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

第55章

實際情況倒也确實是賀宣說的那樣, 畢竟昨晚是他睡在向邊庭這的,還算不上他把小孩兒拐回家。

他的回答其實挺嚴謹的,但在外人聽來就有那麽點孔雀開屏臭嘚瑟的意味。

所以李雲牧深感此人臉皮厚度不同于往日。

以前沒見過賀老板這樣, 挺新鮮的。

“所以真是那人啊?”李雲牧還挺意外的, “怎麽個情況?前兒不還是明戀對象麽, 怎麽今兒……‘明戀’那倆字是去掉了?”

賀宣嗯了一聲,沒多說什麽。

向邊庭現在是他男朋友這件事其他人知不知道根本不重要, 恩愛沒什麽好秀的,說句粗的,他喜歡誰, 跟誰談戀愛, 跟外人有屁個關系。

他剛才那麽問向邊庭, 主要是想知道向邊庭的态度——

對于他們現在的關系, 他認知清晰嗎,能正視嗎,有勇氣讓外人知道嗎。

他想要向邊庭一個确定的态度, 不希望他稀裏糊塗的。

賀宣舉着手機坐到了床邊,擡手抓了抓向邊庭的頭發,問電話那頭的李雲牧:“打我電話幹什麽?”

“我剛坐診, 碰着寧遠了,他眼睛傷了你知不知道啊?”

賀宣眉頭一皺:“怎麽回事?”

“就猜你不知道, 他媽帶着來的,眼睛上邊兒摔破皮了, 縫了兩針, 不過沒傷到眼睛。”

“确定沒傷到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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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确定。”

李雲牧是眼科大夫, 動的都是大手術, 這種縫合外傷的小手術用不着他操刀, 他在走廊碰上寧遠和他媽的時候,寧遠已經縫好傷口了,眼睛上蓋了一塊小紗布,把他吓了一跳。他那傷口離眼睛實在是近,紗布只能将傷口連着眼睛一塊包上了,李雲牧當時還以為他是傷了眼睛。

“我問過給他動手術的大夫了,傷得不嚴重,皮外傷,眼睛沒問題,就是以後可能會留疤。”李雲牧嘶了一聲,“他媽說是踢足球磕的,這孩子怎麽大早上的去踢足球啊?”

“他睜眼就是足球,沒事幹就是足球。”賀宣很輕地嘆了口氣,“現在人還在醫院嗎?”

“縫完針就走了。”李雲牧邊說邊往診室走,“估計你不知道,跟你說一聲,行了,我忙去了,挂了啊。”

“怎麽了?”向邊庭一聽到足球就猜到這通電話應該跟寧遠有關,“寧遠出什麽事了嗎?”

賀宣看了他一眼:“你知道他的名字?”

向邊庭點點頭:“他跟我說過。”

“踢球摔了,臉上磕破了,縫了兩針。”

“磕着眼睛了嗎?”

“眼睛上邊。”賀宣說着撥通了寧遠媽媽的電話,“我給他媽打個電話。”

“嗯。”

寧遠每天起得都很早,去咖啡店上班前都會去小區附近的一個小足球場踢會兒球,很久以前就養成的習慣,他在那邊還有球友,有人的時候就一塊踢,沒人就一個人踢。

他沒法跟人正常交流,也不需要跟人交流,只要有球踢就很開心。

踢球受傷是難免的,寧遠腿上深的淺的、大的小的疤痕也不少,都是以前踢球摔的,臉上也摔過,但沒摔得這麽嚴重過。

“喂?寧姨。”賀宣走到了窗邊。

“小宣?怎麽了有事啊?”

“阿遠受傷了?”

寧姨嘆了口氣:“李大夫跟你說的?”

“嗯,他怎麽樣了?”

“沒事兒,小傷,養幾天就好了,一禮拜就能拆線。你別太擔心了。”

“是踢球摔的麽?”

“是啊,撞球門上了,要不是樓下小周來找我,他還在那兒踢呢。眼睛上都是血,把我魂都吓沒了。”

“他現在在家嗎?”

“不肯回家,要去上班,我把他送回咖啡店了。”

寧遠雖然心理上有缺陷,但從小是糙養長大的,因為擔心是永無止境的,唯一能做的就是看開點,把心放肚子裏。

“行,等會兒我去看看他。”

賀宣挂了電話,向邊庭問他:“他怎麽樣了?”

賀宣走了過來:“應該沒大礙,已經回店裏上班了。”

向邊庭一愣:“他還去上班啊?”

“不讓他做每天固定要做的事,他會焦慮。”賀宣走到了向邊庭面前,“還睡嗎?”

向邊庭看了眼床頭櫃上的電子鐘,一看都九點了。

“我睡了這麽久?”他轉頭看向賀宣,對上賀宣目光的那一秒,心境有點微妙。

剛才腦子還有點迷糊,現在已經徹底醒神了,昨晚上發生的一切也像錄像帶回放一樣在他腦子裏過了一遍。

昨天那狀态……感覺跟喝酒了似的,頭暈腦熱。

不能多回憶,越想越耳熱,都不太敢正視賀宣的眼睛了。

向邊庭移開了視線,心裏莫名有些感慨。

眼前的一切居然都是真實的,他居然真的跟賀宣在一起了。

不僅在一起了,剛确立關系第一天就在一張床上睡覺了。

向邊庭啊,你果然不是什麽矜持的人。

“又想什麽。”賀宣的聲音從頭頂落下來,向邊庭擡起頭來,仰臉看着他。

“想昨晚的事。”向邊庭直言。

“昨晚什麽事?”

向邊庭笑了聲:“明知故問啊你。”

“昨晚發生那麽多事,你說哪一件?”

向邊庭撐着床沿坐到了床邊,并不看賀宣的眼睛:“麽麽噠的事。”

他說這話的時候耳朵還是紅的,坐在床邊動了動腳踝,說:“這膏藥效果還挺好的。”

“不疼了?”

“沒前兩天那麽疼了。”

賀宣彎腰手搭上他的腰,想抱他去洗漱:“洗漱完可以繼續麽麽噠。”

向邊庭笑了聲,感覺“麽麽噠”這三個字從賀宣嘴裏說出來格外的萌。

“你別抱我了,扶一下我就成。”向邊庭說,“我單腳蹦沒問題。”

“才剛好點又想折騰。”

“沒折騰。”向邊庭看着自己的右腳,“其實前兩天也不用你抱的,完全沒那麽嚴重。”

他擡頭看了賀宣一眼,笑了笑說:“我嬌弱得也夠夠的了,不能再這麽下去了。”

“為什麽不能。”賀宣扶他站了起來,“昨天能嬌弱,今天就不能了?”

“因為沒必要了啊。”向邊庭壓低了聲音,小聲說:“之前是想跟你親近點兒才那樣的,現在你不是我男朋友了麽,想親近随時都能親近。”

賀宣腳步一停,垂眸盯着他。

向邊庭有什麽說什麽,之前那點小心思不怕讓賀宣知道。

雖然不怕他知道,但這話說出來還是挺讓人不好意思的,就差明說“我之前就是想跟你貼貼抱抱才那麽嬌弱的”了。

昨晚上他還跟賀宣說自己臉皮薄,現在看來這話很沒信服力,他這臉皮明明挺厚的。

賀宣摟着向邊庭的腰一撈,把人摟進了懷裏,面對面抱着他。

“怎麽了……嗎?”向邊庭兩只手垂在身側,直挺挺地杵在賀宣懷裏。

“不是說随時可以親近嗎,現在就實踐一下。”賀宣在他耳邊說。

氣流吹進耳朵,向邊庭癢得縮了縮脖子,手輕輕扶住賀宣的腰。

“抱着我。”賀宣說。

向邊庭搭在賀宣腰間的手微微一動,手臂往後一伸,從扶改為摟,兩條胳膊環住了賀宣的腰,跟他抱了一會兒。

進衛生間一眼看到了鏡子裏的自己,向邊庭看得一愣,在原地呆站了幾秒。

一夜過去,嘴唇腫得更明顯了,像生吃了幾斤辣椒。

向邊庭微微擡起下巴,眯着眼睛“觀賞”自己的嘴唇,嘆了口氣說:“早知道昨晚拿冰敷一下了。”

向邊庭迅速洗漱完,剛把臉擦幹,賀宣就攬住他的肩頭臉湊了過來,想吻他。

向邊庭往後躲了一下:“麽麽噠可以稍微暫停一下,再繼續麽麽我這嘴唇不知道什麽時候能好了。”

賀宣被逗笑了,帶着笑意的眸子倒映着向邊庭的臉龐,笑起來的樣子太迷人眼了。

向邊庭心想麽就麽一下吧,主動湊過去親了他一下。

帶着牙膏味兒的一個吻,沒有深入,一個很淺的麽麽噠。

向邊庭的嘴唇确實腫得有點誇張,賀宣點到為止,沒再跟昨天似的那麽放肆。

洗漱完,兩個人一起在餐廳吃早飯,向邊庭起晚了,這頓早飯都可以當早午飯了。

“中午想吃什麽?”賀宣問他,“我回不來,給你訂個餐。”

向邊庭掃了一眼桌上的早飯,說:“不用給我訂,這些都吃完我估計能撐一天。”

賀宣嗯了聲:“随你。”

正吃着,門鈴響了,兩人對視了一眼。

向邊庭心頭倏地一跳。

這個點誰會過來?

能進這棟樓就那麽幾個人,每個都是他的至親,萬一來的真是其中的一個,他爸他媽,或者他姥姥……哪個進來,都不太好解釋現在的情況。

他穿着睡衣,嘴唇是腫的,賀宣就在他面前坐着。

向邊庭還在愣神,賀宣已經起身往玄關那兒走了,他往牆上的監視器裏看了一眼。

“誰啊?”向邊庭問了一聲。

“樓裏的管家,應該是來送快遞的。”賀宣說,“在網上買東西了?”

向邊庭愣了一下,這才想起來自己昨天在網上買了兩根拐杖。

賀宣把門打開,門外的管家微微笑了一下:“您好向先生,您的快遞我幫你拿上來了。”

“謝謝。”

“我給您拿屋裏去吧,挺大一個東西。”

賀宣往門外看了一眼,一個很長的包裹,包得看不出個形狀,只能看出來這東西很長。

“給我吧。”賀宣伸手。

“哎,行。”管家把包裹提到了他手裏。

賀宣關上門,拎在手裏颠了颠,不重。

“買的什麽?”賀宣把包裹拿到客廳,問向邊庭。

向邊庭蹭了下鼻子,說:“拐杖。”

很明顯,這拐杖剛到貨就已經失去了它的使用價值。

賀宣愣了一下,把包裹往牆上一靠,估計對他買拐杖的行為也挺匪夷所思的,走過來說:“你怎麽不買兩根甘蔗,能拄着走,渴了還能啃啃。”

向邊庭低着頭笑個不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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