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5 章
第 75 章
周一一大早的分局烏雲密布,何嘉榮在解剖室裏待了十個小時。
這期間不管是白澤年、李瑾瑜還是顧瑾思,都沒有成功把她叫出來。
而杜錫也只是中午吃飯期間出來過一趟,買了兩個面包就再次進去了。
昨天李顧二人早早就睡下了,今早六點起,七點半才開車去警局。
這期間劉長右都沒有來過電話,所以她們到了警局才知道出了這麽大的事。
今早五點多,劉長右接到通知,在郊外墓園的樹林裏發現五具成年男屍。
郊區墓園本不是他們警局的管轄範圍,但顧靳國看到法醫傳來的屍檢報告後馬上就讓對方移交到分局了。
屍檢報告上寫着五人全部死于溢死且身上一件身份證明都沒有。
顧靳國剛看到死因就想到了何嘉榮交上來的前三份相同的屍檢報告。
于是劉長右天還沒亮就将這五個燙手山芋接了回來,緊接着何嘉榮被電話吵醒,帶着白澤年趕往警局。
至于為什麽沒有叫李瑾瑜,是因為移交的時候對方說顧廳長特意交代讓李處長多休息休息。
而李瑾瑜本人聽到這個理由時看了顧瑾思一眼。
顧靳國這哪裏是讓自己多休息,這是讓自己的女兒多休息啊。
他知道如果自己被叫醒那顧瑾思也一定會跟着自己一起醒。
下午四點半,解剖室的大門終于打開了,杜錫率先從裏面出來,白澤年第一個沖進去,其他人緊随其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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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間裏擺了五張床,分別擺放着五具幾近變成白骨的屍體。
何嘉榮正把用過的手套扔進垃圾桶,白澤年把熱好的飯端過來。
疲憊的何嘉榮接過飯盒不顧形象地快速吃完了飯,這時候她才感覺自己有力氣了。
所有人都等何嘉榮吃完飯,他們做不到像何嘉榮這樣對着剛解剖完的屍體吃飯,但他們也都知道何嘉榮這十個小時都沒有休息過,用這個時間更好休息一下。
奈何何嘉榮不是這麽想的,她僅用了兩三分鐘就吃完了手裏的飯,然後重新穿上白大褂,吩咐杜錫打開錄像機。
“這五具屍體死因完全相同,并且是和我們上周解剖過的兩具屍體以及四月的那具一樣,所以這是連環作案,而根據痕跡科上周給出的結果,進行這一系列的兇手正是我們三月份抓捕的宋子林和榮芝。”
此話一出全場倒吸一口冷氣,一個久違的名字再次出現在大家耳朵裏,甚至有不少人都回憶起了朱龍。
張荃星的身體一僵,沒人注意到他悄悄攥緊的拳。
顧瑾思突然想到了什麽,她拉過劉長右:“發現屍體的墓園是吳科長的那個嗎?”
劉長右說了墓園的名字,顧瑾思松了口氣,或許不是她想的那樣,但是在她身後的李瑾瑜卻白了臉。
因為,那是她母親安葬的墓園,華南公墓。
如果這時候她還不明白這八具屍體在向她傳達什麽消息的話,她就不是李瑾瑜了。
是沖她來的,一個多月前的交鋒還歷歷在目,沒想到只隔了一個月她們就卷土重來了。
顧瑾思問完回頭去看李瑾瑜,發現李瑾瑜的臉白得有些不正常,細看還能發現肩膀在抖動,她吓壞了。
她不知道是不是床上的屍體讓李瑾瑜這麽害怕,微微墊腳擋住了李瑾瑜的視線。
眼前突然黑了一片,緊接着顧瑾思的臉就在自己眼前放大無數倍。
她用手按住顧瑾思的腰讓其站穩,自己向前彎一點腰,顧瑾思覆在耳邊問她“怎麽了”。
她笑着搖頭,然後輕聲回了一句“回去說”。
大家都在專注聽何嘉榮分析屍體情況,沒有人注意到她倆的小動作,除了那雙同樣藏在暗處的眼睛。
“目前我們掌握的已經有八具了,但是不确定對方是否只殺害了八個人,或許不止八個。”
何嘉榮還沒說完就被李瑾瑜打斷了:“十四個。”
何嘉榮有些驚訝:“你說什麽?”
李瑾瑜從後面走出來,說:“我說,她們一共殺了十四個人。”
這句話的意思很明顯,接下來還會出現六具屍體。
何嘉榮的眉頭幾乎擰成了一股繩,問她:“所以你認為接下來會是哪裏呢?”
“不知道。”李瑾瑜也不知道下一次會是哪個地方會是幾具屍體。
現在敵在暗她在明,她根本不知道對方會什麽時候出手。
“那三具屍體現在都在冷櫃裏嗎?”
何嘉榮搖頭:“除了第一具無人認領之外其他兩具都已經被家人領走了。”
“領走的時間呢?”
“分別是四天前和三天前。”
何嘉榮剛想問怎麽了,李瑾瑜已經帶着顧瑾思離開了。
但李瑾瑜的方向不是自己的辦公室而是警局外。
“師父?我們去哪?”
“去墓園。”
臨近六點的墓園沒多少人,顧瑾思以為李瑾瑜來這裏是為了查屍體。
但只見李瑾瑜和看守大爺打了聲招呼後就帶着她進了裏面。
一直走到幾乎最高處的某一個位置才停下來,只是李瑾瑜停下後沒有急着看向墓碑上的照片,而是扭頭看向了旁邊的樹林。
或許就是這個位置吧?讓這五個人的屍體和自己的母親平齊,是在挑釁還是在警告?
“李瑾瑜?”
李瑾瑜回過頭,緊了緊手,拉着顧瑾思和自己站在一起,指着墓碑上的照片說:“瑾思,這是我媽媽。”
其實早在李瑾瑜介紹前顧瑾思就看到了墓碑上刻着“李瑾瑜之母”五個字。
所以讓她震驚和氣憤的是,榮芝她們這次選擇的抛屍點竟然是李媽媽所在的墓園。
就算李瑾瑜不說,她也知道這是那幫人對李瑾瑜下的戰書。
但她不知道的是,這座墓下面,不止是一個人的骨灰,也不會有第二個人知道了。
等李瑾瑜介紹完,顧瑾思鄭重地對着墓碑鞠了一躬:“阿姨好。”
夕陽的光正巧打下來,金黃色的陽光照在兩個人和墓碑上。
李瑾瑜被墓碑上黑金字反射的光刺了一下,好像是在責怪她為什麽擋住陽光,于是她又拉着顧瑾思往旁邊撤了撤,讓夕陽的光完全照在墓碑上。
做完這些後李瑾瑜笑了:“我媽喜歡陽光,她就像一心向陽的向日葵一樣,勇敢堅強,積極樂觀,她帶給過我很多希望,可我最大的絕望也是她帶給我的,她狠心抛下我去找我爸了,留下我自己和空無一人的家。”
顧瑾思感覺握着自己的手又緊了幾分,她也更用力回握住。
李瑾瑜繼續說:“我很感謝你媽媽,她彌補了我對母親的渴望,她會帶我回家吃飯,會帶飯來警局給我,會帶我去慶祝,會給我傳授經驗,會保護我,她離開後我重新租了一套房子,就是現在這套,這套離警院很近,我們的故事就是從警院開始的,我以前沒事的時候就會去警院附近逛逛。”
“我現在的辦公室是她以前的辦公室,我執意想留住一些東西,所以把她經手過的所有卷宗都整理了一份收進櫃子裏,我在桌子上擺了一張她的照片,時不時就能看到她。”
李瑾瑜覺得有東西滑過自己的臉頰,她擡手抹去那滴淚,重新看向墓碑上的照片。
語氣恢複清冷:“瑾思,她們是來向我宣戰的,雖然我不知道到底是因為什麽讓她們找上我,但是她們這次觸到我的底線了,她們不該打擾我媽媽,我會迎戰。”
夕陽的光快落下去了,顧瑾思原本嚴肅的臉上出現了一絲柔和。
“李瑾瑜,我也告訴你一件事好不好?”
“是什麽?”
顧瑾思拉着李瑾瑜朝來時的路走回去,最高處那塊墓碑安靜地看着她們離開,似在送別。
“我餓了,我想吃糖醋小排,我們回去做飯吧,到時候我再告訴你。”
看到這樣子的顧瑾思,李瑾瑜只好跟着她一起回去。
可是直到吃完飯也不見顧瑾思要說什麽,李瑾瑜眼底的困惑越來越大。
但顧瑾思好像沒看到一樣,她把碗筷放進洗碗槽裏,拉過李瑾瑜站在她身邊。
水流緩緩落下,李瑾瑜不解顧瑾思想做什麽,直到洗碗槽裏的水完全覆蓋碗筷,顧瑾思才關閉水龍頭,然後熟練地開始洗碗。
在李瑾瑜即将忍不住要問出口時,顧瑾思終于說話了:“媽媽去世後我在家裏鬧了一陣,那時候我把能砸的能摔的都砸了一遍,我想找你算賬,但爸爸不讓,無果後我就離開家獨自出去住了,直到今年才住回去。”
李瑾瑜有些驚訝,顧瑾思眨眨眼睛,很快就把碗筷洗幹淨。
李瑾瑜順手接過來過水沖洗,顧瑾思笑了:“所以我上次說我習慣手洗真的沒有騙你,就算一開始你就告訴我有洗碗機我還是會用手洗的。”
李瑾瑜把過了水的碗放進瀝水架,擦幹手上的水抱住顧瑾思,在兩人身上都開始變熱後驟然松開。
顧瑾思有些失望地在空中抓了抓。
某黑暗的房間裏,一個女人正滿頭大汗躺在床上,床邊站着另一個女人正冷眼看着這一切。
房間裏的排氣扇還在運作,但好像沒有辦法将房間裏的熱氣全部排出去,好在站着的人自帶冷氣場,很好地中和了房間裏的空氣。
等床上的人終于不再扭動之後,女人拍拍手,下一秒門外就進來兩個人。
“給她打針吧。”說完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等女人走出漆黑的房間後才顯現出本來樣貌,入目便是那雙好看的丹鳳眼。
榮芝走過來,不經意看了一眼房間裏的景象,問:“你打算什麽時候放她出去?”
“等她表現再好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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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