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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章

深夜, 謝林被疼醒了。

阿弗給他打的這一針有鎮痛成分，但到了鎮痛失效之後，謝林卻還是人形, 膝蓋處的疼痛如同跗骨之蛆, 把他從美夢裏活生生拖了出來。

謝林前一秒還在夢裏飛馳——他夢見布魯斯把鈎索槍用的和蜘蛛俠一樣，摟着自己的腰在樓宇間飛蕩, 而他好像一個黑短發版的MJ, 享受着空中的速度與激情, 下一秒布魯斯在夢裏就一個不小心把他的腿撞到了樓板上, 疼得他一抽搐，睜開眼睛。

謝林坐起身，搓熱手掌, 在被子底下用溫熱的掌心捂住膝蓋，希望能好些。但是事與願違，似乎疼得更厲害了。

謝林有一部分說的其實沒錯，他很年輕，這樣的傷在布魯斯身上已經是致殘的程度，但在他身上也并非無可救藥。但疼痛總是避免不了的。

抱着膝蓋，他忍着疼痛，想用什麽方法讓自己快點睡着，扭頭去看布魯斯。微弱的光線中他只能勉強看到布魯斯的一點輪廓, 也不知道是不是做了美夢，他嘴角微微翹起, 似乎心情不錯的樣子。

謝林頗有些憤憤地, 想拿手指戳一下布魯斯, 讓他和自己一樣在夢裏不得安生，沒想到手指還沒接觸到對方的皮膚, 就被他一把抓住了手。

布魯斯聲音裏還帶着一些沒睡醒的困意：“......怎麽了？”

謝林忍不住疼，小聲抽了下鼻子。

布魯斯坐起來：“哭了？”

......哪有這麽直接的。

見謝林沒吭聲，布魯斯猶豫片刻，手掌撫在他背心：“是不是太疼了？”

謝林才不肯承認，嘴硬着說：“只是做噩夢了。”

布魯斯心頭一軟。他很小的時候，和父母、寥寥幾名傭人住在如此巨大和古老的韋恩莊園，其實會害怕的時候很多。兒童想象力豐富，他總會幻想古堡裏有多少冤魂，地下會不會有暗道或者用來動用私刑的囚室，牆縫裏會不會飛出蝙蝠。

所以他那時候經常做噩夢，到了瑪莎不得不陪着他入眠的程度，噩夢中驚醒時看到母親，總會馬上感到無與倫比的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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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布魯斯用寬厚的掌心順着他的脊背安撫。

“你想家了？”

這下，反而又勾起了謝林的傷心事——他一直盡量避免去想這些，眼下鄉愁和痛楚混在一起沖破了心理防線，默不作聲地變回了貓咪形态，爬進布魯斯的懷裏，趴着不動了。

過了一會兒，布魯斯感覺到了溫熱的濕潤。

......貓哭濕了他的大腿根。

布魯斯沒有別的辦法，他緩緩地躺平，把謝林抱在自己胸口，一下一下輕拍他的後背。

雖然沒有克拉克的胸肌那麽飽滿，但此刻克拉克在近地軌道裝衛星，只能讓謝林稍微忍一忍了。

在布魯斯身上的香味環繞中，謝林逐漸忘卻疼痛，沉入夢境。

天剛蒙蒙亮，謝林猛然驚醒。

他首先感覺到身上沉甸甸的，布魯斯的雙手交疊，壓在他的下背部，而他的尾巴則末端打了個卷兒，纏着布魯斯的小指。

謝林登時想起昨晚自己的丢人事跡，輕手輕腳地試圖退出布魯斯手掌的掌控，然而他一動，布魯斯就睜開了眼睛。

“好點了？”他順手摸了把黑貓的腦袋，看他的眼睛有沒有腫，“讓我看看你的腿。”

謝林假裝沒有聽懂布魯斯真正的意思，把自己大雞腿子似的後腿伸給布魯斯看。

布魯斯無奈地注視他：“謝林。”

謝林就是受不了他叫自己的名字。

于是貓磨磨蹭蹭鑽到被子底下，就見被子從鼓起一個小包，慢慢變成鼓起一個人形，接着，謝林筆挺筆挺地從另一頭伸出自己的傷腿，給布魯斯看。

全身上下除了這條腿，都在被子底下藏得嚴嚴實實，卻不知道他自己沒感覺到還是怎麽的，他腦袋卻抵着布魯斯的腰，毛絨絨的發蹭得他心弦癢癢。

布魯斯定了定心神，抛開雜念，傾身檢查謝林的傷勢。

他似乎愈合的不錯，膝蓋的腫脹幾乎回複了，青紫的瘀血也消退到只剩一層淡淡的顏色。

竟然真的和謝林所說一樣，傷在他身上恢複的比較快。

不，即便如此，也不能讓他再有機會轉移走自己的傷。布魯斯心想，下意識地手掌撫摸片刻自己背後的金屬脊椎輔助。

“已經好多了。”布魯斯問他，“你想這樣去蝙蝠洞，吃點東西嗎？”

謝林一愣。

他的人形只有傑森、布魯斯和阿弗見過。一直以一只貓的樣子示人慣了，不但開口說話會覺得羞恥，連變回人都覺得不那麽自然。

長此以往，不會真的完全習慣當貓的生活了吧？

“我.....就這樣......下去吧。”謝林猶猶豫豫地說。

布魯斯也不催他，見謝林下了決定，便伸手去抱。

謝林結結巴巴：“那個......我自己也......”

但是一對上黑暗騎士的眼睛，謝林又偃旗息鼓，什麽逞強的話也說不出口了，老老實實環住布魯斯的脖子。

謝林穿的家居服還是布魯斯的——黑暗騎士從自己的衣櫃裏拿衣服給謝林套上簡直太順手，只是袖子褲腿都長一截，布魯斯還順手給他挽上去幾下。

謝林乘坐自己的專屬騎士坐騎，小臉通紅，一路到了蝙蝠洞。他還在心中慶幸，複聯成員們傾巢而出去找旺達和幻視去了，蝙蝠洞裏住民沒剩幾個，不會讓他太丢臉，然而一進入蝙蝠洞，就見一名金棕發的女人轉過頭和布魯斯打招呼：“嗨布魯斯......哦我的天吶！！”

露易絲自從險些被自己中了魔法的男友傷害，卻中途又得到了閃電俠的幫助，被運到了蝙蝠洞之後，就沒有離開了。

她昨晚收到了驚吓，所以阿弗給了她一些鎮定的藥，讓露易絲在客房裏一覺睡到天明。

房間裏留下了阿弗寫的便簽，所以露易絲就下樓來找阿弗，得到了管家相當豐盛的招待。

她正在腦袋裏思考異世界的女巫、自己魔抗極低易受影響的男友、正聯和一堆雜七雜八的事情，聽到身後的動靜，就轉身準備和這家的主人打招呼——

冷不丁看到韋恩抱着東方面孔的青年走了進來。

青年很明顯是亞洲長相，一雙眼睛卻是藍色，圓溜溜的，很像小貓眼，乍一看很無辜，卻又滴溜溜的很靈動，好像在轉什麽蔫兒壞的主意。

他的鼻尖嘴巴都很秀氣，不笑的時候唇角也天生翹翹的，讓人一看就心生好感。

只是被這樣抱着進來，一看就和布魯斯關系不一般，可他看起來這麽年輕，成年了嗎？

亞洲人的臉太具有迷惑性，在露易絲看來謝林最多十六歲，她可不願意揣測蝙蝠俠的人品，而從這年輕人的外表來看，還有那辨識度極高的發色和瞳色——

露易絲敏銳的記者直覺讓他脫口而出：“這是你新的養子？”

布魯斯：“......”

謝林：“NOOOOO！”

說什麽也不能當兒子！

露易絲被謝林激烈的反應稍微吓了一跳。

謝林滿臉嚴肅：“我是他們家養的寵物。”

露易絲：“......！！！”

你們蝙蝠家，這麽會玩的嗎！

“林！”布魯斯不得不出聲阻止，“她會報警的。”

露易絲假笑：“我可能真的會，來吧男孩，如果韋恩家有人欺負你的話，我的筆可不會放過他們！”

謝林在超人家那晚就很喜歡這個性格爽朗的女人，他被布魯斯放在露易絲對面，坐好之後朝露易絲笑笑，一本正經：“真的，我還幫他們家抓老鼠，而且我成年了，我已經快二十歲了。”

布魯斯搖了搖頭，給謝林放了點吃的，自己去控制臺。

他昨晚激活了自己在荒原狼入侵事件之後，新購入的幾顆衛星，這些衛星上裝載了他和阿弗以及鋼骨針對類魔的弱點設計的武器，作為達克賽德入侵地球的第一道防線。

而這段時間一直深入簡出的鋼骨，在氪星飛船遺骸中研究母盒。

他們根據氪星殘餘的科技設計了屏蔽器，在屏蔽範圍內激活母盒，它的呼喚無法被達克賽德聽到，也無法開啓傳送通道。

他們試圖利用母盒科技研制出針對達克賽德弱點的武器，鋼骨是唯一能做到的人。

所以布魯斯下來第一件事就是檢查自己的衛星們——它們真的是非常貴，哪怕以韋恩的財力。在買下它們之後，布魯斯就耳提面命了克拉克很多次，不準給自己制造一棟樓以上的損失了。

真的要賠不起了。

謝林還在和露易絲聊天，記者的聊天技能高超，就算謝林剛開始還不太好意思，幾句話之後，恨不得要當場認露易絲當姐姐，并且一定要賠人家口紅。

“為什麽要賠我口紅？”露易絲有點迷惑地笑着問。

布魯斯想起他看到露易絲發在推特上那張照片，拍的是謝林用口紅畫得一塌糊塗的鏡子。當時他從照片看出了端彌，意識到謝林可能不是普通的貓咪，還挫敗了小醜的越獄陰謀。

他不由得勾了勾唇角。

等到布魯斯終于有空來到謝林身邊吃他自己那份食物的時候，露易絲已經等候他多時了。

布魯斯一坐下，露易絲就迫不及待地問：“克拉克呢？”

布魯斯搖了搖頭。

“這段時間你就待在這裏。我不會讓你見到克拉克。”他冷酷無情地說。

露易絲表情有點僵，見狀，謝林連忙為布魯斯解釋：“他是為了保護你，克拉克魔抗低，殺傷力又大，有可能會傷害到你。”

布魯斯：“......”

“好吧。”雖然傷心，但露易絲很快接受了這個現實，她也知道自己男朋友的特點。

只是她對謝林的身份更好奇了。既然不是養子，這樣的默契和維護，又是因為什麽呢？

露易絲的表情變得奇怪了起來。

這時新成員的加入适時地轉移了露易絲的注意力，傑森跑進蝙蝠洞，身後跟着提姆。

布魯斯看到提姆，一邊眉毛挑得老高：“他怎麽在這兒？”

“他來找斯特蘭奇學魔法，但斯特蘭奇有事不在，他不肯走。”傑森随意地解釋，快速跑來占據了謝林身邊的位置——布魯斯這時發現了傑森極其不尋常的地方。

他手中竟然拿着一份報紙。

不過傑森并沒有急着讀報紙，他昨晚已經見過露易絲，朝她點了點頭，繼而盯着謝林猛瞧。

謝林被他看得不好意思，別過臉。

提姆迅速占據了他另一邊的位置，好奇地看着謝林：“你是誰？你是布魯斯的新養子嗎？”

露易絲：“......全世界都知道你喜歡黑發藍眼小男孩，韋恩。”

謝林：“......”

布魯斯：“......”

露易絲和提姆友好地互相介紹一番，傑森試圖撬開謝林的嘴：“怎麽不說話？你身體不舒服嗎？布魯斯有沒有欺負你？”

為什麽全世界都以為布魯斯會欺負自己啊！謝林真的怒了！

“布魯斯很溫柔的！”他強調着，“他對我很好！”

傑森一臉了然的表情：“對哦，都把你抱來抱去的不讓走路，确實很好。”

目睹了謝林是怎麽被抱過來的露易絲點頭。

提姆瞳孔地震，視線悄悄地在布魯斯和謝林之間亂瞟。

眼看謝林說不出話，布魯斯過來給他解圍：“你拿着報紙是在看什麽。”

傑森就等着他問這一句呢。

“今天的早報。”傑森說着，用一種非常誇張的姿勢，翹起二郎腿，“唰啦”一聲展開報紙，險些把脆弱的報紙撕裂成兩半。

露易絲好不容易忍住了自己的笑容。

布魯斯皺眉，狐疑看着他。

傑森翻了一頁，裝模作樣地掃一眼标題，揚起聲線，故作驚訝：“天啊老家夥，這寫的是你！‘韋恩富豪深夜與美人在古堡大玩赤///裸游戲......’”

提姆脫口而出：“哪兒呢哪兒呢！給我看看！”

布魯斯：“......噗。”一口咖啡險些噴出來。

他出手去搶報紙！

而謝林瞪大了眼睛，一時不知道自己該為“美人”生氣還是該為“赤///裸游戲”生氣。

露易絲：“......”她現在覺得為了安全躲在韋恩家，實在是很值。

布魯斯一把搶過報紙，迅速掃了一眼，視線停留在撰稿人上。

撰稿人一欄明晃晃寫着“彼得·傑森”。

布魯斯沉聲：“你假名起的也太敷衍了？就把自己的名字和中間名換一下？”

傑森得意洋洋：“怎麽樣？我文采不錯吧。”

布魯斯：“你是造謠。”

傑森瞪大眼睛：“你用詞太粗魯了！我是在穩固你花花公子的假身份！”

謝林後知後覺：“這報道裏說的‘美人’是我？”

突然響起的通訊器及時阻止了一觸即發的蝙蝠家庭大戰。

“哈喽？有人在那頭嗎？”

這聲音呲呲啦啦的，好像是受到了什麽幹擾。

“是史蒂芬！”竟然是提姆先聽出來。

“我們找到了旺達。”斯特蘭奇斷斷續續地說，“但是......克林頓......娜塔莎和彼得......他們都......金色威尼斯！”

通訊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