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 章

第 35 章

“師父，師父！”

李瑾瑜一睜開眼睛就看到了不遠處的顧瑾思，她身上都是血，沿着衣角、手臂滴在地上，在她身後站着一個戴面具的人，正用槍抵在她的頭上，面具下的聲音夾雜了機器聲，李瑾瑜一時間分不清這個人是男是女。

“李瑾瑜，用你的命，換她的命。”

電流聲傳進李瑾瑜耳朵裏，顧瑾思搖搖欲墜的身體讓她雙眼猩紅，她想起身時才發現自己的雙腳被加了腳鐐，身後是茫茫大海，只需要輕輕一跳，就可以萬劫不複。

面具人帶着顧瑾思走到李瑾瑜面前，鮮血沿着顧瑾思的臉滑過，被血流過的一只眼睛已經睜不開了，整張臉顯得既猙獰又可怕。

李瑾瑜想擡手去摸一下近在咫尺的臉龐，但面具人拉開了她們之間的距離。

“李瑾瑜，跳下去，你就可以拯救她，你死了，她就可以活。”

李瑾瑜完全沒猶豫，就在她移動到邊緣準備跳下去的時候，剛才還像個人偶一樣的顧瑾思突然掙脫開面具人的手撲向了李瑾瑜。

在面具人開槍那一刻，李瑾瑜将撲向自己的人轉了個方向，用自己的後背擋住了這一槍，兩個人雙雙跌入海底。

由于腳鐐的重力，李瑾瑜一直在下沉，顧瑾思拼命想拉她上來，最後還是無濟于事，放棄掙紮的顧瑾思用力抱住了她，想和她一起沉淪。

可是這個擁抱只持續了一秒李瑾瑜就推開了她，利用浮力将她推向了海面，而自己則一直在下沉，背後的槍傷不斷滲出血來，引得她周圍的水都變成了暗紅色。

她看到了顧瑾思眼裏的驚恐和害怕，但她又慶幸自己保住了這個女孩。

突然有一股無形的力量托了她一把，她開始朝水面飄去，顧瑾思也過來拽她，再次呼吸到新鮮空氣的李瑾瑜抱緊了眼前的人，勒得顧瑾思有些呼吸不過來，正當她要慶祝劫後餘生的時候才發現自己的胸口一直在流血。

顧瑾思也發現了，她慌亂地用手去堵血流不止的洞口，可是怎麽也止不住，她開始哭，李瑾瑜的視線開始變得模糊，顧瑾思的臉也逐漸變得不清晰。

“師父，師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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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睜開眼的時候她們又回到了剛才的地方，只是現在的處境變了，換顧瑾思站在對面了，她身後是懸崖，懸崖下就是海，但她腳上沒有腳鐐，衣服也很幹淨，李瑾瑜注意到自己雙手被反綁，那個面具人的槍抵正在自己頭上。

依舊是熟悉的電流聲，只是這次近距離的接觸讓李瑾瑜看出了面具人是個女人，只是因為體位的原因，她沒辦法目測女人的身高，但她發現女人手臂上好像刻了什麽東西。

“顧瑾思，這是你唯一能救李瑾瑜的辦法，是你活還是她活，決定權在你手上。”

李瑾瑜幾乎沒有反應過來，對面的人已經開始助跑了，面具人開始笑，李瑾瑜掙脫開她朝顧瑾思跑去，沒有雙手的助力，她跑得跌跌撞撞，最後還是沒有跑到顧瑾思面前。

眼睜睜地看着顧瑾思跳了下去，她跪在懸崖邊上，後面是面具人更大的笑聲，就在她準備轉身的時候，一雙手摸住了她的肩膀，讓她瞬間驚醒。

睜眼對上顧瑾思有些擔憂的眼神，她突然有些心虛，她慶幸剛才只是一個夢境，現在的顧瑾思就是一個活生生的人坐在她面前，但她也害怕是否真的會有這麽一天的到來，現在這個光鮮亮麗的人轉眼就會變成鮮血淋淋的人。

所以她避開了這個關切的眼神，還好顧瑾思什麽都沒有問。

看到顧瑾思的腿傷時她沒來由地說了那段話，誰知這小家夥直接生氣了，拉她起來的時候捏得她傷口生疼，但她沒有皺眉，直到顧瑾思松開她，她才喘了口氣，就是不知道是不是又出血了。

小家夥說的那些話不是沒有道理，但有些時候并不是并肩戰鬥就可以取得勝利的，就像那場夢，李瑾瑜不知道如果夢裏的一切都是真實的，她到底該如何抉擇，所以她沉默了。

顧瑾思從她手裏奪走了藥瓶，若不是那個電話，她可能還要繼續站着，一向頭腦清晰的李大處長竟然不知道該怎麽說服顧瑾思接受自己的提議。

可她不知道，她自認為很好的提議在顧瑾思看來就是在抛棄隊友，說是去叫醫生的顧瑾思出了門就拐進了一旁的角落裏，哭夠了才起身。

家庭醫生進來給李瑾瑜檢查傷口時都沒看到顧瑾思回來，這次的檢查結果李瑾瑜聽得也不認真，但她聽到了醫生說恢複得不是很好，詢問她是否從昨天檢查之後沒有注意保護。

李瑾瑜笑了，她想到了昨晚顧瑾思只因為她的一個嘆氣就小心翼翼要檢查她傷口時的模樣，當時只顧着看她的臉了，現在回想起才發覺，那個模樣還挺可愛的。

“可能是昨晚睡覺時不小心壓到了，醫生，我這個樣子還要休息多久，後天可以正常上班了嗎？”

她剛問完顧瑾思就推門進來了，臉上有些陰沉，很顯然聽到她剛才的問題了，醫生搖頭：“不行，按照昨天到今天的恢複情況來看，至少還需要一周以上。”

顧瑾思從進來後全程倚着門框，等醫生走後才過來坐下。

“你還想投入工作？”她說得沒有任何感情，李瑾瑜低着頭沒有看她，顧瑾思看不到她的表情，卻能看到她手上的青筋。

這個人到底在隐忍什麽？

她想摸上那布滿青筋的手背，床上的人卻像被電到了一樣迅速躲開了，顧瑾思的手停留在離床兩厘米的地方，慢慢握成了拳頭。

躲開後的李瑾瑜大抵是覺得自己太刻意了，又把手放了回去，而顧瑾思也在同時擡起了手，兩只手在空氣中短暫交彙又馬上分離。

空氣裏響起了第一聲嘆息，顧瑾思卸了力，背對着李瑾瑜坐下，嘆氣道：“李瑾瑜，你能不能先把自己放在第一位啊？”

滴答，一聲，滴答，又一聲。

李瑾瑜清晰地聽見有水聲滴落的聲音，可是這聲音是從哪裏來的呢？李瑾瑜沒有找到。

過了好久她才發現，是自己的心泛起了水波，因為顧瑾思的這一句把自己放在第一位，她的內心觸動了。

她放在床上的手慢慢朝那個背影移動，最後在空氣中臨摹出了一個人形，然後重重地垂下了手：“瑾思，你知道我為了抓榮芝等了多久嗎？我知道榮芝不是最後開槍的那個人，可是她和那個人有關，我只有一步步把和她有關的人都抓捕歸案，才能更接近她，我不是不放心金局和顧廳，我只是，只是，不甘心。”

最後三個字她說得很困難，聲音像從牙縫裏發出一樣，她好像第一次在顧瑾思面前表現出無能為力的一面。

顧瑾思倔強的背影終于出現抖動了，但她沒有回頭，兩個人就這麽僵持着，林媽的敲門聲打破了她們之間的沉默：“瑾思，瑾瑜，午飯已經做好了，收拾一下下樓吃飯吧。”

顧瑾思擦了一下自己的臉起身，李瑾瑜像得了特赦一樣拼命喘了一口氣，走了沒幾步的顧瑾思又返回來，小心扶李瑾瑜起來：“你的傷不要亂動，如果你想快一點好的話。”

餐桌上誰也沒有說話，趙小姐看出兩個人在互相較着勁，卻不明白為什麽較勁，只當是兩個女孩子鬥嘴，林媽笑臉盈盈地把全部飯菜都上齊，許是注意到了這低沉的氣氛，拉着趙小姐離開了。

今天的菜都是顧瑾思愛吃的，可是她完全沒有胃口，随便扒拉了兩口就上樓了，林媽趕過來着急地喊着讓她再多吃一點。

李瑾瑜淡定地舀着碗裏的湯：“林媽，不用管她，我一會把飯帶上去給她，您先去忙吧。”

房門虛掩着，像是在等待下一位進來的人，林媽跟在李瑾瑜後面，剛才她說什麽都沒讓李瑾瑜端盤子，生怕一個不小心又牽扯到傷口。

李瑾瑜苦笑，她感覺自己在這裏待了幾天都有些生活不能自理的錯覺了。

推開門，顧瑾思背對着她們躺着，林媽把盤子放下就離開了，還很貼心地把門關緊，李瑾瑜脫掉自己的外套一骨碌滑進了被子裏，顧瑾思瞬間睜開了眼睛。

她聽到身後窸窸窣窣響了好一會，等到終于安靜了的時候，一副身軀貼近了自己，顧瑾思感覺自己呼吸都停滞了。

“可不可以幫我換個藥啊？”李瑾瑜語氣很輕，熱氣噴在了顧瑾思的耳朵上，顧瑾思騰一下就從床上下來了。

李瑾瑜沒有支持點，直接倒在了剛才顧瑾思躺着的地方，顧瑾思身上的香氣進了李瑾瑜的鼻子，她沒忍住多嗅了幾下。

李瑾瑜是鼓了很大勇氣才說出了剛才那番話，但顧瑾思起身頭也沒回地走了，她以為顧瑾思還在生氣，坐直打算給自己穿好衣服，結果顧瑾思很快就進來了。

穿衣服的動作停止，衣服半挂在肩膀上，露出了大片肌膚，顧瑾思看她的眼眸又深了幾分。

“你穿着衣服我怎麽給你換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