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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8章

碩大的灰藍色巨人出現在他們頭頂的瞬間, 謝林就明白了一個事實——對上這個怪物，他們是沒有勝算的。

達克賽德體型比卡利巴克還要大上一圈，可以讓任何人類産生巨物恐懼, 而他的眼睛如同石頭, 仿佛無機質，沒有任何智慧生物該有的感情。

芭芭拉的易容即使在水中隐藏了很久也還是沒有被破壞, 此刻仍是露易絲的模樣。

達克賽德視線淡漠地掃過她, 芭芭拉一瞬間感覺好像被毒蛇給盯上了, 饒是曾經作為蝙蝠女身經百戰, 此刻她也脊背僵直，那是人類面對比自己實力強太多的捕獵者的本能反應。

旺達擋在他們身前。她的雙手微微顫抖，随即緊握成拳, 不願在外星入侵者面前失态半點。

卡利巴克是達克賽德的兒子。

他們已經和這個強大的外星入侵者結下了殺子之仇。

芭芭拉一只手背在身後，給迪克打手勢。迪克垂眼一看，咬了咬牙。

這是他們約定好的，啓動蝙蝠洞自毀程序的暗號。

蝙蝠洞的自毀程序可以将包括韋恩莊園在內的區域于爆炸和燃燒中化為廢土，至少能對他造成一定的傷害，并且提前警示布魯斯。

迪克的手覆上腰間別着的控制器，沒有猶豫地按下。

頓時，所有人都感到腳下傳來搖晃和震動，就連頭頂的洞穴頂部、蝙蝠洞底部都開始搖晃, 不知是誰叫了一聲下水，五人下餃子一般撲通撲通入水, 迪克一邊劃水, 一邊騰出一只胳膊攬着芭芭拉的腰, 奮力朝瀑布的方向游。

謝林一只爪子扒着女巫的衣領，一只爪子也跟着劃水, 匆忙中回頭，卻發現達克賽德并沒有對他們出手。

他只是看着卡利巴克的屍體，然後雙眼中射出射線，将兒子的屍體焚燒成灰，再收集了起來。

而後他頭也不回地離開了洞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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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狀，大家劃水的動作都停下了。

“他走了？”謝林心髒狂跳，問。

之後便是蝙蝠洞下的衆人手忙腳亂地解除自毀程序，而達克賽德剛剛把超人殺死在沒有黃太陽照射的宇宙深處，回到地球，他自然不需要再殺死露易絲，面前這幾個小人類對他來說無足輕重不必特意碾死，而他們殺死卡利巴克的行為，反而是替達克賽德給了自己長子一個教訓。

達克賽德并不滿意卡利巴克對自己偏愛次子的态度，他的長子需要對自己完全言聽計從。

現在，他要去尋找母盒了。

找到母盒，配合反生命方程式，地球上的所有小蟲子都會頃刻化為類魔，為他所用。

·

并不知道自己的養子在達克賽德離開之後就終止了自毀程序，此刻布魯斯在滿是焦土和火焰的天啓星表面行走，他背上一個碩大的雙肩包，裏邊裝着三個母盒。

達克賽德針對地球做出了完全打算，不過相應的，他的後方天啓星的确空虛。

放眼望去，這裏根本沒有類魔，難以想象在維克多逆轉爆音通道之前有多少類魔傳送到了地球。

這種情況下，只有鋼骨可以和他聯絡，通過以母盒鏈接布魯斯通訊器的方式。

按照維克多給的坐标，布魯斯還算順利地找到了地獄孢子所在的地下倉庫。

地獄孢子并不是布魯斯想象中的蘑菇形狀，而像是一群黑色的恐龍蛋，擠擠挨挨被放在高熱的倉庫裏，看起來十分惡心。

布魯斯按照維克多的指示，小心地激活了一個母盒。

母盒在天啓星顯得異常活躍，其表面波動比在地球上的時候劇烈得多，好在天啓星距離地球甚遠，就算達克賽德能接收母盒激活所發射的信號，也需要一段時間。

布魯斯的計劃就是，破解密碼，引爆地獄孢子，并引導達克賽德發現自己的後方已經被突破。

如果達克賽德第一時間從被逆轉了的爆音通道返回阻止，那麽布魯斯也許可以和他打一個時間差，自己返回地球，讓達克賽德和他的軍隊留在天啓星，和天啓星一起化為灰燼。

如果達克賽德沒有回來，那麽母盒也會和天啓星一起被炸飛。

他的同伴們就争取到了更多時間。

布魯斯站在控制臺前，看着母盒運作，破解密碼，心思短暫地回到了地球上。

這絕不是完美的計劃。以達克賽德本人的能力，屠盡地球也不是不可能，只是需要時間。

他不得不面對這樣一個事實——即使自己犧牲，炸毀母盒與天啓星，地球仍然面臨毀滅的結局。

即使他不會目睹，他的家人也會死在類魔的武器下。

迪克和芭芭拉已經犧牲了。

阿弗和露易絲也難逃一劫。

唯一能幸免的也許只有置身異世界的傑森和......

謝林。

謝林是不是已經到紐約上學了？繼續他本該輕松無憂的大學生活，斯塔克也會很照顧他，畢業之後，謝林可以實現願望，進入斯塔克工業工作。

那個吊兒郎當的超級英雄不會讓謝林只做一個助理的。

還好紐約的分離計劃成功了，讓謝林此刻可以安全無憂。

他可以完成自己的學業，在那個安全、和平的多的世界生活。

想到謝林，布魯斯一直被怒火充斥的胸膛中，突然多出了異樣的情緒。

他的心髒跳得很快，不是因為緊張，而僅僅是因為想起謝林罷了。

不，不該這樣。他不能為了別的任何事情分心。這是他的責任，是他的使命，是從來沒走出犯罪巷的那個孩子......

可是，布魯斯擡頭，環顧四周。

在這種死亡之地，只剩下他一個地球生命，難道他還不能卸下僞裝片刻，感受自己真實的內心嗎？

......他想念謝林。

好像心口在灼燒。

從踏上天啓星的一刻開始。從抱着同歸于盡想法去往南極開始。從聽到蝙蝠洞自毀的噩耗開始。從紐約分離、而他和謝林最後一面都沒有見到開始。從......從很早的時候，他的貓突然變成了人，卻仍然和小動物一樣對他滿是依賴，信任地用臉頰依偎他的肩膀開始。

但布魯斯知道自己和死人的唯一區別就是他沒有躺進墳墓裏。瑪莎和托馬斯的墓碑旁，他的石碑也早已立好，只是還沒有刻字。他用生命做燃料灼燒哥譚的罪惡，又數次用自己的凡人之軀擋在地球和毀滅之間。布魯斯将沉重的責任壓在肩頭，哪怕在這種再也不需要任何僞裝的時刻，他所想的也不過是，他愛的男孩兒應當不會一起迎來毀滅。

母盒表面繼續波動了一下，維克多的聲音将布魯斯的思緒拉了回來。

“密碼是......”維克多快速念出密碼，“達克賽德似乎還沒有發現母盒的位置，你要冒險等他發現，引誘他回天啓星嗎？”

這個危險的計劃聽起來很迷人。但布魯斯清醒地問：“和天啓星一起被炸掉，就能讓達克賽德死得透徹嗎？”

“......不，母盒告訴我，新神族可以複活。”維克多聲音幹澀。

早在當初複活超人的時候，他就看到了達克賽德入侵、克拉克被控制、地球瀕臨毀滅的未來。但哥譚的自救舉動——吞噬紐約，導致另一個世界超英們以及被她選中謝林的出現，到現在為止的發展已經和維克多曾經看到的完全不同。

所以維克多也無法知道更多。他只知道達克賽德可以複活，不知道他是否還會保留記憶和實力。

“既然是這樣就沒有必要冒險。”布魯斯說。

他們承擔不起達克賽德保下母盒的後果。

“......好吧。你啓動地獄孢子之後有二十秒鐘的時間，啓動成功後，我會立刻在你身邊開啓音爆通道！把母盒留在原地，你要快點通過它回來，晚一秒你就給天啓星陪葬了，知道嗎？”

“嗯。”布魯斯沉聲應道。“密碼輸入完畢，五秒鐘後啓動。準備，五，四，三，二，一，啓動。”

布魯斯生命的二十秒倒計時開始。

鋼骨紅色的眼睛發出光芒，正要開啓爆音通道的瞬間——

藍色的巨人突然突破了鋼骨所在房間的大門，這裏只有維克多一個，他瞬間被達克賽德鎖定，瞳孔驟縮！然而來不及做出任何反應，達克賽德手中的武器就貫穿了維克多的腹部！

“維克多，維克多？”聽到維克多強行忍耐痛感的悶哼聲，布魯斯心中震蕩。

十七秒。

“母盒被帶去了天啓星，是不是？現在，修正音爆通道方向。”達克賽德幾乎是低吼，“否則我會讓你感受這宇宙中最純粹的痛苦。”

維克多幾乎成了鋼簽上的烤肉，他忍受着巨大的疼痛，努力調動着力量，要為布魯斯開啓音爆通道。

十五秒。

“維克多，不用管我。”布魯斯看着逐漸內部亮起光芒的地獄孢子們，他的眼神很平靜，只是一只手虛握着，好像還握着謝林貓形态的小爪子似的。

達克賽德抓向維克多的頭顱，打算強行控制他，然而又是一聲巨響，随之而來的強大能量波猛地将他和達克賽德振得分開。

神奇女俠抖開刺目的金色繩索，怒喝道：“你的對手是我！”

而在她身邊，巴裏、哈爾、亞瑟全部嚴陣以待，面對屠殺綠燈軍團的罪魁禍首，哈爾眼中滿是憤怒，如果目光可以殺人達克賽德已經化為碎片，沒有半句廢話，幾人瞬間和達克賽德纏鬥在一起。

十四秒。

而維克多摔在地上，他狼狽地打了幾個滾，痛苦地蜷起身子。

他仍然拼命嘗試打開音爆通道，然而達克賽德的那一下破壞了他身體負責百分之四十計算能力的部分，他掙紮着，音爆通道仍然沒有打開的跡象。

十秒。

布魯斯周身溫度極具升高，如果不是制服本身帶有隔熱功能，地獄孢子爆炸之前，布魯斯覺得自己就會死亡。

而達克賽德太強大了。巴裏的速度逼近光速，卻被他一把抓住肩膀，扔了出去。紅色制服的年輕英雄重重撞在牆壁上，卻連檢查傷勢的時間都沒有，裹挾着閃電再次沖回去。

哈爾用綠燈戒指劃出能發射能量束的武器，他的憤怒和勇氣讓能量束極其強大，壓得達克賽德後退幾步。

八秒。

“不，不，給我打開，給我打開！”維克多捂着被貫穿的地方狂怒，但他受的傷不是一時半會兒就能恢複的。

夥伴們全部都來支援了，只要他能打開通道，布魯斯就有回來的希望！

他們絕對不能再失去任何一個夥伴！

五秒。

布魯斯突然擡起胳膊，他發現，自己的這件制服關節處，竟然夾着一根細細的黑色短毛。

它一直和黑色的制服融為一體，如果不是周圍亮度太高，布魯斯現在還發現不了。

而維克多的心頭突然湧起絕望。

劇痛中，他看到戴安娜的真言套索被達克賽德抓着拉過去，戴安娜猛地被達克賽德攥住了脖子——

接着，維克多感覺到，自己的金屬軀體，受傷的那個地方，覆蓋住了意想不到的柔軟和溫暖。

維克多低頭看去。

三秒。

黑發的青年不知從哪兒出現，抱住了維克多的腰部，用他自己的整個腹部貼着維克多受傷的地方。

幾乎是他環緊自己的一瞬間，維克多就感覺到痛苦猛地一輕，他的算力似乎在極速恢複，維克多根本來不及去想這個人是誰想要做什麽，第一時間集中于與母盒的連接。

兩秒。

布魯斯撚下那根貓毛，放在手心。

他沒有閉上眼，而是平靜等待自己的結局。

維克多聽到抱着他的青年小聲念着：“你可以的，你可以救他！布魯斯可以回來！”

最後一秒。

維克多大喊一聲，爆音通道打開！

通道打開的那一瞬間，謝林雙目被那邊耀眼的光線刺到，險些流下淚水，但他眼睛一眨不眨，盯着那熟悉的、他日思夜想的影子，一個前滾翻，翻了過來！

翻滾的披風後是聲勢浩大的爆炸，布魯斯回來的瞬間，維克多就關閉了通道，接着，他感覺到自己和母盒的鏈接徹底斷開。

母盒被摧毀！

目睹了天啓星毀滅瞬間的達克賽德脫口而出一聲“不”，而謝林根本顧不上這個十幾分鐘前還在蝙蝠洞底把他吓得無法動彈的兇神，他不顧一切地撲了過去，緊緊抱住布魯斯。

布魯斯完全沒躲，謝林撲來的瞬間，哪怕沒有看到臉，撲鼻的熟悉小貓味兒，就讓他知道，他的貓回來了。

“布魯斯，布魯斯！”謝林不停喊着他的名字，臉緊緊埋在布魯斯頸窩，好像世界上除了他以外的所有東西都不再重要。

而布魯斯攬着他的腰，表情難得出現幾分錯愕：“你怎麽......”

謝林的手順着布魯斯的脊椎一路摸下去，讓布魯斯身體一凜，差點以為謝林按耐不住，不顧場合地就要扒他的衣服，然而謝林只是去摸還有沒有人造脊椎，而現在，入手之處除了黑暗騎士結實的背肌和深陷的背溝之外沒有異樣，謝林不由得吸了吸鼻子，破涕為笑。

但他擡眼看向布魯斯的一瞬就注意到他頸邊有一道還沒來得及包紮的傷口，看位置只差一點就傷及血管，不由得怒道：“怎麽又受傷了！我都祝福你了！”

......那正是布魯斯在對抗類魔時候，分心想到謝林才受的傷。

不知怎麽了，布魯斯簡直不敢告訴他。

維克多目瞪口呆看着這一幕。

他的傷口還隐隐作痛，此刻實在是沒有力氣關心更多的了，不然就讓達克賽德一刀把他殺了算了。他放棄弄明白現在到底是什麽情況。

而達克賽德沒有動作，正聯的夥伴們一邊警戒、進攻，一邊分心偷瞄謝林和布魯斯。

小閃忍不住想提醒：“B，我們這正打仗呢——”

“我要殺了你們！”達克賽德飽含怒意的一聲震響。

布魯斯立刻把謝林護在身後。

達克賽德真的發狂，這可是一場苦戰。

布魯斯在天啓星上還在慶幸謝林在紐約沒有危險，沒想到他竟然把自己送到了最危險敵人的眼皮子底下！

他甚至不知道在場的人能活下幾個。

然而就在達克賽德狂怒、布魯斯護着謝林，心中飛快制定計劃的時候，空氣中突然冒出了金色的火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