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4 章

第 104 章

“我從一號屍體開始講，一號屍體出自趙明喆之手，同樣來自黑市，和谷顏有過交集，但因為叛逃，所以成為棄子。二號屍體出自宋子林之手，是宋子林殺害的最後一個人，也徹底撕開內幕。”

“再這之後陸陸續續出現了十幾具屍體，分別是宋子林在這兩年內殺害的所有人，而榮芝，從警局逃出後，分別輾轉了岚苛、海西、蘇江和廣中。”

李瑾瑜在白板上寫下這四個地名，然後給每個地名都畫了一個圈。

顧瑾思好像意識到了什麽，但又想不起來要說什麽，只好跟着一起在本子上記下了這四個地名。

李瑾瑜接着說：“我們在岚苛抓捕榮芝，但同時岚苛到海西的動車上坐着真正的谷顏，接下來我們發現了章強的假證點，但是在我們想進一步了解時，章強死亡，随後朱龍跳出來并被狙殺。”

“至于章強，據趙明喆的敘述，他本人跟黑市沒有直接關系，屬于趙明喆脫離黑市後的合作夥伴。”

李瑾瑜在章強的名字上打了一個叉。

“在大家前往廣中後，天虹商城發生了一起毒品交易，交易雙方分別是潘子，也就是李少衡警官，和席澤洋，交易當天正好被我撞見，于是聯合總局緝毒大隊抓捕了席澤洋。”

“不幸的是，席澤洋死了，在他身上沒有任何有用的信息，但可以肯定的是，他也是谷顏的手下。”

李瑾瑜在每個和谷顏有關系的人名下面都畫了一條橫線，在席澤洋名字後面猶豫了一下，然後寫下了蕭晚風與何嘉榮的名字。

“席澤洋的解剖法醫是來自總局的蕭晚風和我們分局的何嘉榮，關于解剖結果我也看過了，沒有異常，他自盡屬于個人行為。”

接下來李瑾瑜又寫了幾個名字，分別是後來發現的幾具屍體的名字。

“席澤洋自盡後，這幾位遇害者的遺體開始有預謀地出現在我們眼前，由于谷顏本人并非在雁海，所以一開始就被我們排除在外，至今這個擡屍體的幫手是誰我們還不得而知。”

李瑾瑜把這些人名全部圈起來又打了一個問號，又寫上趙曼曼三個字。

“最後是趙曼曼的暴露将我們的抓捕任務推向了一個高潮，雖然現在趙曼曼被我們抓住了，但根據李少衡警官對谷顏的了解，谷顏更在意趙曼曼，所以我們對趙曼曼的管控一刻都不能松懈。”

李瑾瑜講了一堆之前的案件，卻絲毫沒有提到最新的。

顧瑾思不認為李瑾瑜是突然想翻舊案，在看到李瑾瑜說完這些又把白板上除被宋子林殺害的那十三個人名之外的其餘名字都擦掉後，她隐約覺得接下來就是真正的重點了。

大家對于李瑾瑜留下十三個人名的做法有一些不明白，但李瑾瑜沒有解釋，而是拿起自己面前的一沓紙，将它們分別貼在相對應的名字或序號旁邊。

“這些分別是他們的屍檢報告和社會背景，宋子林殺害的前十二個人都是雁海人，最後一個未知。”

“趙明喆和趙曼曼以及章強來自岚苛市，朱龍和席澤洋都不是雁海人，這也是為什麽谷顏的産業可以拓展這麽多地方的原因。”

白板上終于有了陳笙的名字，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靜靜等着李瑾瑜接下來的話。

“而對于陳笙，我們忽略了一點，他來自蘇江市，榮芝南下逃跑的路線之一就有蘇江，這是我們第一個需要注意的點，第二點，宋子林雖然殺害了十三個人，但這十三具屍體是在他入獄後被人為搬至了指定位置。”

“而屍體出現時，谷顏和榮芝都不在雁海，之前我們懷疑過趙曼曼，但最後五具屍體出現時，趙曼曼正和我們在度假山莊，所以她的嫌疑被排除了。”

“那麽這個搬運屍體的人究竟是誰呢？或許，陳笙會給我們答案。”

安靜的會議室開始有了竊竊私語的聲音。

大家都知道陳笙可能和谷顏或者谷思雨有關系，但如果他就是搬運屍體的人，那又為什麽會被殺害呢？

李瑾瑜敲了敲白板讓大家安靜下來：“根據陳笙的資料來看，他大學考到雁海，畢業後回了家，在家工作了一年又回到雁海。”

“他目前工作的公司沒有任何問題，那麽，如果他真的和谷顏有關系，他們相識只能是陳笙回家的這一年時間裏。”

季存風率先明白過來，打了個響指說道：“所以我們現在要去陳笙的老家進行調查，主要就查他在家這一年時間都接觸過哪些人，就職的公司是否有問題。”

李瑾瑜點頭，劉長右馬上自告奮勇申請前往蘇江，在得到李瑾瑜批準後，帶着被借調來的新人出了會議室收拾東西。

“師父，我們不需要去嗎？”顧瑾思問道。

李瑾瑜搖頭，她們還有更重要的事需要暫時留在雁海，而且這種不确定的事沒必要全部出動。

這個更重要的事自然就是和京市的緝毒警一起研究谷顏的走向。

根據國外實時傳回來的數據，谷顏到國外後沒有聯系任何人，那麽顧瑾思所提的國外勢力也就無法得到證實。

就在大家一籌莫展時，榮芝突然開了口，李瑾瑜一聽到消息就動身趕往了岚苛市。

“李處長，今早榮芝突然說認罪，我們就連忙進行了審訊，我覺得有必要讓您過來看看。”張舒航說道。

審訊室裏，榮芝正低着頭，和她第一次出現在雁海市分局裏一樣。

李瑾瑜微擡頭，在門口站了一會兒才推門進去。

裏面的人聽見開門聲也跟着擡頭，看到是李瑾瑜後眼神裏的躲避一閃而過。

雖然很快就消失不見，但還是被李瑾瑜捕捉到了。

“你好像沒說實話。”李瑾瑜語氣很平淡，像是在唠家常。

榮芝沒說話，她也不急，拉過審訊桌後面的椅子搬到榮芝對面坐下。

顧瑾思眼前一亮，李瑾瑜在打心理戰。

雙方都保持沉默，心裏真正有鬼的那個人會最先受不住而露出馬腳。

很顯然，因為長期無人問津讓榮芝心裏對谷顏的最後一點期待都消磨殆盡了。

她開始越來越煩躁，人在煩的時候會想起很多事。

而榮芝在想谷顏的種種作為，包括她明知道的，她和趙蔓之間，谷顏的選擇是什麽。

在第五十分鐘時，榮芝終于動了。

李瑾瑜暫停了秒表的計時，連人帶椅子向後挪動了幾厘米，雙腿交叉，雙手抱臂，沖榮芝揚了一下下巴，懶散地說道：“說吧。”

“我和子林剛進入黑市時，因為不懂規矩，一開始混得很慘，是谷顏幫了我們，所以我們決定跟着她幹。”

“一開始就是一些物資的運輸和放哨，後來慢慢接觸到了內部，那時我們才知道他們父女的事。”

“再到後來文喻死了，谷思雨入獄，我們兩個被安排到雁海借色/誘的方法在你和文喻共同辦過案的地方進行釣魚并殺害，今年本來不該阿兵死的，但他想得到我的念頭好像變成了偏執，于是子林打死了他。”

不用問也知道榮芝說的阿兵就是那個命喪地下室的男人。

李瑾瑜其實沒什麽心情聽榮芝講她們過去的經歷，直接挑了重點問道：“你們是随機選擇被害者還是因為這些人和我有關系？”

“随機的，我們會事先觀察，哪些男人容易上鈎，單身、有錢、且與家人聯系較少，或者經常出入那種場所的人，都會成為我們的目标，而我們需要選擇最好下手的那些人。”

“所以今年的那個男人并不是你們計劃中的，宋子林怒殺了自己的同伴，你們很慌，便想開車逃離那裏，卻不曾想會碰到我，于是你們設計了一出劫持人販的橋段，目的就是為了保一個人。”

李瑾瑜停頓了一下，閉上眼睛露出一個明了的笑容。

“所以，其實你早就知道了，因為宋子林的沖動破壞了計劃，谷顏早就把他視為棄子了，而你為了救他，只好繼續替谷顏賣命，就是為了能說動谷顏去營救宋子林。”

被李瑾瑜說中痛點，榮芝臉部有一瞬間的抽動，拳頭握了又松，最後整個人頹廢地癱在椅子上。

李瑾瑜面帶微笑，站起身把椅子放回原來的位置，雙手撐在桌面上，音量提高了幾分貝，讓本就有不安情緒的人更加慌亂。

“谷顏還有多少産業？她那把蟒蛇是怎麽來的？你們離開前又說了什麽？”

“之前我路過的那些地方都有，國外也有，蟒蛇是谷思雨的，大概二十幾年前從國外一個私人供應商那裏高價買的。”

“你說對了，我确實很早就知道她不會救子林了，所以我拼命證明我才是那個可以幫助她的人，趙蔓根本幫不了她。”

榮芝提到趙曼曼時，眼裏有一絲恨意。

“後來她好不容易才答應幫助子林，但是那個獄警被你識破了，制造動亂讓子林越獄也被你們識破，谷顏失去了耐心，其實當她說讓我去岚苛時我就知道她要抛下我們去國外了。”

這場審訊進行了一個小時，李瑾瑜出來後直接就讓顧瑾思去做了交接手續。

榮芝和阿清第二天就被押運回了雁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