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第13章
這像是一句威逼。
不,這就是一句威逼。
邵承往他身後看去,角落裏抽泣的女孩并未發現他的存在,方素素此刻的心情跌入谷底,沒法分心來注意上方的情況。
他弄不明白方素素和邢越的故事以及更具體的關系,邢越是否在欺負方素素,方素素自己是否覺得對方在欺負她,以及方素素需不需要人幫她讨公道,還有,到底公道站在誰那邊,這些都是未知的。
邵承不懼怕邢越,但懼怕自己的自作多情是別人所不需要的。
多看了兩眼,壓下內心的泛濫之情,邵承想,恐怕這會方素素是不希望她的狼狽模樣被別人看去,不希望邢越說出的那些冷漠無情的話被別人聽去,不希望自己被誤會成卑微小醜,畢竟他和方素素的關系,還沒有到她向自己求助的時候。
邵承很不爽地盯着邢越,若方素素跟邢越真有牽扯,或是小情侶之間的矛盾,他插足進去豈不是小醜一個?
在更加周全的考慮下,邵承只能讓邢越嚣張這麽一回,但他的眼神并沒有放過邢越,狠狠盯了邢越一眼,回身走了出去。
邢越聽着身後可憐的聲音,在原地停步了幾秒,他的臉上沒有半點的疼惜和自愧,邁步離開。
外面邵承并未遠走,他守在門口,導致邢越一出門就差點被那一拳擊中。
幸虧他的反應快,及時攔下了那一拳頭,他的掌心涼冰冰的,包裹着邵承滾燙的手,低頭看着他,說道:“我就知道你會襲擊我。”
邵承有理有據:“提前預判到的事情就不算襲擊了,你也知道自己很該死。”
邢越放下他的手,邵承沒有襲擊成功,也不繼續下去了,他本來也沒要在這裏跟邢越大打出手。
“看來真是喜歡她啊,”邢越質問:“偷聽了多少?”
“所有該聽見的都聽見了,”邵承撫平自己的衣袖,漫不經心地說:“你要是真不想讓別人聽見,拜托以後找個隐蔽的地方。”
邢越振振有詞:“我在的地方就是隐蔽的地方啊,別看那是個出口,看見我的沒一個敢從那兒過的,就你膽子大,還敢躲在一邊偷聽。”
“這學校是你的家嗎?”
“第二個家,還有,”邢越說:“你不是暗示我是這個學校的老大嗎,說不定我真是。”
邢越的嘴巴厲害,邵承感受過了,他也當仁不讓,嗤笑了一聲說:“會長就是會長,在學校裏搞黑勢力,聽說你還要搞什麽評選?到時候我一定第一個投票給你。”
威脅的話誰都會說,威脅的事邵承也能做,只要他有那個權利,他當然可以對他不喜歡的這個人,投上那精彩的一票。
邢越靠着身後的牆,低頭打量着邵承,不跟他玩笑,算是言語上輸給了他,便問起他的來意:“看表演?”
邵承也很幹脆:“沒興趣。”
邢越說:“易感期亂跑,不怕惹禍?”
邵承見他始終不提起和方素素的關系,內心略有着急,主動拉回正題:“你跟她談了?”
邢越環着雙手說:“不是偷聽到了一切嗎?聽不出我跟你女神的關系?”
邢越的洞察力合格,瞬間察覺出邵承對方素素特別的情意,這個人不該出現在這裏,自己不是他感興趣的人,那方素素就是他停步偷聽的原因,還有他看向方素素的眼神,有太多值得揣摩的東西。
好在邵承也并沒有否認,方素素與別的女生在他這裏的确有所不同,也許是那個躁動的夜晚,他被她的旋律撫平了內心,也許是孤寂上頭時,他被她身上的親和力吸引,種種原因,種種可能。
決定了他對這個女生有特殊的好感。
“聽出來了,但還是想聽當事人怎麽說,別讓我誤會了什麽,那不就不好了嗎?”邵承腦海裏的畫面還是方素素低頭啜泣的樣子,他想,需要一定的時間,讓她撫平自己的內心,從裏面走出來。
邢越盯着他的臉色,不似方才在裏面的冷漠,他的眉眼仿佛才有了些人性的柔和之處,道:“那還能有什麽誤會呢,你沒聽她說嗎,她是為了我才繼續留在這個學校,你心愛的女神現在的前途了不得,但可惜的是人太蠢,為了看不到希望的愛情連事業和未來都不要了,這樣的她以後又會有什麽價值?”
邢越的話說的難聽,可卻是事實,這是個病态的社會,人們希望自己的伴侶高高在上,閃亮奪目,充滿價值,又喜歡把神壇上的人拉下馬,而後得意洋洋以此證明自己的魅力和實力。
可惡又可恨。
邢越見他聽了進去,知道他還算是個有腦子的,繼續道:“她把夢想和未來寄托在我的身上,就注定了她會輸得難看,我不是什麽長情癡情的東西,一輩子眼裏只有她,況且,現在的她對我來說沒有任何價值,等她功成名就,或許我會正眼看她一下。”
直到這一刻,邵承才知道面前這個人可以冷漠到什麽程度,邢越的話字字珠玑,相比之下,方才裏面對方素素講的那些已經算是委婉,可聽完這些的邵承,卻沒有辦法去為方素素申冤。
因為邢越話說的極致難聽的同時,也很坦誠現實,他說出了很多人拒絕一個人的真正原因,只不過沒有美化的詞語在其中修飾扮善而已。
于是每一句都顯得如此該死。
邵承扯唇笑了一聲,還是想發表一些看法,對這刺骨的話反應也難以溫柔:“不愧是會長,這麽會權衡利弊,跟我們這些一股腦的普通人不一樣。”
邢越察覺他話裏有話,沒有打斷。
邵承說:“如果會長是這麽一個人,那可能要不幸地向您宣布,您可能會孤獨終老呢,當然,以會長的外形條件找個伴侶不是難事,能碰見個真心歡喜的人,那可就不簡單了,因為這個社會還是俗物多,會長這種高雅清醒的人物,這輩子都不會有靈魂上的另一半。”
這是一句詛咒,赤/裸裸的詛咒,丢在邢越的耳邊。
邢越聽得入迷,半眯着眼,看邵承的身影向自己靠近,遠處有人尋來,邵承仍舊大膽地捧起邢越的面頰,在他耳邊低聲氣勢如虹地說:“賭麽?”
狐貍眼生得魅惑極了,挑釁起來的模樣更是迷人,邢越按耐住撫向那眼睛的沖動,揉碾那紅唇的欲望,俯下身來,臉龐湊近邵承,在他耳邊溫柔有力地回應:“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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