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9.第九章

第九章

姜萊的辦公室比蘇涉想象得要簡潔許多。

桌上的東西收拾得很幹淨，只有淺粉色的水杯和卡通鼠标墊透露出了桌子主人的性別。

蘇涉掃了一眼，他沒有亂翻別人東西的習慣，沒在姜萊的座位上坐下，而是站在窗前，由上至下看着外面的天空。

門外偶爾傳來腳步聲和說話聲，也不知道等了多久，門被推開，蘇涉回頭，看到姜萊走了進來。

“還挺快。”蘇涉轉身靠在窗臺上，抱臂，“我以為起碼要一個小時。”

姜萊笑了，拿起杯子喝了一口水：“不至于。”

“你們醫生，平時挺忙吧？”

“那可比不上你們。”姜萊挑眉，“喝水嗎？”

蘇涉不客氣：“謝謝。”

姜萊拿了個一次性水杯給蘇涉倒了半杯水，後者看了看表，擡眸接過：“現在午休？”

“嗯。”

蘇涉偏了偏頭：“那，一起吃飯？”

“好啊，可是你不是來陪——”

“他們也要吃飯啊。”蘇涉微微挑眉，坦然地看着姜萊，似笑非笑。

“好，介意醫院食堂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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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警局食堂吃慣了，換個口味也不錯。”

蘇涉跟着姜萊去了醫院的食堂，他也沒客氣，用了姜萊的卡買了飯。

“你們夥食還挺好。”

找了個位置坐下，蘇涉抽了兩雙筷子，遞了一雙給姜萊。

“謝謝——比你們的好？”

“感覺是好一點兒。”

“你們平時也一直在食堂吃飯嗎？”

“說實話，一周也吃不上幾次。”蘇涉吃了一口飯，“有時候出任務來不及吃飯，不吃不吃也就習慣了。”

姜萊一怔：“不吃飯怎麽行？”

“所以我們車上一直都有各種吃的東西，找着空就吃兩口。”

見姜萊看着他不說話，蘇涉輕笑。

“別這樣看着我，你們醫生有的時候一臺手術不知道幾個小時，也不是來不及吃飯的啊？”

“這麽說起來，咱們還是同病相憐了。”

“是啊，可慘了。”

許是職業的關系，兩個人吃飯都很快，吃完之後把盤子收拾了往外走，陸陸續續又有人進來吃飯，姜萊側過身子讓別人進來，耳畔忽然響起低低的一聲“小心！”

手臂被一股大力一扯，姜萊還沒反應過來就撞上了男人的胸膛，鼻尖猛地磕在蘇涉肩上，她有些發暈，下一刻便聽見了一道短促的驚叫，和一連串“對不起”，是一個女聲。

姜萊睜開眼睛，這才意識到發生了什麽——

大概是兩個姑娘買完了飯一邊聊天一邊走路，沒注意姜萊給別人讓路，端着的盤子眼看就要撞到她，蘇涉眼疾手快地拉了她一把，那個姑娘盤子裏的醬汁卻潑了一大半到蘇涉白色的外套上。

“真的真的很對不起！”

那姑娘看着蘇涉的外套，着急愧疚得都快哭了。

“沒事。”蘇涉瞥了一眼自己在往下遞水的外套，另一只手還抓着姜萊的手臂，盡量讓自己的聲音聽上去緩和一些，“沒關系，你下次小心點看路。”

“真的很對不起！”

蘇涉擺了擺手，拉着姜萊走了兩步，後者忽然停了下來。

“把衣服脫了吧。”

姜萊微微眯了眯眼睛，半仰着頭看他。

“你外套是白色的，太明顯了。”

姜萊盯着他身上醬油色的污漬，被他扯着的手臂微微有些發脹，理所當然地就把想着的話說了出來：“我今天下班早，幫你洗洗，回頭順路給你拿過去。”

蘇涉沒說話，垂眸看着她，眼睫微斂。

“這怎麽好意思。”下一秒，男人卻已經利索地把外套脫了下來，看着姜萊的目光無比坦然，“那就麻煩你了。”

姜萊：“……”

為什麽感覺好像有哪裏不對。

***

姜萊拿着蘇涉的外套和他一起上樓，途中蘇涉接了個電話，是高宇打來的，說徐宛涼今天中午就下班了，就約了她一起出去吃飯，和他說一聲。

“你要是忙的話就先回去吧，我等下幫你把衣服送回來。”

叮——

電梯門緩緩打開，兩人走了出去，不等蘇涉回答，不遠處便飄來了一陣争吵聲。

“我警告你，你給我記住了，你現在——”

“我去看一下。”

姜萊看了蘇涉一眼，匆匆小跑着循聲過去。

走廊盡頭，兩個男人正在吵架，其中一個拎着另一個的領口，似乎下一刻就要打起來似的。

“兩位，不好意思，這裏是醫院，麻煩不要大聲喧嘩，謝謝。”

姜萊站在他們幾步開外皺着眉開口，語氣卻還是溫柔的，那兩人見她說話，互相瞪了彼此一眼，從他們身邊繞開走了。

蘇涉站在姜萊身側沒說話，她偏頭看他一眼，緩緩嘆了口氣。

“遇到這種人，你還這麽好脾氣？”

“那怎麽辦？我也跟他們一樣兇啊？”姜萊笑了，“這已經算好的了，有些不分青紅皂白還胡攪蠻纏的人，才叫難對付呢。”

推開辦公室的門，姜萊把衣服放下，轉身看向蘇涉。

“行了，你回去忙吧，我也正好去查房。”

“好。”蘇涉的手放在口袋裏，目光在他的那件外套上落了落，“你要是累的話就不用過來了，我也不着急穿這件衣服。”

姜萊眨眨眼睛，莞爾。

“沒事，我順路。”

***

下了班之後，姜萊帶着洗好的衣服去了警局。

不像普通人，就算一直兢兢業業也往往會對警局感到些許懼意，因為父母生前都是警察，姜萊對這個地方，于甚至可以說是熟悉而非陌生。

雖然在上一次來到這裏的時候，她發現這裏的結構布局和許多年前都大相徑庭，但是這一次姜萊不再驚魂未定，便生出了幾分想“故地重游”的心思。

姜萊站在門口猶豫着，正從大廳裏走出來的周子豪眼尖地看到了她，愣了愣便朝她走了過來：“姜萊姜小姐對吧？”

“對，是我。”

姜萊也記得這個給她做筆錄的警察。

“你有什麽事兒嗎？”

“我來給你們蘇隊，送衣服。”姜萊舉了舉手裏的袋子。

“蘇隊的衣——”周子豪眨了眨眼睛，随即恍然大悟般地點了點頭，“哦，怪不得——行，蘇隊在訓練場呢，你跟我來吧，我帶你過去。”

“我可以進去嗎？”姜萊抿了抿唇。

“行啊，蘇隊之前回來的時候就跟我說了，如果你來就直接帶你進去。”周子豪笑了，撓了撓後腦勺，“我也就沒多問。”

“喏，就是那兒，蘇隊就在那裏，我還有點事，先走了啊。”

說着，周子豪便小跑着原路返回，姜萊道了謝，便往訓練場上走。

訓練場還保持着原來的樣子，這條路倒也沒怎麽改動，只是路旁的樹都高了許多，這麽些年都沒有來過這裏，姜萊有些恍惚。

微風吹得頭頂上的樹葉沙沙作響，姜萊停住了腳步。

這樣的狀态和環境太過舒适讓姜萊不經意地回想起從前。

思緒晃晃悠悠地随風飄遠，她看着遠處跑道上奔跑的人影，竟不知從何處生出一股綿密的熟悉感。

又是這種感覺。

姜萊微微皺眉，蘇涉和她之間隔着半個場地，卻仿佛感應到她的視線一般，忽然轉過頭。

一時間四目相對，仿佛連風都停滞。

腦海中隐隐約約有一個模糊的念頭，姜萊抓不住它，就像她并不明白，為什麽自己對蘇涉就有一種難以表達的熟悉感——

她這樣想着，那人便已經一路直直跑到了她的面前。

運動過後的男人渾身上下都散發着荷爾蒙的氣息，他穿着一件純色T恤，露在外面的部分肌肉勻稱，身上微微有些出汗，蘇涉還在喘着氣，微微眯着眼睛瞧她，笑意慵懶又散漫，這副樣子卻極為性感。

只是他還未開口說話，姜萊先出口喊了他一聲。

“蘇涉。”

她這樣想着，便也這樣問了。

“我是不是，之前就認識你？”