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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時間:2018-01-13 18:00:02 字數:5651

雖然齊太太禁了孟翠栩的足,但齊家有老太太在呢,老太太命她出門辦事,齊太太怎好阻攔,于是孟翠栩在家待了快五個月之後,第一次出門了,先是聞香樓旁邊的小院,青兒說宋二爺人不在,于是又趨車前往齊桁爾城南的住處。

幸好,金嬷嬷上次來時那個紙條還留着,于是門房沒有阻攔,她只在小院的青磚前站了一會,廂房的格扇就開了,齊桁爾大步走出來,一臉高興,也不管旁邊還有下人,就拉起她的手,“你可來了,我這兩天就在盤算着你什麽時候會來。”

“因為之前的事情,婆婆讓我別出門,祖母知道我肯定心急,于是說讓我出門替她抄經,這才得以出來,我、我也是很想……想見你……”孟翠栩聲音越說越低,後來幾不可聞。

但齊桁爾耳力可好了,自然聽明白,表情一下子高興起來,“你應該聽到消息了吧?我可以回家了。”

“是。”想到多時的企盼終于成真,孟翠栩雙眼亮晶晶的點頭,“我會好好等着的,只是……夫君要如何出現?突然回家,婆婆怕是禁受不起,就算是好消息,也怕驚吓到她。”

“我會想出一個好方法的,你等着我回家就好。”

孟翠栩笑了笑,紅着臉點點頭,雖然有點舍不得,還是掙脫了他的手,“從齊家到這邊太遠了,我得趕快回去,不然不好跟婆婆交代。”

真是,趕了一個多時辰的路過來,就說了這麽一會話,真像瘋子,可是她忍不住啊,就是想來看看他。

自從知道聖旨下來後,她真沒一刻忍得住,想插翅飛到他身邊跟他說自己很高興,會好好等他回家,他們不用再分隔兩地了,他們可以一起看日出,一起看日落,生兒育女,二十歲開始雖然有點晚,但總算也是開始了啊。

齊桁爾讓她等等,他從廂房出來後手上多了兩封信。

“我知道你一定回來,所以就不寫給你了,這裏一封給祖母,一封給父親,還有一件事情,你回家到我的書房,拉開案桌右邊第二個抽屜,那是小時候一個對我有恩的長輩親手給我的,你去看看。”

孟翠栩雖然覺得有點奇怪,但還是順從的說好,直到金嬷嬷看着天色再三催促,這才依依不舍離開。

回到齊家,當然先前往萱茂院遞信,給齊老爺的就放在這邊,等他過來請安時,再由老太太給他。

然後就是去齊桁爾的書房,右邊第二個抽屜,拉開裏面有個信封,信封裏是一方繡巾,孟翠栩一眼就認出是什麽,奇怪,母親縫給她的東西怎麽會在這裏,忍不住往懷中一摸,咦,還在。

兩件繡帕攤在案頭,一模一樣的花色,這是孟家女眷用的東西。

齊桁爾怎麽會有母親的帕子?

母親的明明給人了,給了那個跟家人走散的小胖子哥哥……突然間電光石火,她想起來了,有次在他那邊吃點心時,他跟自己借了帕子看,然後就一直問她雲州到京城路上發生什麽事情,問到她有點莫名其妙——所以他是她們在奉霄鎮撿到的男孩?

事隔太久,她已經想不起來那男孩的模樣,不過沒錯,她聽婆婆說起,雖然只是幾句簡單帶過,但能确定齊桁爾小時候的确走丢,所以……所以……看着眼前兩方一模一樣的手帕,孟翠栩簡直不敢相信,他們的緣分居然這樣深。

當初同意替嫡五小姐出嫁,不過是無奈,她真什麽都沒想過的,沒想過夫君還活着,沒想過會在相處之下生出感情,更沒想過夫君是故人,他們早在多年前就見過面了,成親後從沒有住在一起的丈夫,卻在孩童時代相處了好幾天。

她原本有點不安的,怕他回來後會開始嫌自己出身不好,不過是個旁支丫頭,憑什麽當正房奶奶,但想必他也猜到了,才讓她來看帕子,就是想告訴她,不用擔心。

拿起帕子,忍不住笑了起來,哎,小胖子哥哥,那麽久不見,你又瘦了那麽多,難怪我認不出來啊!

夏至過去,白露、霜降,齊桁山成親滿一年後便帶着許氏搬出,柳氏生下第三個兒子貴哥兒兒,新提上來的通房丫頭如桃也有孕,小雪到大寒,又是一年的立春。

這個過年,京城的說書館最津津樂道的就是齊家二爺齊桁爾死而複歸的故事了。

都說老天有眼,齊家每年捐善粥,善行有了好報,齊家二少當時被西瑤國的商船給救了,由于醒來時迷迷糊糊,那群商人也不好把他留着,就這樣一路帶往西瑤,直到身體養好,記憶恢複,這才又千裏迢迢回到京城,馬車太貴,小驢子又只能慢走,所以這才耽擱了許多時候,直到立秋前後這才回來,距離他沉江,已經三年多。

說來好笑,由于齊桁爾以前不高且胖,膚色勵黑,這趟歸來,瘦了許多,膚色也白了,加上身子抽長,齊家人一下子居然沒認出他,又細看了一會兒這才認出自家孩子,自然喜不自勝。

據說糊塗多年的齊老太太見到愛孫,整個人清醒不少,現在已經能外出上香,說話也不再颠颠倒倒,齊老爺齊太太更是歡喜,飯吃得好,覺睡得香,短短幾個月就胖了好幾斤。

齊家大宅中,最值得一說的當然是二奶奶,原本是望門寡婦,突然間丈夫回來了,但她一個投靠旁支當大戶奶奶,身分是太不配了,當大家都在猜齊桁爾會不會嫌媳婦出身太低,想休妻另娶名門淑女時,二奶奶迅速傳出好消息,距離齊桁爾回家也才三個月不到,齊家長輩就別提多開心了,紅包賞賞賞。

齊家大宅現在就只剩下兩兄弟,齊桁宜夫妻連帳目都看不懂,自然沒什麽好說,帳本依然是給二房看,只不過批改人從孟翠栩變成齊桁爾。

齊家的日子過得很好。

去年,四皇子意圖逼宮被擒,整個京城不準傳出喜事,大家都悶壞了,今年自然加倍熱鬧。

家裏現在有五個小哥兒,兩個小姐兒,孟翠栩跟如桃肚子都還有一個,齊家長輩高興得很,年夜飯多開了一桌,讓姨娘也能上桌吃飯,湊湊趣。

老太太始終笑咪咪的,十二道菜吃完,丫頭撤下席面,給齊桁宜跟齊桁爾上了濃茶,其他人上了清茶——這是齊桁爾交代的,今年他已經回來,斷斷不許再由老父親守歲,太不孝了。

齊桁爾想起自己沉江後的第一年跟第二年,都是孤孤單單,去年,孟翠栩給他送了齊家的菜,讓他一解想家之苦……想到這裏,忍不住看了這個神奇小女人,她也正在看他,臉上露出笑容。

神奇小女人肚子裏有個小小人,去年此時,他怎麽樣也想不到才短短一年,就能回家守歲,還連孩子都要有了。

齊太太見子孫滿堂,心情很好,又見黃寧香一臉有所求,對她安撫性的笑了笑,轉而對孟翠栩問起,“二媳婦,你是第一次有孩子,身體可好,有沒有哪裏不舒服?”

“謝婆婆關心,媳婦一切都好。”也不知道是不是到京城後一直粗養的關系,她真沒一點不舒服,胃口好,睡得着,要不是肚子漸大,她還真不覺得自己懷孕了,不知道娃娃會是哥兒還是姐兒,雖然夫君說男女不嫌,但身為女人,當然還是想要一個兒子。

“婆婆放心,媳婦會照顧弟妹的。”經過這幾年,柳氏總算明白了,二房是親人,不是敵人,現在對孟翠栩好得很。

齊太太笑說:“那就好,我啊,就愛看你們這樣親親熱熱的。”

說實話,柳氏太笨,許氏又狗眼看人低,說起來還是不急不躁的孟氏最好,不過孟氏那娘實在太一言難盡了,不過就像丈夫說的,桁爾喜歡就好,能懷孕的媳婦都是好媳婦。

“大媳婦,如桃那邊可有安排?”

“有的,已經派了婆子丫頭伺候,房間也已經換到大間,被褥什麽都是新的,如桃光這個月就胖了五斤。”

“你乖,二媳婦,得跟你大嫂好好看齊,不是自己生就好,還得開枝散葉,你看你大嫂,如竹、如菊、如桃一個個提拔起來,這樣大房才能興旺,霞蔚院的芍光跟亦丹,什麽時候要開臉啊?”

孟翠栩恭恭敬敬的說:“回婆婆,媳婦是要準備給開臉的,不過夫君說不用,兩個丫頭都忠心,他想把這兩丫頭風光嫁出去當正妻。”

“那是要提拔雲環跟良辰了?”

齊桁爾忍不住說:“那兩丫頭才幾歲,怎麽合适。”

齊太太又問,“那我把艾琴跟艾書給你吧。”

“身為兒子自然孝道為先,怎麽能要母親的丫頭。”

齊太太不以為然,“你要多生幾個對我來說就是孝順了。”

齊桁爾不接話,他就是沒興趣啊,他只想跟孟翠栩在一起,只想她替自己生孩子。

他喜歡清晨醒來時,轉過頭就能看到她睡得一臉香,眉舒臉展,嘴巴開開,鼻翼随着呼吸一動一動,說不出可愛,他會覺得很滿足,總覺得這是老天爺補償他過去的離家之苦。

他還是齊家少爺時,女人要多少有多少,身邊的大丫頭喜歡就睡,從不覺得那有什麽,可是這一趟回來,心境卻有了很大的轉變,枕邊睡着心上人就夠了,他不需要那麽多通房姨娘,翠栩已經懷孕,代表子嗣沒問題,他希望自己的孩子都是由她的肚子出來,總覺得兩人相守可比以前一個睡過一個舒服得多。

只不過這番話太驚世駭俗,自然是不好這麽說的,他只能道:“翠栩嫁入齊家就當寡婦,也吃了不少苦,兒子想等她至少生出個兒子,再來說姨娘之事。”等有兒子,他就說反正已經有兒子,又何必一定要收姨娘,總之,他是男人,他說不要就是不要。

齊太太不是很滿意,“嫡子跟庶子能一樣嗎,嫡子是嫡子,庶子是庶子,這永遠不會改變,就算姨娘先生男,那也是庶子,哪能跟嫡子比,又何必一定要二媳婦先生下兒子才納姨娘。”

見兒子不說話,齊太太又道:“芍光亦丹你要把她們風光嫁出去,雲環良辰你又嫌太小,艾琴艾畫你不肯要,那這樣吧,你收了寧香當黃姨娘,我就不再插手你房裏之事。”

孟翠栩心想,原來這才是重點,知子莫若母,齊太太肯定知道齊桁爾會一路拒絕,才抛出一個又一個提案,而最後才是她真正想說的,齊桁爾已經拒絕三次,再拒絕,就是不孝了。

可是黃寧香……這她不行,既然夫君已經擋了三次,這次得換她出馬。

孟翠栩正想說話,柳氏卻是咦的一聲,“婆婆,這不對啊。”

齊太太耐着性子回答,“哪裏不對?”

“婆婆剛剛說收姨娘是為了子嗣,可是黃家表妹卻是因無子被休,收這姨娘又不下蛋,能幹麽呢。”

孟翠栩忍不住在心裏歡呼,大嫂,說得好!

黃寧香聞言眼眶一紅,“大嫂也太刻薄,若是可以,我也想有大嫂的福氣一連三子,偏偏我是身子單薄的人,大嫂拿這說我,太不應該。”

柳氏卻是不退讓,“想必表妹買通如月,跟大爺在花園相遇時,也是這般楚楚可憐吧,可惜啊,大爺偏不上當。二弟,大嫂跟你說,你回來前表妹可是千方百計想要進入福輝院,你一回來,她又想進霞蔚院,這等心思,你自個品品。”

被戳破心思,黃寧香一臉尴尬,但還是想挽回頹勢,于是硬是眨眼逼出眼淚,“表哥,事情不是那樣子的,我說穿了不過一個弱女子,我能作什麽主啊。”

孟翠栩忍不住了,“表妹這話可不對,難不成是有人逼你進大房?沒有吧,怎麽說得好像全家聯合起來逼你給大伯奉茶一樣。婆婆,身為主母要有氣度,這媳婦懂,所以也點了幾個丫頭給夫君,奈何夫君不要,媳婦也不好勉強,不然開了臉,夫君又不去過夜,不是兩邊耽誤嘛,婆婆給提議,自然是為了晚輩好,這我們知道,可是表妹這等人品,我無論如何不能收。”

齊太太放下茶盞,她也知道在年夜飯說這事情不妥,但就是想着人多,晚輩們不好反抗,這才說出來,卻沒想到他們一個接着一個打回來,唉,但事已至此,她肯定要桁爾收了寧香,一來是給寧香找個歸宿,二來也算了卻自己跟姊姊的姊妹情誼——母親生她後身子就不大好,嫡兄嫡姊都怪她,只有二姊姊還是對她那樣好,二姊姊只有這寶貝女兒,自己一個當家太太,難不成還不能護她周全?

孟翠栩眼看齊太太準備長篇大論,連忙搶先開口,“婆婆,女子以婦德與婦行為重,這話總沒錯吧?”

“是沒錯,寧香從小讀女誡,自然懂這道理,将來過門,會跟你一心一意,你不用擔心二奶奶的位置,她是再嫁婦,無論如何不會威脅到你。”

“可是婆婆,表妹卻是狠心的,婆婆難道忘了去年過年,表妹跟娟兒因為跟我要四十兩而我不給,回家就誣賴我屋裏屏風後面藏着個男人嗎?要不是媳婦發了個毒誓證明清白,說一個寡婦房中藏着男人,可是要我去死啊。”

齊太太無言,齊桁爾的臉色更是難看起來,“還有這回事?你怎麽沒跟我說?”

“都過去了,講出來也是惹人心煩,這便沒開口。”

齊桁爾正色道:“娟兒、黃家表妹,你們這樣陷害自己的嫂子,今天大年夜我也不好發脾氣,不過回頭我會要個交代。”

齊娟兒仗着自己是妹妹,也不怕,“不過開個玩笑而已,誰知道嫂子當真了,而且反正母親也沒罰她啊。二嫂你也真是夠了,嘴巴上說着何必講出來惹人心煩,現下不是又說了嗎,我看你就是想惹得全家雞飛狗跳顯得自己賢慧這才高興。”

柳氏卻是唉呦的一聲,“照妹妹這種說法,豈不吃虧了還不準人家說?二叔我跟你說,你可得好好管管娟兒,之前二弟妹的舊時姊妹來瞧她,娟兒居然把客人請到自己的住處,打聽二弟妹的消息呢,還有啊,二弟妹出身窘迫,這也怪不得她,畢竟又不是人人像我這樣好命出身富貴世家,娟兒跟表妹居然把全家女眷都請到花廳上,不但說二弟妹出身不好,還想誣賴二弟妹藏男人呢,這心思歹毒着呢。”

齊桁爾臉色很難看,雖然暫時沒說話,但人人都看得出來,他不會善了,過了今天,齊娟兒跟黃寧香有得瞧了。

孟翠栩輕輕握住他的手,他的臉色這才好些,“放心,以後斷斷不會允許有人再這樣欺負你。”

孟翠栩點頭微笑。

柳氏見狀,忍不住打了齊桁宜一下,看看,人家是怎麽對妻子的,面對黃寧香一門心思撲上去,二叔就是毫不客氣打回來,哪像他,又不甘願娶,但又喜歡黃寧香的絕色容姿,暧暧昧昧的煩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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