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3.第三章

第三章

汽車在姜萊身前緩緩停了下來，她沒動，從駕駛座上下來一個男人，西裝革履，帶着一副細邊的圓框眼鏡，走過來替姜萊打開了車門：“上車吧。”

“學長你剛從公司出來嗎？”

“差不多。”鄭斐然不置可否，繞回駕駛座，重新系好安全帶。

“出去有點工作，原本因為正好順路，想去醫院看看你，沒想到碰上了事兒。”

“學長你有工作啊？”姜萊眨眨眼睛，“那你快去吧，不用麻煩送我的。”

鄭斐然沒着急着開車，偏頭看着打算解開安全帶下車的姜萊，低聲道：“沒事，順路。”

姜萊的手一頓。

“坐好，我要開車了。”

鄭斐然輕輕彎唇，收回視線，發動了車子。

車廂裏一陣安靜，開過一段距離，鄭斐然忽然慢條斯理地開口：“姜萊。”

“嗯？”

“介意我放一首音樂嗎？”

“沒事，你放吧。”

鄭斐然點了點頭，片刻之後，音樂緩緩響起。

Room of Ange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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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萊緩緩吐了口氣，她曾經問過鄭斐然，為什麽喜歡聽這種類型的歌，而他的回答好像是——

“因為它們真實。”

她不明白，追問的時候鄭斐然卻不願意多說，只是笑笑，不着痕跡地移開話題。

女聲響起，姜萊下意識地捏緊了手裏包的帶子。

餘光瞥見姜萊這個細微的小動作，鄭斐然微不可見地牽唇，黝黑無底的眼眸似是滲出了些許愉悅，又轉瞬即逝。

***

新來的實習生又是個姑娘。

高翼一路上憂心忡忡，反反複複的叮囑蘇涉要好好說話，別像上一次的兩個實習生，就來了三天，他愣是把人家說哭了，回去就申請換了組。

“記住了記住了，這次你說話，我全程圍觀，行吧？”

蘇涉擡手，做了個給嘴巴拉上拉鏈的動作。

高翼挑眉看他一眼，握上門把打開小會議室的門，原本坐在桌邊的姑娘唰地站了起來，腰杆筆直。

“高隊，蘇隊，我是新來的實習生，我叫陳詩好。”

一頭短發，幹淨利落，眼神亮亮的，話說完就對着他們鞠了個躬。

“唉不用不用，嗯，你年紀小，我們就叫你小陳了啊，”高翼笑着和蘇涉交換了個眼神，“看樣子不用自我介紹了啊？你都認識我們啦？”

陳詩好吐了吐舌頭，伸手撓撓後腦勺：“嗯，來之前就聽說了，高隊您帶的三大隊所向披靡，再說還有蘇隊在，想不知道也難。”

說着她看了一眼蘇涉，後者微微眯了眯眼。

一直以來，明裏暗裏對蘇涉獻殷勤的女警都不在少數，不過大多都在稍微了解他本人了之後選擇退避三尺——

說起來蘇涉也是有本事，話不重，語氣也不差，卻偏偏能把人說到哭。

高翼腦海裏的那根弦頓時繃緊，飛了一個眼神過去試圖打圓場：“那個——”

“為什麽有我在，不知道也難？”

蘇涉居然饒有興致地提出了問題。

他沒從陳詩好眼裏看到絲毫想靠近他的意思，反而更多的，是掩飾不了的……崇拜。

而且，就他們進了房間的這幾分鐘，蘇涉很難得地覺得，這個姑娘“孺子可教”。

于是便就多問了一句。

“那當然是因為……蘇隊您厲害啊。”

蘇涉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轉頭看了高翼一眼。

高翼和蘇涉認識多年，自然明白他眼神裏的意思，了然地轉向陳詩好：“行了小陳，現在正好沒任務，帶你去認識認識隊裏的人，然後你自己先去宿舍收拾收拾東西。”

“明白！”

陳詩好乖巧地跟在兩人身後，好奇又興奮地打量着走廊裏的陳設。

高翼耐心地給她講解，蘇涉則有一句沒一句地聽着。

走進辦公室，一群鬧哄哄的大男孩兒們都擡頭看過去，高翼清了清嗓子拍拍手：“別鬧了啊，都站好，介紹一下新來的實習生。”

嘻嘻哈哈的警察們一下子紛紛站正，探頭探腦地打量高翼身後的姑娘。

高翼剛想開口，陳詩好從他身後跨了一步出來，對着人群鞠了個躬：“大家好，我叫陳詩好，是新來的實習生，那個，希望能多多學習，謝謝大家！”

陳詩好原本長得就有七八分，再加上她來到了女性生物稀缺的刑警隊，自然異常受歡迎，再加上她本身性格也大大咧咧的像個男孩兒，沒花多久就和他們打成了一片。

“唉，這個怎麽樣？”高翼抱着胳膊，撞了撞蘇涉的肩膀。

“還可以。”蘇涉偏了偏頭，緩緩開口。

“啧，從你嘴裏說出這個評價還真是不容易啊。”高翼笑了一下，忽然想起什麽似的，“哦對了，有個事兒，得麻煩你一下。”

“嗯？”

蘇涉掀起眼簾看他。

“我那個弟弟，從小就聽你的話，怕我還不如怕你。”

“所以？”

“我媽之前給他安排了兩回相親，那小子跑了兩回。”

“所以呢？”

“所以呢，想麻煩你幫我去看着他，不許讓他跑。”

“這我怎麽看啊？”

“你就跟他一起去，坐在離他遠一點的地方，要是他半路想跑，就把他揪回來。”高翼在半空做了個抓一把的手勢。

“一頓飯。”蘇涉懶洋洋地開口。

“成交。”

“地點我定。”

“……你可別坑我啊！”

“看我心情吧。”蘇涉擡手按了按脖子。

“嘿，你——”

高翼作勢伸手打他一拳，卻被蘇涉一個側身輕松躲過。

“你又打不過我。”

蘇涉很欠揍地對着高翼挑了挑眉，輕輕笑了起來，把後者氣得不輕。

“你再說！我現在就去跟局長說，把這個位置讓給你！”

高翼亮出了殺手锏。

“這可別了。”蘇涉皺起了眉，抱住了胳膊，“我可不想被念叨死。”

“行，不跟你開玩笑了，到時候我把具體地址和時間發給你，你幫我盯好他。”

“行行行，記着了。”蘇涉漫不經心地伸了個懶腰，用手背拍了拍高翼的肩，“要是真的成了，記得讓他多請我吃頓飯啊。”

高翼笑了：“你怎麽整天就知道吃啊？”

“說起吃的，”蘇涉垂眸看了一眼時間，“都飯點兒了，走，吃飯去。”

高翼：“……”

***

周六。

徐宛涼和姜萊提早了二十分鐘到達相親約定的咖啡廳，他們沒有約在飯點，徐宛涼坐在靠窗的座位，而姜萊則坐在隔着一條走廊的雙人座上，側過臉便能看到徐宛涼。

“一杯熱奶茶，謝謝。”

姜萊把菜單合上遞還給服務生，輕輕笑了笑。

姜萊和徐宛涼在微信上聊了幾句，在約定時間前五分鐘，一個和徐宛涼給她看過的照片一模一樣的男子推門進來，走到了徐宛涼面前。

他看起來有些不耐煩，似乎是耐着性子過來的，撓了撓後腦勺，在徐宛涼對面坐下。

在姜萊的座位上，她并不能聽清他們在說什麽，恰好服務員來送奶茶，她道了謝，抿了一小口，視線裏忽然出現了一雙黑色運動鞋。

她眨了眨眼，還未來得及擡頭。

“姜小姐，請問這個座位有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