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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章

晚上, 應歲與叫住又準備躲回房間的鶴雲栎:“不準備陪為師坐一會兒嗎?”為打消弟子的疑慮,他率先保證,“不碰你。”

話說到這個程度鶴雲栎也只能坐了過去, 但坐在了對面, 隔着一張桌案:“師父有事嗎?”

應歲與還是早上的打扮, 只是這次他離得更近。

——近了看更好看了。

“沒事就不能陪陪為師了?”應歲與故意作出神傷模樣,“這麽快就厭了為師嗎?也是, 為師只是一個無趣的道士。又老又沒有魅力, 玩過了自然——”

“師父。”鶴雲栎急忙探身,捂住應歲與的嘴,“松松還沒睡死, 小心他醒了。”

這孩子可聰明了, 若被他聽到, 再轉身學給別人聽就完了。

應歲與的注意力卻在他捂自己嘴的手上。

弟子終于肯“碰”他了。

他輕聲反問:“所以松松不在, 這話就成了真的了?”

“您知道弟子不會這樣想。”鶴雲栎不喜歡應歲與自我貶低的話,哪怕是欲擒故縱的手段。

“可不這麽說, 你如何肯離為師近些?”

因為答應了不碰弟子, 即使鶴雲栎半個人都貼了過來, 一伸手就能攬進懷裏,應歲與依舊克制着沒有動作, 只用臉蹭了蹭鶴雲栎的掌心:“手怎麽這麽涼?”

鶴雲栎收回手,自己摸了摸, 确實有些涼。

他解釋:“這兩天在給松松調理身體, 靈氣消耗有些大。休息休息就好了。”

應歲與拍拍身邊的坐席:“坐過來。”

鶴雲栎猶豫了一下, 選擇相信他, 坐了過去。

應歲與擡手抵住他的氣海,将一股溫和的靈氣注入他的經脈, 同時解釋:“這叫‘溫脈之法’。”

鶴雲栎詫異,他沒想到話本裏說的術法,現實裏真的會有。

“用不着的,好好休息一晚上就能恢複了。”

應歲與另一只手放在坐席邊,撥弄着他蜷縮在背後的發尾:“你可以給松松渡,為什麽就不讓為師給你渡呢?明明為師做起來還要更容易些。”

低啞的嗓音在身邊顫動,教鶴雲栎莫名覺得喉頭發緊。

他轉而問道:“師父的情熱期症狀有更嚴重嗎?”

“嗯,有一點複發的跡象。”

應歲與語氣輕描淡寫,不說具體程度,也不提讓弟子幫忙的話。

鶴雲栎也忍着沒有接話。

溫暖的靈氣在經脈裏運轉,乏力的身體漸漸恢複了精神。思維再度清晰,感官恢複敏銳,甚至能覺察到身邊人有力的心跳,比平時更重的呼吸,皮膚散發出來的體溫……

胸腔起伏間,他的呼吸也漸漸同步。

沉默中,一個大周天的渡氣終于結束。

靈氣一收回,鶴雲栎便飛速站了起來:“弟子還有事,先回房了。”

瞧着弟子急匆匆離去的背影,應歲與的盤算又落空了。

之前幻想着頓頓飽,結果這一頓飽都沒有啊。

連手都摸不到了。

要不是弟子還在對他表現出關愛與在乎,他真要以為自己被始亂終棄了。而弟子又躲他躲得緊,連套話的機會都沒有。

真相如何,就

等到弟子說的“四天後”吧。

……

“你最近是不是有什麽情況?”

應歲與來給顧決雲複診,而顧決雲在打量他許久過後,這樣發問。

應歲與幽幽瞧了他一眼,直接認了下來:“是啊。看三師兄一日賽過一日的可愛。”待顧決雲心頭被吓得一涼,他才悠悠補充,“師兄是不是想聽到類似的話?”

還是刁鑽的老四。

顧決雲也說不出自己這種感覺的具體緣由。只是依憑他對師弟的了解,覺得應歲與和上一次見面時很不一樣了。

非要形容的話就是情緒。

他不再能完全掌控自己的情緒了。

對于以前的應歲與來說,情緒是一種工具,是可以被刻意操控着,向他人傳達自己想傳達的信息的工具。

但現在,他臉上是平靜從容,肢體細節卻透露出焦躁不安。

——他試圖掩藏這種焦躁,但失敗了。

“你是不是有喜歡的人了?”

顧決雲随口一詐。

短暫的僵硬後,應歲與調侃:“三師兄問這個做什麽?終于要對我告白了?”

絕對有問題。顧決雲更肯定了。

正常情況下的應歲與在心情不好時聽到這種胡話,一定懶得搭理。刻意的玩笑更像在掩蓋某些事情,聯系四師弟最近出了好幾趟門。

說不定,這家夥真在外面遇到了一些情況。

應歲與的話他必然是套不出來的。為了确認自己的猜測,顧決雲在鶴雲栎來送藥時,叫住了他:“你師父在外面有沒有遇到什麽人?”

鶴雲栎不明白他的意思。

“特別是姑娘。”顧決雲強調。

鶴雲栎更迷糊了:“三師伯為什麽這樣問?”

顧決雲索性挑明:“我懷疑你要有師娘了。”

鶴雲栎心裏一個咯噔:“怎麽說?”

有人要給師父說媒嗎?

“你師父最近很不對勁兒,我猜他很有可能戀愛了。”

鶴雲栎松了一口氣:“弟子并沒有覺察到相關情況。”

顧決雲嘆氣:“也是。如果他真有情況,肯定是不會讓你知道的。”

身為他師弟戀愛對象的鶴雲栎只能點頭應是。

同時他也疑惑:有這麽明顯嗎?

感情狀态的變化果真很難瞞過親近之人啊。

臨走前,鶴雲栎猶豫再三,還是折回來糾正顧決雲:“三師伯。有沒有一個可能,就是,師父喜歡上的,不是一個姑娘?”

不是一個姑娘?

顧決雲的腦袋頓時運轉不過來了。

……

回到倚松庭,應歲與又在書閣坐着。

鶴雲栎很想過去和他說說話,但又怕自己忍不住,壞了計劃。

明明才三天沒和師父親近,他卻感覺像是過了很久。他在心裏鞭笞起浮想聯翩的自己:做人不能滿腦子澀澀,至少不可以。

鶴雲栎克制住上前的想法,站在門口行了一禮,轉身朝房間走去,并安慰自己:等到明天,等到明天就好了。

今天,應歲與沒有再試圖留住弟子。

目送鶴雲栎的背影消失在拐角後,他看向一邊的漏刻:四天是吧。

已經過了三天,他倒要看弟子明天能拿出什麽說法,或者說,還有什麽借口。

回到房間的鶴雲栎鎖好房門,從床底拿出一個上了禁制的盒子,打開,取出一本書和筆記,坐在桌邊,一邊翻閱,一邊記錄起重點。

第四天傍晚,應歲與早早就等在了書閣中。

回來的鶴雲栎瞧見他,依舊不上前,只在門口叮囑:“今天有些熱,師父先洗洗回房吧。”

“疏離”的距離,刻意回避的目光,使得這話聽在應歲與耳中就是讓他“洗洗睡吧”。

像等了許久的鍘刀終于落下,失望倒沒有多少,更多是一種“果然如此”的灰暗。

應歲與冷淡地回了一個字:“好。”

然後起身離開,不再和鶴雲栎有任何眼神上的交流。

鶴雲栎沒有注意到他驟然的冷淡疏離,只是心事重重地轉身,打算先去把松松哄睡下。

房間內,洗完澡的應歲與坐在桌面,面前攤了一本書,但心思完全不在書裏面。

他已經有六成把握确定弟子後悔了,一次次的躲避,也是想冷處理他們的關系,再借機了斷。

是他之前逼弟子公開逼得太緊了嗎?

可明明都是根據弟子的反應,踩着底線提出的要求。

他實在想不通是哪裏出了問題。

或者,弟子在禁地答應他只是因為一時昏了頭,實際上對他的感情并深過對世俗的敬畏。

雖然因被弟子“放了鴿子”而心煩意亂,但應歲與也清楚越是此時,越是慌不得。要有耐心,有耐心的狩獵者才能捕獲獵物。

他從不認世俗倫理,也不允許這些規矩成為他的阻礙。只要弟子對他還有一絲愛意,他都不會放手。必要時,不介意用上“鎖鏈”與“鐐铐”。

忽然,房門被敲響,門外傳來鶴雲栎壓低的聲音:“師父,是我。”

是來坦白的嗎?

終于到這一步了嗎?

應歲與深吸一口氣,上前打開房門。

但入目的風景在他意料之外。

鶴雲栎似乎剛洗完澡就來了,帶着一身水汽與香膏的味道。

身上披着一件寬大柔軟的長袍,沒有系腰帶。略微帶着濕意的頭發用一只發簪松垮地挽在腦後。腳上只穿了趿鞋,露出一段素白的腳腕。

——這可不是談話的打扮。

鶴雲栎現在可謂“衣衫不整”,來的路上他便小心翼翼,生怕撞上人。好不容易到了,又被一言不發的應歲與堵在門口。

他只能開口提醒:“師父不讓我進去嗎?”

應歲與回過神,沉默地側開身。

鶴雲栎鑽進屋。

瞧着沒動作的“門神”,再度催促:“快關門。”

應歲與關上門,片刻的猶豫後,落了鎖。

“半夜找來做什麽?”應歲與走上前,背着手詢問。

這次他可不會輕易放過鶴雲栎了。

他本就高鶴雲栎不少,又端着嚴肅疏離的态度,整個人如同矗立的山岳頗具壓迫感。

可緊張中的鶴雲栎并沒有覺察不對勁兒,滿腦子都是事先計劃的步驟:進屋後先拉起師父的手,把師父帶到床邊,讓師父坐下,然後……

推倒他。

本計劃着給弟子來一點“強制”戲碼的應歲與,整個人都被這一推整不會了。

這是在主動投懷送抱?

他不解:既然願意,為什麽要等到現在?

身上一沉,鶴雲栎坐了上來。

過程中,他發現弟子只穿了一件長袍,下面……

回想起那一幕風景,他的身體最先誠實。

劍修出身的肢體并不柔軟,坐着并不能算舒服,鶴雲栎下意識調整起姿勢。接連兩聲悶哼後,應歲與終于受不住,拉住弟子:“別動了。”

鶴雲栎回味過來他的意思,紅透了耳朵。

他不再動了,擡手拿下發簪。長發散下,在應歲與的腿上鋪開。他只留了應歲與送他的青鱗發飾,燭火照耀下,發間鱗片熠熠生光。

從進屋起,他便始終不敢看應歲與,解釋時也只盯着他胸腹的位置——

“弟子知道師父不喜歡這種事。可弟子查過了,情熱期不纾解徹底,對,對身體不好。書上說,如果有了伴侶……最好,最好還是做到最後。”

每說一句話,他的聲音都在因窘迫顫抖,但強撐着不讓自己退縮。

“弟子,最近學了一些……房中術,讓弟子來幫師父吧。師父如果還是……還是接受不了,就,就閉上眼,當做了一場夢。”

說完這段話似乎用光了他全身的力氣,因為緊張而發軟的手指,不停打滑,試了好幾次,才解開應歲與腰帶的第一層結。

這次“投懷送抱”的計劃花費了鶴雲栎前所未有的勇氣,但他不想一

直當被師父給予的角色,他也想試着給師父帶去歡愉。

而且師父始終不肯對他進一步的索求,他真的很擔心師父的身體。

這幾天他想了很多,從客觀和自身尋找了許多原因。

比如,是不是自己魅力不夠,讓師父沒有興趣;自己技術太差,壞了師父的興致;抑或着師父在這方面有心理障礙……

并試圖針對這些問題改進。

可四天的時間還是緊促了,鶴雲栎覺得自己并沒有學到什麽。而時間不等人,師父又出現了複發的征兆。所以他決心今晚不管如何,都要把情熱期的問題解決了。

應歲與這才明白這幾天弟子奇怪舉動的原委。

清心寡欲?

弟子把他的克制誤會成了不想?

他哭笑不得。

原來自己在弟子心目中如此正直的嗎?

“所以,你這幾天都在學房中術?”

在欲|念的灼燒下,他的嗓子啞得吓人。

鶴雲栎的臉燙得要燒起來:“有……”窘迫使得他的嗓子喑啞到近乎失聲,他咽下一口口水後繼續說話,“有學了一點。”

接下來,鶴雲栎展現了他的學習成果。

雖然還是有些拘謹笨拙,但較在禁地時一無所知的狀态,進步明顯。

這明顯不是單純的理論學習能鍛煉出來的。

應歲與将手指插入他的頭發,低聲詢問:“練習過?”

“嗯。”雖然處于上位,鶴雲栎卻連擡眼看一下應歲與的臉都不敢,“一個人……練習過。”

是了,他的弟子一直是個勤奮踏實的孩子。

但沒想到連這種事也不例外。

學到什麽程度了?書上的內容實踐了多少?

稍微想象了一下弟子一個人躲在房間時的畫面,應歲與便感覺渾身的血液都往一個地方集中,他繼續問:“練習時想着的是誰?”

答案他很清楚,但想聽鶴雲栎自己說。

鶴雲栎用尾角飄紅的雙眸瞧了他一眼,像是在責怪他為什麽問這麽讓自己難堪的問題。

但很快又移開目光,看向一旁,似乎想找到一個藏身的縫隙。可他現在的姿勢不但無處可躲,還能被應歲與從上到下不留死角地納入眼中。

最終,他給出了答案:“是……是師父。”

若蚊蚋般的聲音像是最烈的催情劑。

如此單純,又充滿誘惑。長發披散的弟子仿佛他欲念所化的神祇,應歲與心甘情願匍匐其下。

這是一場甜蜜的折磨。

生疏的動作與極端的誘惑形成強烈反差。

應歲與很難說自己狂熱的渴求能在弟子生澀的服侍下得到滿足。

但此時此刻,身體的歡愉倒在其次了。持正又臉薄的弟子願意為他做到這一步的事實,已經教應歲與的心滿到脹痛。

前所未有的安全與幸福感包圍着他。

被愛的事實無比明确。

他按捺住身體的沖動,将主動權全部交給了鶴雲栎。只用輕柔的撫慰回應弟子的“包容”,或是适當地予以誇獎,鼓勵弟子更進一步。

全盤接受了這充滿“折磨”的恩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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