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 章

第 48 章

聽到李瑾瑜的話，顧瑾思這才坐下，她确實有些餓了，昨天下午在醫院，晚上沒有胃口，就簡單吃了一點面條，現在胃裏已經空空如也了。

包子的味道實在太香了，誘惑着她的胃。

“師父，你不吃嗎？”顧瑾思嘴裏咀嚼着包子，有些口齒不清，但李瑾瑜還是全部聽清了。

李瑾瑜有意調侃她：“怎麽？現在舍得叫我師父了？”

顧瑾思也反應過來自己已經在心裏把李瑾瑜真正當成自己的師父了，但是被人直接點出來，還是揶揄的語氣，她賭氣不肯說話。

李瑾瑜也不鬧她，本來也不是真的想問她，上次聽到她這麽叫時就想說了，只是上次情況不太适合打趣。

她笑了笑：“我吃完給你打包回來的。”

顧瑾思深信不疑，把所有早餐都解決掉，李瑾瑜微笑着看着顧瑾思吃飽喝足。

門外響起了敲門聲，顧瑾思正好去丢垃圾，于是順手就開了門。

金北呈就站在門外，看到顧瑾思開門有些意外，李瑾瑜走過來從顧瑾思身後把門拉大，方便金北呈進來。

“我就不進去了，收拾好了我們一起去一趟警局吧。”

廣中警局門口，一個男人看到她們來，走上前一一握手并介紹自己：“你們好，我是李言，刑警一大隊隊長。”

李言領着他們進了辦公室，桌面上淩亂地擺着各種文件，李瑾瑜掃了一眼這些紙，然後坐在了辦公桌對面的沙發上。

顧瑾思緊挨着她坐下，周圍的氣息馬上就不同了，李瑾瑜有些不自在。

“昨天的現場我們已經全部排查了，被炸傷的群衆和同事全部送去了醫院，當場死亡的我們也正在聯系親屬，我們這邊犧牲了幾名刑警，關于炸彈我們核查過了，和昨天淩晨炸毀的那個倉庫是一樣的，想來應該是沒有多餘的了，最後我們在距離舞臺後方三百米的地方發現了一具男屍，他身旁躺着一把狙擊槍，腳邊有一顆子彈頭，經過比對，屬于那把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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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言說到這裏停頓了一下，他看向對面沙發上的三個人，金北呈和顧瑾思臉上都帶着疑惑，李瑾瑜則帶着點淡然，仿佛早就知道這件事了。

“那名男屍身上沒有任何身份指向的東西，我們連夜進行了屍檢，致命傷是額頭上的一槍，直接斃命，這人身上有很多舊傷疤，從肌肉程度來看，是經受過長期訓練的。”

從警局出來，李瑾瑜擡頭看了一眼天空，今天陽光明媚，事實上，這幾天廣中一直都是陽光明媚的，一點雨都沒有下。

顧瑾思想起來自己剛來廣中時，那個司機對自己說廣中要變天了，沒想到那天只是雷聲大雨點小，根本就沒下雨。

金北呈夾起一根煙叼在嘴裏，他第一次在女士面前點燃了這根煙，煙圈從嘴裏吐出，在空中消散。

“吳向安的遺體已經被護送回去了，他生在雁海，歸，也要歸在雁海。”

李瑾瑜沒有說話，顧瑾思看着李瑾瑜沒有說話，金北呈把煙丢在地上用腳踩滅了火光，最後又撿起來扔進垃圾桶裏。

“信號設備也已經送回去了，雖然昨天又壞了，最終還是派上了一點用場，已經安排送回去維修了，我訂了車票，明天下午的，你們兩個也好好收拾一下吧。”

再次回到雁海，回到分局，好像所有人都沒變，卻又覺得一切都變樣了。

李瑾瑜抽空聯系了曲可，确認傷勢恢複情況後又拿了一些藥回去，順帶還提醒曲可不要告訴顧瑾思。

大家都知道吳向安犧牲了，榮芝也沒有抓到，對于一行人回來也沒有表現得多高興，特別是治安科的人，每個人都提不起興致。

金北呈擁抱了治安科的每個人，在他們耳邊說着鼓勵的話，但這鼓勵的話很顯然沒有起到作用。

李瑾瑜有些頭疼，先行回了自己辦公室，一開門就聞到了一股其他的味道。

何嘉榮在她後面跟進來，解釋着這股味道的由來：“這兩天沒事就賴在你這裏，于是給你這裏做了個大掃除，你離開前放在包裏的那件衣服我也給你洗了放回去了。”

“謝謝。”李瑾瑜知道何嘉榮做清潔喜歡用消毒水，用她本人的話說就是職業習慣了。

所以她并未在意這屋子裏刺鼻的味道。

“對了，那個毒販，死了。”

李瑾瑜剛準備坐下來就又接受到這麽一個重磅的消息，她揉了揉眉心，覺得心很煩。

事情一個接着一個地來，讓她有些招架不住了。

“怎麽死的？”

“中毒，毒品藏在齒內和指縫。”何嘉榮回憶解剖那天。

所有的肝髒都取了出來，全部都有中毒的反應，毒素已經蔓延了全身，她注意到死者的手臂上密密麻麻全是針眼，不用想也知道是注射毒品時留下的。

“還有，總部刑警那邊反映，和那個毒販進行交易的另一個人沒有抓到，所以想調取萬達商城的監控以及檢查現場留下的指紋，可是顏主任攔着不讓調查。”

李瑾瑜當然知道顏卿為什麽不讓調查，但是，那個人把自己推開後究竟去了哪裏？

那天的她實在沒有力氣再去追趕，而那個人也有意不讓她看到自己，拐進她的視線盲區後就再也沒有出來過。

“你說，那個人到底是誰啊？顏主任是不是知道些什麽？”

何嘉榮還在說着自己的想法，李瑾瑜卻直接打斷了她的話：“嘉榮，你先回去吧，我有些不舒服。”

何嘉榮很識趣地走了，她看得出來李瑾瑜心煩，原以為和她說一些案件能讓她提高一點興趣。

畢竟以前只要說到案情，李瑾瑜眼裏都是放光的。

可現在，她越說李瑾瑜的眼裏越表現出了不耐煩。

房間裏安靜了，李瑾瑜緊皺的眉頭也舒展了，這次廣中的事情，她需要馬上整理出來。

打開電腦開始記錄這次行動的全部過程，雖然沒有抓到榮芝，但終于把榮芝背後的人揪了出來。

谷顏，她終于出現了。

當年谷思雨被捕入獄時，一句反駁的話都沒有說，清晰地敘述着當時發生的一切。

他說是他拿起槍對着身後的警察開槍的，因為擔心會被警察追上來，他開槍後就跑了，慌亂中并沒有看清自己開槍打中了誰。

他的話充滿了漏洞卻又讓人無法反駁，他直言自己沒有同夥，直到最後的審判時都沒有供出任何人。

于是法官将他以殺人和參與黑市販賣的罪名關進了監獄，也就是在那天，李瑾瑜在法院門口遇見了他。

李瑾瑜堅信當時開槍的人是看準了自己的方向來的，只是被文喻擋下了。

大概開槍的人也沒有想到是文喻擋下了子彈，在他猶豫要不要再補一發的時候，身旁的人拉走了他。

所以這一槍本來就是沖自己來的，李瑾瑜想不出自己和谷思雨什麽時候有過交集，為什麽目标是自己？

如果谷顏的回來是為了複仇，那麽谷思雨是為了什麽？

“師父，開會了。”顧瑾思敲了幾次門都沒有得到回應，于是她大膽推開了門，所幸李瑾瑜并沒有生氣。

會議室裏氣氛有些壓抑，每個人都沒有說話，李瑾瑜看着自己的會議本不知道在想什麽。

顧瑾思在李瑾瑜對面挨着趙曼曼坐着，何嘉榮坐在白澤年旁邊，眼神一直在李瑾瑜和金北呈的身上來回轉。

“咳，這次廣中圍剿呢，我們損失了一名警員，吳向安同志，他是我局優秀的警員，對于他的離去我深表痛心，但，這也更堅定了我們要跟黑惡勢力鬥争到底的決心，本次廣中圍剿行動将以五一九案命名繼續跟進。”

金北呈環視了一圈坐着的人，角落裏有一個空着的位置，然而那裏的人永遠也不會來了。

“因為吳向安同志的犧牲，目前治安科沒有了科長，所以，白海，你先暫時管理一下治安科的所有事務。”

“是！”空着的位置旁邊站起來一個人。

吳向安的葬禮儀式在一周後舉行，由警隊親自護送入土，所有人一身黑衣站在墓前。

金北呈和李瑾瑜站在最前面，顧瑾思在李瑾瑜身後，其餘人都在後面排成了一排。

“敬禮！”

所有人站定面對墓碑，右手舉在頭頂，不僅是對吳向安的尊敬，也是對警察這個行業的堅定。

任何一名警察的犧牲都是在向活着的人宣示，罪犯一日不除，警察一日不懈怠。

“瑾瑜啊。”金北呈叫住了準備離開的人，顧瑾思第一時間也站住了。

李瑾瑜把鑰匙給顧瑾思，輕聲對她說道：“去車上等我。”

等顧瑾思走遠李瑾瑜才回頭：“說吧，金局。”

“是這樣，榮芝這事呢，已經斷了線索，一時半會是追蹤不上了，目前又有了新的案子，我怕你的心思一直停留在榮芝身上，會沒有精力去管其他案子。”

金北呈說得有些謹慎，他思索了很久該怎麽委婉提醒李瑾瑜收心回來。

李瑾瑜聽完金北呈的話反而笑了：“金局，我是那種人嗎？”

金北呈自然也知曉自己的顧慮是多餘的，但他還是想提醒一下李瑾瑜，別陷太深，最後會無法自拔的。

就像沼澤地，越陷越深。

臉上的笑容在李瑾瑜轉身後就消失了，這點變化在她身後的金北呈沒有看到，但是在車上一直關注着她們的顧瑾思看到了。

那一瞬間的表情變化讓顧瑾思有一點揪心，那是沒有抓到人的自責，還帶着一些仇恨，是因為吳向安的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