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五月初五
五月初五
兩人乘着車緊趕慢趕,五月初四到了松江府,歇了一宿,初五一早便到了陷空島所在的湖邊上。岸邊已是人頭攢動,五只顏色簇新的龍舟整齊地泊在水上,鑼鼓喧天,好不熱鬧。展昭和沐晴雲随着人流往前,來到岸上一高臺旁。高臺上中央兩張八仙大桌,旁邊立着兩位先生,桌上擺木箱一只、秤一杆,臺後則立着一塊與臺同寬、覆着紅布的木板。每每有行善者捐出銀錢,高臺邊上便敲一陣響鑼,一位先生或數點銅錢、或将銀兩過秤,如數喊出,另一位先生便以大筆黑墨記在臺後的紅布上,每一筆臺下衆人都看得清清楚楚。
沐晴雲将張燎的十兩銀子帶到,自己又捐出十兩。展昭則捐了一百兩,臺下一片喝彩。兩人剛走下臺來,已有陷空島的夥計趕上來問道:“這位爺,這位姑娘,二位要參加奪珠會麽?”
沐晴雲擺擺手道:“我就不用了吧。”說罷看着展昭,其實她還挺期待看展昭比賽的。
展昭卻微微一笑,道:“不必了。”
這時人群又是一陣喧嘩,從中走出一人來,白衣翩翩,正是白玉堂。白玉堂過來就哈哈大笑,抱拳道:“展兄,沐姑娘!白某還以為哪位俠士出手如此豪氣,沒曾想是展兄。”
展昭笑道:“不請自來,若不多捐些銀子,豈非惹人嫌棄?”
白玉堂指着展昭,笑對沐晴雲道:“他這話說得,分明是在說我請了你沒請他!”又對展昭道:“要知你能來,我早早地就請你去了。”
一旁的夥計喜道:“原來是南俠。展大俠若是去參加奪珠會,定能拔得頭籌啊!”
衆人紛紛附和。
展昭抱拳婉拒:“多謝盛情,展昭無意争先,還是留給有緣人吧。”
白玉堂便帶着兩人往結義莊上走,一路直言可惜,說是展昭若去奪珠會了,他倒很想和展昭一較高下。又問及張潦為何沒來,沐晴雲如實答了,他又不禁感嘆英雄易老。
到了結義莊,沐晴雲才發現比她想象中熱鬧得多,除了他們,還有很多武林人士,她問過白玉堂,才知道原來請來的賓客都安頓在莊裏。那些武林人士中不乏名門正派,見了展昭便紛紛上前示好;也有那等清高之流面露鄙夷,不屑于此。
沐晴雲避開展昭身邊,來到自己房裏看了一圈,對這個推開窗就可以看到湖光山色的房間很是滿意,也對這次展昭的房間就在隔壁感到很滿意。周圍拿槍弄棒的人多,她打算謹慎言行,莫去惹就是了,就算白玉堂和展昭都在,也不好給他們添事。随即在房裏拾掇了拾掇,從行囊裏拿出特地找京裏繡坊縫制的一只軟搭搭的小挎包,趁着風輕日暖,快樂地去附近閑逛了。
午後,湖岸兩邊的人越來越多,奪珠會也開始了,沐晴雲站在人群中,但見三至五人一組上船,人少時則行兩船,人多時則行四五船,互相奮力追趕,周遭的人群中時不時爆發出陣陣歡呼,亦夾雜着噓聲。湖岸上不遠處有座涼亭,正中約一人高處挂一只篾條編作的圓球,船靠岸後,哪船上的人先取到球便算哪船勝。
因不得使用輕功,亦不得打鬥傷人,這場比賽對平時習慣以武論英雄的武林中人來說倒是一場新奇的體驗。沐晴雲看了半晌,着實精彩,又笑料不斷,待日暮時分,才想起已大半天沒看到展昭了,也不知他去了哪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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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遠離人群的一艘漁船上,展昭一人在船頭靜靜坐着,水面泛着的橘紅色波光倒影在他眼中,有些炫目,他幹脆閉上了眼睛,靠在船頭。
在結義莊落腳後,他午間卻并沒有在莊裏用飯,也沒有在陷空島,而是去了附近鎮上,查看災情。雖然聖上沒有明示,但他既然來了,便無法不聞不問。災情剛過鎮上各處還未恢複,顯得破敗蕭條,好在官府搭了長棚供無家可歸之人暫時安身。一路行下來,他無心茶飯,不過在路邊支起的小攤上喝了兩碗粥,吃幾個野菜馍馍,聊以裹腹。眼看夕陽西下,便趕回了陷空島,但覺有些疲憊,也就沒去人群中湊熱鬧。
不遠處岸邊的樹下,卻站着一位姑娘正癡癡望着他。這姑娘生得膚白勝雪,顏若嬌花,眼尾下一顆淚痣,更襯得一雙美目楚楚動人;只是身段有些纖弱,時不時低低咳嗽幾聲。身後還站着一個鵝蛋臉,梳着兩條烏油油長辮子的小丫鬟。
那丫鬟道:“小姐,這裏風大,咱們還是回客棧去吧。”
那小姐卻似未聽見,過了一會兒,才低低嘆了口氣,道:“去把我的披肩拿來。”
那丫鬟便向停在不遠處的軟轎走去。
這時從樹林中卻走出一個嬌俏的少女,走到小姐身旁,輕笑道:“這位小姐,你這樣看,也把他看不成你的人的。”
那小姐被說中心事,滿臉漲得通紅,問道:“你是誰?你怎麽知道……”話未說話,忙又否認道:“你莫要胡說。”
少女道:“看你的樣子就明白七八分了。”她又嘆了口氣:“唉,都是姑娘家,我實在不忍心見你如此模樣。實不相瞞,我以前也喜歡過一個男人,開始他連看都不看我一眼,後來……”她故意頓了頓,見小姐正目不轉睛地看着她,顯然已對她說的話有了興趣,方繼續說道:“後來我去求了一種藥,哄他吃了下去,他便從此将我放在心上,與我長相厮守了。”
“什麽藥?”小姐問道。
“這藥名叫相思蠱。”少女看見小丫鬟正回來,道:“這裏不方便說話,你住在何處,晚上我來找你。”
展昭在漁船上小憩一陣,便起身往結義莊走。還未走到莊口,遠遠就看見停着兩頂青布藍頂的小轎。這樣的轎子他很熟悉,富貴人家不會用這樣素淨的款式,能用這種轎子的,通常是官府。那在外候着的先生看見他來,湊在轎簾前說了一句,轎上便下來一個面色黢黑的清瘦男子,果然一身官服,步履匆匆朝展昭迎上來,此人便是松江知府粱大人。
原來梁大人聽聞展昭今日在附近鎮上走動,便打聽了他的落腳處,特意趕來附近等候,邀他去府衙一敘。展昭遂随他一同上轎離去。
夜晚的結義莊終于比白日裏安靜了許多。沐晴雲在房裏點上幾支驅蚊香,剛準備上床睡覺,忽然有人敲門。
“誰?”沐晴雲問道。
“是我。”白玉堂的聲音。
沐晴雲開了門,白玉堂瞄了眼院子裏三三兩兩的人,湊近了小聲說道:“吃烤魚,去不去?”
一說到烤魚,沐晴雲口水都快流出來了。松江府遭災,本就收成不好;加上陷空島傾力籌辦活動和接濟周圍災民,因此莊裏的夥食未免寡淡。她忙不疊點點頭走出門,又往隔壁瞅了瞅。
白玉堂道:“別看了,他不在。”
沐晴雲邊走邊道:“不知道他哪兒去了。”
白玉堂不以為意道:“嗐,他自有他的去處,指不定被哪個官老爺請去吃酒了呢。”
沐晴雲随白玉堂往湖邊走去,月色下只見不遠處亂石灘上一團跳動的火光,照着周圍影影綽綽兩三人影,一陣陣混合着醬料與煙火氣的鮮香味隐約在風中傳來。
沐晴雲吞了口唾沫,指指自己,低聲問道:“就我們幾個人啊?”
白玉堂道:“你以為誰都有口福吃我四哥的烤魚?”
待走近了,便看見幾條魚正排在火上烤得嗞嗞冒油,蔣平不時翻動着;韓彰和徐慶在一旁喝酒,旁邊一個大木桶裏,還有許多魚在淺水裏活蹦亂跳。徐慶随手提起腳邊的一壇子酒朝白玉堂扔過來,白玉堂穩穩接過。
雖白天在結義莊見過,沐晴雲卻對他們不甚熟悉,客客氣氣道:“二爺、三爺、四爺,晚上好。”
“咳咳,”白玉堂剛仰頭喝了一口酒,被這話嗆得連連咳嗽。
蔣平擡頭看了她一眼,淡淡笑道:“沐姑娘,你既是五弟的朋友,那咱們就是自己人,不必拘謹,坐。”
沐晴雲看了看周圍,摸着塊石頭坐下來。
徐慶又新拍開一壇酒遞給她:“嘗嘗,剛從地窖裏帶出來的二十年的花雕。”
“好香的酒。”沐晴雲過手一提,還挺沉,心中暗忖:這是要提着壇子喝?
白玉堂倒明白她的心思,道:“三哥,人家姑娘喝酒能和咱們一樣?好歹遞個碗來。”
徐慶道:“咱哥幾個出來喝酒什麽時候帶過碗?”
白玉堂一笑:“也是。”
沐晴雲道:“要什麽碗,我也和你們一樣。”說罷雙手捧起酒壇仰頭喝下一大口,還好,味道溫和甘香,就是再多喝幾口,也是不妨事的。
韓彰哈哈笑道:“沐姑娘真是個爽快人!”
少時蔣平将魚烤好了,衆人便分了來吃,正吃在興頭上,一個島上的兄弟匆匆趕來,對着韓彰道:“二爺,當家的請你過去。”又一眼看見沐晴雲,道:“原來沐姑娘也在這兒,正巧,當家也正在找你呢。”
沐晴雲便問:“什麽事?”
來人說:“莊裏有幾個人不舒服,當家的想勞您去看看。”
沐晴雲說:“那快走。”
她便與韓彰一同去了。韓彰回頭匆匆道:“給我們留着點兒。”
蔣平答道:“酒多的是,魚沒得留啊,涼了就不能吃了。”
回到莊裏,原來抱恙的是一家老少五人。沐晴雲給他們號了脈,并無大礙,又細問過了情況,方知是這家子下午在集鎮游玩的時候吃了不潔的食物所致。莊裏倒是常用的幾味藥都有,沐晴雲去領了來,又熬進鍋裏,吩咐了他們怎麽吃,方才離去。
待出門來,她見夜已深了,路又不熟,也不打算回亂石灘了,想着既是盧方叫了她來,她就去給盧方回個話,然後回屋睡覺去。走到議事堂門口,卻聽見盧方和韓彰正在說話,門大開着,倒是并不避諱。她不想擾他們,便在門外等着。
只聽盧方正說道:“你可仔細看過?”
韓彰道:“大哥既然吩咐了,我不敢懈怠,今日和兩位先生一起仔細清點過了,就是這個數。”
盧方嘆道:“這樣算起來,三日內要湊齊兩萬五千兩白銀,難。”
韓彰道:“這第一日還往往是最熱鬧的,過後兩日恐怕還不如這個數。估摸着最後還得差四、五千兩。”
盧方問:“莊裏能動用的這次都動用了,明日我們兄弟幾個再一起商量,看能不能再湊點?”
韓彰苦笑道:“我們兄弟幾個您是知道的,平日裏雖也在各處找了好些錢財,但花得總比掙得快,誰手頭存得下這些東西?”又道:“三五千兩銀子說少不少,說多也不多,我們再找找門路,應該沒問題。”
盧方道:“我知道有別的門路,只不過要多周旋幾日,怕救不了松江災民的急。”
兩人說完話,沐晴雲便進去跟盧方說了方才診治的情形。
盧方點頭道:“沐姑娘,你既通醫理,盧某倒有個不情之請。這幾日有諸多各地的客人來陷空島觀賽,難免有水土不服、飲食不調等,此處離附近的小鎮也有些路程,因此盧某想明、後兩日就近設一處義診,你只管替人問診,莊裏負責拿藥,你意下如何?”
沐晴雲道:“莊主想得周到,不過說實話,我只是略懂些皮毛;再則方才在拿藥時看了一下莊裏存的藥,治跌打損傷的居多,我雖也帶了些藥,但若要開設義診,只怕也是不夠的。”
“這……”盧方略一沉吟:“倒不打緊,若是重症難症,便讓他去鎮上的醫館醫治;至于藥嘛,我們備上快馬,若有缺的,讓人分批采買回來也就是了。”
盧方既說到這一步,沐晴雲一想,不過兩天,也就應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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