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 章

第 34 章

作為現場唯一目擊證人的林棠晚後知後覺地明白，駱par這是把自己和樓下隔離起來，好盡量物理阻隔自己把秘密洩露出去。

她充分理解但實在無奈。

于是小聲地宣誓：“駱par我真的誰都不會說的，你放心。”

駱永依然勉力維持着他儒雅的笑容：“你看，越是這種蒼白的承諾，越是把真相顯得有多麽龌龊一樣，我跟你們那個……”

林棠晚：“我懂我懂，不用說這麽直接，我什麽都不會說！”

這該死的魅力，不是周頌予的錯。

看昨天這場面，明明是駱par想強上那朵肌肉小白花。

駱永扭頭看向玻璃窗外的江景，突然明白了一句話，水是洗不幹淨的。

他決定不再糾結謠言，把寶貴的時間用在寶貴的工作上。

看了一遍林棠晚交來的作業，他問道：“你找來的資料，你自己能分析出來維諾硬要摻一腳，擠進這次收購的原因嗎？”

林棠晚想了一會兒，分析自己微不足道的，對他們商業競争的認識。

曼德歐在北美地區只是個中不溜的化妝品集團，但它有一家全資的原料研發中心，以及原料供應商。

對于拉法索而言，其實看中的是他們的原料研發中心。

因為按照其原則，對于新研發的原料，曼德歐有優先兩年的使用權，這兩年期間不會向其他公司提供該原料。

曼德歐是家族企業，沉重的人員架構，決定了他們在營銷方面保守，缺乏市場反應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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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猜，維諾跟拉法索一樣，想要他們的研發中心。”她篤定地說。

從五年以來的重要披露和財報來看，他們亟需新産品新配方給已經有些老化的産品線，注入活力。

駱永微微點頭：“一半說到點上了，但商業世界永遠有更深的東西值得我們去挖掘。”

他把維諾的股權架構，主要股東構成表推給林棠晚看，J國和H國的大財團分別在去年和今年收購了他們部分股權，公開披露的材料顯示，他們對未來“獨特配方”的開發達成了共識。

駱永雙手墊在頸後，往後仰去，笑容顯得更大了幾分：“所以，你們老板這次要玩個大的，就等着吧。來，你負責寫郵件，我來一步步教你怎麽兵不血刃把市場的水攪渾。”

他轉發了個郵件給她，順口說，“郵件裏有我們要聯系的媒體，還有我的聯系方式，你掃一下。”

林棠晚有些懵，在極短的時間內對商業世界的爾虞我詐好像有了完全不同的解釋。

駱永見她一臉認真，懶散地笑起來：“聽懵了？你看，你們老板就是這麽可怕的人，你記住啊，以後得罪誰也別得罪像他這樣有城府的人，把你骨頭渣都能吃沒。來，準備好了我們來寫郵件。”

他站到林棠晚身後，單手撐在她桌上，看着她電腦屏幕，逐字逐句地告訴她郵件要怎麽寫。

她英文顯然應付不了這樣中文直接轉譯，慘兮兮擡頭：“駱par，要不你直接說英文？”

駱永無奈：“……行叭，不過你這英文可是必須好好學一下。”

周頌予不知道自己為什麽一定要确認，樓上的辦公室怎麽就視野好了。

他按李寧紅給的密碼進去，找到那間因為無敵江景view而租金翻倍的辦公室，卻正好看到林棠晚擡頭賣慘，以及駱永堪稱溺愛般寬容的回應。

她擡頭那瞬，眼裏可憐兮兮又無奈的眼神，隔老遠他都能看清，不知為何叫他覺得有些熟悉。

周頌予收回馬上要敲下去的手，一寸一寸地往後退了一步，然後轉身離開。

他的胸口湧動着很陌生的淩亂，亂糟糟的思路，亂糟糟的情緒。

辦公室裏面背對玻璃門的兩人，對此毫無所知。

在駱永逐字逐句地口述下，林棠晚寫完了發給某家媒體的郵件。

這是整個第二階段的重要一步。

拉法索從未在當地市場上，公開承認過對曼德歐有收購意願，但維諾可是實打實地利用媒體對曼德歐施壓過。

于是他們推波助瀾，争當友好市民，把維諾的美好願望告訴給更多人。

林棠晚看着郵件發送按鈕，依然有些遲疑：“可這樣不是會擡高曼德歐的股價嗎？”

駱永的頭微微一歪：“對啊，就是為了把股價做高，我們今天就會在市場上平價買入一些股票。”

今天的股價，還低于報給曼德歐的全面收購價。

雖然曼德歐已經通知他們的股東，不要理會拉法索的出價，可阻止不了市場交易。

而維諾高調的報價，遠超拉法索的收購價。

那他們要不要跟，能不能跟，在這篇爆料出去之後，就難說了。

林棠晚：“可我還是不懂……”

駱永啧了一聲：“具體的你還是得問你老板，我只負責接下去的大活兒，咱們要把維諾告了，所以你自己看着點，能學多少是多少。”

說着，他發過來一份案例：“這是幾年前的相似案例，你好好看看，用你的小腦瓜思考一下這案子操作的基礎是什麽？”

正是那個摩奇做過的案子，以白衣騎士入局，粉碎敵意收購方意圖，最終完成全面收購的經典案例。

“這個案例，我備考材料裏有！”林棠晚意外道。

駱par循循善誘：“什麽考試？”

“保薦人，不過好難，好多內容對我來說像天書一樣。”

“嘿嘿，告訴你一個秘密吧，你老板也在備考。沒想到吧？他雖然操作過很多IPO了，但沒有國內的保薦人資格，這不正備考呢嘛。”

林棠晚因為驚訝微微睜圓了眼睛。

駱par姿态優雅：“你跟周頌予關系很好？”

林棠晚：“……”

天天劍拔弩張這叫關系好嗎？

駱par又問：“那換個輕松點的話題，丫頭你有男朋友了沒？”

他打賭那個人并沒有問過她的感情狀況，掌握一手的情報對于打擊報複，具有舉足輕重的意義。

男朋友……這三個字在腦子裏掠過的時候，她輕易就想起了那個模糊的身影和輪廓。

看着林棠晚陷入沉思的樣子，明顯有情況。

駱永心裏咯噔一下，完了，這個傳說中沒有感情，也不知道喜歡為何物的機器人，看樣子第一次對人類動心就要折戟沉沙。

林棠晚從來沒有對人說過的心事，突然有了傾訴欲。

人是很奇怪的動物，很多事可以放在心裏很久很久，但可能會因為一個特別恰如其分的提問，打開話匣子。

“我雖然沒有男朋友，但我有喜歡的人了。”

那個人，如天上孤冷的月，如高嶺單開的花，皎皎然，冷傲傲，然而有一顆溫柔的心。

駱永看着林棠晚的臉頰慢慢變紅，一句調笑的話都說不出來了。

他在M國長大，女生14歲以後幾乎都不太可能再有這樣純情的表情。

他清了清嗓子：“哦，那什麽，開始工作吧。”

辦公室倏然安靜下來，林棠晚心無旁骛地開始看案例，很快看出些門道來——這份材料和書上的比，多了很多投行角度的操作細節。

她沉浸地對比兩個案子的異同之處，直到手機嗡嗡響起。

是秦桑的語音通話。

她看了一眼駱永，接通後出去接聽。

耳朵一貼上聽筒，便聽到秦桑的哀嚎聲：“棠棠，老板有沒有對你發布什麽慘無人道的指令？”

林棠晚茫然答：“沒有啊，我今天一直在給駱par打下手，老板都沒找我。”

秦桑：“我們老板從來沒有這樣對待過我，以前最多也就是把我當牲口用，現在，他是把我當機器人用！你知道嗎？他剛剛給我發了個郵件，讓我三天內，完成XXX海外IPO的草案。”

林棠晚不明覺厲：“這個很難是嗎？”

秦桑發現對面的人趕不上自己的思路節奏，急躁道：“不是難，而是不切實際！你想想，給你一輩子把紅樓夢背出來是不是不難？可要是跟你說三天之內背出來呢？我看他就是豬油蒙了心，或者是受了什麽刺激，搞什麽天涼王破！”

林棠晚小聲提醒：“雖然但是，天涼王破不是這麽用的。”

“……反正，你小心點，今天別找他！”

挂了電話，她回辦公室，開始回想剛剛被打斷之前，自己還沒整理出來的內容。

“來，給你看個好東西！”駱永一臉複雜表情，八卦中夾雜着痛心，開心中還有一絲惡心，然後把自己的電腦轉給林棠晚看。

她湊過去，只見一個論壇話題列表中，有兩條置頂的hot話題。

她用盡自己畢生的英文素養，看懂了內容：

【華爾街之虎的另類偏愛！】

【揭秘上一屆民間選舉得出的投行圈之光，目前凄慘現狀】

根據帖子标題下滾動的最新評論，她很快抓住了重點，這兩條帖子說的，都是她老板Sam 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