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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
森鷗外的體溫比黑澤蓮要高出許多,身上還有股淡淡的香水味。
他從不吸煙,也不酗酒,但經常會在實驗室裏搗鼓一些瓶瓶罐罐的藥水,因而衣服上也總帶着藥水味。
香水混合藥水的氣味并不難聞,甚至還有點上頭,但他們的這個擁抱并沒有持續太久。
“這是黑澤君新的撒嬌方式麽?”森鷗外朝扶梯旁駐足觀看的小男孩挑了挑眉,然後伸手在黑澤蓮的腰上擰了一下。
這一擰,剛好擰到了黑澤蓮最怕癢的地方。
“喂,森先生!”黑澤蓮一個激靈,旋即将森鷗外推開了。
他捂着腰憤憤地瞪了森鷗外一眼。
“抱歉。”森鷗外饒有興致地看着黑澤蓮從剛才的溫順模式瞬間變成了炸毛模式,自己卻無辜地搓了搓手指,“無意中碰到了,黑澤君很怕癢?”
無意中碰到……呸,分明就是故意!
森鷗外經常給他檢查過身體,甚至還給他做過手術,怎麽可能不知道他哪裏怕癢?
剛才自己是眼瘸了才會覺得他需要安慰,這是一只滿肚子壞水和詭計的老狐貍啊!
黑澤蓮很後悔,低下頭視線掃到扶梯旁的小男孩。他認出這是剛才在他被福澤谕吉接住時,說出“叔叔的新娘”的那個孩子。
小男孩滴溜溜地眨着大眼睛,吸了吸鼻子問道:“花心的小哥哥,你這麽快就換人了嗎?”
黑澤蓮頓時有點牙疼,這孩子也太早熟了吧,而且非常八卦。
他還沒想好解釋的話,小男孩倒先開始批判他了:“你可真是個糟糕的大人!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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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聲“嘁”讓森鷗外忍不住笑出了聲。
“小朋友,你誤會咯。”森鷗外笑眯眯地說道,“你這位小哥哥一直就是我這邊的人。”
哼。黑澤蓮在心裏翻了個白眼,面上卻帶着笑容,順着他的話往下說:“是的沒錯,小朋友,他是我父親。”
森鷗外皮笑肉不笑地說:“……是啊。”
小男孩頓時皺起了眉頭:“那怎麽你女婿看上去比你年紀還大?就算是自由戀愛,你家也戀愛的過火了吧。”
“……”
黑澤蓮心裏一驚,心想這小孩說出來的話也實在是太令人尴尬了。
幸好男孩的母親及時出現,道歉并趕緊抱走了他,他才從尴尬的境地裏出來。
愛麗絲正在前面的長椅上玩手機游戲,森鷗外看了一會兒,突然轉頭對黑澤蓮說道:“要吃冰淇淋嗎?黑澤君。”
黑澤蓮搖搖頭:“不用了,謝謝。”
森鷗外又問了一遍:“blackcat甜品店的也不吃嗎?”
若在平時,這是個不小的誘惑。因為blackcat的起源就是黑澤蓮的故鄉,且味道很好。但今天黑澤蓮在晚餐時吃了很多煙熏鲣魚和鵝肝,現在肚子很飽。
“我晚餐吃太飽了。”
森鷗外不吭聲了,望着不遠處的blackcat店,眉頭緊鎖。
黑澤蓮想起森鷗外先前吃掉的那個哈密瓜口味的冰淇淋,那必然是買給他的,但是因為他太親近港黑的對家,森鷗外自己吃掉了那個冰淇淋。
有時候他是不太像個首領。
不,應該說很多時候他都不像個首領。
熱衷于給愛麗絲換裝,随時随地化身為失智老父親,但只要一想到愛麗絲是他設定好言行的異能力……黑澤蓮就覺得這是一種惡趣味。
“好吧,森先生,我想吃那個冰淇淋。”頓了頓,黑澤蓮補了一句,“我想要blackcat哈密瓜口味的。”
森鷗外這才扭過頭來,揶揄道:“行吧,既然你這麽想吃,我就給你買一個。我這個首領,又不是完全不體諒下屬的心情,你很饞吧?”
“我饞。”黑澤蓮嘴角抽了抽,“森先生,您人真好啊。”
blackcat甜品店生意異常火爆,這家來自于北歐的甜品店,似乎深谙冰與甜食的奧義,銷
售量遠大于同類産品。
但也造成了排隊的麻煩。
愛麗絲點名再要一個,說吃到就說一句表揚森鷗外的話,後者便很激動地去排隊了。
由于森鷗外不放心愛麗絲一個人坐在長椅上,黑澤蓮就留下陪她了。
他看着愛麗絲精致漂亮的側臉,忍不住感慨森鷗外的捏臉技術很強,審美也完全在線。
“蓮醬!”愛麗絲突然叫他。
“有事嗎?愛麗絲小姐。”黑澤蓮仍然會對她使用敬語。
在港口黑手黨,愛麗絲是唯一一個會對他使用“蓮醬”這種親昵稱呼的人,其他人關系再近也最多去掉敬語,叫一聲“黑澤”。
“蓮醬,你喜歡林太郎嗎?”愛麗絲問道。
……嗯。
如果是普通的小女孩問這種問題,大概只當他們關系好。但愛麗絲……她是森鷗外的異能力。
黑澤蓮的任意門隐藏在身體裏,至多在使用時會散發出白色的光芒籠罩周圍,但沒有愛麗絲這樣會說話吃飯的人形實體。
即使是這樣,任意門和他也是互通感覺的。因而愛麗絲會說什麽話,在想什麽,或是知道了什麽,森鷗外百分之百都會知道。
“不喜歡。”黑澤蓮撇了撇嘴,“我喜歡年輕人和好人。”
這兩樣和森鷗外都毫不沾邊。
“原來是這樣。”愛麗絲臉上揚起一個燦爛的笑容,朝黑澤蓮伸出了小手,作出擊掌的姿勢。
“我也最最最讨厭林太郎了,我們來擊掌,要一輩子讨厭林太郎!”
“噢。”黑澤蓮對愛麗絲的反應有些驚訝,但仍然伸出手和她擊了一下掌。
啪。
愛麗絲在擊完掌後笑得更加開心,而黑澤蓮卻為剛才那句話感到有些摸不着頭腦。
別了吧。
讨厭森鷗外歸森鷗外,暫時的就行,就別一輩子了。
他壓根不覺得自己會留在港黑一輩子。
……雖然現在。
“愛麗絲醬,黑澤君,看,當當當當!”
……他确實是活在這個人的掌控之下。
黑澤蓮微微斂眸,森鷗外一手各舉着一支冰淇淋,獻寶似的先遞給了愛麗絲,他說“當當當當”的時候,刻意把語速放慢,滑稽得像個幼稚鬼。
鐘情于草莓味的愛麗絲當然挑了粉色的那支,但接過冰淇淋後,卻沒有如先前約定的那樣說一句森鷗外的好話。
愛麗絲昂起頭:“林太郎是個大笨蛋,我才不會誇你呢,你上當了!”
等着聽表揚的森鷗外一臉痛心,泫然欲泣:“愛麗絲醬,你怎麽可以這麽壞心眼呢a”
黑澤蓮邊看着這副鬧騰的場景,邊吃着手裏的冰淇淋,時光在這個下午突然變得出奇的安靜。
四周的人聲逐漸淡去了,他凝視着森鷗外和愛麗絲的臉,只看得到他們的嘴唇在動,但是至于他們在說什麽,他完全聽不到了,腦中浮現出許多不着邊際的話。
……愛麗絲的臉捏得真可愛。
……好想拽掉森鷗外前額的兩根鲶魚須。
……假如就在這樣溫暖的午後死去,也未嘗不是一件幸事。
“黑澤君!黑澤君!”
直到那兩根鲶魚須都快飄到自己臉上來了,黑澤蓮才回過神來,伸出一根手指将鲶魚須按到一邊。
“森先生,不要突然靠太近。”黑澤蓮認真地補了一句,“挺吓人的。”
“哦?是嗎?我以為黑澤君勇敢到,”剛才還泫然欲泣的臉已經重新變得笑眯眯,“連鬼都不怕呢。”.
連鬼都不怕?
幾個意思?
森鷗外知道響凱的真實身份了?
還是只是單純地使用誇張的形容詞?
黑澤蓮不确定。
“黑澤君介紹的那位新人,工作很認真,我很滿意。”
森鷗外說的是新人是響凱,剛說過鬼又提到響凱,氣氛就有些微妙了。
“響凱能得到森先生的賞識,自然應該認真工作予以回報……”
黑澤蓮正一副官腔姿态地彙報着,下颌突然被挑起
。
對方的食指慢慢摩擦過他的嘴唇邊緣,帶起一絲熱意。
“你一本正經的樣子也很可愛呢。”森鷗外微笑。
與無賴相處,最好的方式就是變得更無賴。
“那我不正經的樣子呢?”黑澤蓮半開玩笑地說完,在森鷗外的手指上輕咬了一下,然後迅速移開了嘴,“怎麽樣?”
森鷗外手指一滞,倒也沒抽回,反而用拇指摩挲着被咬過留下齒痕的地方。
“無論正不正經,黑澤君都很可愛呢。”
……好吧,黑澤蓮頭皮發麻,他沒能比過眼前的無賴。
正想着如何轉換話題,幹脆叫了一聲“愛麗絲小姐”,卻發現森鷗外很狗地把愛麗絲又收起來了。.
到底是真疼愛還是工具人?
“首領,不是說來買衣服的嗎?我們看看去。”
“去看你的白無垢嗎?”森鷗外涼涼地反問道,“黑澤君想嫁人了?”
“哎。”黑澤蓮嘆氣,“我不知道那是新娘的婚服……對不起。”
森鷗外故作驚訝地揚眉:“黑澤君為什麽要說對不起?”
“因為我沒給港口黑手黨長臉,還讓您在對家偵探社面前丢人,讓福澤先生看到您的下屬如此粗心大意和不懂日本風俗,您覺得失了風度和面子吧。”
黑澤蓮說完還朝他深深地彎腰鞠躬。
就知道這只老狐貍不是抱一抱就能糊弄和打發的,他要是想整你,那就是溫水煮青蛙,燙到你皮肉分離。
森鷗外低聲問:“就這些?”
“對不起,首領,下次我會注意言行的。”
靜默了片刻,黑澤蓮并沒有聽到森鷗外的聲音,對方絲毫沒有原諒他的意思,他也不好将腰直起來。
“快接電話!港黑良心中也君打電話給您啦!不接電話中也君會氣氣!”
黑澤蓮聽到了森鷗外的手機鈴聲響了起來,這也是森鷗外近期的惡趣味之一,用了稚嫩的女童聲,還叫中原中也為港黑良心。
太狗了。
“喂,是中也君嗎?”鈴聲完整地響了一遍後,森鷗外才按下接聽鍵。
“首領。”電話那頭的中原中也聲音很冷靜,是一種靜到發冷的冷靜。“……2號金庫失竊了。”
由于彎着腰保持着鞠躬姿勢,黑澤蓮看不到森鷗外的表情,視線落在他黑色的西褲上。
“失竊數是多少?”森鷗外問。
“全部。”
黑澤蓮聽到森鷗外攥緊了手機,由于用力而捏出的一聲細小的聲響。
全部意味着港黑的2號金庫又被搬空了。
歷史重演,這次主角不是自己,身為旁觀者的黑澤蓮覺得做出這種事的人确實可惡。
居然敢黑吃黑到黑手黨頭上!
中原中也在那頭猶豫了一下,問道:“黑澤,他,昨晚人在哪裏?抱歉,首領,白倉說今天早晨您是和黑澤同行離開了港黑大樓。”
森鷗外按着黑澤蓮的肩膀,示意他不用再鞠躬了,兩人視線交彙的那個瞬間,黑澤蓮已經從他眼裏找不到一絲笑意了。
“黑澤君,問你呢,昨晚你在哪裏?”
昨晚他在哪裏?
說出來吓死你昨晚不僅在大正遇見了二百五十個老婦人,還見到了上弦二童磨,認識了蝴蝶香奈惠,并為了少女的安全,将手機留在了那裏。
“當然不是我做的,我還不準備在港黑賣命到下輩子。”
作者有話要說:哈哈哈哈哈又被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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