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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布魯斯帶着滿身水汽走出浴室的時候謝林已經睡着了, 貓仰躺在床上，毛毛蓬亂得像一張黑色小地毯，一只爪子還搭着自己的胸口, 張着嘴睡得人事不知。

他不由得動作都放緩些許, 剛坐到床邊，就看見貓的肚皮在夢裏抽抽着, 不知道夢見了什麽, 不多時, 突然扭成了麻花糖, 一翻身，把自己驚醒了。

他猛地睜開眼睛，一看到自己旁邊布魯斯的大腿, 毫不猶豫地埋到布魯斯膝上。

“夢見什麽了？”撓着貓的耳朵根，布魯斯輕聲問他。

“夢見你在亞瑟家裏被炸死了......”說這話的時候謝林喉嚨甚至有些哽咽，夢裏太真實了，他記得當時自己在努力嘗試把一動不動的布魯斯的身體拱起來，全身都在發力，結果不但沒喚醒布魯斯，還自個兒跌了一個跟頭，這才醒過來的，“吓死我了, 細節都好真實，我在夢裏一邊哭一邊......”

貓的聲音戛然而止, 他突然意識到現在已經不是夢了, 他在和布魯斯本人對話, 而他們剛剛說的甚至是英語！

他竟然讓布魯斯看到了自己這麽丢人的一幕，還用英語說了這麽大一串話！

謝林人有點傻, 僵成一只小呆貓，連布魯斯抱着他把他舉到面前，用帶着笑意的藍色眸子注視他都沒反應。

“只是夢而已。”他把貓放在自己腿上，給他捏了捏後腿，“別怕。”

謝林突然意識到什麽，在心裏對系統跳腳：【系統！你還真把翻譯給我關了！】

系統十分冷酷：【宿主，我真是太慣着你了！而且你剛剛不是聽懂了，還回答得很好嗎？】

【那......那不一樣！】

來不及驚喜，謝林和系統的對話被布魯斯掌心按他腦瓜的舉動打斷了，黑暗騎士注視着他，似乎有話要說。

而謝林的感覺是自己正在面對一場突如其來的口語考試，整只貓都在布魯斯掌下繃緊。

确實不能太依賴翻譯，現在面對“考官”布魯斯，謝林腦子裏一片空白，連一個英文單詞都想不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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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布魯斯只是簡單地問他：“你想和我用中文說話嗎？”

......嗯？嗯？

謝林仿佛突然被巨大的幸福感擊中。

無視掉系統聲嘶力竭的【宿主你有出息一點！】，謝林狂點貓頭，接着主動在布魯斯腿上找了個位置，兩只小爪子扒着，盤成一團。

熱乎乎的身子貼着布魯斯的肚子，他用手指給貓梳理皮毛，輕捏他的後腿：“還疼嗎？”

謝林搖搖頭。

布魯斯接着問：“你的人形不需要洗澡？”

在亞瑟家的時候就給他洗過了一遍，要不頂着一頭狗狗口水在潛水服裏，真的很容易被自己熏暈過去。

但是現在謝林臉騰地紅了：“我短時間內變不回人的。”

謝林突然警覺：“你是不是嫌我臭！”

布魯斯很誠實地：“還是有點狗的味道。”

謝林唰地從他腿上跳下去，動作敏捷的布魯斯都沒抓住，一溜煙沖向浴室。

布魯斯沒起身，而是在心裏默數：“三，二，一。”

浴室門“啪”地被貓貓一爪推開，謝林臭着臉：“我夠不到花灑。”

布魯斯以手握拳抵在唇邊，重重地咳了一聲。

謝林：“不準笑我。”

布魯斯面無表情地：“沒笑。”

他走過去，順手把貓抄起到懷裏，聞了一下他頭頂：“不臭，真的。”

“......”謝林蔫蔫兒的，“還是洗一下吧，我自己能洗。”

“又不是第一次給你洗了。”布魯斯随意地說。

于是謝林在清晨醒來的時候，他和布魯斯身上有着一樣的洗發水和沐浴露香味，他霸占布魯斯的枕頭，布魯斯枕在角上，鼻尖卻埋在謝林肚皮柔軟的毛毛裏。

謝林盯着他看了會兒，黑暗騎士似乎感受到目光的溫度，擡眼還是一副朦胧的睡意。

貓迷糊着墜回了黑沉的夢裏，不知又睡了多久，他突然心中升起一個念頭：布魯斯這樣用自己的毛堵住他的鼻子，不會被憋死吧？

謝林悚然一驚，整只貓一抽搐，睜開眼睛。

“哇，你幹嘛呢？”身旁傳來熟悉的少年聲音，同樣是黑發藍眼，不過傑森和布魯斯對謝林睡醒的反應截然不同——傑森捏着謝林的耳朵尖，輕輕晃晃，把他晃清醒。

“布魯斯呢？”謝林腦子還有點糊塗，用中文問。

“喲，你說話了，”傑森托着下巴看他，顯然已經從彼得口中知道了這只貓會說話的消息，“但請說英文，你這只跨洋小貓。”

謝林：“......”一大早的又來考試，沒完沒了了！

“布魯斯呢？”但生氣也不能讓傑森直接學會中文，謝林只得忍氣吞聲地用自己的塑料英語問。

傑森完全不在乎謝林的口音或者語調之類，對他來說能聽懂就行：“他有事要處理，好像是幫那個亞瑟什麽忙，很快就回來。你無聊嗎？要不要看我們學魔法？”

他語速又快，吞音又多，用慣了翻譯的謝林一時不能習慣，反應了一會兒。見貓沒回應，傑森手掌一翻，懸戒出現在他掌心。

“學魔法。”他笑吟吟地重複。

接着，他好像發現了什麽新大陸似的，把謝林的爪子一拉，剛好一只爪子塞進懸戒的一個洞裏，導致謝林好像被戴上了手铐似的。

“拷走！”傑森興致勃勃地模仿布魯斯的口吻，壓低聲音，“吾即複仇，吾即騎士，吾即——”

“無聊！”謝林抽回爪子，打斷傑森的模仿秀。

沒想到“叮”的一聲，謝林許久沒關注過的語錄新增一條，“吾即複仇，吾即騎士，吾即蝙蝠俠。”

甚至是寫在傑森人物卡背後的。

......怎麽連模仿秀都能被記錄語錄啊！系統又發癫了吧。

傑森笑嘻嘻地抱起謝林，蹬蹬蹬朝樓下跑。

下樓轉過彎，迎面碰上個滿臉怒意的少年，正是提姆。他一看傑森手上抱着的貓和他手指間夾着的懸戒，就怒道：“我就知道是你偷了！”

“怎麽能叫偷？”傑森瞪他一眼，“法師也沒說只有你能學，是吧，斯特蘭奇博士！”

謝林順着傑森喊的方向看過去，只見斯特蘭奇倚在沙發上，拿着一本書，一臉事不關己：“懸戒只有一枚，兩位小先生。”

“必然是我能學。”傑森立刻開口，“當時的鬥篷可是選擇我的。”

“我還很快學會了傳送門呢！”提姆反駁，“而且是我先認識斯特蘭奇博士的。”

“你今年五歲嗎？還誰先認識。”傑森一臉無聊。

斯特蘭奇看着兩個年輕人吵架，法器鬥篷搖搖擺擺地飛過去，擋在兩人中間，朝他們各自豎起一個衣角，搖擺搖擺，表示“好孩子不能吵架”。

“你們都可以學。”斯特蘭奇說，“但別想着拿它上戰場。”

“為什麽！”

“為什麽？”

兩人同時問。

謝林以為斯特蘭奇要給他們上價值，心想增加詞彙量和高級表達的時候到了。

結果斯特蘭奇只是招招手，懸戒從傑森手中脫出、應招而去，乖順地戴在斯特蘭奇手指上。

“因為只有一個，而我還要用。”斯特蘭奇勾了勾唇角，說。

所以兩個人說來說去，結果還是同時學，而且練習的時候一次只能一個人練習。謝林看着兩個男孩努力地在空氣裏畫圈圈，無聊地打哈欠、甩尾巴。

布魯斯到底什麽時候回來？

不過，光就兩個男孩的表現，他們學魔法的天賦似乎不相上下。

謝林有點印象，小鳥們有魔法側天賦的似乎只有傑森一個人，但提姆卻能自學畫出一個傳送門。斯特蘭奇的法術是來自他們自己世界的，也許，提姆擁有的是他們世界的魔法天賦？

百無聊賴地想着，貓翻了個身，肚皮朝天，仰着腦袋。

終于，他看到一雙皮鞋，然後是長腿——上下颠倒的布魯斯終于出現在謝林視野中。

黑暗騎士似乎遇到了什麽難題，眉心緊鎖，但看到謝林翻着肚皮瞅他的樣子，嘴角還是揚起了一個些微的弧度，他蹲下身子，摸了摸謝林的肚皮，輕聲用中文問：“想我了？”

謝林才沒有那麽厚臉皮地承認，他翻身過來，優雅地坐在地上，爪子輕輕推開布魯斯的手：“沒有。發生什麽事了？”

布魯斯正要解釋，就聽見傑森不滿地嚷嚷：“你們能不能別用中文說話？有什麽事兒，是我們不能聽的？”

斯特蘭奇見縫插針：“大人說話小孩子不要插嘴。”

“貓才是最小的吧！他才這麽點兒大！”傑森比了比謝林的長度。

“我過了生日就二十了。”謝林咕哝。

“你生日是什麽時候？”提姆的注意力也被拉走了。

謝林誠實地回答：“一月十號。”

“快了！”傑森算了算日子，“現在都是十二月中了！”

“先聽布魯斯說發生了什麽事。”謝林把話題拉回來。

斯特蘭奇用眼神表示“貓才是他們中最沉穩的”，魔法鬥篷表示同意，點了點衣領。

“新的能量異常出現了。”布魯斯用英文說完，又用中文說了一遍，謝林不由得得意地對系統炫耀了一句“我有自己的專屬翻譯！”，系統不想理他。

“但是位置不正常。”說着，布魯斯看向窗外的天空。

随着一聲沉悶的巨響，宛如大地震動，驚雷幾乎讓人耳朵發疼，随之而來的是在白天也無比耀眼的一道閃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