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第29章
正說着, 門外忽然傳來一陣敲門聲,這個點會來敲門的只可能是他爸,向邊庭跟賀宣說:“先不聊了, 賀老師, 我爸來了。”
賀宣嗯了一聲。
“晚安賀老師。”向邊庭說。
“晚安。”
向邊庭把電話挂了, 他爸聽到他說“進來吧”才推開門看了一眼,站在門口沒進來:“還說困了, 剛才還聽見你彈鋼琴。”
向邊庭縮進了被窩裏,只露出一個腦袋:“剛才吃太飽了,我去後院消消食。”
“你剛才是不是在跟人打電話?”他爸問他。
向邊庭躺在床上點點頭。
“這麽晚還跟人打電話。”
“爸, 您有事啊?”
他爸站在門外看着他:“沒事還不能來看看你?”
“能, 随便看。不過再看一會兒就能看到我入睡的臉龐了。”
“行了, 你休息吧。”
“您也早點睡。”
他爸關上門走了, 向邊庭側過頭看了一眼枕邊的手機,屏幕上有一條賀宣的消息,他把手機摸過來看了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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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宣:你剛才說的話我都當真。]
果然是皮翻車了, 跟賀宣這樣的人開玩笑是很容易被反客為主的,他不是那麽好逗的人。
向邊庭回憶了一下自己剛才說的話,又是“子債父償”, 又是“咬回去呗”,兩句話就給自己挖了兩個坑。
其實他很少這麽跟其他人逗悶子, 他現在也漸漸感覺到了,賀宣在他眼裏的确是個很特別的存在。
向邊庭不知道該回什麽, 指尖搭在鍵盤上好一會兒, 最後回了一個“嗯”。
他沒法确定Peter到底會不會咬人, 雖說Peter好像挺喜歡賀宣的, 但這種情況畢竟是随機事件, 萬一真咬了……
向邊庭蒙頭把被子蓋上了,心想咬了就咬了吧,他就不信賀宣真能咬回去。
第二天早上賀宣坐飛機回了江州,下午給客戶紋身到晚上七點,只紋了一部分,客戶說餓得實在不行了,問他今天能不能先到這兒。
賀宣說可以,又說:“下一趟吃飽點再來。”
客戶笑着披上了衣服:“今天大意了,中午就吃了碗面,把我給餓的,趴那兒都尴尬,肚子裏叽裏咕嚕的。”
賀宣回家後先去了趟對門,去看了看向邊庭的蛇。蛇箱空間非常大,造景也很豪華,裏面有個仿真的骷髅頭,Peter鑽在裏面緩慢爬動,看起來挺悠閑的。
賀宣輕輕敲了敲蛇箱,Peter慢慢朝有聲響的地方爬了過來。他彎起手指在蛇箱上輕敲兩下,隔着玻璃逗了逗它。Peter吐了吐信子,沒抖尾,那張小黑臉看起來呆呆的,不僅看不到任何攻擊性,還憨氣十足。
賀宣打開蛇箱把Peter拎了出來,Peter沒咬他,乖乖地纏在了他手上。
賀宣還不至于把自己跟向邊庭的關系進展寄托到一條蛇身上,他不可能故意去逗蛇咬人,不過蛇咬不咬人的确是随機事件,指不定就會莫名其妙給你吭哧來上一口。
賀宣後來就被莫名其妙“吭哧”了一口,當時蕭易陽和白欽也在,兩個人已經從北城回來了,來賀宣家裏蹭飯的時候,見他脖子上挂了條蛇吓了一跳,Peter應該是聞到陌生氣味應激了,把它送回家的時候就往賀宣手上咬了一口,蕭易陽和白欽親眼目睹。
“這是小向養的蛇?”白欽啧啧兩聲,“小向同學真不是一般人。”
接着他又道:“小黑黑不太懂事啊,怎麽連你二爹都咬。”
蕭易陽看了他一眼,心說得虧向邊庭不在,不然他真要拿膠帶給白欽的嘴封上了。
賀宣笑了聲,手指蹭了蹭Peter的小黑腦袋,道:“它懂事得很。”
小長假餘下五天,大學并非沒作業,向邊庭抽了一天出來把作業寫完了,又抽出兩天跟沈澤去臨近的城市玩了玩。沈澤請了六天假,心态相當好,完全拿這六天事假當國慶假期來度過,不過快樂的時光總是很短暫,假期第五天晚上他爸媽就有想把他遣送回澳洲的沖動了,讓他趁早回家收拾東西,明天麻利兒滾回澳洲。
向邊庭親自去送的機,頭一回見沈澤這麽委屈的表情,看着怪可憐的。
“別上飛機就哭了啊?”向邊庭笑得挺無奈。
“我現在就想哭。”
“那哭一會兒吧。”向邊庭說,“哭爽了再上飛機。”
沈澤哭不出來,張開雙臂:“抱一個吧兄弟,再見就是冬日。”
向邊庭嘆了口氣:“真肉麻啊你。”他跟沈澤抱了抱,拍着他的背說:“好好學習。”
沈澤拎着包去安檢了,走的時候一步三回頭,向邊庭目送他過了安檢才走。
沈澤早上回的澳洲,向邊庭下午回的江州,落地的時候天已經黑了,司機把他送回了岚庭雅灣。他到家後沒在蛇箱裏看到蛇,估計蛇應該在賀宣那兒。
賀宣回江州後每天都會給他發一張Peter的照片,都能湊那麽近拍照了,說明人蛇相處很融洽,咬人這種情況應該也不存在。
向邊庭收拾好行李,打算去賀宣家把Peter接回來。
賀宣打開門看到他有些意外:“今天就回來了?”
“嗯,提前回來的。”向邊庭把洗好的外套遞給賀宣,“衣服洗幹淨了。”
賀宣接過裝了外套的袋子,說:“蛇在屋裏。”說罷從鞋櫃裏拿了雙全新的拖鞋放在玄關口,向邊庭愣了一下,随後換鞋進屋了。
賀宣指了指沙發,向邊庭往那邊一看,看到他寶貝兒子挂在沙發的靠枕上。
“樂不思蜀了吧這是。”向邊庭笑了下。
賀宣問他:“剛下飛機?”
“嗯。”
“晚飯吃了嗎?”
“吃了,飛機上吃的。”向邊庭走過去把Peter提了起來,還好,還沒到樂不思蜀的份上,一聞到他的味道就主動往胳膊上纏了。
向邊庭是個偶爾皮一皮的老實孩子,很有原則,他擡頭看了賀宣一眼,主動問了一句:“它……咬你沒有?”
賀宣沒說話,右手擡起來給他看,無名指側邊有很明顯的兩個紅色小眼兒,就這麽兩天時間,咬痕甚至還沒結痂。
随機事件還真發生了,向邊庭心想自己真是原則過頭了,多嘴問這個,可是他沒想到賀宣比他還有原則。
“可以商議了嗎?”賀宣問他,“咬蛇還是咬你?”
賀宣的表情不像是開玩笑,向邊庭忽然有些恍惚——
不是開玩笑嗎?
向邊庭的大腦忽然停止了思考,他抿了抿唇,心一橫腦一熱:“我吧……”
畢竟咬蛇比咬人更不切實際,畢竟他不讨厭賀宣的靠近。
賀宣盯着他看了一會兒,當真湊了過去,向邊庭身體僵了一下,站在原地沒動,眼看着賀宣慢慢靠近。
賀宣湊到了他耳邊,低聲道:“向邊庭,我真的會那樣。”
話音剛落,身後忽然傳來開門的聲音,向邊庭猛地回過神,回頭看了一眼——一個卷發淺瞳的小男孩穿着睡衣站在房間門口,表情有些呆滞,一副剛睡醒的樣子。
賀宣皺了皺眉。
向邊庭看到那男孩兒揉了揉眼睛,用帶着口音的中文喊了聲:“舅舅。”
向邊庭轉過頭,有些詫異地看着賀宣:“……舅舅?”
男孩兒喊完舅舅又奶聲奶氣地說了句外國話。
“表的。”賀宣對向邊庭說了一句,去廚房倒了一小杯溫水,他小外甥趿拉着小熊棉拖走到了他面前,半眯着眼睛把嘴巴張開了。
賀宣把水送到了他嘴邊,他咕嘟咕嘟喝進去半杯,喝完清醒了,睜着兩只漂亮的大眼睛盯着向邊庭看。
小外甥仰頭看了看賀宣,用俄語問了一句:“舅舅,Ктоэто?(這是誰?)”
賀宣回了一句:“Мойвозлюбленный.(我的心上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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