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 章

第 62 章

“我給你打下手。”何嘉榮笑呵呵地把那一袋子菜放在竈臺上，挽起袖子一副大幹一場的樣子。

李瑾瑜扶額，她把何嘉榮推了出來。

“你來打下手還不如讓顧瑾思來。”

“嗯？”突然被點名的人馬上擡起頭疑惑地用手指着自己，然後成功收到了一記來自何嘉榮的眼刀。

如果眼神能殺人的話，顧瑾思此刻已經死了。

不怪李瑾瑜推開何嘉榮，她對于上次何嘉榮差點燒了她的廚房這件事還記憶猶新。

雖然不知道顧瑾思廚藝怎麽樣，但起碼應該不會燒廚房。

顧瑾思确實不會燒廚房，她在何嘉榮的注視下走進去。

李瑾瑜家的廚房是開放式的，所以客廳的人能把廚房裏的一切都看清。

何嘉榮也沒老實坐在沙發上，她搬出吧臺下的高腳椅，看着李瑾瑜和顧瑾思兩個人在廚房忙活，時不時滿意地點點頭。

一個小時後，所有的菜都上齊了，李瑾瑜雖然嘴上只說做糖醋排骨，實際上還是多加了兩道菜的。

何嘉榮适時展現了一下自己浮誇的演技：“哇，好香啊，看着好好吃啊。”

李瑾瑜有些無奈，但還是默許了何嘉榮的行為。

偏頭去看顧瑾思，發現這人正看着糖醋排骨發呆，李瑾瑜突然想到了什麽，轉頭給了何嘉榮一個眼神。

接收到眼神的何嘉榮及時閉了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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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瑾思發現身邊安靜了才擡頭，有些疑惑地問她們：“怎麽不說話了？”

李瑾瑜喉頭動了動，最後也沒說話，何嘉榮則打着官腔：“食不言寝不語。”

顧瑾思被她逗笑了，李瑾瑜看到顧瑾思笑了也低頭抿了嘴，何嘉榮看破不說破。

接下來三個人真就保持了食不言寝不語的原則沒再說話。

飯後顧瑾思想攬洗碗的活，何嘉榮拉住她：“瑾瑜家有洗碗機，你費什麽事啊？”

李瑾瑜沒忍住咳嗽了一聲，顧瑾思只看一眼李瑾瑜現在的表情就明白了過來。

但她還是依次把碗放進了洗碗槽裏，頗為愉悅地說：“我喜歡手洗。”

她都這麽說了何嘉榮也不再攔，回到客廳和李瑾瑜聊天，留顧瑾思一個人在廚房洗碗。

李瑾瑜也看出何嘉榮有話想說，兩個人在沙發上坐好，何嘉榮回頭看了一眼正在刷碗的人。

李瑾瑜沒回頭，問她：“你想和我說什麽？”

她聲音說大不大，但何嘉榮還做了一個噤聲的動作，李瑾瑜有些忍俊不禁。

“我這不是擔心你嘛。”

李瑾瑜挑眉，何嘉榮繼續說：“你說你上一次請假還是文隊犧牲的時候，這次突然請假我直接就敲響警鐘了。”

李瑾瑜眼神有些暗淡，不過也是轉瞬即逝。

何嘉榮并沒有看到，她還想繼續說些什麽，但豎起的耳朵已經聽到廚房沒了動靜，于是乖巧地閉上了嘴。

顧瑾思在圍裙上擦了擦手，一轉身發現李瑾瑜在看自己，直接把她看臉紅了，她用眼神詢問她有什麽事，李瑾瑜也用眼神回複她沒有事，于是顧瑾思摘下圍裙也坐了過去。

沙發一下承載了三個人的重量，一整片的位置凹陷下去。

何嘉榮坐中間，李瑾瑜靠在裏側，顧瑾思坐在外側，這位置正好讓李顧二人的視線對上，但李瑾瑜先移開了。

何嘉榮覺得李瑾瑜沒事就想先離開，讓白澤年一個人獨守空房終歸還是不地道，她詢問顧瑾思跟不跟她一起走。

這麽問顯得有些奇怪，但她又沒想到哪裏奇怪，顧瑾思看了一眼李瑾瑜，最後還是跟着何嘉榮走了。

送走這兩個人，李瑾瑜重新倒在沙發上，偌大的房間只剩下她一個人。

卧室和書房的燈都沒有開，大敞開的門裏是無盡的黑暗，她控制自己不去看不去想。

時間倒回到早上李瑾瑜請假後，挂了金北呈電話的她從抽屜裏拿出一瓶藥取了一片直接吞了下去。

昏昏沉沉睡到中午才醒，這次沒有噩夢，連好夢也沒有。

起來後有些木讷地給家裏做了一個大掃除，随後去心理咨詢室。

“這次有好轉嗎？”

李瑾瑜搖頭。

“那為什麽昨天你可以做個美夢？”

李瑾瑜皺皺眉，再次回想起一睜眼看到的那張臉。

卞醫生捕捉到了她回憶的眼神：“昨天你的辦公室裏有其他人。”

這是肯定句不是疑問句，李瑾瑜的沉默代表了承認。

卞醫生來了興致，她坐在李瑾瑜對面，手指有節奏地點在本子上，試探着問：“是顧瑾思嗎？”

李瑾瑜再次沉默，但卞醫生已經知道答案了，她開始對顧瑾思産生了好奇，不過眼下并不是好奇的時候。

“那第二種辦法，你可以試着讓她再一次和你在同一空間，不一定是同一房間，如果同一空間沒用再發展到同一房間。”

李瑾瑜否定了這個辦法，卞醫生不解，李瑾瑜想了半天最後也沒說出自己喜歡顧瑾思這件事，于是這場咨詢不歡而散。

卞醫生臨走前還是強調了一遍剛才的提議，李瑾瑜沒再回答。

她剛從超市出來就接到了何嘉榮的電話，低頭看着手上少得可憐的菜品，又返回超市重新買了一些。

何嘉榮說顧瑾思也在，她就買了份排骨，文喻經常做糖醋排骨，顧瑾思也愛吃。

被何嘉榮戳穿自己有洗碗機時，她看到了顧瑾思轉瞬即逝的驚訝，但沒有抱怨。

她以為顧瑾思會生氣，但是沒有，不僅沒有，顧瑾思還給了她一個臺階下。

化解危機後她又忍不住想起了卞醫生的提議，下午的果斷拒絕出現了搖擺。

何嘉榮詢問顧瑾思要不要一起走時她第一次有了不想讓顧瑾思走的沖動。

可是她不能說，上次她主動邀請過，被拒絕了，她不想再被拒絕第二次。

結局也不出所料，顧瑾思跟何嘉榮一起離開了。

李瑾瑜在沙發坐了很久，最後艱難地起身走去衛生間，機械地洗漱完又龜速地走到卧室門口。

燈光照亮整個房間後才緩解了一點緊繃的情緒。

本來睡眠質量就不好的她開着燈根本沒有辦法入睡，可是不開燈又會有一股窒息感，索性戴起了眼罩。

眼睛被蒙上，其餘的感官就會被放大，她能聽到外面的風聲，也能聽見樓上沖水的聲音，最後好像聽到了哭聲，從很遠的地方傳來。

床上的人猛地坐起，摘掉眼罩，雙腳再次踩在結實的地面上。

李瑾瑜想起自己還沒有洗澡，懊惱了一番就從衣櫃裏找出睡衣進了浴室。

她閉上眼睛準備沖洗掉臉上的泡沫，可馬上眼前就浮現出吳向安躺在地上的樣子，她突然睜開眼睛。

結果水滴進了眼裏，刺激着她再次閉上眼睛，這次眼前只有黑暗了，她順利洗好了臉。

淩晨一點的燠城花園，有一戶人家的燈全部亮起，一直持續到天明。

李瑾瑜在地上一直坐到了天亮，她背靠着書桌，後面就是那個抽屜，好像這樣才能讓她有安全感。

五點半的鬧鐘剛響她就起身了，洗漱完畢後給自己磨了一杯咖啡，連早飯都沒吃就出發去了警局。

王奇的事暫時沒了着落，何嘉榮的結果和劉玲的話又出現了分歧，恰巧李瑾瑜請假，這件事就被擱置了。

昨天何嘉榮和自己說起這事，晚上睡不着的她就順帶想了想。

顧家裏，顧瑾思：“林媽，幫我打包一份吧，我要帶去警局。”

林媽和趙小姐互相看了彼此一眼，都從對方眼睛裏看到了吃驚。

短短三個月這已經是顧瑾思第二次說要打包去警局了。

顧瑾思見沒人應她，走過來看見這兩個人在面面相觑，好奇問道：“怎麽了嗎？”

林媽回過神，連忙拿出保溫桶，熟練地往裏面放好包子和粥。

趙小姐則拿着自己那份早餐出了廚房，路過顧瑾思的時候笑了笑。

李瑾瑜到達分局時剛六點半，辦公樓裏一個人都沒有，但好在外面天已經大亮了，所以樓裏也到處都是亮光。

李瑾瑜在車裏呼了好幾口氣才下車。

分明才請假了一天，李瑾瑜卻覺得這棟大樓到處都很陌生，她靠着習慣走到了自己辦公室門前。

突然，她像感應到了什麽，回頭去看辦公區，用眼神掃過所有角落，最後在一個工位上看到了一塊小山丘。

李瑾瑜走路輕手輕腳，所以剛才進來并沒有發出很大的聲音，也沒有吵醒趴着的人。

她慢慢向小山丘移動，然後發現這是趙曼曼的工位，然而她認不出座位上趴着的人是不是趙曼曼。

确認了警號是趙曼曼的，才轉身回辦公室門口。

開門一瞬間有什麽東西在她腦海裏劃過，她沒抓住。

關門聲吵醒了趙曼曼，她擡頭環視了一圈沒發現異樣，發現時間還早，又再次趴下睡覺了。

李瑾瑜進了房間并沒有開燈，辦公室的百葉窗也不透光，所以趙曼曼并沒有看到李瑾瑜從百葉窗前經過。

桌子上文喻的照片還在擺着，李瑾瑜知道後面就是顧瑾思的照片，但她不會輕易翻出來。

七點半，外面陸續有了躁動，李瑾瑜起身扒開百葉窗的一葉。

趙曼曼不知何時已經醒了，此刻正坐在桌前塗着口紅，門外響起了敲門聲，李瑾瑜放開百葉窗去開門。

是顧瑾思，李瑾瑜沒想到會是她，開門的手半天沒有放下，好像不想讓顧瑾思進門一樣，于是顧瑾思被擋在了門口。

趙曼曼不經意瞄了一眼這邊，她不記得李瑾瑜什麽時候過來的，難道是在自己睡着的時候？

顧瑾思拎起手裏的保溫桶，李瑾瑜這才注意到她手裏還有東西。

她放下手讓顧瑾思進來，關門時看了一眼辦公區，沒有異常。

“我給你帶了飯，我想你肯定又沒吃早餐。”顧瑾思把保溫桶裏的東西拿出來在桌子上擺了一排。

其實李瑾瑜沒什麽胃口，但林媽做的飯太香了，她還是忍不住多吃了一點。

“你，沒事了吧？”顧瑾思見李瑾瑜吃了一半還是忍不住問了一嘴。

顧瑾思支着胳膊，上半身緊貼着桌邊，脖子伸長，那擔憂眼神和前幾天一模一樣。

李瑾瑜一時間看愣了，幾秒鐘後回神，低眸“嗯”了一聲算是回答。

顧瑾思重新跌回椅子上，安靜地看李瑾瑜吃完所有。

趕在李瑾瑜說話前把保溫桶挪到了自己面前，搶着說：“我帶回去洗就好了，明天接着給你帶飯。”

顧瑾思說完就走了，生怕李瑾瑜會不同意似的。

李瑾瑜也愣在那半天沒反應過來，良久才把手放下，随後笑着搖了搖頭。

好像沒那麽不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