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升溫:圖書館,小賣部,劍拔弩張,黑燈瞎火
第24章 升溫:圖書館,小賣部,劍拔弩張,黑燈瞎火
齊筝剛從博物館出來坐上車,手機上就開始瘋狂響起了消息,全都來自這次展會志願者的群聊。
【有人看到嗎?博物館後門那邊有人在鬧事】
【剛路過,屬實】
【(耳朵)】
【好像連副館長都去了】
【館長呢?】
【館長剛巧送大佬走了】
【豈不是差點丢人啊啊啊啊啊】
【大佬是誰?】
【你在夢游嗎?】
群裏很快又開始跑偏,似乎這件事并沒有什麽大不了。同樣的,齊筝也将它抛之腦後。
或許她更該擔心的,是接下來很快就要到來的國慶假期,齊頌的班主任那邊是否能夠按照她所預想的進行。
沈嘉聿最近幾天沒有來學校,只說家裏有些事請了假,但也沒有告知齊筝究竟是什麽事。
他仍舊和齊筝聯系,但言語中總有些被迫的匆忙,似乎是特意留言不想齊筝擔心。
擔心嗎?齊筝問了問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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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能有一點。畢竟她現在還很需要他。
但或許沒出現正是更好的信號。齊筝現在不太确定,但相信很快就能得知沈家是否會對她的存在采取行動。
原先自己的安排肯定是要照舊進行的。由于國慶要為宋淼補課,回到學校的第二天,齊筝就開始着手提前布置下來的幾篇主課小論文,打算趁着這幾天把節後要用的東西盡量完成。
從平日的課程內容來看,齊筝早就預料到階段性的課程作業不會是個容易的活。雖說糊弄過去也簡單,但她既然選了這個專業就是經過了深思熟慮的,非到必要不會輕易水課。
她在圖書館的機房查資料,不知不覺就完全沉浸其中。将近六個小時過去,結束的時候她眼冒金星,簡直昏天黑地。
一看時間,已經晚上十點四十了。
太久沒吃東西,齊筝悟出自己的眼花恐怕主要還是餓的,于是帶上手機便往地下一層的自助便利店走去。
距離閉館還有二十分鐘,足夠她帶上熱好的盒飯離開。
圖書館的地下一層和其他建築的結構一樣,扭曲得仿佛迷宮。位于東面最裏的小賣部面積不小,還帶了個外部的空中花園,擺放桌椅讓顧客吃些便餐。
齊筝來過幾次,由于消費太高有些敬而遠之,但現下實在是扛不住。
這個時間點一路上都已經沒人了,她在店裏買了瓶熱牛奶和一份最普通的預制盒飯,将盒飯放進微波爐的間隙,喝着牛奶墊墊肚子。
“叮咚”一聲,門口的感應提示響起。
齊筝叼着牛奶看過去一眼,見紀懷序走了進來。
他微微垂着眼,頭發依舊稍顯淩亂,像是特意精心抓好的發型。但齊筝知道,大概率不是的。
不知是不是她的錯覺,紀懷序更瘦了一些,肩胛骨處更顯單薄。
紀懷序的手搭上臨近門口的面包架,眼睫微擡,這才注意到另一邊還有人。
兩人四目相對時,齊筝點點頭,紀懷序卻是蹙眉,并未打招呼。
按理說齊筝也不會在意,但紀懷序明顯腫起來的眼角還是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外加他上次便有的嘴角的傷,這張出塵的臉仿佛都灰暗了幾分。
出于人道主義,又或者是他此前表現出來的善意,讓齊筝無法視而不見。
“你臉上怎麽又有傷?”
她徹底轉過身來面對紀懷序,臉上的擔心不似作假。
但也僅僅不似而已。
紀懷序沒有答話,将目光移回了貨架。
齊筝見他反應奇怪,并不避諱地問道:“我得罪你了?”
紀懷序冷漠地看過去,回答了她上個問題:“跟你沒關系。”
齊筝覺得自己完全在自讨沒趣,好不容易關心一次人,倒是熱臉貼了冷屁股。
“叮”的一聲,微波爐完成了加熱。齊筝不再多言,轉頭便拉開了微波爐,伸手将盒飯取出。
大概的确有些不滿,她一時沒注意飯盒的高溫,取出的瞬間被燙得手一松,“啪”的一下,盒飯垂直墜落,翻倒在了地面。
食物的熱香瞬間在店內蔓延開來,齊筝更頭暈了。她無語地盯了地面一會兒,蹲下身準備收拾。
視線裏的另一雙腳杵在原地好一會兒,當她拎着飯盒的一只角準備撿起時,那雙腳竟是動了。
只不過是遠離。
齊筝沒心思多去在意,從口袋中摸出紙巾。就在她要伸手去收拾地面時,一雙手攥住了她的手腕。
紀懷序将她拽了起來,用剛從角落取來的抹布和拖把開始清理。
齊筝垂落着手站在原地,看他彎着腰拖地。
很快地面被清理幹淨,紀懷序卻始終沒有和齊筝說一句話。
眼看他要轉身提着拖把離開,齊筝拉住他的胳膊,一觸即分:“哎,謝謝。”
很真情實意。讓紀懷序有些想笑。
紀懷序的确笑了一下,只是那不達眼底的笑意轉瞬即逝:“不用假惺惺的,可能在你心裏我就該幹這些。”
他的冷言冷語來得太過突然,齊筝有點理解不了:“什麽?”
雖然齊筝在認真地詢問,但紀懷序仍舊能感受到她那股仿佛浸潤在骨子裏的冷淡。
他默了片刻,聲音很低:“沒事。”
見他留下這句就要離開,齊筝有一種很久沒有過的,被莫名誣賴和無視的憤懑。
“等等。”
紀懷序停住了腳步。
他聽見身後的人走近,透過面前的玻璃門反光,他看見她就在一米之外。
“我不覺得我的話有任何一點能被你曲解的意思,當然如果你非得曲解那我無話可說。”齊筝并不擅長解釋,但此時還是決定解釋,“你幫過我,所以我對你的态度一直都還挺好的,你為什麽……”
“我幫過你?”紀懷序打斷了她,眼角的淤青泛着疼,“你真的覺得我幫過你嗎?”
齊筝盯着紀懷序的背影,沉默下來。
紀懷序轉過身,眉宇間就像凝結了不化的冰雪,眼裏是難以言說的隐忍,一字一句問道:“那你為什麽要利用我讨好柯晚璎?”
齊筝怔了怔,一時無言。
紀懷序笑了:“我猜對了。”
他後退一步:“很早就想問你,可後來又覺得算了。”
過了許久,他的聲音更低,卻帶着力度:“你跟他們一樣,唯利是圖。”
齊筝不太在意別人的評價,起碼如果從小認識的任何一個人說她唯利是圖,她是不會有任何情緒波動的。
但紀懷序憑什麽說?
她從未騙他什麽。
“什麽叫唯利是圖?”齊筝收起剛才那一絲的愧疚,質問道,“我傷害你了嗎?你憑什麽說我?”
她也不知哪裏來的情緒,或許早就看紀懷序這種假清高的不順眼,開始以牙還牙:“我看你才是蠢到家了,不僅蠢還自私自利,用自己那套标準要求別人,根本不管別人死活。”
“我不管別人死活?”紀懷序詫異至極,也氣憤至極,“齊筝,真虧你能說出這樣的話。你管我死活了嗎?”
他壓抑幾日的不甘似乎急需找個出口,原本剛後退了一步,現在又逼近:“我明确跟你說過我讨厭柯晚璎那群人,但你還把她往我身邊推。我的生活早就被他們攪和得亂七八糟,你還要火上澆油。你是怎麽好意思說出剛才那些話的?”
齊筝被一步步逼退至收銀臺前,後腰撞上桌沿。她被如此指責一番,關注點卻落在了別處。
“他們”?
齊筝疑惑的神色令紀懷序覺得自己更加像個笑話,他緊咬牙關,字從他的齒縫間流出:“我現在這麽狼狽,你滿意了?”
紀懷序比齊筝高出太多,兩人之間現在只剩下一拳的距離,壓迫與被壓迫的關系極為明顯。齊筝來不及思考他說了些什麽,只覺非常厭惡,動手推他。
還未撼動分毫,下一瞬卻被他扣住了手腕。
她掙紮無果,卻仍是用力地朝外拽着:“放開我!”
紀懷序卻似充耳不聞:“我才不像你,把別人的尊嚴當玩笑。”
“尊嚴?”齊筝也到了憤怒邊緣,在這個只有兩人的空間裏全然不顧自己一心塑造的形象,“只有可憐到只剩尊嚴的人才會這麽在乎。”
可憐?
紀懷序很讨厭這個詞。他從來不願這麽形容自己。
可好像所有人都覺得他很可憐。
他貧窮,所以他就卑微。他卑微,所以他就可憐。
這就是他們的邏輯嗎?
兩人劍拔弩張,死死地盯着對方,誰也不願認輸。
咔噠。
一道不輕不重的自動鎖門聲打斷了一切。
他們不約而已向門口看去。
下一秒,店內和走廊的所有頂燈瞬間熄滅。
眼前一黑,齊筝本能地抓住紀懷序的衣角,朝他靠近一步。
紀懷序也下意識地微微躬身,伸出胳膊擋在齊筝的身側。
數個安全指示燈在牆壁上發着微弱的綠光,和仍舊亮着的收銀機成為了唯二的光源。
想起什麽,齊筝立馬擡頭去看便利店裏的時鐘。
十一點。圖書館關門的時間。
齊筝暗罵一聲,大力推開紀懷序,走到門口。
她推了推,果然被鎖住了,于是立馬掏出手機。
紀懷序被推得一踉跄,也反應過來跟了上去。卻沒有其他動作,反而垂頭去看齊筝。
齊筝在手機上翻找着什麽,臉色嚴肅。
“你有保安的電話?”紀懷序沒忍住發問。
“沒有。”齊筝的手沒有停下,語氣仍舊不好,卻還是回應,“但網站上肯定有。”
紀懷序片刻後“嗯”一聲,卻沒有拉開彼此的距離。
齊筝很快找到了學校保安處的電話,簡單說明了情況後,對方安撫她會馬上通知圖書館處,不出意外工作人員很快就能趕到,到中控開鎖。
齊筝挂了電話,擡頭看了一圈。果然在頭上的位置發現了閃着紅點的監控。
他們剛才擠在了監控下的拍攝死角,很難說是保安玩忽職守還是他們自己作死。
齊筝收回目光,卻察覺到紀懷序正在晦暗不明的光線中看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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