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章

第 6 章

陳風聲發現最近趙念歌挺願意理他的，估計是把那件事放下了，但他也沒問，萬一不是，多尴尬啊。不過，趙念歌挺愛碎碎念，他以前怎麽不知道，還有人那麽喜歡自言自語的。

“該死的微積分，該死的圓錐曲線，該死的排列組合，天殺的數學！學得會嗎？學不會，根本學不會！”

趙念歌用黑色筆狠狠劃了兩道草稿紙，然後倒在課桌上生無可戀。數學也沒那麽難吧，陳風聲在後面忍不住笑出聲，他記得自己小學數學還行，得過奧賽獎呢。于是乎，陳風聲饒有興致地打開了數學必修二，才翻了不到十頁，他的大腦便開始宕機。一道題下來，陳風聲覺得自己整個人都失去了希望。事實證明，趙念歌說的是對的，數學不是人能學會的，他學不會，根本學不會。

晚自習，陳風聲又使喚鐘銘給人跑腿打水。趙念歌奪回她的杯子，說不用麻煩，她要自己打。陳風聲看她抱着水杯悠悠回來，趴在桌子上湊近了問：

“趙念歌，你還不肯原諒我，還在生氣？我就說了你一次醜八怪，呃，算兩次，還是三次？”

“我沒生氣，真的。我現在一點都不生氣了。我早原諒你了。”

“那你為什麽不讓鐘銘給你打水？”

趙念歌無語凝噎，恨不得翻個白眼。

“我又不是沒手沒腳，幹嘛要別人幫我打？再說了，我還以為您要纡尊降貴，親自幫我打呢？”

“你想讓我幫你打？早說不就是了？我跑步可快了，體測第一呢！”

“不用！”

趙念歌氣死了，她體測可是倒數，倒數啊！

“你真原諒我了？”

“嗯。”

陳風聲半信半疑，睜着眼睛認真看她，像是要從趙念歌的臉上尋找到一些蛛絲馬跡。趙念歌嘆了口氣，決定把事情說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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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當初收到情書時，我挺高興的。別人都叫我麻子婆、麻臉婆，讨厭我都來不及，我沒想到居然還會有人喜歡我。我成績不好，人緣也不好，就算被那樣叫上千遍萬遍，也不會有人為我出頭。我本以為，自己會像石磚縫裏的鼠婦那樣，一輩子都只能待在陰暗潮濕的地方。但是突然間有人喜歡我了，那是我整個世界都充滿了光亮。有人喜歡我诶，嘻嘻。”

趙念歌笑了一下，陳風聲有些愧疚，低下頭躲過她的眼睛。

“既然有人喜歡我，既然這樣，那麽我要變得更好，我會變得更好。雖然到最後證明，這不過是一場烏龍，還被人罵做是醜八怪，但我決定了，我要像真的有人喜歡我那樣去變得更好，去值得他喜歡，萬一真的有人在什麽地方看見了我呢？”

“這就是你說的努力的理由？”

陳風聲聽了半天，擠出這句話。趙念歌有些驚訝，他居然還記得，看來記性也不算太差。

“嗯。”

“挺好，”他一時間語塞，而後撓撓頭又說出一句，“祝你成功。”

“嗯，謝了。”

突然的推心置腹，令兩人之間的氣氛有些尴尬。趙念歌想了想，還是忍不住說了一句：

“其實，得知你要表白的人是班花，我那是還挺嫉妒的。”

“啊？”

“看着班花人長得漂亮，成績好體育好家境也很好，我很羨慕、很嫉妒。看見你滿心歡喜卻因為烏龍而跳腳的樣子，我更嫉妒了。但是後來我又安慰自己，普通的我們，也會擁有普通的感情，然後普通地活下去，不必去羨慕別人的人生。因為不管別人活得如何，終究都與自己無關。很奇怪，在嫉妒中，我居然與自己和解了。

“不過，說不定有一天，班花真的會答應你呢，畢竟，我發現你這個人其實還挺不錯的，也沒有那麽地配不上。”

趙念歌把話說完就轉頭回去了，剩陳風聲一個人呆呆地思索着，思索她的話。不知怎麽地，他覺得趙念歌要比自己成熟得多，可是自己的人生，讓他無論怎麽做，都沒辦法活得像她那樣明白。

“但是，你要是一直打架的話，那還是別糟蹋人家班花了。”

趙念歌又突然轉頭丢來一句，讓正喝着水的陳風聲嗆到了。他看着眼前烏黑的後腦勺，伸出拳頭揮了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