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1 章

第 101 章

李瑾瑜下班後去了一趟心理咨詢室，自從上次離開後她已經很久沒過來了，卞醫生接到電話時還有些小小驚訝。

“我還以為你不會來了。”

李瑾瑜深吸了一口氣，然後重重呼出，她還記得自己上次是怎麽離開這間咨詢室的。

但好在當天顧瑾思就像一個天使一樣從天而降分擔了她的憂愁。

“上次卞醫生的提議我想過了，這次來也是想說一下進展。”

卞醫生放下手裏的水杯，聚精會神聽李瑾瑜接下來的話。

“卞醫生提了兩個解決方案，一個是面對吳向安，一個是讓我和顧瑾思同居，第一個提議，我後來去了幾次他的墓地，一開始很不适應，會想逃避，但接下來的幾次我發現我正在慢慢接受這個事實，當我完全可以直面他因我而死這件事時，我發現并不難，最近我們太忙了，我也完全沒有那種血腥反應，所以我還沒有采取第二個方案。”

卞醫生點頭，從身後拿出當初那個畫冊，裏面還是那六幅畫。

她重新翻開第一張放在李瑾瑜面前，提議:“那再看一遍這六幅畫吧，看看這次有沒有別的感受。”

第一幅畫是拿槍的女人，李瑾瑜對這幅畫印象很深刻，現在這幅畫讓她多了一些想法。

她可以想到當初就是谷顏用這把槍對準了自己卻被文喻擋下，現在這幅畫帶給她的不再是害怕，反而多了一些感動。

最後一幅畫是最能給李瑾瑜震撼的一幅，也是李瑾瑜唯一沒有親眼看到的一幅。

在翻到最後這頁時李瑾瑜有些猶豫，卞醫生緊張地看着她。

李瑾瑜還是翻開了，這是她第一次看到畫面。

當初卞醫生只說了是爆炸現場，但真的看到畫面才發現，畫面上是漫天飛舞的肢體，還有一些身體殘缺的人或躺或蹲或站。

李瑾瑜腦海裏瞬間又出現了當時碼頭上看到的場景，一些差點被遺忘的記憶都回來了。

“覺得不舒服了嗎？”卞醫生及時問了一句，把李瑾瑜從回憶中拉回來。

李瑾瑜搖頭，努力平複自己的心情。

卞醫生提醒她可以想一些美好的事物，她腦海裏第一個出現的就是顧瑾思在游樂場裏的模樣。

急促的呼吸開始變得平緩，最後恢複正常。

卞醫生注意到了她的變化，快速在本子上記錄，然後等李瑾瑜睜開眼睛。

“你剛才想到了誰？”

“是顧瑾思。”李瑾瑜抹額，随後露出一個淡淡的笑容。

“我好像知道該怎麽做了，卞醫生，治療就到這裏吧。”

就到這裏結束吧。

顧瑾思回到家并沒看到顧靳國，詢問了趙小姐才知道是今天又出現新的案子了。

顧靳國留在局裏開會，她覺得無聊便給李瑾瑜打電話。

李瑾瑜正好從咨詢室出來，看到來電人後臉上的笑容更大了，她點了接聽。

電話那端馬上就傳來自己想念的聲音：“阿瑜，什麽時候回來？”

李瑾瑜挑眉，這個人不是說要換稱呼嗎？怎麽還用的這個？

但那邊的人顯然還有話說：“嘿嘿，阿瑜，阿瑜姐姐，瑾瑜姐姐，瑜姐姐，什麽時候回來呀？”

一連串不同的稱呼出來，李瑾瑜感覺自己心髒猛烈跳動了一下。

特別是顧瑾思每換一個稱呼就變一下語調，到最後竟然用了一種嬌滴滴的聲音喊自己。

突然，顧瑾思又換了一種低沉且蠱惑人心的聲調。

李瑾瑜感覺她是把手機放在嘴邊說的。

顧瑾思說：“喜歡嗎？瑜姐姐。”

李瑾瑜在回家路上掉頭開去了顧家。

趙小姐開門時絲毫不驚訝，好像早就做好了迎客的準備，指着二樓顧瑾思的房間笑着說：“瑾思在房間裏。”

房間門是虛掩的，李瑾瑜直接推開了門。

顧瑾思在床上玩着手機，看到李瑾瑜進來馬上下床撲進李瑾瑜懷裏。

在聽到輕微吸氣聲後才注意自己撞到了傷口上。

她急忙把人拉到床前，關切問道：“怎麽樣？我是不是撞到傷口了？快過來讓我看看。”

李瑾瑜不說話，顧瑾思撈起床上的手機準備給曲可打電話，李瑾瑜這才制止了她。

顧瑾思擡頭發現李瑾瑜臉上根本沒有痛苦的表情，甚至還帶了一點玩味。

她被騙了。

“李瑾瑜，你......”

顧瑾思一句話還沒有說完就被李瑾瑜重新拉回懷裏。

雖然很突然，但她還是注意着不碰到胸口。

剛想擡頭把剛才沒說完的話說完，一只手覆在了自己眼睛上。

一個低沉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再叫一聲。”

李瑾瑜刻意用了和顧瑾思一樣的語氣說話，果然看到顧瑾思顫了一下。

看來小朋友也很受用這個聲音，她不介意多說幾遍。

終于在不知道第多少遍後，顧瑾思從她懷裏掙脫開，連退了好幾步，還用手捂住耳朵。

李瑾瑜起身朝顧瑾思走去，直到把人逼到衣櫃門上。

當人退無可退時總喜歡奮力反抗，但顧瑾思剛反抗到半空中時就被人捉住了手腕。

李瑾瑜握着顧瑾思的手腕舉過頭頂，讓顧瑾思被迫仰視自己。

一手繞過腰間把人拉近自己，一點退路都沒留。

“再叫一聲，你在電話裏不是叫得很開心嗎？”

顧瑾思急得快哭了，連連求饒。

最後在李瑾瑜聲聲誘惑下到底還是喊了幾遍“瑜姐姐”才被放過。

李瑾瑜拂着顧瑾思額頭的碎發，在顧瑾思嘴角啄了一下，這才松開她。

被松開的人馬上就跳上了床把自己裹進被子裏。

她顧不上熱了，現在只想找個地方讓自己遠離李瑾瑜。

她以前怎麽沒發現李瑾瑜這麽腹黑，大意了。

而李瑾瑜看着把自己裹成粽子的顧瑾思，心裏所有的煩惱都抛開了，她不介意多調戲調戲小朋友。

岚苛市傳來消息已經是兩天後了，根據張舒航的敘述，阿清是最先撐不住的。

腹部的傷因為沒有得到及時治療已經開始發炎潰爛，飽受毒瘾痛苦的阿清第一個開口，但說出來的信息并沒有多大用處。

對于這個結果，李瑾瑜并沒有感到吃驚。

阿清畢竟不是核心成員，她能知道的很少，如果她說了很多，那才值得懷疑。

所以主要攻克任務還是在榮芝身上，但張舒航說榮芝到現在都沒有開口，他們只好先把人關押着。

廣中市那邊的高速交警查明了那輛車的去處，但車上的人不是谷顏。

他們從駕駛員嘴裏得知這輛車是他從一個女人那裏買來的。

因為過繼車輛需要時間，他又急着回廣中，所以就約定網上辦理。

經駕駛員的辨認，買賣車輛的女人也不是谷顏。

李瑾瑜思索着，還是決定叫來李少衡再問問關于谷顏的線索。

“因為她很早就轉去了黑市，所以我平時和她接觸得并不多，大部分時間還是跟趙蔓聯系，但因為谷思雨出事，這兩年她重新接管金三角，我當年卧底時基本和她沒有見過，所以她不知道我的身份，加上我當時做了一些臉部僞裝，後來趙蔓也沒有認出我。”

“至于谷顏這個人，并不是講義氣的那種，她只關心她想關心的東西，據我所知，她和趙蔓的關系最密切，榮芝和阿清她未必會在乎，現在趙蔓在你們手上，你們要更謹慎。”

李少衡細數着關于谷顏的信息，把之前她們猜想的都推翻了。

所以谷顏不一定在乎榮芝，那麽顧瑾思的猜想就有可能是正确的。

然而還沒等她們商量出一個對策，劉長右送來了另一個消息：再次發現屍體。

何嘉榮跟杜錫第一個趕去了現場，劉長右帶隊緊随其後。

李瑾瑜沒有去，她留在辦公室翻着關于谷思雨的資料。

前往現場的人是在兩個小時後回來的，顧瑾思一回來就進了李瑾瑜辦公室。

過了一會劉長右進來彙報工作，在兩個人互相補充下，李瑾瑜大致也知曉了現場的情況。

屍體是在碼頭附近被發現的，根據現場初步分析，死亡時間應該超過了一周。

致命傷是額頭的貫穿傷，子彈一發命中。

白海将子彈的檢測報告呈上來時，李瑾瑜發現，這枚子彈和當初被宋子林打死的那個人是同一型號，她馬上就調出了那個人的死亡報告。

宋子林現在還被控制在監獄嚴加看管，那麽這把槍不一定是來自宋子林那把。

但一定和谷顏有關系，因為現在這類型的手槍只在黑市流通。

顧瑾思想起在潛水艇裏，谷顏和自己說過的話。

當時谷顏跟自己說，她把第十四個人的生死交給趙曼曼。

但當時第十四個人是在她和李瑾瑜兩個人中做選擇，那麽這個人會是她倆的替死鬼嗎？

何嘉榮是在下午才從解剖室出來，這一中午，李瑾瑜、顧瑾思跟白澤年都沒有吃飯。

最後是何嘉榮出來喊了一句餓，三個人才感覺到自己也跟着餓了，于是白澤年點了五份外賣，留着杜錫一起讨論結果。

“我覺得有必要把第一個人和這個人一起分析。”李瑾瑜吃完最後一口飯便迫不及待說了自己的想法。

何嘉榮附和點頭，但因為她嘴裏還有菜，所以杜錫替她說了接下來的話：“我跟何法醫都傾向于做并案處理，因為宋子林還在監獄裏，所以我們不認為他是作案人，但應該是和他有生活交集的人。”

“根據解剖結果，具體死亡時間在十天前的晚上十一點四十六分左右，那個時間榮芝已經在岚苛了，所以我們排除了她，趙曼曼則一直被我們關押着，最有可能的是谷顏，現在我們還不知道這個人和谷顏是什麽關系，是随機殺害還是有目的殺害，這是我們等一下要分析的。”

李瑾瑜腦海裏劃過一段話，那是當她得知宋子林服毒後，去監獄和他的一段對話。

當時她問宋子林為什麽最後一個人用槍，宋子林說那個人該死。

宋子林一定和那個人認識，這個人應該不是她們以前那樣通過色/誘殺害謀財的目标，倒更像是有私人恩怨，借公事謀私事。

“第一個人有查出具體身份嗎？”

白澤年翻開手機找記錄，最後搖頭說道：“資料庫裏沒有這個人的信息，應該是沒有前科，而且到現在都沒有家屬找他，多半是外地人或父母雙亡或孤兒。”

或許真相只有宋子林和榮芝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