禮物,送給他。
在那個燈火輝煌的酒樓,灼華曾親自教她做同心結,她學了很長時間才學到點皮毛,她記得那時灼華故作淡定,提起他只會一種結法。
她信了他的話,真以為事實如此,那時她還不清楚,灼華慣會騙人,亦會逗弄人,他假裝自己不會其他的,轉頭又凝視她,把同心結放到她的手心,溫柔地解釋:“因為今夜,我只希望會這麽一種。”
他一直都希望與她永結同心。
冰涼的夜色裏,皓月當空,燭火哔剝一聲響,暮煙樂的唇牽起愉快的笑容,腦海裏又浮現另一幅畫面。
幽冥火焚燒森林,面對妖王的緊追猛打,灼華可以選擇立刻撤退,回到仙界等待下一次攻打的機會,他不必與妖王硬碰硬,一定能再次找到剿滅他的最佳時機。
火勢越來越兇猛,他竟待在原地不動。
她親眼看到,他漆黑的瞳孔映出火光,穿着冰涼的铠甲,不顧一切使用神力澆滅幽冥火,即便他會被妖王偷襲,死在不周森林,可他依然這麽做了。
身體化為灰燼之前,他的低聲喃喃,透過留影扇,傳到她的耳畔。
“我的小鹿妖,我要保護她最熱愛的森林。”
我的小鹿妖。
她是暮煙樂,但她亦是他的小鹿妖。
即使他不承認自己是灼華,即使他把不周森林當成一場虛幻的夢境,可暮煙樂仍然将同心結,當成他們之間最珍貴的回憶。
他說過積雪融化的時候,他會回來娶她。
幻境結束的一刻,小鹿妖與灼華的故事已經結束。
世上再沒有灼華,他最終沒有回來娶他最愛的小鹿妖。
可裴雲初代表灼華,娶了暮煙樂。
小鹿妖最後的願望,某種意義上,成功實現了。
-
過了一刻鐘,裴雲初接待完友人,這會兒正從大殿走向蒼梧樓的喜房。
明月挂在枝頭之上,經過棠梨閣的時候,周靜寧突然喊住他:“師兄。”
她一直都住在蒼梧樓,今日沒去參加婚禮,這時卻突然冒了出來。
裴雲初頓住腳步,擡眼看向大門口的周靜寧。
淡淡的月色籠罩,周靜寧柔軟的胳膊靠在門廊上,眼角染上绮麗紅暈,像吃醉了酒,鼻子也發了紅,不知是哭過,還是真喝酒了。
她就這麽無聲看着他,一句話沒再說,可千回百轉的言辭都從眼睛裏哀哀戚戚地訴說出來。
裴雲初溫聲說:“還不睡嗎?”
“我在喝酒,”周靜寧柔嫩的手指試探性地伸出,拉住他的袖子,“師兄陪我喝幾杯。”
裴雲初任由她拉着,聲音帶了幾分嘆息,似在提醒:“今日是我的新婚夜。”
周靜寧的眼中劃過幾分難堪,她哽咽道:“可是,原本是我倆的婚禮。你還不知,旁人都說了什麽難聽話。師兄,我心裏不好受,你陪陪我說會兒話。”
她的聲音半是撒嬌半是委屈,一陣風掠過,酒香與她身上合歡花的香氣一蓬蓬散開,濃郁得像進入一座春色滿園的花園。
他的眼神不禁柔化了,似乎無法直言拒絕,但腳步依然站在原地。
周靜寧溫熱且暖融融的指腹下移,小心翼翼碰到他的手掌,雖然力道輕,但仿佛拼盡了全力,将他捕獲在手心。
裴雲初一開始沒什麽反應,只靜靜地看着她,後來她側着臉,露出秀麗的臉龐線條,款款邁出步伐,一步又一步往前走,同時手指拽住他不放,他便微微笑了笑,一步又一步走進棠梨閣。
閣樓燈火通明,他關上了大門。
屋外明月高懸,冷冷清清的月色被燭火照出幾分旖旎的氣氛,暮煙樂獨自坐在床前。
她穿着盛大而隆重的喜服,眼前紅豔豔的一片喜色,漫無目的想着自己的心事,她在想,等他掀開蓋頭的時候,她該用什麽表情來迎接他。
盡管兩人認識了好多年,這一刻,她卻像第一次與他見面似的,內心充滿忐忑的期待與不安。
他那麽好的性子,即使對她有些生氣,大概也氣不了多長時間。
她今天化了半個時辰的妝,格外妍麗,與以前的不施粉黛截然相反,他會不會被她的打扮驚豔。
新婚夜,他們喝完合卺酒後,該做些什麽來打發漫漫長夜。
……
胡思亂想間,她的臉不受控制泛起紅暈,那些曾經在床上癡/纏的細節,像電影般一幀一幀地放大。
不知過了多久,裴雲初還未出現,整個世界冷冷清清的,仿佛只有她一個人。
漸漸地,她兩只交叉放在腰前的手,直挺挺地垂落,腦袋歪着,斜斜倚靠冰涼的床架子,婆子說自己掀開紅蓋頭,這樣不吉利。她的姿勢再沒有改過,也沒有動蓋子。
時間也不知過了多久,可能是一個時辰,也可能是兩個時辰,裴雲初始終沒走進喜房的大門。
她感覺身體發冷發顫,夜晚的涼氣滲透進肌膚,終于等不下去了,自己掀開紅蓋頭。
紅燭垂淚,即将燃燒到盡頭,滿腔熱情的心也像是走到了盡頭。
就這麽怔怔地看着蠟淚滾落,屋外的月亮落到西邊,天快亮了。
翌日一早上,蒼梧樓的仆役準時過來伺候她洗漱。
兩個仆役看見她妝容整齊,喜服還穿在身上,頭發也是挽起的,似乎不覺得驚訝,彼此看了對方一眼,眼神中的幾分同情和憐憫格外刺目,當對上暮煙樂的視線,她們立刻垂下眸子,老老實實替她梳頭發。
暮煙樂捕捉到她們奇怪的眼色,狀似不經意地問道:“裴雲初昨夜去了哪裏?”
“回禀夫人,昨晚主人宿在棠梨閣。”仆役細心地提醒了一句,“棠梨閣住着主人的師妹,周靜寧。”
暮煙樂平靜地哦了一聲。
一開始,她并沒有立刻去找裴雲初,向他問個說法。譬如問他娶了她為何又置她于不顧,為何成日與周靜寧混跡在一塊,為何陪她飲酒作樂,又帶她去書畫閣,為她寫詩作畫。
她知道原因,且沒有資格。
周靜寧一開始便是他的心上人,她早就知道的,自己始終不是他的選擇。
但經歷一場幻境之後,她執着地認定,他的心裏也有自己。
她頑固執着,非要與他在一起。
她給他下了媚藥,強行與他發生關系。
經歷他洞房花燭夜的冷待後,暮煙樂覺得自己早該認清現實的,但下一次,聽到裴雲初夜晚進了棠梨閣,她終于發覺自己是一個普通的女人罷了。
即使裝作冷靜,以為自己能平心靜氣裝作看不見,努力接受他不愛她的事實,可腦子卻那麽的不理智,仍為了他傷心。
喜房的布置已經被仆役拆下,大片的紅色消退,恢複成從前冷冰冰的模樣,這幾日下起了夜雨,雨打窗棂,她孤零零躺在床上,總覺得被子是濕的,像浸透了淚水般。
暮色深重,她沒什麽睡意,那張蒼白的小臉,露出被褥,毫無生氣地盯着床簾頂部。
頭發淩亂四散在枕頭周圍,她沒管它,感覺自己像一顆悶在土壤裏的種子,鋪天蓋地的水汽,幾乎讓她窒息。
四周浸染他淡淡的氣息,這是他常住的卧房,他的床褥,他的屏風和家具,但他三天沒回來了,那股甘松香漸漸淡去,而這裏淡去的獨屬于他的味道,在棠梨閣漸漸濃郁,濃得像化不開的膠質。
人都是貪婪的,讓她失去理智。
某天,夜深人靜,暮煙樂夜闖棠梨閣,敲開大門。
周靜寧給她開的門,看見她的時候,帶笑的臉忽然僵硬,神情變得冷漠。
暮煙樂沒管她是什麽心情,透過她的肩膀往裏看,屋子擺了一張檀木方案,黑白子的棋盤,似乎才下到一半,後方是落地的錦繡雲鶴屏風,裴雲初這會兒正坐在方案前,專注地凝視棋盤的局勢,也沒看屋外是誰,握住酒盞往喉嚨裏灌,眸色淺淡,興致不太高的樣子。
暮煙樂再次用手指敲了敲門。
裴雲初這才挪開視線,餘光瞥見暮煙樂時,他愣了愣,酒水從他唇邊滑落,一個不慎似乎被嗆到了:“你怎麽來了?”
暮煙樂走進棠梨閣:“我為何不能來?”
“你先回去。”裴雲初搖了搖頭,似乎不想看見她,“以後不要再來棠梨閣。”
暮煙樂站在原地不動,一個字一個字地提醒:“裴雲初,你難道忘記,我才是你的妻子?”
聽到這話,裴雲初的臉色冷了下來,暮煙樂第一次看到他用這麽冰冷的眼神看她,從小到大,他一直都是那麽的溫柔耐心,可是,現在的他失去了這份耐心,像變成另外一個陌生的男子。
他雖是笑的,眼神卻是冷淡:“你是不是忘了,誰毀掉了我與靜寧的婚禮?”
暮煙樂咬緊牙關:“你對我不滿,那為何要娶我?你大可以不管不顧,為何給我一個希望。”
當着周靜寧的面質問他,讓她感覺到難堪,像在大庭廣衆之下,被人撕開胸腔,暴露出她脆弱跳動的心髒。
可是她必須得到一個回答,一開始她只是想他娶她,到後來,她希望他愛她,她自己也控制不住內心的欲望。
裴雲初放下酒盞,垂眸看着棋盤,輕聲嘆:“我給你名分,卻不會做實際上的夫妻。你可以享受太極宗的資源修煉,這是我給你的補償。”
聽到這麽絕情的話,暮煙樂卻沒哭。
以前那麽愛哭的小哭包,成天要師兄和裴雲初哄,可如今,她的眼淚落不下來,原來心痛到極點,悲傷到極致,是哭不出來的。
她平靜說:“誰稀罕你的補償。”
暮煙樂掂起裙擺,飛快跑出門檻,周靜寧看着她的背影,挑起嘴角,閃過一絲得逞的笑,轉過身時,語氣卻是愧疚不安:“雲初師兄,你去追她吧,我這邊沒事的,天黑了她一個人在蒼梧樓走,不安全。”
裴雲初冷聲回答:“不必。”
暮煙樂還沒有跑遠,隐約聽見他們的對話,好像一把刀子,再往她心髒的傷口劃上深刻的一刀,原來內心的疼痛也會清晰的實質化。
他們彼此感情深厚,而她橫插進來,像一個笑話。
出了棠梨閣之後,她沒有回到主樓,漫無目的在庭院裏走走停停,如同一座丢棄在碼頭被人遺忘的小舟,只剩下茫然的情緒。
她犯了一個錯誤,可是世界上能回頭的機會很少,她沒有回頭的勇氣,只能繼續延續這個錯誤。
又過了兩日,裴雲初回到主樓,回到他們的新房,但她已經搬出去了。
淩雲宗帶到太極宗的東西,只有幾件常穿的衣物,一些紙筆,她練習劍法的長劍等等,不多,打包用了一盞茶的時間。
佩玉替她收拾的時候,其實不太贊同她搬出主樓,小聲提醒:“夫人,您搬走了,鸠占鵲巢的人,等會兒占走你的位置了。”
暮煙樂靜靜地坐在門檻邊發呆,尚未開口,采葑直言道:“這不正好讓棠梨閣的那人得意嗎?”
采葑和佩玉勸了半天,但暮煙樂決意搬到主樓隔壁的弄月軒,她們并不知道,鸠占鵲巢的人是她,而非周靜寧。
弄月軒地方不大,常年無人居住,灰塵堆積厚厚的一層,采葑和佩玉不會術法,手忙腳亂地清掃。
她們都是普通的凡人,原本太極宗不該存在凡人,裴雲初将她們從州主府挖到蒼梧樓,替他接待來訪客人。
後來暮煙樂嫁給他,他看她什麽都不太懂,照顧不好自己,撥出兩名仆役,負責暮煙樂的起居。
而今,她們打掃弄月軒,累得滿頭大汗。
弄月軒即便小巧玲珑,打掃的地方太多了,按照凡人的正常速度,清掃起碼兩天才能完成。
暮煙樂說:“你們到門口來。”
她們聽罷,一手拿着掃把和簸箕,一手拿拖把,不解地走到暮煙樂跟前:“夫人有何吩咐?”
暮煙樂笑了笑,手腕翻轉,單手結出幾個漂亮的法印,帶着金色熒光的光束從指間溢出,整座弄月軒都被光束籠罩,片刻時間,光束消失,弄月軒竟然明窗淨幾,像剛造好的嶄新摸樣。
費時費力的清掃工作,是她們的職責,而今暮煙樂體會她們的辛勞,又迫不及待住進新的房子,主動用清潔術解決。
采葑和佩玉既豔羨又感動。
裴雲初搬回主樓,得知暮煙樂搬走的消息,他并沒說什麽,吩咐仆役們繼續照顧她,別的,也不太關注了。
兩人之間的關系僵冷得像冰塊,誰也不肯主動見誰。
整座蒼梧樓目前只住了三個人,另有寥寥幾名仆役。
暮煙樂的弄月軒靠近主樓,而棠梨閣偏遠荒僻,只要有心,彼此的一舉一動都在雙方的眼下。
自從暮煙樂為仆役使了個清潔術,采葑佩玉的态度更親近了,平時照顧盡責,吃喝上面極為的用心,仿佛把她當成了受人欺負的小可憐,而周靜寧是那個鸠占鵲巢的惡人。
她們經常打聽周靜寧的一舉一動,将她的日常告訴暮煙樂。
周靜寧邀請裴雲初一起練劍。
周靜寧陪裴雲初觀賞春花。
周靜寧向裴雲初讨了一件木鳶。
……諸如此類。
暮煙樂對木鳶有些印象,小時候她在淩雲宗後山迷路,裴雲初在這片浩瀚的密林,靠木鳶尋找她。
木鳶是他調查的機關術之一,珍貴而少見,他倒是大方,周靜寧向他要,他便給了。
談起這些瑣碎事情,采葑和裴雲忿忿不平,暮煙樂卻平靜地笑了笑,臉色像死水一樣的毫無波瀾。
哪怕他把整座樓都送給周靜寧,她亦覺得自己無所謂了。
周靜寧有的東西,她沒有,周靜寧沒有的東西,她也沒有。這是她入住弄月軒以來,已經搞清楚的事實了。
一個男人,愛誰就對誰好。
大抵在周靜寧的眼裏,裴雲初是個對她極其深情的男子。即便不小心中了暮煙樂的招,被迫娶不喜歡的女子,可他的心始終放在周靜寧的身上,再也沒碰過暮煙樂。
暮煙樂最近變得愈發清閑,每日曬太陽打坐,練習入門的劍法,偶爾得了空,甚至還能平心靜氣地思索周靜寧的心思,短短的時間內,她對宣卿平的愛慕,為何突然轉移到裴雲初這裏了?
邀請裴雲初去她的棠梨閣,又陪他喝酒作畫,一個人這麽快便會移情別戀嗎?
最初想不明白,可後來,暮煙樂終于明白了,大抵世界上像她這樣執迷不誤的人,只有少數人罷了。
大部分的感情,遇到障礙,都能輕松放下的。
她卻給自己畫了一個牢,鎖在裏面走不出來了。
時間匆匆流逝,一月過去。
暮煙樂平日作息規律,入夜後兩個時辰便要睡覺,這天,她像往常一樣,泡了個澡,穿上柔軟舒适的睡衣躺到床榻。
屋內寂靜昏暗,她的呼吸聲緩慢起伏,正當沉入夢境,突如其來的一聲巨響,在耳畔炸開。
大門被蠻力推開,有人闖了進來。
她猛地睜開眼睛,頭皮發麻,不等起身拔劍,那個高大的男人瞬移到床前,不由分說摟住她的腰。
一股熟悉的甘松香沁入鼻間。
暮煙樂沉重的劍從手中掉落,用盡全力從他懷裏掙脫:“你幹什麽?”
裴雲初堵住她的唇,将她的質問一口吞沒。
她用力推了推,哪怕用了她最大的力氣,他的身體依然紋絲不動,像座小山似的,沉沉壓住她不放。
暮煙樂掙紮起來,唇瓣躲開他雨點似的吻,擠出一句話:“你想來就來,想走就走嗎?”
“我不來也得來。”裴雲初難掩痛楚,“你給我下的什麽?”
靈光一閃,暮煙樂掙紮的動作微微停滞。
她給他下過一次藥,離上次已經過了一月,大抵藥力持久,是每月發作一次的奇藥。
掌櫃宣傳移情藥,倒也不假,再冰冷的男人,一來一回進行身體交流,感情可能會培養起來。
但他是裴雲初。
他有喜歡的女子,而那名女子就在他的棠梨閣,暮煙樂略帶諷刺說:“你怎麽不去找你的周靜寧?”
裴雲初并未吭聲,不知是不是失去了神智。
上次過了兩天,他才清醒,而這次只過了一天,他泛紅的雙眸,漸漸恢複沉靜的黑。
……(省略一大段)
意識到他在做什麽,他恍惚地停住,怔怔看着她出神。
暮煙樂臉頰緋紅,似乎并沒發覺他已清醒。
她小時候的樣子還在腦海裏揮之不去,如今長大了,圓潤可愛的臉龐還能看出那幾分初見時的神态,這一刻,強烈的罪惡感襲來,裴雲初閉上眼,不再看她。
他告訴自己停下來,別再重蹈覆轍,半晌,動作卻違背了他的意志。
燭火無聲熄滅。
她呼吸均勻,腦袋靠在他胸膛睡着了,而裴雲初一聲不吭地躺在她的身邊,睜着眼睛到天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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