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章

第 31 章

“瑾瑜,保護好自己。”

“師父,我丢了槍,我沒有開槍打死那個人,我對不起你,是我害了你,我居然還因為這件事升了職。”

“瑾瑜,我沒有怪你啊,作為你的師父,當然要保護你的安全,你活下去,才可以繼續保護瑾思的安全,瑾瑜,活下去。”

眼前的文喻慢慢消失,李瑾瑜睜開了眼睛,入目的白色讓她再次閉上眼睛。

“你醒了?”是顧瑾思的聲音。

李瑾瑜重新睜開眼睛,看見顧瑾思就坐在自己的左手邊,臉上貼了幾張創可貼,在她精致的臉蛋上顯得有些滑稽,她想坐起來,被顧瑾思按住了肩膀。

“醫生說你失血過多,需要多休息,你已經睡整整三天了,今天是第四天,醫生說你最多三天就會醒來,如果今天再不醒我就要叫醫生來給你重新看看了。”

顧瑾思從一旁拿起一杯水,李瑾瑜接過,是溫水。

“我也不知道你什麽時候會醒,這水放涼了我就重新倒,希望你醒來第一件事就是能喝上溫水,對嗓子也好。”顧瑾思漫不經心地說着,眼睛也不看李瑾瑜。

床上的人慢慢喝着杯子裏的水,眼睛沒有離開過床邊的人,一杯水見底後感覺喉嚨也恢複了不少。

“你想問什麽?”她知道顧瑾思有很多問題想問自己。

顧瑾思幫她把水杯放回桌子上,她沒有忘記四天前那個晚上,朱龍在她耳邊說文喻被打傷後李瑾瑜沒有開槍這件事。

“那天,朱龍,說你當年沒有開槍,我......”顧瑾思發現自己還是沒有辦法繼續說下去。

李瑾瑜重新閉上眼睛,那段回憶再次出現在自己腦海裏,折磨了自己兩年的回憶。

“師父,我們中計了,線人的情報有誤,撤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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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瑾瑜追趕到最前面時才發現對面的人變多了,手裏甚至還拿着槍,她想喊文喻撤退,誰知文喻突然朝自己撲過來,随着一聲槍響,文喻整個人都壓在自己身上,手裏的手槍也被撞飛了。

等她把文喻從自己身上擡起重新撿回手槍時,對面開槍的人已經跑遠了,她拿着手槍對準那個方向,最後發現自己手抖到根本瞄不準,槍裏剩下的子彈全部打完,一個都沒打中,她眼睜睜看着那個人跑遠。

懷裏的文喻擡手摸上了李瑾瑜的臉,嘴裏想說着什麽,李瑾瑜一個字都沒有聽清,她低頭湊近文喻的嘴邊,這時候文喻的手卻滑了下去,一道血痕留在了李瑾瑜的臉上。

醫生趕來時李瑾瑜還處于防禦狀态,不認人的她坐在那裏任憑誰也拉不走,最後眼前出現白大褂時她才放松下來,醫生給文喻做了緊急心肺複蘇,感受到有脈搏後把人迅速擡上救護車,李瑾瑜跟着一起上了車。

文喻從衣服口袋裏掏出那張顧瑾思的照片,重重地放在李瑾瑜的手上:“瑾思......拜托你了,等她畢業,一定會來找你的,照片,一直在我胸口的口袋裏放着的,我把它交給你,你等她,等她。”

自文喻離開後,李瑾瑜每天晚上都會被噩夢擾醒,夢裏總會有不同的文喻出現,有時是面帶微笑看着她,有時是痛苦地躺在地上向她求助,有時只是靜靜的一句話不說,嘴角卻留着血。

李瑾瑜不愛喝酒,但是每晚被驚醒後總會倒一杯酒給自己,用來麻醉神經,所以家裏有一牆的酒櫃。

思緒回來,李瑾瑜睜開眼睛看向床邊的人,緩緩說道:“我開槍了,只不過沒有打中人,如果你想怪我的話就怪吧,但是我答應過你母親,我要保護你,直到我死的那天。”

顧瑾思低頭咬着嘴唇,咬到嘴唇出血才松開:“我記得你之前說過任何時候都不能丢掉我們手裏的槍,可是我那天丢槍了,朱龍撲過來的時候我沒有及時拿到槍。”

李瑾瑜只是笑笑,沒有打算責怪她:“我那天也丢槍了,所以沒有及時開槍,那天之後我一直在做噩夢,夢裏是各種姿态的她,我會後悔沒有打中那個人,我會自責沒有保護好她,兩年了,我沒有放下她也沒有放過自己。”

“對不起。”

“為什麽要說對不起?”

顧瑾思終于擡起了頭,李瑾瑜看着她,沒有了往日的清冷,嘴唇還有些泛白,明明四天前還是一個生龍活虎的人,現在卻躺在病床上纏着一圈圈繃帶,整張臉都顯得很沒有生機,仿佛下一秒就是破碎了。

“沒什麽,我只是突然理解了當年媽媽奮不顧身替你擋下那一槍的感受了。”

顧瑾思不會說在朱龍說要殺了她們的時候她內心第一個想法就是不能讓李瑾瑜受傷,所以她奮不顧身地推開身前的人,讓子彈打中自己,或許當年媽媽也是為了保護李瑾瑜才會義無反顧去擋那枚子彈的吧。

“你餓了吧?我幫你削個蘋果。”顧瑾思轉移了話題。

李瑾瑜沒有說話,她看到顧瑾思兩個手腕上都纏了紗布,是當時拼命掙脫繩結時磨破的,潔白的紗布上甚至透了一點紅色,她輕輕把手覆蓋在顧瑾思的手腕上,正在認真削蘋果的人停了下來。

“很疼吧。”

是肯定句。

一直沒有流出來的眼淚還是不争氣地出來了,顧瑾思放下蘋果用胳膊擦了一下眼角的淚,她手腕的傷算什麽呢?

李瑾瑜可是胸口被開了一槍啊,而那一槍還是因為自己才被打的,顧瑾思想到醫生說如果再偏一點就進心髒了。

那天李瑾瑜為了讓自己清醒一點,用手去按壓傷口時的吸氣聲她都聽得一清二楚,該要有多大的忍耐力才可以對自己這麽狠心?

這時候顧瑾思才真正相信何嘉榮說的那句沒有文喻的那段日子李瑾瑜每天都弄得自己滿身是傷回來。

她擡手想伸向李瑾瑜胸口的位置,V領的病號服下還能看到繃帶的影子,李瑾瑜看着她的動作沒有躲,但是顧瑾思的手伸了一半還是放下了。

“你,更疼吧,流着血撐了那麽久。”

見顧瑾思放下手,李瑾瑜眼裏有一瞬間的失落,很快就消失不見了,她自己用手捂住胸口,感受着那裏的跳動:“我答應了你母親,要保護好你的,我就一定會做到。”

“只是,為了一份承諾嗎?”顧瑾思說得極小聲,李瑾瑜沒有聽清:“你說什麽?”

“沒什麽,時間不早了,我先走了,午飯劉隊會來送。”

顧瑾思起身離開,李瑾瑜發現她的腿看上去有些不對勁:“你的腿怎麽了?”

離開的身影一頓,馬上轉過身,用手拍了拍自己的小腿:“剛才坐麻了,你好好休息,我晚上再來看你,局裏還有好多事呢。”

顧瑾思額頭冒上了虛汗,她快速走出病房,沒有注意到身後李瑾瑜注視自己的目光。

顧瑾思離開不久,金北呈就進來了,手裏還拿了一些水果,李瑾瑜想坐起來,金北呈擺手讓她躺下:“你有傷,不必那麽多禮數。”說完拉過剛才顧瑾思坐過的椅子坐下。

“你睡了三天,我覺得有必要和你說一下這幾天發生的一些事。”他拿過剛才顧瑾思沒有削完的蘋果繼續削着。

“給。”

“謝謝金局。”李瑾瑜接過蘋果只是放在鼻尖嗅了嗅香氣。

“朱龍被擊斃了,所以一支隊又少了一個人,我已經通知張荃星可以回來了,警局的實習生也分配給一支隊,榮芝那邊,蘇江警方給了消息,她已經動身趕往廣中了,和你當初預想的結果一樣,因為你在昏迷,所以我讓他們不要打草驚蛇,現在這個時間榮芝應該到達廣中了,廣中的刑警已經做好了準備,随時逮捕,另外你給我的那份密電,上面清晰地寫了他們團隊的作案經歷,對于榮芝的指控證據确鑿,我本來想着如果你不醒,我就下令進行抓捕了,但是既然你現在醒過來了,我還是想先問問你的意見。”

“抓。”

只一個字也能聽出李瑾瑜言語裏的憤怒,她等了兩年,好不容易抓到了,又被放跑,雖然廣中的抓捕會很艱難,但她也要竭盡全力。

金北呈看出了李瑾瑜的心思,笑着翹起二郎腿:“瑾瑜啊,抓捕的事你就不要操心了,我自然會監督,你就好好養傷,你這胸口上的傷可不輕啊。”他用手在自己胸口處比劃了一下。

李瑾瑜突然想到了什麽:“顧瑾思是不是還有別的傷?”

“嗯?”金北呈有一秒的遲疑,“小顧啊,她不就是手腕的傷嗎?但是她的傷也不能低估,那可是尼龍繩啊,纖維嵌進肉裏,想想都疼。”說完還适當地搖頭皺眉。

李瑾瑜低下頭看着自己潔白的手腕,尼龍繩,水手結,無論是哪個,都不會被輕易掙脫開,當時顧瑾思是用了多大的力氣才能解開繩子的?明明自己手腕是幹淨的,李瑾瑜卻仿佛看到了上面血跡斑斑,甚至還有鑽心的痛感。

金北呈見李瑾瑜盯着手腕發呆而沒有再追問顧瑾思的傷勢,輕輕嘆了口氣:“局裏還有事,我先回去了,一會是瑾思來送飯嗎?”

李瑾瑜擡頭看向門外:“她說是劉長右。”

“哦,是我記錯了,行,你先休息。”

金北呈走後,李瑾瑜把手裏一點沒動的蘋果重新放回桌子上,伸長手臂會扯痛她的傷口,她倒吸了一口涼氣,又想起了剛才顧瑾思離開時一瘸一拐的腿,以及為了證明自己沒事而大力捶打小腿的模樣。

那絕對不是坐麻了之後該有的反應,但金北呈的反應又無懈可擊,有些心煩意亂的她重新躺下閉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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