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 偷聽：我在提醒你

第47章 偷聽：我在提醒你

齊筝雖然不是很願意搭理夏念森，但也并不是很想惹惱他，所以再次權衡了片刻，她還是接起了電話，冷淡地“喂”了一聲。

那邊的夏念森有幾秒的沉默，随後哼了哼：“終于接電話了。”

言辭裏多有抱怨，但齊筝并不想和他計較，也對他這話裏的隐藏情緒不感興趣，問道：“你有什麽事嗎？”

聽到她帶着疏離的語氣，醉意上頭的夏念森心裏更亂了，他靠在人行道邊的路燈上，抓了抓頭發：“我要問你個問題，你老實回答。”

他其實也不是很想用這種命令的語氣跟齊筝說話，但他急于求證，又怕她不回答，于是不自覺就顯得咄咄逼人。

齊筝倒不是很在意他的咄咄逼人，但她不理解他的理所當然。

“你是我上司嗎？要求還挺多。”

夏念森像是預料到她的排斥，也不管自己的話說沒說清楚，就道：“我看你是心虛了吧。怎麽，鴿了我兩回，你難道一點愧疚都沒有？”

在齊筝聽來這兩個話題間沒有任何關聯，不僅話題跨度大，而且她還聽不太懂。

“什麽兩回？”

夏念森聽了她的話頭更暈了。

敢情自己耿耿于懷這麽久，人家壓根沒放在心上。

明明知道沒有立場質問，他還是有點不甘心：“是不是不重要的人不重要的事你都不會記得？把我生日會的事忘了個幹淨是吧？”

齊筝被提醒後很快想起來，卻又覺得夏念森在小題大做，有點故意找麻煩的意思，于是決定說清楚：“那次不算，我只是受沈嘉聿委托才去的。”

“那也是我邀請你的。”夏念森把“我”字咬得很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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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筝把手機開免提丢在了床頭櫃，開燈開始收拾東西，準備回學校，順口回道：“我可不覺得你是真心邀請我的。”

所以她自然也沒必要對此多重視。

夏念森在醉意朦胧中沉靜下來，将被攪成一團的腦漿努力晃了晃，又将自己的不理解和盤托出：“為什麽？”

齊筝梳好頭發，卻仍沒想好要怎麽回答。

她是個情商不低，智商也正常甚至還有點小聰明的人，所以她對夏念森從一開始就不是很友好的态度感知得十分清晰。

她很清楚夏念森瞧不起她，但因為她并不在意他的想法，也沒有讨好他的打算，所以只要他別癫到她面前，她絕不會主動示好。盡管齊筝從一開始就很清楚，夏念森是她認識的所有人裏，對她要做的事最有價值的一個。

但她同時也能分得清，哪些努力是有用的，哪些只會是徒勞無功。成見的确是心裏的大山，她的山挪不動，自然也不會對移開夏念森的山這件事抱有希望。

沒聽到齊筝的回應，夏念森按照自己的猜測自問自答，全然沒有了在酒吧裏那副傲慢無禮的樣子：“你是沈嘉聿的女朋友，我也把你……勉強當朋友的。”

齊筝聽了笑了笑，帶着些玩笑的語氣：“那正好，不用勉強了。”

夏念森本垂眸看着地面，正在想怎麽讓齊筝理解他的意思，卻不防聽到了這麽句，不僅沒反應過來，也一點沒懂：“什麽？”

鑒于這件事遲早要被夏念森知道，齊筝說得坦然：“我跟沈嘉聿分手了。”

這下夏念森是徹底愣住了，半晌後突然從背靠着路燈的動作站直：“什麽？”

他沒聽錯吧？真的假的？

他很快再問了一遍：“你真跟沈嘉聿分手了？什麽時候？為什麽？”

齊筝剛要張口，那頭急切地又接了句：“為什麽？你說話呀，為什麽？”

齊筝跟誰都最懶得解釋這種事，何況本來就沒什麽交情的夏念森。

“你問這個幹什麽？”

“你先回答我的問題。”

被問得煩了，齊筝說了句：“不關你的事。”

夏念森被堵回來，方才的驚訝和不知哪冒出來的興奮就像被突然潑了盆涼水。

他繃緊了表情，總感覺喉嚨裏泛着火氣，磨得他聲音都有些啞：“不關我的事……當然不關我的事。關紀懷序的事對吧？”

齊筝往包裏揀書的動作停了停，看向床頭放手機的方向：“怎麽突然提他？”

齊筝的語氣有很微妙的變化，差別就像是上一秒在陳述PPT，下一秒在發表臨場感言。

很真切。也讓夏念森恨得牙癢癢。

或許是一種直覺，他現在十分确定，齊筝對紀懷序有些不一樣。

他不太願去想這個問題，起碼現在不願去想。

夏念森收起紛亂的思緒，輕聲問道：“你現在在哪？”

齊筝拉開窗簾看了看樓下，也不知道自己在看些什麽，入目的只有老小區裏不夠明亮的燈光。

她抽出一絲精力回複電話那頭：“幹嘛？”

“我想……”夏念森看了眼手表，現在是晚上八點多，這對于他的作息來說不算很晚，但現在他卻覺得實實在在的太晚了。

他停頓了片刻，改口道：“我要見你。”

齊筝對這種頤指氣使的語氣很反感，惡感輕而易舉便流露出來，拒絕得幹脆：“不奉陪。”

聽着耳邊的拒絕，眼見着身邊的人流驟減，夏念森不知為何有種被人驅趕的緊張，着急起來。

他邁步朝馬路對面走去：“你不見我我就去找沈嘉聿——”

吱——

突然，一陣刺耳而急促的剎車聲響起。

“艹！”

夏念森被人從身後一擠，身側擦過的自行車強行攔住了他，他被撞得向後趔趄了幾步，扶住電線杆才穩住了身子。

他哪受過這種氣，一邊朝停在他身邊的肇事者看去，一邊怒吼道：“你他媽瞎啊？”

下一秒，一輛貨車拖着巨大的車子從他面前的馬路快速掠過。

夏念森愣住，瞬間心驚肉跳。一種後怕的沖擊席卷而來，他的心髒不受控制地劇烈搏動着。

待到平複了一下心情，他才想起那個所謂的“肇事者”。餘光裏那人正握着自行車把，單腳撐在地面，靜靜地等着。

夏念森向他看去，待到看清時再次愣住。還真是說曹操曹操到。

夏念森臉色陰沉下來，下意識從牙縫裏擠出字來：“紀……”

可剛發出聲音，夏念森就意識到不對，立馬看向手機，電光火石間做出了閉上嘴的選擇。

剛才的事發生在轉瞬之間，齊筝那邊也不知道有沒有聽到什麽。然而還沒等他捂住聽筒，讨人厭的聲音就傳來了。

“橫穿馬路，我在提醒你。”

夏念森擡頭，依然閃爍着紅光的人行道燈和前方不停川流的汽車在再次提醒他，剛才的确有那麽些危險。

而要不是紀懷序剛才別停自己，就他剛才那上頭了什麽都看不見聽不見的樣子，現在可能已經成兩截了。

按照夏念森平時的行事作風，就算紀懷序沒錯，他也會強制要求紀懷序跟他道歉，并且冷嘲熱諷幾句，最好是能讓他永遠記住這個教訓。

可夏念森此時此刻捂緊了手機的話筒，半分精力都沒辦法挪到其他地方了。

在夏念森古怪的沉默中，紀懷序面無表情地瞟了眼他的手機，無聲地扯了扯嘴角，仿佛在冷笑。

随後他就像什麽都沒發生過，騎車離開了。

在确認紀懷序已經遠離，夏念森拿出捂得有點嚴實的手機，齊筝的通話仍在進行中。

他立馬将手機拿到耳邊：“齊筝。”

“發生什麽了？聽起來有點亂。”

齊筝的聲音讓夏念森漸漸平靜下來，他輕描淡寫道：“沒，就過馬路沒注意。”

“嗯。”

齊筝并未在這件事上多問，而是順勢說道：“今天我真沒空，如果你找我有事，等到了學校再說吧。”

夏念森還欲說些什麽，卻又仍是心有餘悸，腦袋摻着醉意與驚懼更是昏沉，于是只能默默應答：“好，那我明天聯系你，你別不見我。”

齊筝沒有直接拒絕。

等到挂了電話，她才重新放下本來已經背上的挎包，重新在屋子裏坐了下來。

半個小時後，門口傳來響動，随後是開門與關門的聲音，再是放東西與換鞋的聲音。

齊筝走出房間，與提着一袋水果朝廚房走的紀懷序在客廳撞了個正着。

齊筝上下打量他一眼，剛要說些什麽，對面的人就移開了目光，一言不發地走向了廚房。

齊筝沒料到他是這麽個反應，要說的話盡數給忘了，只是非常莫名地跟在他身後也進了廚房。

廚房裏，紀懷序熟練地挽起袖子，将桃子一個個取出放入水池中。

清澈透明的水在他修長的手指間流動，伴随着水滴打在水池壁的聲音，輕柔而幹淨，讓齊筝恍惚間想起小時候短暫擁有過的煙火。

一時的失神讓她沒能馬上開口說話，廚房這并不大的空間裏，兩人隔着不到兩米的距離兀自沉默着。

把水果都裝進果盤，紀懷序的動作終于有所停頓，但他并沒有看齊筝：“我碰到夏念森了。”

聞言，齊筝回過神來，擡眼看着紀懷序留給她的後腦勺。

等了半天沒等到齊筝說任何一句話，紀懷序稍稍側頭，朝她看過去一眼。哪成想直接對上了她的視線。

齊筝似笑非笑：“嗯，所以呢？”

紀懷序又垂下了眼：“沒什麽，我以為他的事你會想知道。”

齊筝眨眨眼，沒有正面回答他的問題：“你受傷了沒？”

心思游移間，紀懷序對她的話一時沒反應過來：“……嗯？”

齊筝有些無奈：“你碰到他的時候他在給我打電話，我都聽到了。所以你受傷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