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老葉

第6章 老葉

幾天下來，高冷十分成功的和葉思答搞好了關系，在她面前，他已經不是那個講話不超十個字，動不動就用看神經病的眼神看她的小四眼了。

只不過，他還是不笑。

高冷陷入了沉思。

她掐準了葉思答出門上班的時間，聽到隔壁的門響，立刻也推門出去了。

“早啊老葉！去上班呀？”高冷笑的很燦爛，一邊鎖門一邊說。

明明只過了幾天，葉先生就這麽變成了老葉，感覺明天就可以退休，坐在公寓門口下象棋了。

不過葉思答本人倒是不反感，對高冷點點頭，微笑道：“早。”

變成老葉後，他話也多了，又問：“出門？”

“對，我去一趟郵局。”她又開始演了起來，“最近的郵局在哪你知道嗎？”

葉思答當然知道了，因為市局旁邊就是郵局。

他“嗯”了一聲，推了一下眼鏡：“那我們可以同路。”

高冷等的就是這個。

這就是她“逗笑小四眼攻略計劃書”的第三步：抓進一切機會和小四眼在一起，給他說笑話。

她跟着葉思答去菜市場，走在他身邊，邊走邊講：“我發現吧，有好多人看着像流氓，其實不是壞人。有一次啊，我在公交車上碰見一紋身金鏈大哥給一老太太讓坐，老太太特別感激說‘謝謝你啊小夥子。’大哥也非常客氣：‘你麻痹跟我客氣個jb啊！’哈哈哈哈……”

從菜市場出來，她還在講：“我朋友有一天晚上回家，在路上撿了一塊翡翠，白裏透綠成色特別好，激動的不行，回家一看，是凍白菜幫子，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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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思答聽到這裏，看了她一眼，接了一句：“你這朋友……應該把那塊翡翠送給你。”

高冷懵了：“嗯？為什麽？”

葉思答：“因為你逛了一圈菜市場，什麽都沒買。”

高冷：“…………”

奶奶的，淨想着講笑話了！今天晚上怕是要吃方便面了。

葉思答仿佛聽到了她心裏的吐槽，微微一笑說：“沒關系，來我家吃吧。”

這回換高冷吃人家的嘴短了。

她也裝作去圖書館和電影院的樣子，和葉思答同路，把腦子裏所有的笑話全翻出來講給他聽。

然而葉思答除了靜靜的聽着，就是“醒醒，電影散場了。”“等一等，管理員來了，先別說。”和“說了這麽久，喝口水嗎？”

高冷覺得葉思答上輩子是在馬戲團工作的吧？笑點也太高了。

于是，就連對方去上班的路上，她也利用了起來。

***

半個小時的《笑話大全》賞析後，葉思答到了市局。

而高冷依然沒有将他逗笑，失落的離開了。

就在高冷和葉思答揮手道別的時候，正好蘇大爺出來倒垃圾，正好看見了高冷喪氣十足的背影。

蘇大爺震驚了。

好家夥，這小丫頭進展挺快啊。

蘇大爺叫住了準備進門的葉思答，神秘兮兮的沖他勾了勾手。

“小葉，你來。”他沖高冷離開的方向揚了揚下巴，小聲問，“那姑娘，你認識？”

葉思答“嗯”了一聲，點點頭，看着蘇大爺眉眼間隐藏不住的猥瑣，有些納悶。

大爺嘿嘿一笑：“長得不錯哈？”

“……”他不由皺了下眉，這老頭都六十多了，不，不至于吧？

“說真的，小葉呀。”蘇大爺語重心長的說，“你也不小了，跟大爺說說，你覺得這姑娘怎麽樣？”

葉思答仔細看了一會兒蘇大爺的表情，感覺不像老不正經，倒和電影裏的媒婆有些相似。

雖然不知道這老頭要幹嘛，但他還是實話實說：“不錯。”

蘇大爺聽了，立刻眉開眼笑，拍了拍他的肩膀：“那就好，那就好啊！你覺得不錯就好！大爺看着也不錯！”

葉思答：“……”他到底要做什麽？

老頭頂着一臉慈父的笑容，悄聲說：“珍惜吧！年輕人！看得出來，她挺喜歡你的！”

……嗯？

他仿佛接觸到了一個新的未知領域。

***

與葉思答分開後，高冷立刻鑽進旁邊的小超市買了瓶水，噸噸噸的灌了下去。

超市的老板娘“嚯”了一聲：“姑娘，這麽渴啊？”

高冷咕嘟一聲咽下一口水，點頭應道：“可不是嗎，剛跑完馬拉松。”

正說着，超市老板搬着一箱可愛多進來，往冰櫃裏放，邊放邊說：“我說，今天的報紙你看了沒有？咱們這一片可死人了啊。”

“喲，哪兒啊？”

“就別墅區旁邊，不是有一棟廢棄的毛坯樓嗎？就在那，一個二十出頭的大姑娘被人殺了，聽說挺惡心的，啧啧啧，估摸着是個變态。”老板叮囑道，“老婆，你沒事兒可別到處亂跑啊。”

“行行行，知道啦。”老板娘摘下老花鏡，想了一下，對旁邊的高冷說，“姑娘，聽見沒，這幾天千萬別一個人出來啊，我跟你說，你們這樣的單身小姑娘最危險啦。”

高冷連忙應聲，心裏有點感動。

不過，雖然自己是單身小姑娘，但是她覺得自己的人身安全，應該是沒有多大問題的。

畢竟，她現在天天跟在警務人員屁股後邊跑啊。

***

一連幾天，高冷都沒有看到葉思答。

他好像很忙，每天出門上班的時候，她都還沒起床，晚上回家的時候，她也已經睡了。

總在睡夢中聽到隔壁的門聲，讓高冷很是心焦。

終于，這一天晚上，在她還沒鑽被窩的時候，隔壁的門響了。

高冷騰的一下從沙發上跳起來，飛到了門口。

等一下，大晚上去敲隔壁的門，給小四眼講笑話，不合适吧？

正在她思考的時候，隔壁的門聲又響了起來。

啊，好機會！

高冷一把将門打開，跑了出來，正好碰見了準備深夜出門的葉思答。

“哎？老葉？剛回來啊？”高冷開心的如同聽說美軍發來了救濟糧，就差手舞足蹈了，“好幾天沒見，我可逮——呃，碰見你了！”

“……嗯。”葉思答不太自然的應了一聲，道，“這幾天工作忙，回來的晚。”

他看了看對方臉上那貨真價實的喜悅，想起了蘇大爺說的話。

啧，不會吧？

葉思答感覺有些別扭，十分奇怪。

于是他略一沉默，撇過臉道：“不早了，你沒什麽事的話，早點休息。”

休息個屁啊，看不見你的笑我怎麽睡得着！（唱出來了……）

“是不早了，但是……你這是要出去嗎？”她沖他眨眼，明知故問。

“對。”他說，“這幾天有個案子很重要，剛剛在現場發現了半個足跡，本來明天提取就可以，但是我剛剛看了一下天氣，今天半夜也許會下雨，如果真是這樣，那明天就什麽都提取不出來了。”

哇，所以自覺自願的加班嗎？你還真是個摩羯座工作狂啊！

高冷“哦”了一聲，又問：“你自己去嗎？”

葉思答點點頭。

“那太好——不是不是，我是說，那太寂寞了吧？要不……”高冷努力的掩飾了一下臉上的興奮，“我跟你一起去呀！”

一開始，葉思答是拒絕的。

但是，在高冷一遍遍的保證“我絕不亂動現場！”并發誓“我堅決不告訴任何人！”和激動的表示“我可愛看警匪電視劇了什麽重案六組紅蜘蛛的……”後，終于敗下陣來。

高冷特別高興：“我這幾天攢了好幾個笑話，你聽我給你講——嗯？你去哪？”

葉思答戴上手套，從包裏拿出各種工具：“你說吧，我一邊工作一邊聽。”

但她覺得這小四眼根本沒心思聽。

因為他工作的樣子，簡直太認真了。

他認真的樣子實在是有點像天橋下貼膜……啊呸，實在是很像年輕有為的科學家，許墨那種。

葉思答專注的提取現場足跡，高冷坐在一邊看着他發呆。

別說，這小四眼還真不僅僅是長相好啊。

行，謊稱是他的相親對象，一點不虧。

葉思答很快就搞定了手頭的工作，現在只要等石膏凝結，半個腳印就新鮮出爐了。

他松了口氣，摘下手套，一擡頭，正好對上了高冷的視線。

他一時間不知道該做什麽表情，只有再度低下頭，咳嗽了一聲，聲音有點悶的說：“……笑話呢？”

高冷也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啊？你做完了？”

“嗯。”他看向旁邊的足跡提取箱，“等石膏凝結了可以了。”

她“哦”了一聲，沉默片刻，不爽的道：“媽的，忘記要講哪些了。”

高冷擡手抓頭發，有點尴尬。

可就在手動的這一瞬間，她突然覺得手腕上的電子表正在升溫，那感覺和初見葉思答的時候一模一樣。

怎麽搞的？？

她連忙看向電子表，只見表面上長得像電池的那一欄，有一道正在微微亮起的光。

卧槽？

他，他笑了？？不是吧？？她還一個笑話沒講呢！

夜色下，葉思答正低着頭，臉上的表情全被樹影遮住，她除了對方的冷白皮，什麽都看不見。

正當她想湊過去仔細看看這家夥是不是真笑了的時候，電子表的溫度刷的一下消失了，連同那道光一起。

緊接着，葉思答的聲音便響起來。

“噓，有人來了。”

說罷，他立刻站起來，一把拽起她，躲到了旁邊的毛坯牆後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